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士语文手稿

西士语文手稿[1]

●Vocabulario da lingua Mandarina《官话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20

这是一部字典写本,16开[2],211页。但近半数为空页,余者或单面或双面书写,没有定则。第132页第13行之前全部为花体字,系同一西士即万济国(Francesco Varo,1627~1687)所书;之后改作草体字,显为另一人所抄。稿前有万济国撰写的序言和亲笔签名,占两页又一小段,已缺损不全。落款为1670年5月20日,于福建福宁[3](Fǒnîng)。其笔迹乃至所用墨水与正文前131页完全一样。《伯希和目录》本条甚简,只记稿名、著者,未及其他。

万济国是西班牙人,16岁便加入多明我会,1649年渡海来华。他在福建传教长达38年,期间曾经遭遇教难,一度被放逐广州。[4]他编写此稿的目的,原是为方便新来中国的教士学习汉语:不知道某个概念用汉语怎样说,一查自己母语的对应词条就能知道,若按照今天的词典编纂法来判别,却是一部“西班牙语—汉语词典”,因为它先列西文词条,再给出相应的汉语词,所有词条都按西文音序编排;汉语对应词都以拼音表示,起首或大写或小写,全稿未见一个汉字。这与万济国编写的《华语官话语法》是一致的,那本书也只用拼音,不写汉字。

例词如下:

Agricultura. nûng kiā.(“农家”,22页背)

Agua Rosada. Môey kūey lú.(“玫瑰露”,22页背)

Camello. lǒ tǒ.(“骆驼”,97页)

Camarado. hò k‘ý,pû'ng yeù.(“伙计,朋友”,97页)

Çielo[5]. Tiēn.(“天”,106页)

Cochin china. kiāo chỳ kuě .(“交趾国”,108页)

Çinco. Ù kó.(“五个”,106页背)

再看205页上的几条:

Ir.aller.[6] Kiú.wuàng.hîng.(“去”,“往”,“行”)andar.

tseoù.(“走”)

Ir a Pe.[7] Poú hîng.(“步行”)

Ir a Pressa. Ko‘uái tseoù.Ko‘uái hîng.Ko‘uái kiú.(“快走”)

(“快行”,“快去”)

Ir a l'examen. foú ka‘ò(“赴考”)

Ir al monte. cháng chān(“上山”)

此稿到“上山”一条为止,显然未完。其下半部不知所藏。

补记:

2007年4月中,我在台北辅仁大学访学期间,得遇《华裔学志》副主编、汉学中心主任魏思齐(Zbigniew Wesoowski)神父,并获赠万济国《官话字典》英译注释本[8]。此书本于柏林图书馆所藏的《官话字典》全稿,分作两册:上册为字典正文,逐条配注英文释义;下册为索引,含汉语拼音检索、英语检索两部分。除了Ir al monte.cháng chān(上山)一条外,上述词条都见于全稿,但词目、拼写、注音等略有不同。下面我把全稿中的相应词条列出来,以资对照:

Agricultura.[agriculture].nûng kiā 农家(p.44)

Agua rosada.[rose-water].môey kuēy lú 玫瑰露(p.44)

Camello[camel].lǒ tô′ 骆驼.(p.121)

Camarada[comrade,partner,chum].hò ky 伙计(p.121)

Cielo[heaven,sky,firmament].tiēn 天.(p.139)

Cochinchina Reyno[the kingdom of Cochin China].kiāo chỳkuě 交趾国(p.143)

Cinco[five].gù 五 / gù kó 五个.(p.140)

Yr[to go].k'iú 去 vuàng 往 / hǐng 行.andar[to walk].

çhèu 走.yr apie[to go on foot].pú hîng 步行.(p.319)

Yr aprissa[to go hurriedly].k'uáy çhèu 快走 / k'uáy k'iú 快去 / k'uáy hîng 快行.(p.319)

Yr al examen[to go to an examination].fú kào' 赴考(p.320)

但未见“Yr al monte 上山”一条。

●Arte de la lengua mandarina《华语官话语法》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472

本书是迄今所知世界上第一部正式出版的汉语语法书,用西班牙文写成;几年前已有汉译行世[9],所据为John Benjamins于2001年出版的英译本,附有西班牙语原文。而西班牙语原文的本子,如今还能找到几个,存于罗马国家科学院图书馆、法国国家图书馆等处;美国国会图书馆还藏有此书的一种手稿。

如今在梵蒂冈图书馆见到的《华语官话语法》为线装本,宽式32开,也是1703年的初刻本之一。只是此本把“解罪手册”(Brevis Methodus Confessionis)放在前面,似与它本不同。这一部分占10个对开页,即20页,其内容跟正文语法篇无关,但足以显示编写此书的目的。然后才是封面文字,可知1703年刊刻于广州(Impreso en Canton año de 1703)。接着是序言(Prologue),占5页。原书标有页码,正文计99页。《伯希和目录》注明,此书见于《高狄书目》第54条。

关于《华语官话语法》一书的内容,我曾写过一文介绍[10],况且又有中文译本可以参读,这里就不再多述,只就其历史背景略写几句。

此书的署名著者也是多明我会来华教士万济国,其小传已见前文。万济国编写此书,并非白手起家。在他之前有意来华的多明我会教士中,已颇有几位懂得汉语,且已撰成数种类似《华语官话语法》的书稿。据冈萨雷斯所编《多明我会中国传教史》第五卷(1966)书目载录,最早的一部汉语语法是由该会教士胡安·柯伯(Juan Cobo,?~1593?)撰写的,其稿名作Arte de la lengua China(《中国语言文法》)。此君应是西方汉语教学和研究的先驱之一,另著有一本讲解汉字的书Arte de las Letras Chinas(《中国文字技法》)。然后是弗朗西斯科·迪亚兹(Francisco Diaz,1606~1646),他于1640年前后在菲律宾编成一本汉语语法,稿名一说未详,一说叫Gramática española-china,按字面意思直解便是《西班牙语—汉语语法》,当然不是双语语法,西班牙语在此只不过是一种“元语言”,用于解释汉语构造和用法规则而已。继之又有莫拉雷斯(Juan Bautista de Morales,1597~1664)的Gramática española-mandarina,明确以汉语官话为描述对象。同类作品还可以举出一些,可参看《华语官话语法》英译出版前言(ix-x)[11]以及相关的书目和文章[12]。可惜它们当中的多数已经湮佚,少数尚存于世的稿本从未见人披露,能否发掘出来并予以解读尚是疑问,惟有万济国的这本《华语官话语法》,因当年及时刊刻而幸得流传下来,成为我们回溯早期欧人汉语学习史的珍贵文献。

上述出自多明我会派的一批早期汉语语法书,其使用者都是该会遣华教士,由于服务于布道的目的,因此格外注重实用。它们与现代意义的汉语语法书很不一样,毋宁说是一种俾便学习汉语的用法手册,或一种发音、词汇、语法兼顾的汉语课本。传教士们入了中国境,为解决生存问题,就得学会说中国话;而要说服中国人信从西教,就必须用中国话来讲经布道、解喻教理,于是首先也得过说话关,并且着眼简捷,力求速成。所以早期西士编写的汉语语法书无一例外,教授、描写的都是口语。包括非多明我会派的传教士汉语语法,如卫匡国用拉丁文写的《中国文法》(见本书此处),也是以口语为描述对象。识写汉字、阅读典籍固然重要,但与听和说相比已是其次,因此文言语法相对晚出。而传教士来华之初,踏足粤闽一带,活动的地域虽然有限,所学所用的却主要是官话,所以编写语法自然也就首选官话。汉语通用语的意识,传教士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了。

●Dictionario Sinici Latina Brevis Explicatio《字汇腊丁略解》(甲本)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95

手稿本,著者为圣方济会在华传教士叶宗贤[13](Basilii à Glemona,1648~1704)。此书的名字起得谦逊,叫“略解”或“简释”,实际上是一本部头不小的汉语—拉丁语词典。大32开,棕黄色硬皮装订,750个对折页;纸甚薄,双面书写,以红笔打影格。西文多连体,但字迹清晰,几无涂改。封里左页写有书名:

Dictionario 字 Cú

Sinici 汇 Lúi,vel Góai

La 腊 Lǎ

tina 丁 Tīng

Brevis 略 Liǒ

Explicatio 解 Kiài

封里右页也是直书,为书名的扩展说明,并且让一个西文词恰好对应一个汉字:

Sinicorum 汉 Hán

Characterum 字 Cú

Europea 西 S

Interpretatio 译 Yě

再翻过一页,可读到有关编者、成书年代和地点、附录内容等方面的信息:编者的身份是陕西省教区主教;书稿撰成于1722年,地点为广州;附有量词表、“打”字搭配、六十甲子等。[14]所收字条全部按单字的音节顺序排列,第一个是cà“咱”(“杂”、“匝”同音),最后一个是xún“吮”。大抵样式如下:

右侧的空格专供写异体字。正文至578页,接下来的579-587为预留空页,看来是想做一个同音字表之类的附录,但只写了标题“Homina Pronunciarum in Imperio Sinensi”,未及填入内容。其实附录已经有很多个,有的是为方便查索而编的,有的则跟字典关系不大,主要是针对学习汉语的难点或属于一般文化知识:

“边画目录”(p.588-590),列出汉字的所有偏旁;

“列画正谱”(p.591-685)[15],收入本字典上的全部单字条目,并按部首来排序;

“字画总谱”(p.686-692),把从2画到28画的字,每一类选取若干起笔不同的字。

接下来的两页,是中国15省份名录,包括所辖府、州、县的数目等。之后是几个空页。703-724页为“对字目录”,收有约360个双字对,如“擦紊、栽拔、残仁、暂永、藏露、妻妾、姐妹、精气、尊凌、存忘”等,并且都配有拉丁语的对应词或释义,如“泣哭”二字分别释为plovare submisser voce(小声哭)和plovare magna voce(大声哭),“疼痛”二字拆开释为dolor levis(轻度疼痛)和dolor gravis(重度疼痛)。有些成对的字,只看汉字意思未必清楚,一看对应的拉丁文反而明白了,例如:

质模 materia·forma(物质,形式)

忠吝 fidelis·adulatur(忠诚,奸慝)

椿萱 pater·mater(父亲,母亲)

休咎 bonu·malum(好,坏)

再往下,725-731页上编有一张六十甲子表,也就是扉页上说的“中国循环纪年法”(Sinico Cÿclo),只是这里没有列出标题。空页之后,又是一个附录(p.734-737),标题直书,单作一页:

节 ciě

异 ý

目 mǒ

数 sú

按惯例从上往下读的话,不好理解。只能颠倒过来,自下往上读。“数目异节”,也就是量词(Particulas Numerales Rerum Diversarum);因为量词总跟数词相配合,于是就被看作一类特殊的数词。这一附录收了近90个量词,绝大多数在现代汉语里仍然常见,除了“牸”(cú)[16]之外,这个字解释为“专指四腿动物的量词”(num.quadrupedas)。

下一个附录是“打字连语”(p.738-742,标题也是由下往上直写),收了“打”字的搭配一百多条。只选其下的一条来看:

也即“打赤脚”。

744页上,只写了标题“灵位 神主 神位 宗祠”,未见相关的内容。本来大概也是想做成一个附录。最后一个附录是“御制百家姓”(p.745-750)。

本词典所用的注音有条不紊、自成体系。虽然有些字母,如v,后来不再使用。我们不妨来为编者作一整理,大抵按照在词典中出现的顺序,先列辅音,再列元音,并与汉语拼音字母对照(Ø表示零声母)。

看得出来,吐气符[‘]的使用很系统,只是位置还不是很固定,有时加在音节末尾,有时出现在音节中间。再来看元音(拼法从略)。

续表

y既当声母又当韵母:“衣、亚、耶”分别拼作ý、yà、yê。

《伯希和目录》本条记有稿名、著者、地点、年代,其中稿名一项与原写本所题略有不同。关于内容,只说是“按音序编排,有各种附录”。另外,提到有一张书签,上面用意大利文写着:“此本得自阿布?莫尔查教授先生、梵蒂冈图书馆职员”。[17]

按大英博物馆也藏有这部字典的抄本:

1.汉字西译 Han tsze se yǐh.“Basilii a Glemona 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 juxta clavium ordinem auctum et emendatum ab H.J.von Klaproth”.1813-1834.4o(此系德国汉学家柯恒儒[18]的增补修订本)

2.Basilii a Glemona 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1788.fol.

