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制人发布撤藩令

平“三藩”定台湾

金銮殿正中的明黄雕龙宝座上坐着头戴金顶皇冠,身着天子朝服的康熙皇帝。虽然这时康熙只有二十岁,长得不算魁伟,但目光炯炯,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给人一种英俊干练的感觉。

康熙锐利的目光向众大臣一扫,从容地说:“不久前已命令平南王撤藩,还未撤,现在又接到平西王和靖南王的上书,也要求一块儿撤,不知大臣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平南王的藩镇撤得,平西王和靖南王的藩镇却撤不得。”大臣索额图说道。他由于在捉拿鳌拜的过程中立了功,现在已经是大学士了。

“为何撤不得?”康熙问道。

先发制人发布撤藩令

在智擒鳌拜后,康熙收回了朝中大权,但他依然面临着严峻的形势,那就是“三藩”。所谓“三藩”,就是清初朝廷分封的三个异姓王:吴三桂、尚可喜、耿继茂。吴三桂、尚可喜及耿继茂的父亲耿仲明都是降清的明朝将领。

顺治年间,清朝利用原明朝的降将吴三桂、耿继茂之子耿精忠、尚可喜等人消灭了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和南明王朝之后,封吴三桂为平西王,镇守云贵;耿仲明及子耿继茂死后,由孙子耿精忠袭爵为靖南王,镇守福建;封尚可喜为平南王,镇守广东:当时并称为“三藩”。

朝廷这样做表面上是奖励功臣,实际上是防范功臣。吴三桂等人明白,之所以把他们封在遥远的边疆,是因为清王朝对手握重兵的汉人决不会真正信任。如果让吴三桂仍回锦州,一旦吴三桂造反,很快就会打进北京,远在云南就好办一些。这种考虑是很有远见的。

康熙清除鳌拜的势力后,十分重视国家的统一和权力的集中,又将“三藩”、河务及漕运三件大事,书写成条幅悬于宫中柱上。其中将处理“三藩”,看成是治国安邦的头等大事。

康熙即位之初,朝廷内部在讨论是否撤藩的问题上,存在着不同意见。有的人畏惧“三藩”的力量,怕把他们惹急了反而有麻烦;还有的人认为“三藩”对建国有功,不宜撤除。

康熙通过学习历史认为,“三藩”不能与宋初的开国功臣相比,而是属于唐末的藩镇之流,势在必除。因此,康熙从巩固君权的角度驳斥持不同意见的大臣:“天下大权,唯一人操之,不可旁落。……三藩撤亦反,不撤亦反,不若先发制之。”

“三藩”并建后,在南方形成了各据一方的态势。到康熙初年,“三藩”势力迅速膨胀,各拥重兵。尚、耿二藩,各拥有八旗兵十五佐领,约四千五百人,绿营兵约六千人;吴三桂原来在山海关外,拥有精兵四万,投降清朝以后东征西讨,四万精兵损失大半,但他又收降了李自成、张献忠的义军残部,这些都是身经百战、勇敢善战的部队,此外在云贵又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此时兵力已达十余万人。“三藩”的军队多,粮饷开支巨大,出现了“天下财赋,半耗于‘三藩’”的局面。“三藩”以边疆未靖为借口,向清廷要挟军需,额饷必不可减。

首先是户部向朝廷提出报告,说“三藩”的开销,国库已经负担不起了,建议把“三藩”的满洲兵统统调回北京,并裁去两万绿营兵。这等于釜底抽薪,吴三桂当然不会同意,他不断地挑起战争,屠杀苗、彝等少数民族,以此来抵制裁军。

吴三桂自率兵入缅甸,抓回了南明永历帝朱由榔而被封为亲王后,更是势众权重。他控制的云贵地区成了独立王国;他任命的官吏、将领,吏部和兵部不得干涉;他使用的军饷,户部不得查核;他需要的人员可以从全国各地调,还可以委派部下亲信到别的省里去任职,称之为“西选”,造成“西选之官满天下”的局面。

吴三桂在昆明将朱由榔的桂王府改为藩王府,将明朝黔国公沐天波的七百顷庄田全部占为己有,改名为藩庄。他在云南十余年,常与西藏达赖喇嘛通使,每年通过西藏买进蒙古马上万匹。每天操练士兵马队,制造兵器,水陆要冲,都安排了心腹之人把守。

