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米斯托克利传

提米斯托克利传

提米斯托克利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然而出身卑微的他的家族背景远不足以提升他的名望。他的父亲尼奥克勒斯并不是什么显赫之辈,只是弗瑞阿利亚的一个平民百姓,属于勒昂提斯族;对于他的母亲而言,他是个异族人。正如他母亲的墓志铭上所记载的那样:

我不是高贵的希腊一族,

吾辈卑微的阿布罗托农,生于色雷斯。

高贵的希腊妇人如果你们高兴,就尽管嘲笑我吧!

我养育了伟大的英雄——那就是威名远扬的

提米斯托克利!

然而,法尼亚斯这样写道,提米斯托克利的母亲并不是什么色雷斯人而是卡里亚人;她的本名也不是阿布罗托农而是欧特尔佩。尼安特斯竟将她所在的“卡里亚”城名加了上去,成了哈利卡拉索斯。作为一个有着一半血统或父母双方仅有一方是希腊血统的异族孩子,他只好前往库勒萨克斯(坐落于城门外的赫拉克勒斯竞技场;赫拉克勒斯有一半神族的血统,有个凡人母亲,是血统不纯的大力神,所以他有与神相异的地方)。为此,提米斯托克利设法笼络了一些出身较好的青年一起出城到库勒萨克斯去,和他一起竞技。他的这个小花招成功地摧毁了烙印在人们心中的异族与同族、纯希腊血统与半希腊血统之间的差别。不过,正如西摩尼德斯所述,值得肯定的是他曾与吕科弥代家族联姻;因此,他曾出资重修弗吕亚地方寺院神殿,并用壁画和其他装饰对神殿加以美化。而这座神庙正归吕科弥代家族所有,后被野蛮的波斯人焚毁。

提米斯托克利在少年时就表现出天性刚烈、聪慧过人的特点,对建功立勋表现出不同寻常的渴求,在公众生活中大显身手的志向是当时人们都承认的。每当闲暇之余,他既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玩耍,也不满足于无所事事的闲散安逸,人们常能发现他别出心裁地自编自导一些演讲或朗诵,其主题常常不是指控他的某个伙伴或其他人就是为他们申辩。因此,他的老师常对他说:“孩子啊!好也罢,坏也罢,你一定不会是微不足道的人物。”与此同时,他对那些旨在塑造人物性格的学科和关乎上层人的喜怒哀乐或闲暇典雅的学科,学起来总是勉勉强强、慵慵懒懒;但一说到如何培养聪明才智或讲究实效地管理公共事务,他便会全神贯注,而且在这些学科上表现出远超其年龄之才能。他有些自傲地相信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分。这样,在以后的社交生活中、在所谓不拘小节但彬彬有礼的宴会上,当他被有名的博学之士嘲笑责难时,他便出于无奈而颇为粗鲁地为自己辩护,说他的才艺并不在于丝竹管弦、竖琴横笛,而志在振兴一个湮没无闻的小城,使它焕然一新、欣欣向荣、繁荣兴盛。尽管斯特幸布罗特声称提米斯托克利是阿那克萨戈拉斯的门徒,也曾师学于自然科学家墨里索斯,但却与年代不符,因为伯里克利围攻萨摩斯的时候,麦里苏斯指挥众人进行抵抗,伯里克利比提米斯托克利年轻许多。再者,安那克萨戈拉斯与伯里克利是至交好友,因此,另一种说法更为可信,就是提米斯托克利是弗瑞阿里亚人姆涅西菲洛斯的门徒。姆涅西菲洛斯,这个人既不是一个雄辩家,也不是一个所谓的自然科学家,而是当时被称作“诡辩术”或“智慧”的修行者,只不过在政治上稍显机智灵活,在实践中精明能干罢了。姆涅西菲洛斯学习了“诡辩术”这一学科,并代代相传,仿佛使其成了一门学科流派,一门由梭伦传下来而没有中断过的学术。后继者又将它与辩论术融合起来,由公共事务上的实践运用转移到语言上的研究应用,从而被冠以“诡辩派”这个称号。起初提米斯托克利涉足政治正是借助此人。提米斯托克利在青年时期的几次尝试都不顺利。他任自己莽撞冲动的坏脾气发展而不加约束,因此缺少适当的绅士风度和文学修养,在追求目标时极容易走入极端并常常失误,正如在晚年他本人所说的一样。他在晚年时曾谈到,只要经过驾驭和正规的训练,最野的小驹也能被驯成良马。可是有些编造轶事野史的学者对此又补充道:父亲剥夺他的继承权,母亲由于儿子的坏名声陷入极度悲伤而死。这无疑是对提米斯托克利的污蔑。恰恰相反,有些人却说,他的父亲曾试图劝导他不再插手政治事务,曾把停靠在海岸上的破旧不堪、无人问津的三层浆座的战舰指给他看,让他明白人们会像对待这些退役的战舰那样去对待他们曾经的领袖。

