第45野战炮兵团和第170独立迫击炮连

第45野战炮兵团和第170独立迫击炮连

步兵占领和控制阵地;骑兵执行侦察、预警任务,也可用于长途奔袭;炮兵给他们提供火力支持。火炮是最致命的武器,被誉为“战场之神”。现代战争中绝大多数的伤亡是由火炮造成的——炮弹的冲击波可以轻易撕碎人的身体,破片可让人的身体千疮百孔。

29旅的最高炮兵指挥官是莫里斯·杨格中校,他在二战期间曾指挥三个炮兵团。他是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对爵士乐很狂热,还是个钢琴演奏家。他的军官——乔治·图鲁尔中尉,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图鲁尔是一个衣着考究的阳光男孩,他在1946年获得委任,在加入第66伞兵团之前他在中东服役。后来第66伞兵团被解散了,他心情郁闷,进行了最后的疯狂,在位于拉克希尔的皇家炮兵团营地痛饮了一回啤酒——他根本没吃饭,埋头喝闷酒,后来他发了酒疯,被宪兵给找了去。他忐忑不安地去了。他说:“他们让我上午11点钟去,我想可能是为了让我难堪,因为我也是从这个点开始豪饮的。”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因为他的放浪形骸而受到责备,相反宪兵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第45野战炮兵团,而且宪兵告诉他这个团很快就要编入第29步兵旅。答案就不用说了。图鲁尔高兴地拍着手蹦了起来,随后就赶往格洛斯特郡报到。当他心急火燎地赶到第45炮兵团的驻地时,“一个很有意思的个子不高的独眼龙军官”把两品脱的酒塞到他手里,热情地叫道:“欢迎来到45野炮团!”这个军官就是丹尼斯·奥弗莱厄狄上尉,一个表情高度夸张的前突击队员。第45野炮团的士气非常高昂。杨格有权遴选自己的军官,所以他把自己的部队搞得像兄弟之家一样,那些华而不实的家伙全被他撵走了。“他赶走了一些军官,引进了一些新的军官,我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只想在这吃顿早饭,不想吃午饭的家伙——这些家伙不会真心地留在45团,杨格让他们全走了。”图鲁尔说道。他发现杨格“具有攻击性,但是个好人”。

45野炮团差不多有500名强壮的官兵。除了团部外,它下辖三个野炮连,一个野炮连支持一个步兵营的火力。每个野炮连有两个炮组,一个炮组有4门火炮,中尉担任炮组的指挥官。野炮连的指挥官通常是上尉。他通常与步兵营在一起,在前方担任炮兵观察官,他通过无线电指挥炮兵的弹着点。有些时候步兵把炮兵称作“蹦单词的家伙们”,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外号,因为有些时候一些炮兵指挥官可能因为太累了,或者因为别的原因给炮组提供了错误的信息,或者在不恰当的时候给出了信息,信息关于攻击的时间、地点和距离都可能弄错了——如果炮组按照他们的指示做的话,他们就可能打到自己人。因为战场通信现在都是依靠无线电,战场上的无线电信号错综复杂,无线电的畅通至关重要。杨格要求自己的通信兵们像兔子一样机灵,一蹦一蹦的,他要求炮兵指挥官们用尽量简短的清晰的声音发布命令。

45野炮团的火炮是非常经典的:他们的25磅火炮在二战之前就已经在英军中列装,它既可以当作直瞄火力使用,也可以当作榴弹炮使用(火炮发射的炮弹在空中的轨迹是一条抛物线)。它的射程达到8英里,可以发射高爆弹药:炮弹会分裂成2英寸左右的方形破片,以弹着点为圆心,半径70—80码的距离都处于有效杀伤范围之内。他们使用的25磅火炮还可以用于发射烟幕弹。使用烟幕弹主要的目的在于测距,或者是形成弹幕。每一门火炮由6个人操作。英军使用的25磅火炮的一个最显著的特征是它的底座安装在一个圆形的轨道上,这意味着它可以进行360度旋转,随时调整射击角度。这些1.4吨重的火炮是由卡车牵引的。