在京城,吴三桂还通过当了皇帝女婿的儿子吴应熊掌握了解朝廷的动静;在云南,他还强行圈占明代卫所军田,将耕种这些田地的农民都变为他的佃户,强行纳租纳税。

吴三桂部下为虎作伥,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又强迫平民做壮丁,不从者则被诬陷为逃犯。此外,还以放牧、狩猎等各种借口,强征土地,霸占老百姓的产业。

尚可喜、耿继茂二藩,开始同驻广州一城,所以广州受害特别严重,他们创设了“总店”,征收苛捐杂税,每年所得的银两,不下数百万。尚可喜还垄断海上对外贸易,乘朝廷厉行海禁之时,指派部下大搞走私,其获利难以估算,均入私囊。

耿精忠移驻福建后,效仿在广州的做法,苛派夫役,勒索银米。

“三藩”肆虐,不仅引起民众的强烈不满,而且与朝廷其他文武大臣之间的矛盾,也十分尖锐。但凡与藩王发生矛盾的,就要遭到迫害。

巡按四川的御史郝浴,因揭发吴三桂拥兵观望、骄横跋扈,却反被吴三桂诬为“欺妄冒功”,而流放戍边了十八年。

御史杨素蕴劾奏吴三桂擅自补授官员,是“轻名器而亵国体”,主张“防微杜渐”“一切威福大权,俱宜禀自朝廷”。这下激怒了吴三桂,他抓住了“防微杜渐”这句话大做文章,歪曲是“意含隐射,语伏危机”,上疏质问。因当时吴三桂正在率兵追击南明永历帝朱由榔,朝廷不敢得罪他,只好处罚杨素蕴,罪名为“含糊巧饰”,降职使用。

清廷因为要依靠“三藩”平定和守卫南方的边疆地区,因此对他们百般迁就。结果消灭了南明,稳定了南方的局势,同时也酿成了“三藩”隐患。

随着形势的发展,清廷与“三藩”的矛盾日益尖锐。所以康熙清除鳌拜势力后,日夜悬念的就是撤藩问题。他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从来也不顾虑,只是天下大权,必须归于一统。”因此他密令各部院,加紧进行整顿财政,筹措经费;加强训练,提高京师八旗兵的战斗力等,做好应付撤藩的准备工作,等待时机。

到了康熙十二年,也就是1673年春,平南王尚可喜因为看到自己的儿子尚之信太过嚣张,明哲保身,所以向康熙上疏请求回到辽东养老。同时,请求让其子尚之信袭封王爵,继续统兵镇守广东。

康熙接到了平南王尚可喜的奏折,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于三月十二日下令,一方面肯定尚可喜“欲归辽东,情词恳切,能知大体”;另一方面又以“广东已经平定”为理由,以及不使尚可喜父子、官兵兄弟亲族分离,撤退全部王下官兵家口归辽东,其所属左右两营绿营官兵,仍留广州,归广东提督管辖。

撤藩命令由钦差大臣于五月三日送到广州。尚可喜对朝廷比较恭顺,接到命令后,即陆续上报起程日期及家口、马匹的具体数目等。

吴三桂与耿精忠得知尚可喜主动疏奏撤藩,受到很大的震动。为试探朝廷的态度,便分别于七月三日和七月九日向朝廷呈送了要求撤藩的报告。

当时,吴三桂的谋士刘玄初说:“朝廷从很早以前就想撤藩,苦于没有借口,王爷这份奏书递上去,岂不是给了朝廷撤藩的借口?那撤藩是铁定了,请王爷三思。”

而吴三桂却自作聪明地说:“朝廷决不敢撤藩,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使皇上放心罢了。”

康熙接到疏报后,立即降旨称赞二王“请撤安插,恭谨可嘉”,并以云南、福建已经彻底安定,同意将二藩撤离,令议政王大臣合议。

金銮殿正中的明黄雕龙宝座上坐着头戴金顶皇冠,身着天子朝服的康熙皇帝。虽然这时康熙只有二十岁,长得不算魁伟,但目光炯炯,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给人一种英俊干练的感觉。

康熙锐利的目光向众大臣一扫,从容地说:“不久前已命令平南王撤藩,还未撤,现在又接到平西王和靖南王的上书,也要求一块儿撤,不知大臣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平南王的藩镇撤得,平西王和靖南王的藩镇却撤不得。”大臣索额图说道。他由于在捉拿鳌拜的过程中立了功,现在已经是大学士了。

