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如归/不如帰ほととぎす

德富芦花

【作品梗概】

陆军中将片冈毅的大女儿浪子8岁时生母去世，后由严厉的继母抚养成人。继母好胜，总以说得父亲哑口无言为后快，对浪子也很冷淡。父亲却很爱她。18岁时，她出落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柔美忧悒，凄楚动人。她与海军少尉川岛武男结了婚，生活得很幸福。可是，不久浪子染上了结核病。武男的母亲害怕自家断后，乘武男出海远航之时，单方面强迫浪子离了婚，待武男回家后得知此事，已经无可挽回。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武男又上前线，在战斗中负伤被送到佐世保。这时，浪子怀着真挚的爱情给武男寄出了匿名的包裹。战争结束后，片冈中将送浪子去关西疗养。在山科车站，浪子和伤愈重返战场的武男擦身而过，她发疯似的把自己的手帕扔向武男，两人各自叫了对方的名字便分开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偶遇。浪子心中一直思念着武男，从关西回来后，她的疾患日渐严重，临终前，父亲守在她跟前，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昏迷中的浪子一直呼唤着武男的名字。她的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清醒时热泪夺眶而出。她悲愤地疾呼：“啊，难受，难受！再也别生女孩子啦！啊……”浪子在病痛中饮恨死去。四个月后，武男从前线回国后去浪子的墓地拜扫，他在那儿遇到了浪子的父亲片冈，两位失去了同一亲人的男子在墓前互相安慰，以沫相濡。

【作品鉴赏】

1899年夏季，居住在逗子的作者夫妇从曾经当过元帅大山岩的副官福家中佐的遗孀那儿，听到元帅女儿信子的一段悲伤的故事。信子与子爵三岛弥太郎（后为日本银行总裁）结婚，因患肺结核离婚，死前曾悲愤地呼喊过。这个信子就是小说女主人公浪子的原型。因此，这部小说也称作“原型小说”或“家庭小说”。

小说1901年由“民友社”出版后，立即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据说其销售量超过《金色夜叉》，是明治时代的又一部畅销书。之后，小说一再被改编成戏剧上演，成为新派戏剧中的一根顶梁柱。其影响之大固然和当时元帅之女的真人真事有关，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浪子那悲痛欲绝的呼唤震动了明治时代在封建的家族制度下深受压迫和摧残的广大日本妇女的心。浪子和武男相亲相爱，至死不渝。浪子曾表示：“即便死了，我也是你的妻子。……将来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妻子！”然而，封建的家族制度及其权力硬是拆散了这对鸳鸯。浪子是当时上流社会中的名媛，因而，她的悲剧更有典型意义，对当时的一般民众来说，她的死不仅令人同情，而且令人羡慕，因为她对爱情无限忠贞，她最后的悲呼可以说是明治时代全体日本妇女绝望的呼声，也是她们要求摆脱封建桎梏的自我觉醒的开始。此外，小说中浪子的话“人为什么要死呢？我要活，我要千年万年地活下去。”一度成了日本老孺皆知的“流行语”。歌颂浪子的流行歌曲除了在日本流行之外，还被译成英、德、法、波兰语并在那些国家广为流传，这些情况都引起了日本文学界的注目。

作品的艺术特色是朴素、通俗、清新，同时也保留着作者在随笔《自然与人生》中已形成的流畅和精美的风格。

吉田精一认为：这部作品还揭露了明治时代军人社会的内幕、军部御用商人与海陆将校的勾结和行贿以及他们之间的对立和矛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当时就掌握了那些靠发战争财的军火商的本质，可是这些都没有引起当时评论家们足够的重视。当然，作者把片冈中将和川岛少尉写成不分战争性质，把所谓的国家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的“凯旋英雄”，这是具有信奉皇室思想的作者的局限。

选文一[1]

ほろほろとこぼす涙なみだを拭ぬぐいやりつつ、加か藤とう子し爵しゃく夫ふ人じんは、さらに眼めが鏡ねの下したよりはふり落おつる涙なみだを拭ぬぐいて、その書しょをしかと懐ふところにおさめ、

「届とどけるよ、きっとわたしが武たけ男おさんに手て渡わたすよ」

「それからこの指ゆび環わは」

左ゆん手でを伯お母ばの膝ひざにのせつ。その第だい四よん指しに燦さん然ぜんと照てるは一お昨と年としの春はる、新しん婚こんの時とき武たけ男おが贈おくりしなり。去きょ年ねん去さられし時とき、かの家いえに属ぞくするものをばことごとく送おくりしも、ひとりこれのみ愛おしみて手て離ばなすに忍しのびざりき。