后世汉学家对叶宗贤的这部字典评价很高。下面一段文字有助于我们理解叶氏作品的原创性:

“他编过一本收字三万八千的大型汉语—拉丁语词典,即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以手稿本流传。这部词典后来由小德金(Chrêtien Louis Joseph de Guignes,1759~1845)加以修订,并改用法文书名Dictionaire chinois,français,et latin(《汉-法-拉丁语词典》),于1813年在巴黎出版,而对叶宗贤的贡献却只字不提。此事成为19世纪汉学界一件著名的剽窃案。”[19]

不过小德金之所以这样做,似乎与当时的政治干扰也有些关系。最先想到公开发表这部字典的其实是意大利汉学家蒙杜奇(Antonio Montoucci),但既然要在巴黎出版,并且得到拿破仑的首肯和资助,主编一职当然也就非法国人莫属。无论这部字典挂在谁的名下,它的公开面世都已太晚,注定要被旋即而来的马礼逊中文字典取代。

●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字汇腊丁略解》(乙本)

《伯希和目录》:Vaticano Estr.Oriente 2

手稿本,16开,用赤色硬皮装订,书脊上镌有拉丁文金字“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意为“拉丁语—汉语字典”。内封有某西士1734年的一段手记,提到这份手稿原出叶宗贤(Basilÿà Glemona),1733年于罗马编成。再看中文书名,原来它与前述编号为Borgia Cinese 495的那一部手稿(广州1722年)是同一作品,中文标题完全一样,并且也是直排:

Dictio:字 Zú

Narÿ 汇 Lúi, vel Góai

La:腊 Lǎ

Tina 丁 Tīng

Brevis 略 Liǒ

Explicatio 解 Kiài

下一页的副标题也照样直书:

Sinicorum 汉 Hán

Characterum 字 Zú

Europea 西 S

Interpretatio 译 Yě

只看汉字的话,这部稿子(乙本)的封面文字与1722年的那本(甲本)相同,可是相应的拉丁文有所不同。拼法略有小异,这倒不重要,较显眼的一处是略去了甲本书名中的Sinici(汉语[的])一词,似乎更为追求中西文字的语音对应。至于注音,已能看出有一处不同:“字”在甲本里标作cú,乙本里则作zú。不是这一个字如此,而是成系列的变更。但注音的改变不止一处,下面会细说。

翻过封面、封里,接下来是扉页,有关于著者、成书时间等等的信息,比甲本上类似的一页文字更完全,内容也更丰富。[20]于是我们知道,乙本也是著者在广州改编和抄写的,成稿于1726年。但跳过一页,是一篇不短的序言(Ⅶ-ⅩⅥ,右上角原有页码),写成于1733年(M·D·CCXXXⅢ),标题为“论字词”(De huius Lexici zsu·Dysertatio)。这样看来,编者是把乙本带回罗马,继续改编工作,最后写了这篇序文。[21]

文中称汉语无b、d、r(carent)等音,用“ˉ ˆ ˋ ˊ ˇ”五个符号分别标记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取字根据《海篇》和《康熙字典》,等等。上面说跳过了一页,但那一页不是空白,其内容相当于现在所说的参考文献,列出了编者利用过的10部中文字书,这一项为甲本所无[22]

A.Zú Goéi(《字汇》)

B.Zéng pù zú Goéi(《增补字汇》)

C.Chíng zú tū‘ng(《正字通》)

D.Pì‘n zú zièn(?)

E.Haý piēn(《海篇》)

F.Zǒ‘yáo(?)

G.X[23] yún kúng tíng(?)

I.Zú lúy pù.Quod est magis ustatum.(《字汇补》;更常用)

K.Kù vên zú kào(《古文字考》)

L.Chy fǒ k‘xū(?)

原来只有注音及西文编号,括号里的中文书名为笔者所补,无十分把握者姑且存疑。

1-507页为正文。纸质厚实,用黑线划格,双面书写。全稿厚约四指。正文之后是“边画目录”(p.508-510),标题像甲本一样单作一页,用大字书写,并且也是从上往下直排,可是配上的拉丁文字却不见于甲本:

Lateralium 边 Piēn

Tractuum pe:画 Hoě

nicilli

In:目 Mǒ

dex 录 Lǒ

因为相应的拉丁词太长,排作一行会很难看,因此不得不拆作两行,终究难以做到中西文字在意义和格式上都严格对应。

接下来是一个很长的附录(另标页码,1-104页),叫“列画正谱”(这个标题从左到右横排,并有对应的拉丁文Divisionum vel Dispositionum Tractuum Penicilli Accu-ratus Liver,vel Repertorium)。实际上是把本稿收入的所有字头,按照部首编排一遍,也即一份索引,但对每个字只作注音,不标所出现的页码。这之后的又一附录(共12页,仍另计页码),甲本里面也是有的,即“字画总谱”,只是附上了拉丁文:Literarum Tractuum Penicilli Generale Repertorium。

再往下,是“对字目录”(Oppositarum Literarum Index)和“数目异节”(Numerale variarum rerum),各占20页、4页,在甲本上面都有。前面说过,“数目异节”就是量词,这里收了88个,其中也有“牸”,释义也一样(numerale quadrupedum)。然后一如甲本,有“六十甲子纪年法”(Modus enumerandi annas more Sinico)、“打字连语”(Hec tà litera coniungi debet verbis inferiotibis)、“御制百家姓”。还有一页“数字表达法”,是新补的,从“一、十、百、千”列起,直到最大的“载záy”(用拉丁文来表达是centum millies mille millia millium,即100,000,000,000,000)。最后一个附录是甲本也有的“各省辖区表”,列出北京、南京、山东等15省,所辖州、府、县各多少以及税赋数额(担谷)。最后一项,两个本子提供的数字出入很大。许是因为一些年过去,所据材料有所调整。下面举出其中的6省,以示不同:

府 州 县 纳谷

北京 (甲本) 8 18 116 761460

(乙本) 8 19 115 0418789

南京 (甲本) 14 17 93 42303302

(乙本) 14 17 96 1962816

山东 (甲本) 6 15 90 2176500

(乙本) 6 17 89 0770554

陕西 (甲本) 8 21 95 1688800

(乙本) 5 20 81 0589959

河南 (甲本) 8 12 97 2478900

(乙本) 8 12 97 0589390

贵州 (甲本) 8 6 6 16392

(乙本) 10 7 14 0148957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注音,从甲本到乙本,修订大抵有以下几处。

1.声母c换作z

前面提到,字汇的“字”在乙本标作zú,而在甲本里则作cú。不是这一个字如此,而是成系列的变更,如下列字在乙本里标作:

咱zà 猜zāi‘ 产zà‘n 妻z

祭zý 将ziāng 催zū‘y 嘴zuỳ

实际上,乙本的注音体系中已经没有c,这样一来,原来c字头的字条在乙本中就被调到了最后,归在z字头下面。于是乙本正文所列的第一个字就不是“咱cà”,最后一个也不是“吮xún”,而分别是“查chā”(与“渣”同音)和“鑹zu‘ón”(与“篡”同音)。

2.声母ng换作gh

甲本的声母ng(哀ngāi、鞍ngān),在乙本里换成了gh(厄ghě、恩ghēn)。大概是因为觉得后鼻音韵母已经用-ng来记,不宜再用它来兼指声母。

3.y作韵尾

甲本上,y只作单元音,如“义ý”;或作韵头,如“因n”。而在乙本上,y还出现在韵尾,于是就有ai-ay、iai-iay、oei-oey、ui-uy的分别,反而越改越繁复了:

胎tā‘ 抬tây‘

鞋hiâi 骇hiày

韦goêi 卉hoèy

吹chūi‘ 坠ch‘úy

4.一字两标

对“字汇”的“汇”字,甲本和乙本都提供了两种注音,或拼góai,或作lúi(vel是“或”的意思)。但在甲本正文中,一个字条一般只提供一个注音,而在乙本里,类似的两拼见于多处,也是成系列的增补:

质chě,vel chǐ 芬fuēn,vel fēn 哦gô,vel ngô

一yě,vel 用yúng,vel júng 国kǔe,vel kuǒ

蜜miě,vel m 目mǒ,vel mǔ 逆niě,vel n

必piě,vel p 俗sǒ,vel su 乌ū,vel gū

瓦và,vel vuà 杂zǎ,vel tsǎ 栽zāi,vel tsāi

疾ziě,vel z 尖ziēn,vel tsiēn 蹉zō,vel tsō‘

姿zú,vel tsú

广泛地提供这类两可的注音,考虑之一似乎是想要兼顾官话和地方话或者读书音和方音的差异。在上引“杂、栽、尖、蹉、姿”五个例字中,作为与z相当的备选注音,还出现了ts。看来编者是在犹豫,到底用z还是ts来取代c。

●Incipit Vocabularium Sinico Europeum ordine alphab.《中文音序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23

手稿本,著者及年代均不详。但伯希和说,此稿出自叶宗贤,甚至有可能是叶氏亲手所书。[24]

原稿无中文名,只有拉丁文标题;自题为一部按照西文字母顺序编排的中文字典,也即汉字音序字典。16开,计246个对折页。纸页损毁严重,页下端有虫蛀洞眼,多处不可识读。释义文字堪比蝇头,且页缘也往往写满,显系逐日添加,积年始成。

首字“杂chã”,末字“吮xún”(p.1-197)。继之是几个附表,列有数字、天干地支、四季、廿四节气、星宫名称(p.198-200)。再后是正草字体对照(p.201-202)及部首表、检字表。最后两页密密麻麻,写满与祭祀有关的语词,并画有一张图,说明行祭礼时如何站位、陈馔、设置供牌等。