“为何撤不得?”康熙问道。

“皇上您想,平西王吴三桂自镇守云南以来,虽说有些事儿做得过分了点,但地方上总算安定。现在如果撤藩,将他遣移,就不得不另外派兵把守。三位藩王加在一块有几十万兵马,如果一撤藩,士兵往返,劳师动众,必然骚扰地方,空费钱财。再说,他们的上书并非出自真心,如果真要撤藩,难免引起不测。汉景帝削诸侯王的封地,导致‘七国之乱’,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

兵部尚书明珠对索额图的说法不以为然,他打断索额图的话说道:“吴三桂镇守云南,圈占民田,抢掠人口,私开金矿盐井,攫取暴利,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哪里谈得上什么安定?他恃功自傲,专横跋扈,培植个人亲信,用人吏部不能过问,甚至还向全国选派官吏,就是总督、巡抚这样高的朝廷命官,还要听他节制。朝廷也不能过问他花费的钱财,他愿用多少就用多少。他用这些钱广招兵马,扩充势力。他虽说名义上还隶属朝廷,但实在与分裂割据没什么区别!另外两藩也好不了多少,他们互相串通,根本就没把朝廷放在心上。所有这些,各位大臣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皇上应该当机立断,借他们要求撤藩的机会,将他们带领的军队全部调往山海关以外,以免生出祸患!”

听了明珠的一席话,大臣们纷纷议论。一时间,众大臣分为两派:有的同意明珠的意见,要求撤藩;有的附和索额图,不同意撤藩。争来争去,大部分大臣由于惧怕吴三桂的威势,怕引来麻烦,慢慢地都倒向了索额图一边。

康熙一直耐心地听着,他见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就挥了挥手说:“兵部尚书等人的意见很有道理。‘三藩’各据一方,现已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不可不撤。朕亲政后,见‘三藩’势力越来越大,时刻忧虑。既然三位藩王主动请求撤藩,这再好不过,我们正可顺水推舟……”

康熙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索额图,又接着说:“大学士怕撤藩引起不测,这也不是没有道理,朕也曾考虑过。历史上的汉景帝听从大臣晁错的建议,削减诸侯的土地,引起了七个诸侯的叛乱。其实,汉景帝和晁错都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相反,应该说是很英明的。因为当时的诸侯存心造反,削地反,不削地也会反。可惜汉景帝一时糊涂杀了晁错!要论前车之鉴,唐玄宗姑息迁就边将安禄山,导致‘安史之乱’、藩镇割据,那才是真正的教训。现在的局面,和汉景帝时非常相像,撤藩也反,不撤藩也会反。与其让他日后羽毛丰满时反,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反。”

大臣们静静地听着康熙的话,感到很有道理,不住地点头称是。于是,康熙下诏撤藩,并分别派大臣前往各藩镇传达诏命。

平西王吴三桂根本没把上书请求撤藩当作一回事,仍旧每天在藩王府对酒当歌,寻欢作乐。吴三桂自恃功高,料想朝廷不会把他怎样,即使撤掉其他两藩,也不会撤到他头上。他之所以上书请求撤藩,不过是做样子,试探一下朝廷对他的态度。

这天,吴三桂正在藩王府欣赏由四十个歌伎表演的歌舞,忽然听到礼部侍郎折尔肯、翰林院学士傅达礼前来宣诏。

吴三桂懒洋洋地回到府中,设香案跪接圣旨。等折尔肯把撤藩的诏书宣完,吴三桂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像当头挨了一闷棍,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竟忘了还要谢恩。

吴三桂派人安置好两位宣诏的大臣后,就急忙请手下的几位得力大将吴应麒、吴国贵、马宝、夏国相、胡国柱等人来藩王府商量对策。

吴三桂刚把康熙的诏书念完,都统吴应麒就叫道:“王爷,您看这诏书上说的都是些啥玩意儿?这分明是讥讽王爷……”

“我请个屁?!”还没等吴应麒说完,吴三桂皱了皱眉,愤愤地骂道,“我请求撤藩,不过是装装样子,没想到给他个毛驴他就当马骑。”

“这藩万万撤不得!如果一撤藩,离开我们多年经营的地盘,无兵无权,那还不是任人摆布?”吴三桂的女婿、都统夏国相说道。

“说得有理!”中营总兵马宝接着说,“现在天下已经平定,皇上哪里还用得着我们?所谓撤藩,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常言说得好:‘虎落平阳遭犬欺。’我们一旦离开根基之地,只有等死。就是不死,也没我们的好果子吃。与其束手被擒,还不如趁此反了吧!反去北京,也让胆大妄为的皇上尝尝咱王爷的厉害!”