早在风华正茂之年,提米斯托克利就对公众事务表现出了极浓的兴趣。而急功近利、要赢得荣耀的强烈冲动完全占据了他的心。因此,从一开始他就处于要出人头地的欲望之中,他积极大胆地迎战那些早已拥有权势并已成为城中风云人物的敌对势力,尤其敢于向吕西马克斯的儿子阿里斯泰德宣战,这个人是他的冤家对头。但也有些人认为他们二人的恩怨全然出于年轻莽撞与无知。按照哲学家阿里斯同的记述,他们俩同时倾心于美丽的斯特西劳斯,以至于后来二人在政治上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二人性情迥异,这也大大加剧了二人的矛盾。阿里斯泰德性情温和、聪慧沉稳,在公众事务中处事不苛求名望功利,只求安妥和正直的最佳利益。因此,提米斯托克利经常以一些奇谈怪论挑动人们去反对他,向他的经典挑战,这使得阿里斯泰德不得不与之抗争来抵制这种愈加糟糕的影响。正如有些人说的那样,提米斯托克利醉心于功名利禄、名望地位,雄心勃勃地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尽管希腊人与波斯蛮族在马拉松作战的时候他还是个小青年,听着人们讨论那个因战术精湛而受到嘉奖并广为称颂的米太亚德将军,他开始缄默沉思,常常通宵达旦,他避免参加往常的娱乐消遣活动并为此倾注了绝大部分精力。对于那些想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的人,他给出的答案是:“米太亚德将军创下的战绩让我夜不能寐。”这时候其他人都认为马拉松一战便是战争的结束,然而只有提米斯托克利认为这只是更大规模的战斗的开始。他使自己处于持续的高度警惕之中,并使全城投入了有序的训练之中,这可以使希腊在可能爆发的战争当中抢占优势。

首先,雅典人按照自己的惯例要把来自劳里昂地区的银矿收入拿来放入私囊的时候,只有他——提米斯托克利,敢来到这些人的面前终止这场分钱行动,提出把这部分钱用于打造战舰来抗击埃吉娜人。这是当时让全体希腊人最头疼的一场战争,岛上的居民仗着他们船只的数量拥有了绝对的制海权。因此,提米斯托克利更容易劝服市民,也用不着拿大流士(公元前558—公元前486年)或波斯人事迹来吓唬他们,因为这些故事毕竟有些年代久远而且他们是否到来尚没有定论,或许他们真到来也不一定会引起极大的恐慌。他只需恰当地利用市民对于埃吉娜的极大恐惧和猜忌,就可以获得他所需的一切武装力量。结果他们果真用这些钱建造了一百艘战舰,而后他们用这些战舰在萨拉米斯抵抗薛西斯(公元前480年)。自此以后,这个城市不断发展壮大,逐步将发展的目标投向了海洋。与此同时,他坚称如果仅凭陆军力量,希腊的势力不敌他们的邻邦,但是借助于战舰的力量他们不但可以击溃波斯蛮族,还能在全希腊居于领导地位。正如柏拉图所说,提米斯托克利不是把希腊人训练成了“脚跟稳妥的盔甲战士”,而是将他们训练成了翻腾活跃的大海水手和船夫。结果这给他自己带来了不必要的责难:提米斯托克利带走了同胞的长矛与盾牌,使他们退缩到划桨摇橹的地步。至于他是否会因为这一点而损害公共生活的纯洁或破坏政府权力的制衡,这就让哲学家们张罗去吧!不过当时希腊人获得的拯救的确源自海洋,也正是那些战舰再一次收复了雅典的失地。而且,薛西斯本人就是最有利、最充分的证明。薛西斯的步兵依然完整无损,但他的战舰被打败之后他就仓皇脱逃了,自认为不是希腊人的对手。他将马尔多尼奥斯留下殿后,依我所看,这并不是因为他认为还有反败为胜的希望而是为了阻止追兵的追击。