一旦射击命令下达——“开炮时间15时25分!三弹连发,各门都有!开火!”野炮连就会以最快的射击和装填速度进行攻击。45野炮团装备的25磅火炮是当时世界上射速最快的火炮之一:45野炮团的炮兵们可以在一分钟内发射5发炮弹,全团的火炮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发射120发炮弹打击目标。在作战行动中,一门25磅的火炮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战斗利器。开炮之后会有明显的后坐力,就像榔头狠锤了一下地面,炮口会有火焰喷出,随后是呛人的硝烟。炮声隆隆是免不了的,这导致很多炮兵的听力都受到了损害。从射速、精确度和可靠性来说,当时45野炮团装备的这种火炮是世界领先的:1950年美国陆军标配的野战火炮口径是105毫米——而英军装备的25磅火炮的口径只有87.6毫米。如果按照美军的标准来说,29旅的步兵火力支援是不合格的。

29旅的另一个炮兵火力支援是由英国皇家炮兵的第170独立迫击炮连提供的。这个迫击炮连装备的是4.2英寸口径的迫击炮,分成3个炮组。一个炮组对一个步兵营进行火力支援。这种迫击炮非常简单:它的炮管是4英尺长,就像一个内壁光滑的圆筒,底部固定在厚重的基座上。炮弹丢进炮筒,底火被引燃,它就飞出去了,在空中飞出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到地面上爆炸。迫击炮非常适合在山地作战中使用,因为它们可以打出很高的仰角,而且射速也快于榴弹炮和加农炮。“我们被别人使用得很狠,有些时候在部队行进过程中,就要下车进行急速射。”鲍勃·尼克尔斯说道。他是170迫击炮连的一个炮手,在主动要求加入赴朝鲜作战的部队之前,他是伞兵部队的炮兵。迫击炮也要试射,在矫正了射击参数以后,其余的射击都参照前面的标准。炮弹打到地上的时候就爆炸了,会有硝烟产生,杀伤破片四散而出。尽管迫击炮弹不能像榴弹炮弹那样,一打到地上,就能砸出一个大大的弹坑,杀伤力肯定不如榴弹炮,但是4.2英寸的迫击炮是近战利器,以弹着点为圆心的25码的半径都是有效杀伤范围。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射击的时候声音很小,也没有很大的硝烟冒出来。这样它就不容易暴露。“25磅火炮对付碉堡更有用一些,但是当我们露天与中国志愿军作战时,迫击炮是令他们望而生畏的死神。”尼克尔斯说道。此外每个步兵营还有6门3英寸口径的迫击炮。出于迫击炮的特性,它往往用于急速射——只要把炮架好,把炮弹丢到炮筒里去就行了。一个熟练的迫击炮手能够做到在第1颗迫击炮弹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同时空中有12枚炮弹在飞。

29旅的部队被组建出来之后,全旅就集中在了一块儿,布罗迪准将也和大家认识了一下。“他是战士中的战士;他深谙让大家都认识他的诀窍。”麦克科德说道,“你觉得你可以相信他。他很棒,喜欢面对面的交流,不过他在鸡尾酒会上就不行了,简直不会讲话。”库比斯发现布罗迪讲话非常简明扼要:“他不能很好地进行一次交谈,在你给他一个答案之前,他就失去了和你谈话的兴趣。”他不太喜欢讲废话的天性显而易见。在科尔切斯特,他给格洛斯特郡团的官兵们简单地介绍了韩国的常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他让全营官兵在20分钟之内集合完毕。大家搞得一团糟。大家发现值星官不见了,所有的装备都被锁起来了。布罗迪失去了耐心,命令所有的人摘下钢盔在烈日下站着,他给大家介绍了朝鲜半岛上应该注意的安全事项,讲完了以后才让大家解散。格洛斯特郡团的官兵们赶紧回去把锁砸了,取出了他们的装备,披挂整齐,显而易见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取悦他们的准将。