“反了吧!反了吧,王爷!”几位大将一起吼道。

“反,反,你们当我不想反!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我吴三桂征南闯北、打败过李自成、绞杀过南明永历帝……”吴三桂说得激动,脸膛涨得发紫,像煮得半熟的猪肝一样。他半躺在雕花镶背的太师椅上喘着粗气,稍微平静了一下,说道:“皇上虽说年轻,但也不是三岁小儿……”

“怕他怎的?打仗在于将帅,也不在于一个皇上!”都统胡国柱说。

都统吴国贵接着道:“现在朝廷上下,老将死的死了,亡的亡了,剩下的不是乳臭未干,就是懦弱无能,没有一个是王爷的对手。王爷手下精兵数万,粮草充足,弹药齐备,只要王爷把反旗这么一树,平南、靖南二藩自然响应不说,就是其他边将旧部也会群起响应。”

吴国贵的几句话给在场的每个人都打足了气,他们都来了精神,吵吵嚷嚷地说:“现在不反,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在部将的鼓动下,吴三桂认为自己势力足够强大,决定起兵谋反。

吴三桂叛乱的消息传到北京。太和殿内,大臣们吵吵嚷嚷,失去了往日的镇静和谦恭。

索额图两眼看着康熙道:“皇上,恕臣直言,当初就该听奴才的话,不该急急躁躁地撤藩……”

“反都反了,还说什么撤不撤?!”不知哪位大臣冒了一句。

索额图没去管他,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儿……”

“只有派兵平叛!”明珠接过话说。

索额图“哼”了一声:“照你的话办,总没好事。”

康熙平静地问:“那么,照你的意思,又该如何?”

索额图说:“只有诛首倡撤藩之人,取消撤藩令,安抚吴三桂,方可无事。”

明珠等人听索额图请求康熙诛杀自己,吓了一跳,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不由自主地一齐跪下道:“臣等死罪,请皇上发落!”

康熙和蔼地说道:“起来,都起来。这从何说起?各位虽是首倡撤藩之人,但撤藩一直是朕的主张,今日岂能因为吴三桂反叛,就归罪于你们。如果说撤藩有过错的话,那也在于朕一人。”

明珠等人叩头谢恩而起。索额图急忙趋前一步说:“皇上……”

康熙摆手道:“当年七国反叛汉廷,汉景帝杀了晁错,但反叛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铸成了大错。朕就是再糊涂,也不会做出这等误国误民的糊涂事来!”

索额图嗫嚅着退到一边。这时,另一个大臣说道:“我皇圣明!逆贼吴三桂不念我朝之恩,上背天时,下违人情,公然反叛,皇上理应派兵讨伐!”

康熙点点头,用深邃的目光扫视了一下群臣,最后把目光落在索额图身上,缓缓地问道:“大学士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索额图很了解康熙的脾气,他见皇上主意已定,就低头说:“奴才谨遵圣命!”

康熙毅然地说:“为维护我大清帝国的一统帝业,藩不可不撤,而今,逆贼反了,也不可不伐。讨伐逆贼,朕意已决!”康熙说完,把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御案上。

群臣齐声赞道:“我皇圣明!”随后,康熙下达了武装平叛的命令。康熙作出这个决定,虽然显得操之过急,如果先撤二藩,使吴三桂失去援手,同时在战略要地部署军队,战争的形势可能改观,不至于旷日持久,生灵涂炭;但从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他决心不可动摇,处事果断。

吴三桂表面上对朝廷使臣很尊重,表示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启程迁移,背地里加紧进行谋叛的准备,派遣心腹将领扼守关隘,控制人员出入。

十一月二十一日,吴三桂集合部下官兵,当众杀害了拒绝从叛的云南巡抚朱国治等,扣留了朝廷使臣折尔肯、傅达礼,自称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蓄发换服,旗帜皆用白色,以明年为“周王元年”,并发檄文于全国,声称为明室复仇才起兵反清。