释义的体例,大抵是先列注音,其下列出汉字,右侧写拉丁语对应词。例句也不少,但只有注音,不写汉字。

●Dictionnaire chinois-latin par ordre de clefs《部首汉拉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75

手稿本,32开。著者、年代不详。原稿无西文书名,现在的法文名字应该是伯希和起的,按确实是一部汉语—拉丁语字典。字迹清晰,页面整洁;纸质近于习字用的描红簿(伯希和称之为中国纸),但不甚透明。计342个对折页,双面书写,后尾尚余十几页空纸,似备随时添加字词。所收字条以部首编序,始于“一”,止于“龠”。稿前有一张部首表,然后1-325页为字条正文。页面以红线打影格,便于对齐,以书写汉字。由上往下,每列写十字;释义则横排,并列出异体字、同义字。如“一”部,“不”字:

不 Non;Ne:非

又如“丨”部,“个”字:

个 瞫 Particula numeralis:iĕ kó uno;lĕang kó duo…

326至328页是一个附录,收有与“打”字可搭配的字词115个,如“杂、桨、墙、抢、尖、酒、秋千、坐、断、水、伤、探、诳语、滚”等等,大都是常用语。330页为空白,然后又是一个附录(p.331-342),收有240余条“字之相反”(Opposita),如“知痴、弑杀、肉骨、理欲、命事、溺氽、病药、观临、线点、心圆、身神”等。有些与《字汇腊丁略解》所收相同。

此稿曾经几番周转,多次易手。《伯希和目录》记云:它一度可能是那布勒斯传道总会红衣主教安托内利的藏品(想必是原编者所献),后为乔治·斯坦顿爵士获取,继而被蒙杜奇购得,最后才落户梵蒂冈图书馆。[25]

●Dictionarium Characterum Sinocorum per Pronunciationen Digestorum《中文音序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22

此书的拉丁文标题,直译过来就是“中文或汉字音序字典”。大16开,封面似用羊皮,里页则是普通中国线装书用纸。纸较薄,共97个对折页;页面有明显的水渍和虫蛀痕迹,后半部尤其严重。内封有蒙杜奇的一段题记,称此书系于伦敦从一位故友麦克·罗德(Michael Lort)手中购得,时间为1791年4月10日。当为刻本,但封面及起首的两页已缺失,用硬纸手写补抄。

再翻过一页,始见补题的中文书名——《西儒耳目资》。“西儒耳目资”五字似为西士所写,以浅色笔打方格后直书,相当工整。每个页面50字,分为5列。全书没有一个西文词,也称不上汉语字典,实际上是一个汉字注音详表。第一个字是“咱cā”,最后一个字是“吮xún”。

按《伯希和目录》本条云:“这是一部汉字索引,按音序编排,凡同音之字再按声调排序。每页写50个汉字,从ça一直排到xun(?);所有的字都有数字编号,从1到9,520。另一本子见R.G.Oriente,Ⅲ,275。为中国纸,并刻于中国;95个对开页,用汉字标记页码。”[26]1 在xun的后面打了问号,所疑为何不明;首字即第一个音节也不是ça,而是ca。

又,编号为“Raccolta Generale Oriente Ⅲ 275”的那本书,可惜未及借阅。

关于《西儒耳目资》,可参看本书此处,《列音韵谱》(Borgia Cinese 440);及此处,《列边正谱》(Borgia Cinese 441)。

●Dizionario Cinese e Italiano M.S.《汉意字典》

《伯希和目录》:Vaticano Estr.Oriente 22

32开,用薄纸订成本,计944张。蛋黄色硬面,书脊上写:

Dizionario Cinese e taliano M.S.

(《汉语—意大利语字典及其他》)

著者、年代均不详。伯希和称此稿极简,没有言及内容。显然是一部刚着手编写的稿子,里面大都是空页,或只写有西文词,未及配上汉字。我们来看一些页上所收的字条。

Hav是意文词头音节,写于页端,以引出当页词条。现在的西文词典一般也都这样做。Havere是动词“有”,ieù为汉字“有”的注音。以下一例也一样:

看来体例已有定制,但释义还来不及展开。

Fratello maggiore是“哥哥”,fratello minore是“弟弟”。也许编者感到棘手,如果单列一条fratello(相当于英语brother),就找不到一个跟它对应的汉语词。一方面,编者还在摸索,怎样来编这本字典;另一方面,编者本人也是学习者,距离把握汉语还远,所以很多西文词条边上空无内容,不知怎样表达或怎样写。即使能表达,也不一定准确,例如133页,用“年”对译Anno,边上写的是“你有几年”、“请贵庚”。

整部稿子的第一个条目是:

最后一条写到:

●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 Ordine Lusitanoalphabetico Digestorum《汉拉字典,据葡文音序编排》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24

手稿本,32开,也是一部汉字注音字典。著者、年代均不详。赤色硬皮,带金色花边;书脊上镌有拉丁文烫金书名,题作“汉语—拉丁语字典,根据露西塔尼亚文[27]音序编排”。全稿845页,单面计页码;用黑线打影格,双面书写。字条正文前后各有十余空白页,想来是为写序跋或做附录等预留。

首字“杂cǎ”,末字“莼xûn”(淳、鹑、唇同音)。注音和释义均直排,如:

注音方面,有两处不同于一般。一是后鼻音韵尾,不用-ng,而都用-m。例字如:

康c‘ām 掌chàm 曾cēm 曾c‘êm

庄chouām 承chìm 中chūm 仍gêm

向hiám 朗làm 凉leâm 孟mém

二是有声母q,不但区别于c,也不同于k:

卦quá 夸q‘ua 怪quái 贵quéi

近kín 渠k‘iû 卷kiuèn 犬k‘iuèn

按:《伯希和目录》本条所记较详,言及此稿在列入梵蒂冈馆藏前,原属一位名叫朴多吉的伯爵,后为柯恒儒所获,之后又卖给蒙杜奇。并提到,稿本用的是中国纸,而解释文字除了拉丁语,时或也用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法语;编纂法与编号为420的《华语官话字典》有所不同等等。[28]

●Dictionarium Sinoco-Latinum Missionis hispan.Cantonensis《汉拉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06

手稿本,大16开,厚实而沉重。赤色硬面封皮,镶有金边。内用西洋纸,页缘也呈金色,厚度超过普通画报纸。书脊用烫金拉丁字母镌有题名:

Dictionarium Sinoco-Latinum Missionis hispan.Cantonensis.

(汉拉字典,西班牙使粤教士编纂)

后半句也可理解为“供西班牙使粤教士使用”。《伯希和目录》本条较简,称此稿为“对开本,红色纯羊皮面;原系柯恒儒藏书,后为蒙杜奇所有”[29]。翻到扉页,有汉学家柯恒儒的题记以及蒙杜奇手书的一段法文:

“请参看有柯恒儒签字的一张收据,附于一部对开本手稿的起首部分。刻于该稿书脊的题目是:《康熙字典全目》。”[30]

正文804页,最后7页是一张笔画表。所收字条以部首排序,始于“一”部,止于“龠”部。从左到右横写。注音和释义的体例如下:

括号里带问号的(gù?),原稿手写如此,看来编者还在犹豫,是把“五”的读音标作ù还是gù[31]。tý ù,即“第五”。Identi.(同形)之下,列出异体字、通假字或形似字。Synonima(同义)则是同义字或近义字,如“亨hēng”,形似字是“烹”,同义字则是“通”;“俏siáo”的形似字是“肖”,同义字则是“像”、“似”。

以上释义栏中没有汉字,但有的字条意思比较复杂,编者就在拉丁文的释义后面用中文再作简释。因为是供学习用的字典,就很重视辨析字义。比如“亡vâng”,除了给出meri、extinguere、perdere等拉丁词,还注上“死也”;“亥háy”,注有“辰名”;“仂lě”,注为“十分之一”;“仙siēn”,注为“老不死”;“估k‘ú”,注为“论物价”;“暂csán”,注为“不久也”;“凶hiūng”,注为“不善也”,Syn.是“暴”;“俺gàn”,注为“自己”,Syn.是“咱”、“我”(但未说明语体差别)。这样做等于是采取拉丁语、汉语双解,而且中文释义并非拉丁释义的翻译。这跟现代双语词典的所谓“双解”很不一样:现在说的“双解”,比如“英汉双解”,多半是把原版词典上的英文释义翻译成中文,虽然翻译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解,但与中文自己的解仍有区别。

有些做法跟现代词典很接近,比如用一个符号来代表重复出现的本字。下例中的“^ chè”,即“或者”:

●Dictionarium Latino-Italico-Sinicum(b)《拉—意—汉字典》(残篇)

《伯希和目录》:Vaticano Estr.Oriente 5B

这是一份残稿,8开本,经过重新裱装,已有虫蛀痕迹。书壳用硬皮,残页拼贴于厚纸之上。西文字母并非手写,当为印制所得,这在西士所编的类似作品中不多见。汉字虽为手写体,但也像是印制而成。稿子的拉丁文全名是:

Dictionarium Latino=talico=Sinicum.Tàm vocum,quàm Charàcterum usualium Sinensium.

(拉丁语—意大利语—汉语字典,包括常用汉字和注音)

编纂者想来是一位意大利教士。著述年代不详,但读过编号为Vat.Estr.Oriente 5A的那一本字典手稿后(见下),可以推知先有这一残篇,属于开工试编,后来才有更完整的作品。全稿仅17个页面,单面裱贴。仅在第一页上,拉、意、汉3种文字才略为齐全[32],而其下16页大多只是列出汉语字词或句子,几乎没有西文,既有之也不过一两个词。现将第一页抄录于下,以见编纂体例:

① 拉丁语里,介词a有“从、来自”、“由于”、“属于”等义,而ab和abs都是其变体:一般辅音之前用a;元音和h之前用ab;辅音c、q、t之前则用abs。本条释义不但说明a的词性,还注明它要求夺格。

② ab actis“属于公务的”,拉丁语。最后两个词是意大利语:Attuario“书记官”,Notaro“公证员”,二词之间当有标点隔断。

③“式”字作tiĕ、scĕ两读。下面的“谋”字也标mêu、mû两读。

④ id est quasi Auditor,拉丁文,意为“即类似学生、帮办的角色”。

⑤ 均拉丁文,意为“类似的公务,既写诉状,也写辩词”。

⑥“呈字”,即“呈子”。

⑦ 均拉丁文,意为“类似的公务,但只涉及买卖生意等”。

⑧ Abactus“被劫”,动词abigo“驱逐、抢夺”的过去分词,其后的a和um当为其格变形式。后四个词都是意大利语:Rubbato“被偷”;Cacciato“被追、被抢”;menato via“被夺走”。

续表

① Abactor“强盗、劫夺牲畜者”,拉丁语;-oris为其词尾变化。后面诸词都是意大利语:Rubbtore“盗贼”,ladrone“强盗”,de‘greggi &c.“[偷盗]羊等”。西文与中文在意思上并不完全对应。

② captivatus ut homines“捕获,如人等”,拉丁语;schiavo“奴隶”,意大利语。其余已见上注。

各词之间或词末,标点时有时无,并不一致。左栏的西文词语或释义有些为拉丁、意大利双语,有些只有拉丁语。第二格或第二段里面,出现了两个符号,﹡和§:“﹡”主要是把不同的义项隔开,“§”则用来引出意思相关的词语。“掳了去的”和“掳了来的”,意思并不一样,编者称“或”(vel),只能理解为abigo的基本动词意义与“掳”大抵相当。

接下来的第2页,只是重复了上一页的汉字,没有注音和相应的西文词,读来不知所云。例如第16页起首的两段,每一段所列的词语之间似有联系,应该是对某个西文词的释义:

学院。宫院。文理院。论辩学院。§国监。国子监。

鸡眼。脚上的鸡眼。|候子[33]|点。黑点。黄点。

在Vat.Estr.Oriente 5B上,这两段的确都有相对应的拉丁语词(见下)。这里的“§”,用来区分西式表达与中式表达,把西洋学院与中国书院分开;竖线“|”则用来区分一个词的不同义项。

●Dictionarium Latino-Italico-Sinicum(a)《拉—意—汉字典》

《伯希和目录》编号Vaticano Estr.Oriente 5A

本稿与上面说的《拉丁语—意大利语—汉语字典》,即编号为Vat.Estr.Oriente 5B的残篇,是同一书,西文名字也相同,都是:

Dictionarium Latino-talico-Sinicum.Tàm vocum,quàm Charàcterum usualium Sinensium.