既然29旅人马齐全了,旅级的演习和训练也就开始了。因为各个部队要彼此熟悉,一些关键性的标准也开始树立起来了。来复枪团的上尉罗宾·查理认为:“如果我要从格洛斯特团那边获得信息,我就会给安东尼·法勒-霍克列打电话;他是副官,不过他动作有点慢。如果我要从来复枪团这边获得信息,我就会给我们的二把手托尼·布莱克打电话。如果我要从燧发枪团得到消息,我就给他们的联络官金斯利·福斯特打电话。” 科尔切斯特在罗马帝国时代就是屯兵重镇——但是居民们对于进驻本镇即将进行远征的29旅并没有表示出欢迎的意思。在燧发枪团到来之前,格洛斯特团和来复枪团的官兵们经常在一起喝酒闹事,所以当地的一些俱乐部和酒馆禁止他们进入。尽管绝大多数官兵对于他们即将远征的韩国所知甚少,比如图鲁尔,他对韩国就是一无所知,可是他们大多数人还是非常高兴的,他们很想到远东地区瞧瞧。佩林斯说道:“能去远东真是太棒了,而且国家为我买单。几乎所有的官兵都有同样的看法。那些态度消极的往往是结了婚的人——虽然我也结婚了,但是我不这么看,我还是很高兴的。”在兴奋劲儿过去之后,燧发枪团的军官们找了一张地图,看看韩国到底在什么地方。当尼科尔森在地图上给他父亲指出韩国的位置的时候,他父亲说道:“这是世界的尽头,你一旦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即使如此,经历过二战的尼克尔森还是热切地盼望去。“我不得不说,对于我去韩国,兴奋盖过了我其余的情感。我不喜欢共产主义分子,但是我到那也不是为了打共产主义分子。我到那只是为了和部队一起作战。”这个足智多谋的男人看起来很有政治头脑,他会从政治角度考虑问题。“我知道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我迫切地想参战,以锻炼我的军事素质,韩国我是不是喜欢,不是我考虑的问题。”怀特摩尔如是说,“我们为联合国打仗,我们相信联合国,因为我们英国也是联合国最初的创建者。”

全旅得到命令,准备在11月份开拔。但是如果能在10月之前走,那就再好不过了。最后燧发枪团的联络官传来了确定无疑的消息,他们全营接到消息后,准备登船。福斯特同意手底下的人可以周末回家一趟,最后两个人当了逃兵,没有归队。1950年10月,7艘运兵船和24艘载运武器装备和补给物资的船起锚了,29旅从海路向韩国进发。

来复枪团和45野炮团是首批登船的部队,他们在10月1日在利物浦登上了运输船“帝国的光荣”号。码头上挤满了欢呼雀跃的人群:45野炮团的副团长哈里·威瑟斯少校的姐姐,电影明星古琪·威瑟斯来给他送行。她到的时候说道:“船上都是人,船身都倾斜了。”因为上船的人很多,船身自然往码头这一侧倾斜。这是她看到运输船的第一印象。在部队全部上船前的最后时刻,一个逃兵也偷偷地来给他的部队送行——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离开,他对部队还是有感情的,可是混在人群中的他被认出来了。一个眼尖的班长冲下跳板,一下子就把他抓住了,并且把他押上了船,船上的宪兵等着他呢。聚集在码头上的送行的家属们唱起了“妈妈,看看来复枪团的士兵们,他们又要到海外征战了”这首歌。可是在运输船起航的那一刻,家属们却发不出声音来了。10月7日,格洛斯特团在南安普敦登上了“帝国疾风”号运输船——它之前是一艘德国的班轮。燧发枪团在10月11日在南安普敦登上了“帝国哈勒戴尔”号运输船。

军官和高级士官们可以享用船舱里的单间,一般的士兵们睡在水线以下的吊床上。他们在海上还进行训练,训练士兵们射击,调整他们适应太平洋西岸的时区。他们射击的是系在船尾的气球——这简直就是一种游戏,士兵们还玩其他的游戏,比如说拔河,他们还进行救生艇和火警训练。训练结束后,大家可以享用啤酒,军官们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喝酒。大家还搞了个拳击擂台,铃声一响起,就是拳手上场,给大家提供娱乐。这后来竟然成了船上最主要的娱乐方式。在“帝国疾风”号上,有一场比赛进行得太过于激烈以至于裁判员忘了敲铃,为了满足观众的需要,拳手们打到白热化状态的时候,裁判员并没有阻止他们的对抗,虽然时间到了。在“帝国哈勒戴尔”号上,约翰·巴里斯——一个坚强的次中量级拳击手,他曾在英国打过露天的巡回赛,却发现这个特长竟然让自己成了船上的明星。在船上的酒吧里,他想吃什么随便吃。非武装化的战斗训练当然是不可缺少的。柔道专家麦克·哈维与号称“肌肉男”的健美教练斯琼中士进行了示范表演。一个外号叫作“当地的萨姆逊”的格洛斯特团的士兵站出来要挑战哈维,他说:“长官我想向你挑战。”最后哈维把他摔倒在排水管上。哈维教给了士兵们一些格斗的假动作,这样在以后的肉搏战斗中就可以使敌人上当。格洛斯特团的准尉杰克·霍比斯,曾在敦刻尔克附近被德军俘获,他想教大家如果成为战俘该怎么应对。“他把大家聚在一起后说道,‘我要教给你们的是,如果我们被敌人俘虏了,我们该怎么办的生存技巧。’”梅林回忆说,“我们说道,‘去你的吧’。没人去听他讲些什么。”