提米斯托克斯曾一度被认为求才若渴。据称他喜欢盛邀四方来客,对其设宴款待,并且出手大方毫不吝啬。从这些传闻可知提米斯托克利可算得一个慷慨大方之徒。但这还有另一种说法——他曾被指为人极度吝啬,且利欲熏心到把别人当作礼物赠送给他的生活必需品拿去换钱的地步。有一次他向饲马员菲利德斯索要一匹小马驹,但被拒绝了。提米斯托克利立即威胁菲利德斯并扬言他将拆了他的房子并用房屋的屋檐、梁等做成大木马(就像特洛伊木马一样)。提米斯托克利此举无疑是在挑起菲利德斯的家人与菲利德斯之间的矛盾。

可以说,提米斯托克利对荣誉的执着超越了所有人。当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无名小辈时,他曾说服奥尔弥奥涅——一位备受雅典人喜爱和崇拜的竖琴家,到他家演奏,并借此吸引众人询问他的宅邸并经常拜访他。一次他出游奥林匹亚时,曾借随从和出行的浩大排场、盛宴佳乐、华屋凤鸾与各种精美装饰与西蒙一决高下,结果招致希腊人的不满。因为人们认为西蒙是青年才俊且出身名门,他理当有如此奢华的排场。而提米斯托克利孤傲自居,既无官衔,又非名门之后,而且尚未成名,不应该招摇过市,虚炫浮夸,大讲排场。另一次,早年的提米斯托克利积极地投身于戏剧事业,在一次戏剧竞赛中,由他投资指导的戏剧获得了大奖,他便为此竖立了一块牌匾,题词的内容是:赞助者是弗瑞阿利亚人提米斯托克利,编剧为弗律尼克斯,演出者是阿德曼托斯。

不过,他受到普通百姓的拥戴,一方面因为他总能随时随地记住每个市民的名字,并用他们的称谓向他们打招呼(在西方国家,记住别人的名字非常重要);另一方面因为他通常在处理经济纠纷等其他私人纠纷时充当公正的调解人。有一次提米斯托克利向西摩尼德斯(克奥斯著名的诗人,曾在提米斯托克利任地方行政长官时向他提出过无理要求)说道:“如果你胡编乱造,违反诗歌韵律格调,你就不是个好诗人,正如我如果不依法办事就不是个好长官一样。”还有一次他嘲笑西摩尼德斯道:“你对科林斯人的判断欠妥且存在偏见。人家科林斯人虽然长相逊色了些,但是他们用自己的本领和辛勤劳动为自己树立了美好的形象。”

势力日益增大加之人们的普遍拥戴,提米斯托克利终于熬出了头。他运用贝壳放逐法撤换了阿里斯泰德。当波斯人大举进军雅典时,雅典人还在商议谁应当来做这个抗战前锋。许多人都不敢贸然自荐,因为这场战争必定是一场殊死恶战,这让他们大多数人恐惧。但是唯有一人——埃皮库德斯,欧斐弥德斯之子,一个能言善辩但优柔寡断、内心懦弱、嗜金爱财之徒,正在谋求此次保卫战的指挥官一职,而且极有可能在民主投票选举中胜出。提米斯托克利异常地焦虑:如果军政统领权落入此人之手,一切就将化为乌有。于是他采取贿赂和笼络其他人的办法打破了埃皮库德斯争取指挥官的计划。

波斯国王遣信使到希腊,有一位随行翻译,他们提出对领土和海域的要求,并提出希腊人必须居于臣属地位。提米斯托克利在获得市民大会授权以后,命人抓住那个翻译并以专门的法律将其处死,因为他滥用希腊语来为波斯蛮族卖命,这玷污了高尚的希腊语。这仅是他为人称道的事迹之一,另一次是处理泽勒亚的阿特弥奥斯事件——他从波斯国王手里带回黄金并借此贿赂希腊朝臣,经提米斯托克利倡议依法剥夺其本人及其家人的选举权并没收其财产。而他最值得称颂的功绩在于制止了希腊内战,平息了国人的纷争,说服他们在抗击波斯的战争期间把所有的恩怨放置一边,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抵抗外敌。据说,为了完成这一伟大的事业,阿卡狄亚客勒奥斯给予了他极大的支持和帮助。