(拉丁语—意大利语—汉语字典,包括常用汉字和注音)

接下来还有很长一段拉丁文,言及书稿的来历、用途等,大意是:本稿由圣芳济会教士为在华奉职人员编纂,卡斯托拉诺神甫(Carolo Horaty à Castorano[34])出力最多。书中附有语法解释,为学习汉语者提供方便;也包括对拜客、宴请等各种社会习俗的说明及礼貌用语。圣芳济会中国使团使用本字典已达33年。同时也可供高卢[35]、西班牙、德意志、莫斯科、英格兰、荷兰等欧洲诸国与中国通商往来使用。[36]

原稿以赤色硬皮装订,用两道带铁销的皮扣扎起。大16开,书脊上镌刻书名;内为西洋纸,带有金边。封面已显虫眼,内页呈大片水渍。若干处线绳开脱,有散页掉落下来。但字迹清晰可辨,几无随意涂改;凡拟修改之处,多贴以薄纸,重新誊写。原纸质较厚,用红线打影格,两面书写。

正文之前,有一篇“致读者”(Ad Lectores Monita,原稿p.3-15),落款为“1732年8月14日于北京近郊海淀”[37]。空一页后,是一篇长文(p.17-108),题为“汉语语法,或论如何便利学习汉语”(Gramatica sev Manuductio ad linguam Sīnicam facilius addisendam),探讨汉语语音语法等,落款日期与“致读者”相同。这只有一个可能,即两篇东西都撰成并缮写完毕,再一起写上落款。这些就略过不表,来看这篇长文,分为20章,前半部很像汉语语法书,读到后面则像汉语课本:

第1章探讨语音和注音,对象为官话,将音节和拼法全部列出(p.18-20)。第2章仍分析音节构造、发音及平上去入四声。第3章为名词和代词,列出了汉语里相当于拉丁语格变的组合形式:

“先生”,主格;

“先生的”,属格;

“于先生”(对你说)[38],与格;

“先生”,宾格;

“呀先生”,呼格;

“自,从先生”,夺格。

这种解释的套路后来也很常见。第4章仍讲格变。第5章讨论复合词,一类是“日头、房子、小孩儿”;另一类利用后附的“的”构成,如“黑的、白的”;或是通过近义字的合成,如“衣服、富贵”。第6章谈到动词、形容词的名词化,如“应该的”、“可爱的”。第7章讲互相、否定、断然、疑问等如何表达。第8、9章分别谈动词的主动式和被动式,表示被动用“被、为、所”等字。第10章处理副词,分原因、处所、时间等等。第11章很短,不到一页,还是讲主动、被动,似无必要单独成章。

第12章(p.50-53)专论数词,量词也放在这一章里讨论,所以章名叫“De Numerus et Numeralibus Sinicis”(论汉语的数词以及与数有关的词)。量词只列举常见的(未出现“牸”),论述得较细,并举例说明适用的范围,如“串、挂”用于念珠,“顿、餐”用于饭食,“封”用于书信。至于最常用的“个”,称为“通配量词”[39](particula comuni)。

第13章述及过去、现在、将来等时间的表达,包括时辰,顺便也讲了六十甲子。第14章介绍中国的货币单位、度量衡等。第15章全是一些以数字开头的概念组,“二极”、“三光(日月星)、三纲”、“四季”、“五常、无味”、“六畜”、“七情”之类。其中有一条“五项”,很少见,指牛肉、羊肉、猪肉、鱼肉、麋肉。

第16章讨论小词(particula),“着”(用得着)、“然”(自然)、“易”(容易)、“益”(有益)、“百”(百般)、“今”(今时)、“一”(试一试)、“当”(不当明白此事)、“得”(得了便宜)、“替”(替人管事)、“打”(打鱼、打水)等等。这一章极乱,把小词当作杂货箱,但凡不易解释的都往里面装。

第17章专门介绍尊称和谦称,“贵国、尊翁、令郎、家父、敝处、寒舍、小婿、贱妾、奴才”等等。“令”之类附加的词,也视为小词。第18章涉及出入官府会听到用到的称谓和说法,如“老爷、公爷、王爷、将爷、朝廷、臣、小臣、本县、本司”;并有一节专讲读书人的称谓,“相公、学官、学生、晚生”之类。第19章篇幅很大(p.88-99),都是礼貌客套话,“请、感谢、遵命、岂敢、送送、劳驾”等等。最后一章讲请客赴宴须知,怎样写请帖和回帖,列有“请茶、请干、请便、没有菜、粗茶”等表达。

长文之后,才是词典正文,另计页码(p.1-1100)。正文后面有一些空页(p.1101-1112)。第一页的上半部分是“从。自。由。……”,已见于Vat.Estr.Orient 5B,两个本子是一样的。但需要再看几条,才能了解这部字典的概貌和独特之处。

上面一条取自第9页。左边框里是拉丁语和意大利语的连词,凡是意大利语仍用斜体表示;右边列出汉语里的对应词。看起来很像同义词集,虽然,把“如、若、犹”放在一起很勉强。以下几条在抄录时省去了注音。

① Absque“没有”;Senza“没有”,用法相当于英语without。

① Accademia“学院”,ae为变格词尾,表示复数主格或单数属格。Diciponet,义不明。

② Calla ne'piedi,“长在脚上的茧子”。

③ Dictionarium“词典”,ry是其复数形式;liber“书”;dittionario“词典”,今拼dizionario。

④ Dico“说、讲”,cis是其变位形式;dire“说、讲”。

⑤ Dictum“言语、话”,复数为dicti;detto“谚语、俗话”;parola“言语、话”。

⑥ Dictus“讲、说”,a和um是其变位形式;detto在这里是动词dire“讲、说”的过去分词;gia detto“已说(过)”。

⑦ 状似“†”的符号(像拖长的斜十字)也为原有,表示或者、两可。著者在“致读者”中讲到了这一符号的用法。

按:《伯希和目录》本条写道:“此为同一作品的另一写本。卡斯托拉诺称,这是第四个本子,一部分写于海上,一部分写于罗马,最终完稿是在罗马,日期为1736年5月20日。”

“同一作品”,指编号为Vaticano Estr.Oriente 4的一部手稿,题作:Dictionarium Latino-Italiano-Sinicum tam vocum,quam Litterarum seù Characterum usualium Sinensium…。但此本未能借出(管理员称:已散架,待修补后重新装订),从《伯希和目录》的介绍来看,确为同一字典的另一抄本:

1-15页,《引论》篇,为著者所撰,识云:“1732年8月14日于北京近郊海淀”。17-103页,《语法》篇。在该字典后来的写本中,汉语字词既有汉字也有注音。字典正文计510页。这一写本的汉字是由中国人书写的,完成于1732年8月23日。[40]

●Lexicon Sinoco-Latinum Ordine Alpha.Digestum《汉—拉音序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08

这是一部手稿,16开,赤色硬皮,彩页衬里。内页用纸甚薄,前数十张页面已大片泛黄。书脊镌有稿名:

Lexicon Sinoco-Latinum Ordine Alpha.Digestum

(汉语—拉丁语音序字典)

而据《伯希和目录》,本稿题作:

Lexicon Sinoco-Latinum ab Antonio Wladikin Pekini e lexico Jesuitico exscriptum

(汉语—拉丁语字典:耶稣会词典稿本,安东尼·瓦第金[41]于北京编纂)

关于本稿,伯氏描述道:“用中国纸。收字约8,500,根据音序编排,从ça开始。汉字的注音和解释常常用满语。1811年6月6日,蒙杜奇由柯恒儒手中购得。”[42]

内封有柯恒儒和蒙杜奇的备忘录及蒙杜奇所贴的一小张黄纸,内容已见前述。在第20、46、62、69、76等页的背面,左下角有一枚椭圆形红色钤印“万顺号制”,不知与作者Antonio Wladikin有何关联。共281个对开页,未见序言、凡例等。首字“杂zà”(与伯希和所述有所不同),末字“吮xūn”。每页分两列直写,每列8字,正反两面书写。汉字当为西士手书。

注音大抵同于《字汇腊丁略解》。在首页第一字“杂”的左上角,又写有“咱zà vel zā”,看来这位编者也在思考,是否有必要适当改变注音。下面有些字条也带两个注音,如“曾(增)”字在cēng之外加标zēng。“青”字除了标作cing[43],还标了zing。

一个字头底下的若干同音字,不再分别标音。拉丁语对应词写在汉字的右边,释义或简或繁,视具体字条而定:

ciang

桨 Remi

抢 Maledicere.rapere.violenter.auserre.