虽然吴三桂拥有雄厚的军事实力,但当时天下大局已定,康熙的施政又很得当,人们刚刚从战争中走出来,过了几年安稳日子,吴三桂挑起战乱注定不得人心。

因此,就连刚开始时拥护吴三桂的一些前明遗老在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后也纷纷离去,机关算尽的吴三桂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日后灭亡的命运。

打败吴三桂的叛乱

康熙清除了鳌拜集团,开始乾纲独断,自主地治理国家。为时不久,便爆发了以吴三桂为首的大规模武装叛乱,刚刚安定下来的中国,再次陷入内战的深渊。这一事变,远比同鳌拜集团斗争要严重得多,它对于刚迈入青年时期的康熙无疑是一次命运攸关的考验。

康熙十二年,也就是1673年,康熙下令“三藩”全部撤还山海关外,但没想到吴三桂却在十一月二十一日正式起兵反清。起兵前后,吴三桂先后致书尚可喜、耿精忠和在台湾的郑成功之子延平王郑经,以及贵州、四川、湖广、陕西等地官吏中的老相识,尤其是明朝降清的官员,与他们约定一起发兵,“三藩之乱”由此开始。为了师出有名,吴三桂佯称拥立明朝的“朱三太子”,兴明讨清,到处散发《吴三桂奉天讨满檄文》:

原镇守山海关总兵官,今奉旨总统天下水陆大师兴明讨虏大将军吴,檄告天下文武官吏军民等知悉:

本镇深叨明朝世爵,统镇山海关。一时李逆倡乱,聚贼百万,横行天下。旋寇京师,痛哉毅皇烈后之崩摧,惨矣!东宫定藩之颠踣,文武瓦解,六宫恣乱,宗庙瞬息丘墟,生灵流离涂炭,臣民侧目,莫可谁何。普天之下,竟无仗义兴师勤王讨贼,伤哉!国运夫曷可言?

本镇独居关外,矢尽兵穷,泪干有血,心痛无声,不得已歃血订盟,许虏藩封,暂借夷兵十万,身为前驱,斩将入关,李贼逃遁,痛心君父,重仇冤不共戴,誓必亲擒贼帅,斩首太庙,以谢先帝之灵。幸而贼遁冰消,渠魁授首,正欲择立嗣君,更承宗社封藩,割地以谢夷人,不意狡虏遂再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踞燕都,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方知拒虎进狼之非,莫挽抱薪救火之误。本镇刺心呕血,追悔莫及,将欲反戈北逐,扫荡腥气,适值周、田二皇帝,密令太监王奉抱先皇三太子,年甫三岁,刺股为记,寄命托孤,宗社是赖。故饮泣隐忍,未敢轻举,以故避居穷壤,养晦待时,选将练兵,密图恢复,枕戈听漏,束马瞻星,磨砺竞惕者,盖三十年矣!

兹彼夷君无道,奸邪高涨,道义之儒,悉处下僚;斗筲之辈,咸居显职。君昏臣暗,吏酷官贪,水惨山悲,妇号子泣。以至彗星流陨,天怨于上;山崩土震,地怨于下;卖官鬻爵,仕怨于朝;苛政横征,民怨于乡;关税重征,商怨于涂;徭役频兴,工怨于肆。

本镇仰观俯察,正当伐暴救民,顺天应人之日也。爰率文武臣工,共襄义举,卜取甲寅年正月元旦寅刻,推奉三太子,郊天祭地,恭登大宝,建元周启,檄示布闻,告庙兴师,刻期进发。移会总统兵马上将耿(精忠),招讨大将军总统使世子郑(经),调集水陆官兵三百六十万员,直捣燕山。长驱潞水,出铜驼于荆棘,奠玉灼于金汤,义旗一举,响应万方,大快臣民之心,共雪天人之愤。振我神武,翦彼氛,宏启中兴之略,踊跃风雷,建划万全之策,啸歌雨露。倘能洞悉时宜,望风归顺,则草木不损,鸡犬无惊;敢有背顺从逆,恋目前之私恩,忘中原之故主,据险扼隘,抗我王师,即督铁骑,亲征蹈巢覆穴,老稚不留,男女皆诛;若有生儒,精谙兵法,奋拔岩谷,不妨献策军前,以佐股肱,自当量材优擢,无靳高爵厚封,其各省官员,果有洁己爱民、清廉素著者,仍单仕;所催征粮谷,封贮仓库,印信册籍,赉解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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