他一担任希腊统帅就极力劝说市民离开这座城市,并亲驾大木船(即中世纪时航行在地中海的军舰、商船所用的大木船)到远离希腊城市的海上主动抗击波斯蛮族,但一开始有很多人反对。他自己统领一只大军,跟斯巴达人一同前往滕培山谷,准备以此为据点保卫色萨利,然而色萨利国王并没有对外公布此事。不久,部队就由驻地返回,毫无所获。众所周知的是不仅色萨利还有几乎所有的贝奥提亚都将沦为薛西斯(波斯国王)的囊中之物。这时提米斯托克利的海上战术才被雅典人关注和采用,于是这使得提米斯托克利被迫带领一支舰队到阿特弥西乌姆去守卫海峡。

正当此时,希腊人极力主张由欧律比亚德斯作为此次的率军统帅,由斯巴达人担任海军上将。然而作为在海军战舰的数量上拥有绝对优势的雅典人,当然不愿意屈从他人。提米斯托克利立即认识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他只好将自己的军队统帅大权让给欧律比亚德斯,一边承诺雅典人绝对服从指挥,在战争中他们一定全力以赴、视死如归、英勇抗敌;一边宣称他会对此事负责,而希腊人也将会如他们所愿,绝对听从命令。他以此来极力安抚雅典人在此次军队指挥权争夺中挫败的失落心情。显而易见的是,他是拯救希腊的首要人物,同时他也是带领广大雅典人赢得民族荣誉的“灵魂人物”。他感到雅典人在战略战术上,比他们的敌人更骁勇善战;在气度上,比他们的同盟者更机智果敢。

当波斯蛮族的舰队抵达阿斐泰时,欧律比亚德斯立即被眼前敌军的战舰数量给镇住了。当被告知大约有超过200艘敌舰正越过斯基亚托斯岛逼近他们时,他立即决定撤回希腊,之后返航进入伯罗奔尼撒,让那里的陆军和步兵加入他的舰队,因为他料定波斯王的海上总兵力无懈可击。但是由于优卑亚人害怕希腊人会抛弃他们,把他们留给敌军祈求怜悯,因此他们派普拉贡携带巨款前去和提米斯托克利密约。此事如希罗多德所述,提米斯托克利收下这部分钱并将它转交给了欧律比亚德斯。这件事遭到了阿基特勒斯的极力反对。阿基特勒斯——这个伟大国家的海军舰长,正由于没钱来支付海军军饷而急于回国。于是提米斯托克利极力煽动雅典人对阿基特勒斯的愤怒,鼓动他们进一步反对他。于是他们袭击了阿基特勒斯甚至连晚饭也没有给他留下。正当这事让阿基特勒斯大为震惊而且沮丧愤慨之时,提米斯托克利派人送来一箱子的食物,并在箱底放了一块银条,从而使他不仅当晚能有食物,还可翌日便偿清拖欠的军饷。如若不然,提米斯托克利就会栽赃他胡乱收受敌人的钱财,并将此事公之于众。这便是勒斯波斯人法尼亚斯讲的故事。

尽管优卑亚海峡之战并没有在希腊与波斯战争中起到一决胜负的重要作用,但希腊人从中获取的经验教训却对后来的战役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在他们经过亲身面临战争危险的历练之后,他们发现对于那些懂得如何战斗,敢于与敌人近身肉搏的战士来说,不论敌军的战舰有多么多、雕饰得多么精美辉煌,也不论敌军的肆意叫嚣或波斯蛮族的胜利凯歌多么虚张声势,他们只会勇往直前,冲向敌人,与敌人殊死搏斗。品达对阿特弥西乌姆一战的生动贴切的描述仿佛他亲眼见过一样:

英勇的雅典子孙们,

用青春和热血,

为自由树立起了不朽的丰碑!