接下来的“戕、锵”等字,没有任何释义,显然未来得及写上。整部稿子涂改处也不少,距离完工还得费一番工夫。全稿的最后两页是部首表。

●Lexicon Sinicum MS《汉西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503

手稿,64开,如此小开本的西文手稿很少见。封面为黄色硬皮,已有几页散落。稿名见于书脊,是拉丁文:

Lexicon Sinicum MS

(汉语字典手稿)

正如《伯希和目录》所载,这是一部汉语—西班牙语字典。扉页写有汉语成语:“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但不是汉字,是注音。下识日期“1693年某月23日”[44],却没有署名,著者是谁仍不清楚。

内页有多处遭虫蚀,页面污迹明显。正文之前,有7页祈祷经文,右半写西班牙文句子,左半只列汉语注音,未写汉字;用红线打影格,行与行对应,实为西语的移译。然后有10页空白纸,显系预留,以抄写更多经文。

正文1-326页,原稿标有页码;正文之后留有20个空白页。所收字条按音序编排,头几字为“嗟çhā”、“杂çhǎ”、“擦çhǎ’”,最后一字是“旋xún”(“舜”、“顺”同音)。页面分作两列,每列少则写八九字,多则十二三字,视释义简繁而定。左边写汉字,右边写西语词;有个别字尚未提供释义,如“糅jeù”,“怆cho‘áng”。

释义比较简单,如“注”字只释为comentar。但不忽略一字多义,如“月”释为Luna(月亮)和Mes(月份)。“牛”字则有三释:Baca.Buei.Carabao[45]

有些字条还提供例子,对本字不另作解释;并用“^”号代替本字,类似于现代词典里常见的鱼尾省字号“~”:

注音较特别之处,已见于上引首字“嗟çhā”、“杂çhǎ”,不同于“楂(渣)chā”、“鲊chà”、“诈chá”、“札chǎ”:çh和ch相当于现代拼音字母z和zh,前者不卷舌,后者则卷舌。在排序上也因此区分开来:声母为çh的字,最后一个是“篡çho‘úon”,其后才接cha字头的字。看来编者已注意到官话声母卷舌与否这一重要区别。另外,有不少字注有两音,也是考虑到方音与官话的不同读法:

五(午、伍)gù vel ù

未uí vel vúi

另一区别见于:“苏sū”、“诉sú”,有别于“私ç”、“死çù”。加上先列后鼻音,再列前鼻音,也使得本字典字条的音序很有些特别:

苏sū → 私çū → 戍su˘→ 虽sūi → 松sūng →

孙sūn →汤tāng‘ → 滩tān‘

全稿汉字由中士书写,极为工整,西文也甚齐整。仅个别字为编者所补,如273页左下角的“臾iû”。

正文之后,附有“圣教孝亲解”,署“传教会士黎玉范书”[46],首句为:“天主圣教,孝敬父母第一要也。”只写汉字,不备注音,惟第一页上配有西班牙文对译,没有一贯到底。全文从右至左直书,以红笔圈点,主要阐述西教原则,如云:“教中有天主十诫,前三诫统是爱慕天主,后七诫第一孝敬父母也。”用意自在贴近中国伦理说教,称其余并不禁止,只是禁“祭献死人虚事”;要祭也只能祭天主一位,连圣母也祭不得,因她也并非“主宰天地人物”。父母理当孝敬,但不可祭拜,“向天主则不应兼向死人”。又述及教中诸事,尤其是黎玉范本人如何回到罗马,领受教命,用的是一种半文半白的语体:

铎德黎玉范回到罗马京都,颛求教皇,须定大明教中,该行甚么礼规,上疏云云。教皇吴依巴诺,先命诸先生极高明博学者,聚论黎之疏事,至几阅月始定。嗣后教皇意诺增爵即位,遂颁定云:大明教中人,不该祭祖,不该祭孔子,更不该祭城隍。讲道时节,该传告吾主耶稣降生救世受难诸情,该立耶稣苦像于主台。教中人家,不该设祖牌,不该放利钱。……

最后是“拜客答问”,讲的是一位中士持帖登门,拜访西士,而西士不在,管家答:“今早四更时,便进朝里去修理自鸣钟。后又要去拜许多客人。”这是记的真情实事:自鸣钟本为西士所赠,维修也都由西士承担,而此钟又很受皇帝宝重,一出问题便要催西士前去解决。后来西士返回,一来一往交谈甚洽,问及西国体制、刑罚、风俗等等。全文字字标有注音,每行都写有西语译文。

本稿后封内贴有一张红色薄纸,系旧时广告,题为“噏毒石用法”,声称“此石能解诸毒,或被毒蛇、蜈蚣所伤,及毒疮,最为宜治”;并自称是正宗:“近来伪者甚多,识者宜自宝之。”惜未留商号名等。想必是西士兴趣所在,可与扉页上所写的成语“良药苦口”相呼应。《伯希和目录》写到此稿时,说它最后附有一张关于药品的介绍,指的就是这张广告。[47]

●Dictionarium Sinoco Lusitanum《汉葡字典》(类纂古文字考)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73

手稿,大32开,黑色硬皮,镶有金边。书脊有拉丁文题识:

Dictionarium Sinoco Lusitanum

(汉语—露西塔尼亚语字典)

纸很厚实,页面以黑线打影格。前有两三张白页,然后是部首表,每页8列,每列写5字。目录页的空白处有蒙杜奇手记,称本字典分214部、收字12,240个,用露西塔尼亚语即葡萄牙语释义,并经柯恒儒修订。[48]内页有蒙杜奇私章(1813)。伯希和称,整个看来此稿的西文部分好像是傅圣泽的手笔。[49]

目录页之后,字条正文开始前,方见中文稿名:

类纂古文字考 卷第一

全稿分五卷,各卷分部如下:

卷一:金部第一,东部第二,言部第三,系部第四,糸部第五,……;卷末则标“类纂古文字考卷第一终”,完全取中国书的编写法。

卷二:木部第一,手部第二,止于水部、二部。

卷三:朋部第一,月部第二,止于阜部(左阝旁)。

卷四:弓部第一,田部第二,止于元部。

卷五:龙部第一,终以杂字部(“一、二、三、七、上、下”等)。

释义的体例,大抵是先列汉字条,然后注音,其下再写葡文对应词或诠释。正文计1-481页。隔开两三张白页是附录。第一个附录(p.488-506)没有标题,看样子是想把常用的多音节词语按照声调来分类,以首页为例:

如此一直排列到ˇ ˇ,即两个都是入声字,“不必、托福、没法”等。列毕二字组,再列三字组,“ˉ ˉ ˉ”如“烧些汤”,“ˆ ˉ ˉ”如“尊夫人”。但三字格里空着不少,还未及填写。这一编法是本稿的创造,未见于他稿。

接下来是一批各地教会出版物的书目:

福州钦一堂书板目录开后

北京刊行圣教书目

历法格物穷理书目

杭州书板目录

广东书板目录开后

广东方济各会堂书板目录

所载大都是教义著述,也含部分科学书,并列有详细题名,如福州钦一堂目录有《圣人行实》七卷、《圣母行实》三卷、《天学实义》四卷等52种。

629页以次,至稿末642页,列的是中国古籍名,有些边上写有西文译法,显得杂乱。字则多为中士书写(但补加的《一统志》、《古史考》几名则为西士手书),669页左缘又有识云:

一切古书在南京承恩寺书铺廊

可能是为西士开列的书单。本书的中文名字袭自明人著作,编纂体例等也多有借取:

《类纂古文字考》五卷,安徽巡抚采进本,明都俞撰。字仲良,钱康人。万历间人。是书以古文为名,而实则取《洪武正韵》之字,以偏旁分类编之。……其字皆用直音。直音不得,则用四声;四声不得,乃用翻切。……惟其每部之中,以字画多少分前后,较《说文》、《玉篇》、《类篇》颇易检寻,故后来字书皆用其体例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经部四十三、小学类存目一)

●Dictionarium Latinum-Sinico无名氏《拉汉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61

手稿,16开。已不成书型,右下页缘严重卷曲,纸面泛黄,但字迹尚清晰。纸似为西式,以线穿订;现用硬纸板代书套,外加布带捆扎。全稿194张,两面书写。后面还有两张碎纸及一张散页,写有“磕头、荳腐、鸡蛋糕、暧呀、轿子、米粉、快子”[50] 等零散词语,想来是西士学语过程中随手所记。

首页右上角有“Gongzalves”一名,不知是否就是作者。从释例来看,确为拉丁语—汉语词典编法,与前述《拉—意—汉字典》(Vat.Estr.Oriente 5B)类近:先列拉丁词,自字母A始,然后写汉语词,下标注音;汉语字词若有同义者,也予列出。下面是A字头的三例:

对有些拉丁语词作了语法说明。汉字注音方面,也提供两读;有些未标声调。再看几例:

① mei“我的”,为ego“我”的属格形式。

② egomet“我自己”,为ego“我”的强调式。这个拉丁词是西士随手写的,从整部稿子的体例来看,似乎不应该出现。

有很多拉丁词,右面留有空格,未及填写汉字。头10页较全,之后几乎每页都留有空白。看来只编写到一半。汉字悉出西士手笔。词条正文止于193张,之后是一个补遗(Additio),列有“Adiquot几个”、“Confucius孔夫子”、“Europa大西洋”等词。

《伯希和目录》对本稿只作两句四个词的介绍:“极简。属19世纪。”[51]

●Vocabulaire français-chinois《法汉字典》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11

手抄本,原作可能从未刊行。用四方形纸抄写,近于16开本;计89个对折页,另有A、B两个目录页。字体甚恭,显系华人手抄。《伯希和目录》本条载有稿名和题识:

“法汉字典,本于原属伦敦皇家协会会员马修·拉普的一部手稿。拉普此前曾担任东印度公司驻广州货运督察。经原著拥有者许可,1811年抄写于伦敦。”[52]

此稿的原名如果译作汉语,固然是《法汉字典》,但似乎更有理由把它看作一部《汉法字典》。因为书页是从左到右计页码,并且汉语词句都从左往右书写。左页全部是中文词语,分作左、右两栏。右页为注音和法文对应表达,分作上、下两半,各自对应于左页左栏和右栏的中文词语;注音部分又分粤语(Jargon du Canton)和官话(Langue Chinoise,汉语),先列粤语,再列官话,最后才给出法文对应词语(Mots Français)。例如:

汉语词 粤语注音 官话注音 法语词

天 Thine Thiêne ciel

火 Fó Hio feu

今日 Comme yatte Kinne ÿi aujourdui

句子也是如此:

你有无 Nÿ yàóiō mōu Nÿ ÿeóu wou Avez vous

本稿若不看外文,只看汉语部分,很像是一本分类语汇。目录页里列出了主要类别:

1.天文 收“天主、天、天神、地狱、火、气、潮气、北、南、东、西、云、雨、雪”等。

2.时候 收“东边红、天亮、夜、今日、昨日”等。

3.礼拜日 列出“礼拜壹”、“礼拜贰”一直到“礼拜日”七条。

4.年、月 收阴历月份名称,从“正月”到“十二月”。

5.年季 收四个词,“春、夏、秋、冬”。

6.人物 收“男人、女人、我丈夫、我妻子、雄雌、老人”等。

7.寿夭 收“少、老、长、悌”等。

8.身体 收“身、头、发、面、眼、脸弹[53]、牙较[54]、太阳[55]、下叭[56]

9.身内 收“骨、肉、油、血、筋、肺、肝、乳”等。

10.秽物 收“毛、发[57]、髭、泪、涕、尿、粪”等。

11.残疾 这一类很乱。收“盲、独眼、倒眼、聋、哑、口呐、跛”等,尚属合理。但“哭、笑、呼吸、打喷嚏、呃、咴气[58]、鼻鼾”也在其中。甚至“丑、美、肥、瘦”也归在这一类。