「これは——持もって——行いきますよ」[2]

新あらたに湧わき来きる涙なみだを抑おさえて、加か藤とう夫ふ人じんはただ頷うなずきたり。浪なみ子こは目めを閉とじぬ。ややありてまた開ひらきつ。

「どうしていらッしゃるでしょう？」

「武たけ男おさんはもう台たい湾わんに着ついて、きっといろいろこっちを思おもいやっていなさるでしょう。近ちかくにさえいなされば、どうともして、ね、——そうおとうさまもおっしゃっておいでたけれども——浪なみさん、あなたの心こころ尽づくしはきっと私わたしが——手て紙がみも確たしかに届とどけるから」

ほのかなる笑えみは浪なみ子この唇くちびるに上のぼりしが、たちまち色いろなき頬ほほのあたり紅くれないをさし来きたり、胸むねは波なみうち、燃もゆばかり熱あつき涙なみだはらはらと苦くるしき息いきをつき、

「ああ辛つらい！辛つらい！もうもう婦おん人ななんぞに生うまれはしませんよ。あああ！」[3]

【选文注释】

[1]本段引自《不如归》下编第九章“二”。浪子父亲带着患病的女儿去关西，回来后浪子病重，朝不虑夕的浪子自知病危，给心爱的武男写了诀别信，托加藤子不如归爵夫人转交武男。这里写出了浪子临终前病痛和悲愤对她的折磨，是本小说的高潮。

[2]これは…行きますよ：这句话表现了浪子生前对封建家族制度的最后的反抗。尽管患病后她在形式上屈服了川岛家，与武男离了婚，但是在心底却至死深爱着武男，浪子要带着武男送她的结婚戒指离开人世的决心说明了她的忠贞。

[3]ああ辛い！…：浪子这句悲愤的疾呼可视作本小说的主题。

选文二[4]

武たけ男おは墓ぼ標ひょうの前まえに立たちわれを忘わすれてややひさしく哭こくしたり。

三さん年ねんの幻げん影えいはかわるがわる涙なみだの狭さ霧ぎりのうちに浮うかみつ[5]。新しん婚こんの日ひ、伊い香か保ほ[6]の遊ゆう、不ふ動どう祠し[7]畔はんの誓ちかい、逗ず子しの別べっ墅しょに別わかれし夕ゆうべ、最さい後ごに山やま科しなに相あい見みしその日ひ、これらは電いな光ずまのごとくしだいに心こころに現あらわれぬ。「早はやく帰かえってちょうだい！」と言いいしことばは耳みみにあれど、一ひとたび帰かえれば彼かの女じょはすでにわが家やの妻つまならず、二ふたたび帰かえりし今日きょうはすでにこの世よの人ひとならず。

「ああ、浪なみさん、なぜ死しんでしまった！」

われ知しらず言いいて、涙なみだは新あらたに泉いずみと湧わきぬ。

【选文注释】

[4]本段引自《不如归》第十章“二”，是作品的结尾部分。武男五个月前在山科遇见浪子，之后在战舰上得知她去世的噩耗。战争结束后，武男一回家就从子爵夫人处得到了浪子的信。现在，他站在浪子墓前，往事历历在目，悲戚之情油然而生。接着在萧瑟秋风中他又拿出沾满浪子斑斑泪迹的信重读。作者擅长以自然写生的技法创作，文章情真意切，不见夸张和浮华的痕迹。

[5]浮みつ：相当于现代语“浮んだ”。“つ”是表示过去的文语助动词，上接用言连用形，该词原形为“浮む”。

[6]伊香保：群马县群马郡地名，古时候起就是有名的温泉地。

[7]不動祠：群马县甘乐郡南牧村中的黄檗宗古寺，曾是嵯峨天皇的敕愿寺。

【作者简介】

德とく富とみ蘆ろ花か（1868—1927）原名德富健次郎。明治时代的浪漫主义小说家。少年时代在母亲的感化下受基督教的影响，后在其兄德富苏峰主办的改良民主主义杂志《国民之友》上发表翻译小说和散文诗。1897年起开始创作小说，作品大都富有浪漫气息，赞美自然，清新地描写自然。其主要作品还有小说《回忆录》《黑潮》和随笔《自然与人生》。曾上书天皇，抗议政府判处幸德秋水等人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