的确,决定战争胜利的前提就是勇气。阿特弥西乌姆位于优卑亚境内,一边紧邻赫斯提艾亚城,一边伸向北部的海滩——正对面就是奥利宗,先前一度受制于菲洛克特提的一个地区。这里还有一座用来供奉月之女神雅典娜的小庙,林荫环抱并围有白色大理石柱,环境清幽肃静。当你用手去摩擦石柱时,它就会显现出番红花的颜色和散发出番红花(番红花又称藏红花、西红花,是一种常见的香料)的香气。其中一块石柱上刻着这样一首挽歌:

从亚洲地区远道而来的部族们,

他们是雅典人的子孙,在这片海湾里,

在一次海战中,他们打败了米底军队,

在这里建立起这场战争的纪念物——月之女神庙!

在海岸线标志处的一块地方,在海沙堆积之中,在厚厚的黄沙深处,那像被大火焚烧过的尸体或其他东西残留的黑色粉末,依然清晰可见。人们通常被认为他们曾在这里焚烧过沉船和尸体。

但是当来自温泉关的消息传到阿特弥西乌姆,通告他们国王勒奥尼达斯已被杀,薛西斯自封为王并控制了交通要道时,他们就撤回希腊境内,由于雅典人生性勇猛好战,就由他们留下来断后。这是荣誉与使命的任务,当他们圆满完成任务后,他们觉得异常高兴和自豪。

当提米斯托克利沿海岸行驶时,凡见到敌人用来停靠战舰和提供给养的地方,他就在石块上刻下引人注目的标记,这些石块是他沿路偶然发现的,有些是由他写了让人安放在靠近行人的停泊处和上水的地方的。在这些话中,他严肃地告诫伊奥尼亚人,如果可能的话就投奔雅典人这边,因为雅典人是他们的祖先,曾为他们谋取自由而尝尽艰辛;但如果他们做不到这点,就在战争中不遗余力地破坏波斯蛮族的进军步伐和利益,使他们陷入混乱自顾不暇。提米斯托克利这样做是希望把伊奥尼亚人争取到自己这边来,同时也能使波斯蛮族人对他们产生并疑虑和猜忌而使其陷入困境。

虽然薛西斯通过多利斯袭击了福基斯城,福基斯的大多数城市也正处于焚烧和摧毁之中,但是希腊人也没有给予其任何帮助,尽管雅典人确实急切希望能在他们进入阿提卡时希腊人进入贝奥提亚抗敌,正如他们曾经由海路到阿特弥西乌姆抗击外敌一样。他们不仅对其请求充耳不闻,而且集中大部分兵力挺进伯罗奔尼撒,然后断然将所有兵力集中在地峡里,为了在这地峡咽喉处修筑一道跨海堤堰。这种背叛之举在激怒希腊人的同时,希腊人也因自己处于如此窘迫不堪的境地而懊悔沮丧和苦恼万分。但是与如此强大的敌人孤军奋战毫无胜算也非兵家良策,当下的权宜之计是他们只能弃城登船。此计一出,很多人不愿跟从,因为他们无法想象弃城而逃对赢得战争的胜利还有什么作用,也无法理解抛弃日夜参拜的众神庙宇,把祖先的陵墓暴露给穷凶极恶的敌人之后,活着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此次提米斯托克利深刻地感受到要靠人文劝说的方法使众人同意他的观点看来已毫无希望了,于是他便像剧院的负责人为一出悲剧安排的场面一样,精心安排了一个计谋——仿佛要把神灵引见给大家,把众神的旨意传达给大家一样,通过天神的神谕显灵和征兆启示而施压于众人。他以密涅瓦女神庙一条毒蛇的行径为例。刚开始这条蛇憩居在雅典卫城神庙中的神匣之中,后来突然消失了。有一天神父们发现像往常一样敬献的食物未被动过之后,他们将提米斯托克利事先交代好的话,公之于众——女神已经放弃了她的城市,并为他们指引出了通向海上的道路。因此提米斯托克利经常用神谶催促人们,使众人再次对“木制的墙”的说法深信不疑。“木制的墙”指的正是他的舰队。此外,他还宣称神谶