12.分辨 收“看、听、闻、尝、探、色、声、臭、香、味”诸词。

13.鄙疾 收“癣、痣、皱纹、肉瘤、塌鼻、独臂、跛[59]”等。

14.疾病 如“疼、肚疼、牙疼、头疼、发冷、发烧、昏迷”等。

15.灵性 如“魂、精灵、晓、随便、道理、快、慢、记性、忘记、爱、信、欲、乐、哀”等。这一类大抵是跟心理活动有关的词。

16.衣服 “裤、袖、长衫、汗衫”等都在此类。但“手巾、鞋”已勉强。至于“梳子、剃刀”也在其内,就更出意外了。

17.衣着 收各式料子名称,如“布、棉布、羽纱、红绢、白绢、宫绸”等,多达260余条。

18.颜色 这一类最合理,全部是颜色名,而且先列基本色“白、黑、红、黄、绿、蓝、灰”,再列“棕色、牙色”等。比较特别的有“羊肝、葡萄青、擦兰[60]、扎绿[61]”等。

19.饮食 收“食物、酒食、食点心”等。其中馒头的说法最丰富,“隔夜馒头、馒头心、馒头皮、上面的皮、下面的皮”等等。

20.亲眷,21.兽类 这两类无特别处。

22.虫类 除昆虫外,还包括“毒蛇、蛇、龙”等。

23.鱼 收了常见的鱼名,另外有“咬鱼、跳鱼、虾”等。“田鸡、鳄鱼”也混在这一类中。

24.禽类 除了常见的家禽,飞鸟都入这一类,如“喜鹊、鹦鹉、燕子”等。

25.禽兽身体 收有“狗鼻、吼、角、鬃、羊毛、蹄、皮、爪”等。但又有“叶、根、蒂、皮、仁、核”等,本应另作一类。

26.事业 各种行业,如“磨面的、剃头的、弹棉花的、做时辰钟的、船家、木匠”等。又有“诗人、骚人、田主、状师、经纪”。

27.器具 如“斧头、锉子、钉、锁”等。

28.屋宇 如“房、屋、墙、水车、井、青砖、沙”。

29.器皿 这一类最欠章法,混合有“凳、学士椅、棹子[62]、便壶、风信、鸟枪、火石、手布、抹布、琉璃、愚鲁、呆、书信、句”等。

30.好品行不好品行 收有“惜身体、公断、安命、省食、走私、精、敢”等。

31.匪人 除“贼盗”外,还收有“光棍、浪子、表子、不信神佛人、多讲人、醉人”等。

32.问答 这一部分的量很大,估计有三四百条,都是日常说话的句子,如“我请你与我”、“给我”、“多谢你了”、“辛苦你”、“我渴”等等。

33.澳门庙宇 收有“三巴寺、小三巴、娘妈阁炮台”等。

34.数目 逐个列出“壹、贰”至“壹百壹十”,及“千、万”等。然后是序数第几。

35.财帛 主要是货币单位,“两、厘、花边钱[63]”等。

36.五金 除“金、银、铜”等,还收了“桐油、硼砂、麝香”。

37.珍宝 如“钻石、珍珠、珊瑚、大理石”。

38.各色木 如“乌木、红木”等。

39.各种茶 如“松罗茶、工夫茶、武夷茶”等。

40.各色货 大都是药材,如“人参、鸦片、大黄、金鸡纳”,但还有“象牙”。

41.丈量 收了长度单位,如“寸、分、码、步、里”等。又有“竹、探”,许是地方用语,义不明。

42.权称 收有重量单位,如“担、斤、两、钱、分、磅”。

43.各商行店名 都是当地的知名商家,如“同文行、泰和、广顺、广源”等。

44.地理 这一类很不富,城市只有“北京、南京”,国家只有“暹罗、安南、柬寨”,及“福建、广西、广东、河南”等省份。

45.赌具 除“赌钱、色子、色子筒、猜双单、猜枚”之类,“下棋、棋盘、象棋、围棋、打纸牌、打球、燕子[64]”也都在里面。

46.兵器 先列火器,“炮、冲天炮、鸟枪、手枪”及“炮竹、火箭”,再列“刀、剑、箭”等。

47.乐器 除了若干乐器名,还有“伶人、打哨”等。

48.兽鸟动作 收有“啃、跁[65]、咬、吠、嘶、吼、啼、生蛋、浮游”等。

49.吩咐小厮 这一类其实也是日常说的话,只不过大都是对下人,如“是谁在这里”、“几时候了”、“我要食点心”、“水开未有”、“快些”、“他叫什么名子”、“尔去请他”、“你说他是我”、“我要山水,不要井水”等,有200来句。

整个编排比较随意,虽然有一定的积累,也经过归纳整理,但很多词条像是一边抄写一边添加,所以分类显得紊乱。编者对各种料子的名称相当熟悉,对度量衡制的名称也很重视,还把商号专门立为一类;又特别关心澳门诸事,看来是澳门生意人,很可能是开布店的,或帮布店做事的。

●Index Lexico Sinico sub Kang Hi Edito cum Miscellaneis《康熙字典全目》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395

8开手稿本,棕黄色硬皮,前后封均以墨绿色绸料衬里,装订颇考究。书脊刻有拉丁文书名:

Index Lexico Sinico sub Kang Hi Edito cum Miscellaneis

扉页上盖有蒙杜奇的名章(1816)及意大利文题记:“本中文字典称作‘康熙字典全目’”。翻过扉页,便是“康熙字典全目”六个大字,单独占一页,为中士笔法。除了这一处,本稿正文中的所有汉字均由西士自书,页面隐有格线,非常整洁。接下来的一页,有拉丁文题识云:

康熙皇帝敕撰,诸臣子编纂。附有各类中西对照词汇表。为著者亲笔,始作于公元1812年,完稿于1816年,贝罗里尼。[66]

三页序言由Kul Martüs撰写,草于1816年。首先是部首表(Tabula clavium),将214个部首全部写于一页上面。每个部首字下,用黑笔写明序号,红笔写明在本索引中出现的页码,如最后一字“龠”,为第214部,所属之字均见于本稿的336页:

214.336

然后按部序,列出《康熙字典》所收录的全部字头,只录字,不作释义。每字右侧有注音,大都不标调号;遇读音有疑,便打问号,有时还写上异体字。索引正文为1-336页,最后一页的右下角,有柯恒儒的一行字和签名,记录此稿完工于1814年10月8日。注音和异体字显然也都由柯恒儒手书,所用墨水的颜色与这一行字完全一样。

正文后面,338页上有一西文目录,载有底下6个附录的标题。伯希和没有提到这些附录的内容,只说它们“很大程度上模仿了叶宗贤的字典”[67]。附录均另计页,第一个是“自然名物表”(Nomenclatura Rerum Naturalium),实为一些拉丁语词的中文对译,按西文音序编排,先列拉丁词,再给汉语词,例如:

abces 松木

absinthium 蒿子

acantus 仙人掌

共11页,不到300词。有写错的字,例如把“野”的右半部写成“矛”,paralysis的汉语对应词写作“身上不逐”。对有些病名,看来还不清楚用汉语该怎样表述,只作了大致的描述,如podagra“骨节的病”,spasma“抽筋的病”,pustula“热疙瘩”。收哪些不收哪些,并没有讲究;哪类词都有,不过编者似乎偏爱某些方面。学科名称就收了不少,其中有些是现成的,取自前人所译;有些是编者自己拟的,意思说出来了,但还不像成熟的译名:

anatomia 格体全录

geographia 画图之学

geometria 丈量之学

jurisprudential 法律之学问

logica 穷理的法

logicus 穷理的人

mathesis 天文 黄历 法学

mathematicus 天文人,历法人

philosophia 格物穷理

phisica 性理大全

theologia 超性的学问

附录二,是一张表,收有不到90个量词(Particula Numerales)。量词仍用拉丁文释义,但从第三个附录起,却忽然改用法文。

附录三,收有“打”字的搭配,约140个。例如,“打话”释作:réspondre;discourir;declarer;donner un discours(回答;谈论;宣布;说话)。

附录四,收了80余个叠字,如“云云”、“往往”、“区区”、“惺惺”;也包括“来来去去”、“芸芸总总”等四字组。

附录五,是一些带“然”字的组合,“萧然”、“默然”、“怡然”等共37个。附录四和附录五也都用法文解释,如“在在”释为partout,“勃然”释为tout-à-coup。而无论用拉丁文或法文,均出一人手笔,字迹、墨色都一样。

至此,原订本的纸页已用尽。接下来的附录六,用另贴的10张厚纸书写,收有跟气象、时间、方位等有关的词。

《康熙字典全目》的内容大抵如上。现在来谈谈本稿所附的一些背景材料。

稿前有一篇序,提到《康熙字典》由一批中国语文学者于1716年编成,并简介了字典的内容。对于我们了解这部手稿的由来,这篇序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扉页之间加贴的三张散页(见本书此处图片),上面有两位欧洲汉学家有关此稿易主的信件和备忘录。这两位汉学家,一位是德国的柯恒儒,本稿的编著者;另一位是意大利的蒙杜奇,本稿的买主、编辑和装订者。他们之间的通信用的是法文,那时法语是欧洲学界首选的跨国交际语言。

第一张散页上,有柯恒儒致蒙杜奇的一封信,写于1813年仲春,大意是:

“我亲爱的朋友,当前突变的形势迫使我不得不离开柏林,到[…]去几个月。这次旅行会使我们的工作中断一段时间*,而且[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除非局势能够恢复平静。[…]请不要忘记您的挚友——柯恒儒,于1813年3月28日。

又及:[…]我不会忘记,为购买这部著作您已付给我25个金法郎。[68]

“中断一段时间”一句后面的*号,是蒙杜奇标的,他在底下写了一段话:

“注:由此信可知,那时欧洲政治局势在柏林市民当中引发了普遍的恐怖,这部《全目》的作者也为之所苦。他必须放弃研究,直到1814年初才得以继续工作。除此之外尚差强人意,据后人说,这位学识超群的儒者以惊人的速度编写《全目》,每小时能完成两页,对此我绝不怀疑。同时我发誓,愿以一生[的名誉]来担保这里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至于我自己的序言、编辑、修订和其他评论——这些会使本手稿蒙受缺陷——则完成于1816年3月1日。而柯恒儒先生在1814年10月永远离开了柏林,这部手稿他是在那个月的8号完成的。这一点从最后的一条说明也可得知。”[69]

并且又在这一页的背面补加了一段,称他为这份手稿总共花了287.12法郎,包括150法郎和137.12法郎两笔。[70]而关于前一笔款子,第二张散页上有柯恒儒的一段话,相当于一张字据:

“谨此确认,蒙杜奇教授先生已付给我一笔数额为150法郎的款项,[…]以购买[我的]若干中文书。柏林,1813年10月11日。”[71]

然后底下是蒙杜奇的又一附注,解释了何以会先后有两笔款子:一笔主要用来买柯恒儒的《全目》,另一笔则用来买柯恒儒的其他中文书籍,一些年前就已付讫。当然那些中文书也已转到他的手中,后来又归入梵蒂冈图书馆书库,其中有一部是《海篇》[72]。《海篇》等书本来为柯恒儒所藏,后来被蒙杜奇买下。蒙杜奇又提到,那笔150法郎的款子是向柯恒儒的一位朋友施密特借来的,因为自己当时身边并无现金,而柯恒儒由于马上要离开柏林,不再回来,急欲得到这笔钱。[73]