对于从来没有在船上待过的人来说,在海上的旅行让他们兴奋不已。船舱内部是通过通风孔和电风扇保持空气流动的,但是很多人睡在一起后,船舱里的温度升得很高,所以很多士兵睡到了甲板上,一方面可以睡得宽敞点,另一方面可以不必被臭屁和烟草的味道熏得头昏脑涨了。在穿越回归线的时候,大家看到了很多水母,还看到了一头巨鲸往外喷水。他们在途中经停了埃及的塞得港、亚丁、科伦坡、新加坡、香港。在塞得港,格洛斯特团的戴维·格林从小贩的船上买了一个菠萝,但是他充满憎恨地把这种水果给扔了出去,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吃过菠萝,所以以为可以直接吃,就一口咬在了菠萝的皮上。在新加坡,很多格洛斯特团的士兵们登陆与华人舞女们共度春宵。(一个军官随后发现,他们下一次再见到中国人的时候,就没有那个兴奋劲了)哈维到新加坡的时候与他的设想差不多,新加坡的拉夫乐思柔道俱乐部为他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馆主甚至从日本请来了30位“黑带”柔道高手前来与哈维“切磋”。这30位柔道高手都是乘轮船专门从日本赶过来的。这些东方的柔道家们都迫切地想知道柔道在英国的发展状况如何,有没有发展出一些具有英国特色的高级技巧,总而言之,他们对身材高大的哈维充满了兴趣,也充满了疑问。

布罗迪已经和先遣部队一起在10月26日到达了麦克阿瑟的东京总部,布罗迪将29旅的情况向麦克阿瑟做了汇报,并听取了东京总部方面做得关于朝鲜战况的说明。夏季的危机已经过去,布罗迪得到消息,战争可能在他的部队抵达之前结束。他还专门拜访了沃尔顿·沃克将军——美国第8集团军司令。他和沃克说,他最喜欢的工作是清剿朝鲜人民军的游击队。于是旅部的军官们就开始着手制订“治安行动”的作战计划。“没有人想到战争会持续下去,”第8轻骑兵团的医护官道格·帕特切特回忆说,“我们到达新加坡的时候,觉得我们可能马上就要接到撤回国内的命令了。因为美军部队已经快到达鸭绿江了。”“唯一困扰我们的问题是,战争能不能在圣诞节之前结束。”尼科尔森说道。卡森中校接受BBC采访时说,他觉得战争的大幕就快要落下了。

可是运输船还是继续往前走着。“帝国疾风”号上的一些成员撞上了坏运气。野战工兵中队的一个年轻工兵——29旅配属的皇家工兵——他在塞得港的一次斗殴中伤了他的后腰。他的伤势还比较严重,当时需要手术。几乎与此同时,船长发布了一个命令,以后船上不准随便开枪,因为有一个士兵在船尾练习射击的时候击中了一只海豚。托尼·杨格少校,野战工兵中队的指挥官说,杀死了一只海豚不是什么好兆头,预示着船上也会有一个人死去。果不其然,那个受伤的工兵在手术后不久就去世了。在朝鲜战场上,杨格似乎发展出了先知先觉的能力,他有些时候懂得看“兆头”。越往东走,船上的官兵们的兴奋程度越低。在中国南海时,燧发枪团的官兵们遭遇了3天的台风,这让很多官兵吐得七零八落。69船队到达韩国战区的时候,他们在夜间靠岸,并目睹了“联合国军”在釜山港口的布雷行动,还看到了一些潜水艇。在登陆前夜,大家已经感受到韩国的战场气氛。“我们好像踏过了一条生死线——我走上釜山码头的那一刻,觉得有一股寒意向我袭来。”燧发枪团的士兵维尔说道。11月份从西伯利亚吹到韩国的寒风让很多睡在运输船甲板上的士兵到处找毯子。不仅仅是温度发生了变化。寒风中还带着稻田特有的香气,可是这种香气又有点怪怪的。千年以来,韩国的土地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残酷的战争的蹂躏,韩国的稻田里遍布着大军的排泄物,所以稻田的香气之中,还夹杂着人的排泄物的臭气,甚至还有人的尸臭。这就是韩国的惨状。