显示的内容。

最后提米斯托克利的主张奏效了,他发出通告称:“城市的安全完全交托‘雅典的庇护女神雅典娜’,凡是达到入伍年龄的成年男子都应该尽最大可能将自己的父母妻小和奴仆妥善安置之后,登上战舰出海抗敌。”在执行这个通告时,大部分人将自己的父母妻小安顿在特罗曾。因为特罗曾人很愿意接收他们,还进行公众投票决定募集公费帮扶他们的生活。当地执行的帮扶政策包括:每天每家给两块小银币,而且允许小孩到各处采摘酿酒的葡萄,为新迁入的小孩聘请老师授课等。该通告是由一个名叫尼卡格拉斯的人提出的。

这时候雅典还没有设置国家金库,依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阿里奥帕古斯会议发给每位服役人员8德拉克马,这为船只的人员配备带来极大帮助。但克勒德摩斯认为这是提米斯托克利的一个计谋,他说正当希腊人前往皮赖乌斯(希腊的港市),而放弃他们的城市时,戈尔贡却不见了。于是提米斯托克利假装找寻,各处搜查,结果发现了藏在行李中的一笔巨款,而这笔钱只有拿来充公了,这样便给船员发足了粮饷。

于是众人倾城而出,奔向海岸,准备扬帆起航。而这种情形不免使有的人黯然神伤,也有的人对这残酷的做法惊愕不已。他们要把亲人送到遥远的地方,而自己面对亲人离别既悲恸、不舍又万分无奈,因为为了亲人们的安全,他们要跨过海峡到遥远的地方与敌人殊死拼杀。此外,一些因为年老体迈而被留在后方的人也着实让人怜悯,更触动人心弦的是那些平日里与人相依相伴的家畜。人们登船以后,它们沿着海岸奔跑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追着自己的主人不愿离去。其中有一段故事不禁使人潸然泪下:伯里克利的父亲克桑提波斯家的狗,不堪忍受主人的遗弃,跳下海去,不停地追逐载有主人的船舰,一路跟随船舰游过了海峡,摇摇晃晃地在萨拉米登陆之后,因过度劳累而精疲力竭倒地而死。据说,现在这个岛上仍有一个地方被称作“狗冢”,这里就是当年埋葬这只英勇忠心的烈狗之地。

毫无疑问,提米斯托克利在此次危急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紧接着他还有更大的功劳。人们开始怀念阿里斯泰德——这个在战争开始之前,被提米斯托克利所主持的地方法庭依照贝壳放逐法流放充军的人仍在放逐之中。提米斯托克利开始注意到人们因为阿里斯泰德的缺席而处于遗憾和懊悔之中。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担心阿里斯泰德会因为仇恨而投靠波斯蛮族,这样希腊的江山社稷定将毁于一旦。于是他立即颁布了一项法令:一度迁往外地的人都可重返家园,并与其他市民一起为保卫国家建言献策,贡献自己的聪敏才智,不遗余力地为国家的建设和生死存亡贡献终身。由于斯巴达人生性骁勇善战,所以欧律比亚德斯成为了舰队的指挥官。但在危难时刻他意志不坚,试图扬帆驶向地峡,在那里集结步兵安营扎寨。这个提议遭到了提米斯托克利的强烈反对。此时提米斯托克利说了几句后来家喻户晓的话。欧律比亚德斯没有耐心地说道:“提米斯托克利,比赛中起步晚了是要挨鞭子的啊!”“是的!”提米斯托克利说道,“落后的人永远也得不到荣誉。”这时欧律比亚德斯举起权杖欲打他。提米斯托克利镇定地说道:“打吧!但请听我把话讲完!”此时欧律比亚德斯也因提米斯托克利的镇定而缓和了许多,于是让他继续说下去。此时提米斯托克利试图将欧律比亚德斯争取到自己这边来。曾经有个人说,失去自己城市的人没有资格去劝说还据有城市的人去放弃和出卖自己。对此,提米斯托克利语重心长地对他讲:“你这个坏蛋,不错!我们是放弃了家室、城池,那是因为我们不应当因为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而屈服。但我们仍有一座城市,希腊最大的城市:我们的200艘战舰。如果您愿意让这200艘战舰来保护你们,现在这些战舰正候命待发,可是如果你们再有抛弃我们、出卖我们的行径,那么大多数希腊人马上就会知道雅典人已经为自己赢得了一座城市、一片领地,这比他们抛弃的那块领土好得多。”提米斯托克利说这番话时,欧律比亚德斯也在仔细地寻思、琢磨着,如果提米斯托克利撤退的话,那么雅典人毫无疑问也会跟从他的步伐撤退的。此时一个埃雷特里亚人反对他,他说道:“关于战争你们有什么可争论的呢?人人都像乌贼,在原本长心脏的地方,他却长出了长长的墨囊!人心隔肚皮啊,谁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但也有人这样说,正当提米斯托克利站在甲板上讲话时,一只矫健的雄鹰利剑般划过右边的船舰,威严地停在那艘船舰的桅杆上,这是一个惊动人心的预兆。于是听他讲话的人都同意他的提议,准备以战舰与敌军抗战。然而不久,敌军便突然降临阿提卡海岸下游的法勒隆港口,一时间战舰云集,遮天蔽日,几乎把临近的海滩都遮蔽了。国王亲率海陆大军,两军整装待发,可谓声势浩大,威武之风远近可见。此时提米斯托克利刚才的一番豪言壮语早已被希腊人抛之脑后,而伯罗奔尼撒人把怅然的目光转向地峡的另一方,恐怕此时此刻任何人反对他们逃命归途,他们都会极其厌恶甚至大打出手。事实上,他们已经决定在夜间撤退,而且该命令已经下达给水手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提米斯托克利一想到希腊人竟然要放弃地峡这易守难攻的有利地理条件和大家数日联合固防的海峡而把众人分散成各个城邦小支队就非常恼怒,于是他策划了有名的西金洛斯事件。