最后,第三张散页是蒙杜奇签立的字据。应该是德文,可是字迹极草,只依稀识得债主的名字“约翰”和数字“一百五十”[74];日期为1813年10月11日。

总之,这部手稿能够经蒙杜奇之手保存下来是一件幸事。整个1812年冬季至1813年初春,柏林人始终生活在大战逼近的忧虑之中。尽管拿破仑在俄国遭遇败绩,但仍有可能回兵进犯。就在柯恒儒给蒙杜奇写信,告诉他自己将要离开柏林的前十天,1813年3月17日,腓特烈·威廉三世发布了动员令,要求普鲁士人民为祖国参战,“不忘先辈浴血奋战得来的财产、荣誉和独立”,“要么实现体面的和平,要么光荣捐躯”。[75]不过事态的发展比人们预想的要好,同年10月16-19日,联军在莱比锡大败法军,把拿破仑逐回巴黎。之后的两年又有一些反复,包括拿破仑复出和滑铁卢之战(1815年6月中),距离息战似乎仍很远,这也许是促使柯恒儒最终决定留居法国的一个重要原因。

●Explication d'une nouvelle table chronologique de l'histoire chinoise《释中国史纪年新表》

《伯希和目录》:Borgia Cinese 469

这部手稿与语言文字学关系不大,因见题名有趣,想知道这位西士怎样看中国历史,便借出一阅。同一编号下,实含三种(1-3),但在《伯希和目录》中并不细分,统归469号。

第一种为法文写本,题作:

Explication d'une nouvelle table chronologique de l'histoire chinoise.

(《释中国史纪年新表》)

稿本为16开,红、黄、蓝、绿四花色软皮装订,很像一册练习簿。共48面,从第3面开始书写,至38面止(伯希和因此将总页数计作38ff.),尚余几张空白。稿名之下有识云:

Cette table a été traduite de l'original chinois en Latin et publiée à Rome l'an 1729 par le P.Jean-François Foucquet de la Compagnie de Jésus,évéque d'Eleuthéropolis.

(此纪年表系由埃琉瑟罗波利主教、法国耶稣会士傅圣泽从中文译入拉丁文,1729年出版于罗马。)

傅圣泽(Jean-François Foucquet,1663~1740),字方济,1699年来华,先后在福建、江西、北京等地活动。1722年奉诏返还罗马,携回大批中国书籍。三年后,获“埃琉瑟罗波利”(Eleuthéropolis)主教荣誉称号。这里说的《中国史纪年新表》的中文原本,出自年希尧,而年希尧的编年史也非自创,而是本于司马光的《资治通鉴》。雷慕沙(Jean Pierre Abel Rémusat,1788~1832)认为,欧洲知识界得以了解中国历史的独特纪年法、年表年号等等,要归功于傅圣泽的译介。[76]

著者在本文中写道:当前在欧洲,关于中国人的民族起源、历史记载等问题,特别是关于“大洪水前的中华帝国”(L'Empire Chinois avant le Deluge)是怎样一种情形,认识很不清楚,有些看法站不住脚,有些看法极端荒唐。中国是一个君主国,这毫无疑问,问题是它的历史始于何时。当时西方有人断言,中华帝国的历史应从公元前2952年的伏羲(Fou Hi)计起,到公元前2697年的黄帝,已进入第二阶段;而第三阶段以尧帝为起点,时为公元前2357年。如此精确的纪年,无论从何处得来,都很让人吃惊。以著者之见,伏羲和黄帝只是神秘的传奇人物,中国历史上可能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人;中国确凿可信的历史是从尧帝开始的,历史纪年表也应该从尧帝所在的时代开始编写。他称,《史记》是中国第一部可信的史书,并征引历代史家如司马光、朱熹、年希尧等来支持自己的观点。他声称尧帝如何如何,也难觅真凭实据,不过他的思路是可取的,即主张重视“中国历史上可确证的时期”(la veritable Epoque de l'histoire Chinoise),反对从虚构的故事出发编撰历史。他对自己的观点似乎有所修正,因为起初他比较保守,认为根据已有史料,中国历史只能上溯至公元前425年。[77]

第二种,编号为469(2),只是一张对折的白纸,上题“Papier Chinois”(中国纸),里面裹有一叠十余张散纸,大都与历史纪年有关,列有一些数字和算式,涉及西历与华历的换算。纸张多已破碎。《伯希和目录》说,本编号附有“傅圣泽关于天文学的若干计算”(quelques calculs astronomiques de Foucquet),指的就是这些零碎的散页。

第三种,469(3),是一册32开的软皮本子,用拉丁文记载着一位西士和一位中士之间的对话,谈及中国古代史和有关的文献。这在伯希和目录中也曾提到一笔,只是研读颇需时日。

注释

[1]本类之下的部分笔记,曾发表于《当代语言学》2007年第2期,题作“早期的汉外字典——梵蒂冈馆藏西士语文手稿十四种略述”。提要写道:梵蒂冈图书馆收藏的汉籍中,有数十种是17—18世纪西士编纂的汉外字典手稿,记录了西方人认识和研究汉语的一段历程,具有独特的史料价值。从《字汇腊丁略解》、《拉-意-汉字典》、《康熙字典全目》等作品,可以看到西士怎样为汉字设计注音体系并谋求改进,怎样给汉语词汇划分语义类别,怎样处理中西语文释义不对应的问题,以及怎样参照西洋语法来描述汉语语法。

[2]很多现代目录学专著在版本、样式、行款方面描叙甚详,如关于书的开本尺寸,长宽可精确至毫米。本书只用16开、32开一类简便的描述法,以求能为普通读者消化。

[3]在今福建省霞浦县。明成化九年(1473年),设福宁州,辖福安、宁德、霞浦等县;至清雍正二年(1724年),改福宁州为福宁府。

[4]《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费赖之著,冯承均译,中华书局,199年)中数次提到万济国。如第七八传“何大化”、第一二四传“南怀仁”,云及两位耶稣会士曾致力于解救万济国,上书康熙请求准允其返回闽地传教。

[5]Ç是旧字母,çielo今拼cielo。

[6]aller似为法文,义同ir。

[7]a Pe,当作a pie(步行)。原稿中的大小写并不统一,此处也悉照原稿,不作改动。

[8]W.South Coblin(ed.&tr.).Francesco Varo's Glossary of the Mandarin Language,Volume1.An English and Chinese Annotation of the Vocabulario de la Lengua Mandarina,Volume2.Pinyin and English ndex of the Vocabulario de la Lengua Mandarina,Monumenta Serica Monograph Series LⅢ/1-2.Monumenta Serica nstitute·Sankt Augustin,2006.

[9]万济国,《华语官话语法》,姚小平、马又清译,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3年。

[10]“现存最早的汉语语法著作——瓦罗著《华语官话语法》简介”,《中国语文》2001年第5期。

[11]Francisco Varo's Grammar of the Mandarin Language(Arte de la lengua Mandarina),1703.English translation by W.South Coblin and Joseph A.Levi.Amsterdam /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2000.

[12]José-María González,Historia de las Misiones Dominicanas en China,1966.Vol.5:Bibliografías.Madrid:Juan Bravo.&Matthew Y.Chen(陈渊泉),Unsung Trailblazers of China-West Cultural Encounter(http://www.cityu.edu.hk/ccs/Newsletter/newsletter/unsungTrailblazers.html).

[13]因叶宗贤不是耶稣会中人,自然不入《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但该书在第一一八传“毕嘉”中提到,叶宗贤曾于1688年到过南京。其西文名字有多种拼法,也作Basilÿa Gemona,Basilio Brollo de Gemona,Basillio da Glemona等;中文名字又作叶尊孝。

[14]原文如下,标记“|”表示另起行:Reu mi P:Basilii à Glemona Itali Missionarii S:Congregationis | de Propaganda Fida,et Vicarii Apostolici Provincis | Xèn Sī,| cum Particulis Numeralibus,quibus addituv | Particula Tà,ac cognominum accuratis collectiones,cum Sinico Cÿclo.| Canton Anno Domini 1722.

[15]原稿中,这一部分单独计页,为1-191页;接下来的“字画总谱”为192-204页。

[16]可比较马士曼《中国言法》(1814),也提到这个字。

[17]意大利文原文:“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 Rev.mi Patris Basilii à Glemona Itali.Cantone,Anno Domini 1722.Rangé phonétiquement.Avec ses[?]divers appendices.Fiche:《Del Sig.Prof.Ab.Molza,Scrittore della Biblioteca Vaticana》.”

[18]柯恒儒(Heinrich Julius von Klaproth,1783~1835),德国东方学家,早年修习满、蒙、汉等语。1804年曾随俄国使团赴华,担任翻译。1815年由柏林迁居巴黎,仍继续从事汉学研究。

[19]见《华语官话语法》,“英译出版前言”第2.3节。

[20]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 | Reuerendissimi Patris Basilÿà Glemona Itali,| MissionarÿSacrāe Congregationis de Propaganda | Fide,| necnon VicarÿApostolici Provincis Xensinensis | Cum Indice copioso characteribus inveniendis accomodato,| eorumgue Sinicis Elementis,ac linearum | varie Componentium Elencho.| His accesere Sinensium Antithetorum,| Particulis Numeralibus,Vocum,quibus | addituv Particula Tà,atgue cognominum | accurate collectiones,cum Cyclo Sinico.| Constantia | et | Labore | Cantone | Anno Domici M·D·CCXXVI

[21]可参看《伯希和目录》本条:“《汉拉字典》,上好的抄本,由菲利普·特雷1726年在广州完成[缮写],后来在罗马加以修订,并于1733年成稿。本字典的原编者是叶宗贤。这一抄本早于马国贤神甫所编的《用法说明》。前有赛茹神甫的识语,1733年12月25日记于罗马,称根据罗马教皇的指令,他和马国贤应在广州刻印叶宗贤神甫的《字典》,然而计划没有成功。”(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Belle copie de exécutée à Canton en 1726 par Filippo Telli,puis remaniée et achevéepar lui à Rome en 1733,du Dictionarium Sinico-Latinum de Basilio Brollo,de Gemona,dit Basillio da Glemona(sic).Cette copie est précédée d'un《mode d'emploi》dû au P.Matteo Ripa.La note initiale du P.Cerù,Rome,25 décembre 1733,fait savoir que,d'ordre du Souverain Pontife,lui et Ripa avaient dû faire imprimer à Canton le Dictionnaire du P.Basile;mais le projet avorta.)

[22]但甲本的正文与书名页之间业已开线,似有脱页之迹。或许原有一篇类似的序言,也未可知。

[23]X读平声。

[24]法文原文:“Dictionnaire chinois rangé par ordre alphabétique,du P.Basile Brollo,dit de Glemona”;“l est possible que ce soit l'autographe du P.Basile.”