登陆场变得清晰起来。来复枪团在11月5日,格洛斯特团在9日登陆釜山,燧发枪团在其11天之后登陆。釜山港内挤满了各种各样的船只,釜山码头上作战物资和军火堆积如山,这些让“联合国军”的战争机器得以顺利运转。港口之内的英国和美国部队到处都是不满的声音,当然了还有很多人讲着语带讽刺的俏皮话。充满好奇的拥挤的士兵们在码头上可以看见堆满了的残破的武器、战斗车辆,还有大量的美军补给物资。在一团混乱的码头上来来回回地穿梭着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服装的韩国农民,他们当中还有人穿着破旧的美军军服。只要你闭起眼睛,你就能想象战争中的釜山是怎样的一个场景。这座城市倒是没有多少战争的损伤,但是充塞着逃难的平民,他们为了躲避朝鲜人民军尽量南逃,当然就挤到了朝鲜半岛的最南端。他们当中很多人看起来饱经风霜,他们搭建起了小小的棚屋暂时栖身。在釜山外围,29旅的一些经验丰富的战士注意到,巨大的灰色山体拱卫着这座城市。釜山方面对29旅的到来表示了欢迎。貌似釜山正准备举办一次狂欢节。一个美国黑人组成的军乐团在一个身材高大的充当鼓手的少校的带领下,正在码头上来回表演,他们敲着让人感觉滑稽的鼓点。英军部队当中的很多人对此视若无睹,不过他们中有些人看着看着就乐起来了。“你见过他们演奏时的滑稽动作吗?”怀特摩尔说道,“他们踩着三步舞曲,三步向前,一步向后,他们演奏的全是爵士乐。”很多韩国群众,挥着联合国的旗帜,站在码头上欢迎形形色色的“联合国军部队”。

英军登陆是这样一个过程:英军官兵们两臂都打了防疫针,并且写下遗嘱,然后再把军火卸下去。“嗅到韩国的空气令我感到激动。”尼科尔森说道,“我们只要按部就班做就行了,仗应该快打完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当官兵们背着步枪和背包走下跳板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大苹果——这是朝鲜著名的特产——这是由害羞的韩国女学生递给他们的。码头上打出了很多横幅,上面写着“欢迎‘联合国军’带来正义和自由”和“欢呼,为民主欢呼吧”,英军步行通过码头就径直走向车站了。他们走在大街上,发现市面上非常繁荣——数以万计的大兵们屯驻在这个港口城市,带来了釜山的畸形繁荣。燧发枪团的团长福斯特发现了招牌写得很有意思——“这间屋子已经不是肮脏的妓院,而是一家干净的洗衣店了。”字迹拙劣的英文招牌遍地都是,比如说什么“明月色情旅馆”,“联合国军娱乐之家”,“麦克阿瑟老派茶室”等等。在这里买春的花费很便宜,可能还不够买一块肥皂。

在船上的时候,很多29旅的官兵还是斗志昂扬,他们下船之后看到了这一切,就失去了战斗的兴趣。仁川登陆一举扭转了朝鲜战争的局势。朝鲜人民军的抵抗正走向崩溃;“联合国军”正在展开竞赛,看谁先到鸭绿江边,这是北朝鲜和中国的边界。分裂的朝鲜即将获得统一。29旅还能不能赶上开最后一枪,也是第一枪?在来复枪团登陆的那一天,他们被告知中国参战了。看来英军很快回家的期望要成为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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