[25]法文原文:“Dictionnaire chinois-latin par ordre de clefs.Sur papier chinois.Commence par un 《Operis ratio et usus》.Provient de Montoucci.Aurait appartenu autrefois 《au Cardinal Antonelli,de la Propagande de Naples》,puis ensuite à Sir George Staunton.”其中提到的“Operis ratio et usus”(用法实录),当指字条正文前的部首表。

[26]法文原文:“Il s'agit d'un index des caractères chinois par ordre alphabétique,les caractères étant rangés sous une même prononciation par ordre de tons.Toujours 50 caractères par page.Va de ça à xun(?),les caractères étant numérotés de l à 9520;autre exemplaire,R.G.Oriente,Ⅲ,275.Imprimé en Chine sur papier chinois.95ff.numérotés en chinois.”

[27]露西塔尼亚地区相当于今葡萄牙大部和西班牙西部;露西塔尼亚文当指葡萄牙文。

[28]法文原文:“Dictionorium(sic)Sinico-Latinum Ordine Lusitano-alphabetico(sic)Digestorum.Tel est le titre à dos de la reliure.Dictionnaire de 845 pages chiffrèes,papier de Chine.Provident de Montoucci,qui l'a acheté à Klaproth.Celui-ci le tenait du comte Potocki.Les explications sont en latin,en portugais,en espagnol,en français.Différent cependant du No 420.”

[29]“Dictionarium Sinoco-Latinum Missionis hispan.Cantonensis.Tel est le titre sur le dos de la reliure.In folio.Plein maroquin rouge.A appartenu à Klaproth,puis àMontoucci.”

[30]“Voyez sur-tout la Quittance générale,signée par M.de Klaproth,et qui est insérée au commencement d'un Manuscrit in-folio avec cette intitulation au dos.| Index Lexico Sinico sub Kang-hi edito cum Miscellaneis.”关于《康熙字典全目》,可参看本书此处。

[31]在其他西洋汉语字典中,把“五”一类字的声母标作g也是很常见的,如Dictionarium Sinoco-Latinum Ordine Lusitano-alphabetico Digestorum(Borgia Cinese 424)上面的“我gò”、“位guéi”等。

[32]《伯希和目录》因此称这一页是“卡斯托拉诺所编字典第一页的试写”(Feuille d'épreuve de la première page du Dictionnaire de Castorano)。请参看下一篇。

[33]原稿如此,当写作“瘊子”。

[34]或有中文名字,未详。

[35]指法语地区,包括法国、比利时等。

[36]拉丁原文:Ad usum et commoditaten P.P.Missionarium | im hanc Sinicam Missionem noviter advertatium.| Cui premittitur etiam Gramātica seù Manuductio,| ad Linguam Sinicam,facilius addiscendam:| In quaer variae Coereminiae seù Urbanitates| Sinensium tùm in Visitationibus tùm in Convivijs | Adhiberi solitae adnotantur.| Multo labore acstudio Deo protegente | a ciuuante,à P.Fr.Carolo Horaty à | Castorano Regulis.Obserua S.P.Francisci.| pro S.Congregne de Propagda Fide in Sina | per 33 et ampliùs | Annos Mission Aplico Compositu concinnatu.| Ad Maiorrem dei Laudem | Dicatum | OPUS | Etiàm utilissimum pro D D Mercatoribus | Europeis Gallis,Hispanis,Germanis,Moscouitis,| Anglis,Holandis &c.In Imperio Sinico | Contractus,et Mercimonia exercentibus.说明:凡以“|”号隔断,表示原稿另起行。文中的两行黑体字,原稿用红笔书写。

[37]拉丁原文:Datum in Pago Hàitiēn propè Pekinum…

[38]“于”即“对于”;“对你说”三字为原稿所有。

[39]口语中,“个”代替其他量词的作用尤其常见。如《老乞大》卷上的一个例子:“你通共几个人,几个马?——我通共四个人,十个马。”

[40]法文原文:“Pp.1-15:Introduction de l'auteur,datée de《Haitien propè Pekinum,die 14 augusti Anno D.ni 1732》.Pp.17-103:Grammaire.Puis vient le Dictionnaire,où le chinois est donné en caractères et en transcription;le Dictionnaire lui-même occupe 510 ff.Ce manuscript,où les caractères chinois ont été écrits par un Chinois,fut achevé 23 le août 1732.”

[41]此人不见于《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其生平、中文名字等均不详。

[42]法文原文:“Contient circa 8500 caractères.Sur papier de Chine.Les caractères chinois sont par ordre alphabétique en commençant par ça.La transcription phonétique du chinois et la traduction sont assez souvent données en mandchou.Acheté à Klaproth par Montoucci le 6 juin 1811.”

[43]未标声调符号。以下也有多处未标,不甚统一。

[44]“A los 23 de i'mbre 1693”,原稿不清,可能是12月。

[45]Baca“母牛”,今拼作vaca;buei“公牛”,今拼buey;carabao“水牛”。

[46]黎玉范(Juan Bautista Morales,1579~1644),西班牙多明我会士,1633年来华。曾向罗马教廷呈诉耶稣会十余罪名,由此引发礼仪之争。

[47]法文原注:“A la fin est collé un feuillet rouge,imprimé,sur l'emploi de la《pierre de serpent》.”

[48]拉丁原文:“Cum interpretatione Lucitano,ex recensione cl.Julie de Klaproth.”

[49]法文原文:“Paraît être entièrement de la main de Foucquet pour la partie européenne.”

[50]“荳腐”,豆腐;“快子”,筷子。

[51]法文原文:“Très sommaire.X Xe siècle.”

[52]法文原文用“|”分行:“Vocabulaire | Français-chinois | tiré d'un manuscrit appartenant | à M.Mathieu Raper | Membre de la Société Royale de Londres,et ci-devant| Subrécargue à Canton,au service de la | Compagnie des Indes Orientales.| Copié,| avec permission du Propriétaire,| à Londres,en MDCCCX .”按:subrécargue=英语supercargo(货运督察)。

[53]“脸弹”,即“脸蛋”。

[54]义不明,许指牙床。

[55]即“太阳穴”。

[56]当作“下巴”。

[57]按:与“身体”类中的“发”重了。重复收入时有发生。

[58]“咴”,当作“秽”,盖指口臭一类难闻的体味。

[59]“跛”字也两见。

[60]似指浅蓝或天蓝。

[61]似指鲜绿、亮绿。

[62]“棹”,“桌”的异体。

[63]清人李调元《南越笔记》卷六,有“花边钱”一条:“花边钱,以银熔为钱样,面有水草、烛台诸纹,间有作人马形者。边轮有花,俗称花边钱。自洋外来,以便于鬻物,市中多用之。然内地亦能制,故真赝相错云。”

[64]古称毽子为“燕子”。

[65]《玉篇》:“跁,跁跒,不肯前。”《集韵》:“跁,跁跒,蹲也。”盖与“趴”通。

[66]拉丁语题识原文:ndex | Lexico Sinico Imperiali | Sub Gubernatione | Kang-Hi | nuncupata,| Praelis aulicis Sinicis | Edito.| Adjiciunter ad calcem | Miscellanea Sinico-Europea.| Codex Autographum | Exaratum | Ab anna AE.V.MDCCCXⅡ usque ad MDCCCXVI | Berolini.

[67]法文原文:“Les appendices sont en grande partie copiés du Dictionnaire de Basile de Glemona.”

[68]法文原文:Mon chér ami,| Des circonstances imprevues m'obligent de partir pour quelquer mois de Berlin et a'aller en Liléfie[?].Ce voyage interrromps pour quelque temps notre travail*,qu'il faudroit ajourner jusqu'a ce que le calme[…]un peu rétabbli.Je me envoye donc ce qu'il y a d'[…]et je Vous prie de n'oublier pas Votre sincere ami,| Klaproth,le 28 de Mars 1813.

[P.S.…]Je n'oublirai pas que vous m'avez payé vingt cinq fr.d'or à compte de cet ouvrage.– Klaproth.

说明:原信字迹潦草,一些地方难以识辨,我在转写中用[…]来表示;遇无大把握处,则标[?]。

[69]法文原文:Nota:Cette lettre prouve que la terreur universelle que les politiques d'Europe avoient excite dans les coeurs des habitants de Berlin,s'étant aussi emparé[…]de l'ésprit de l'ecrivain de cet Index,il abandonne ce travail,et il ne le reprit qu'au commencement de'année 1814.–Au reste il est bon que la postérité apprenne,que ce savant incomparable écrivoit avec une rapidité si surprenante cet Index,qu'il en achevoit deux pages dans une heure,ce que je certi?e;et je suis prêt a con?rmer avec serment,Durant ma vie,la vérité de ce fait.Ce n'est donc que ma Préface,ma redaction de Melanges,et mes autres remarques,qu'ont causé l'imperfection de ce Manuscrit,jusqu'au ler de Mars 1816.M.de Klaproth d'ailleur quitta Berlin pour toujours le mois d'octobre 1814 et il avoit achevé ce Ma.le 8 de ce même mois,ainsi que la note à la?n le demontre.— Antonio Montoucci

[70]法文原文:Avec la somme suivante de[…]150.–et[…]la somme 137.12–ce Manuscrit me coute en tout 287.12.— Montoucci

[71]法文原文:Je soussigné atteste d'avoir re?u de Mr le professeur Montucci la somme de cent cinquante d'argent[…]pour quelques ouvrages en Chinois…— Klaproth

[72]《海篇统汇》,编号为Borgia Cinese 262-263。蒙杜奇在这条附注里还说到,《海篇》一书中有一则文字,可证明几年前他已向柯恒儒支付过一笔钱,作为购书之款。我读《海篇》在先,没有注意到书中是否夹有这一文件(大概是一张贴纸,或一段写在扉页上的话),想回过头再去找出这本书,时间已经不允许了。蒙杜奇说的“两卷本”(en deux tommes),应该是指经他重新装订的两大册。见对《海篇》的介绍。并可参看《五方元音》(Borgia Cinese 427)一书所附柯恒儒写的一张字条。

[73]法文原文:Nota:Outre les 25 fr.s d'or de la lettre précédente la somme ci-dessus a été payée à M.de Klaproth principalement pour cet Index.Les mélanges[?]à la fin lui avoient été payées quelques années avant.*(*En preuve de quoi,voyez le document cotté sur les premieres feuillets du Dictionnaire chinois,intitulé HaïPien海篇en deux tommes.)Comme je n'avois pas la somme toute prète,et que M.de Klaproth allait quitter Berlin pour toujours,j'empruntai la somme de son ami Mr Schmidt,ainsi que le prouve l'obligation àjointe datée du même jour,et pour la même somme d'argent.—Montoucci

[74]德文原词:“Johann Heinrich Schmidt”;“Ein hundert und fünfzig”.

[75]迪特尔·拉夫,《德意志史》,59-61页,波恩:Inter Nationes出版社,1987年。

[76]见《在华耶稣会士列传及书目》,第二四三传。

[77]同上。并可参看该书第三一四传“宋君荣”,7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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