西金洛斯是一名波斯囚犯,但他忠于提米斯托克利,并且是提米斯托克利的女儿的老师。因此这个人被秘密派到薛西斯那里去,将提米斯托克利的意思转达给薛西斯国王。他说道:“雅典将军提米斯托克利拥护国王的江山社稷,也是第一个向国王报告雅典人企图逃跑的人,并恳请国王不能容许他们撤退逃跑,要趁他们撤退混乱与陆军分离之时,发起进攻,一举歼灭他们的全部武装力量,完全摧毁他们的战斗力,这样可将之一举歼灭以绝后患!”薛西斯将此密报收下,非常高兴,立即向各战舰的舰长下达明确命令,从容以待,迅速调配好各战舰的人员,挑选精锐人员担任战舰主力并立即派200艘战舰抵达地峡将其团团围住,且将他们封锁线上的各个岛屿也囊括进去,严守死防不放掉一个敌人。

当这个部署正在紧锣密鼓地执行之际,吕西马克斯之子阿里斯泰德便第一个觉察到了这事,于是他立即来到提米斯托克利的军帐内。正如我前面所说的那样,阿里斯泰德与提米斯托克利并非友人,而且阿里斯泰德还天刚蒙蒙亮时,薛西斯君临高处,俯览雄师,威乎壮哉!按照法诺德摩斯的记述,薛西斯是坐在赫拉克勒乌姆的上方,而那里仅有一个狭窄的通道将岛屿和阿提卡隔开;而依照阿克斯托多尔的讲述,此处是麦伽拉的边界范围,地处一个被称作“角地”的地方的上方。于是薛西斯国王命人在这里为他安放了一个黄金宝座。左右百官环绕,与国王一起欣赏这一盛大场面并随时记下这空前绝后的壮观场面。

而此时提米斯托克利正站在临近的舰队上将的战舰上,准备作战前的献祭。三名囚犯已经被带到,这三人相貌都极好,可以说得上俊美,而且衣着华丽,金银饰物镶饰满身。据称,他们是薛西斯国王的姊妹和阿尔台克特之子。当占卜师一看见他们的时候,就觉察到了这三名囚犯身上所迸发出来的一种超乎寻常的火焰,站在右边的那个人打了个喷嚏,这预示着吉星高照、好事将要来临。于是占卜师一边握住提米斯托克利的手,吩咐他务必将这三人献祭,一边念起了祭祀的祷文,要将这三个年轻人献给酒神狄奥尼索斯,以祈求天神庇护希腊人拯救自己,庇佑他们取得战争的胜利。提米斯托克利对这种奇怪而恐怖的祭祀方式大吃一惊,但同时又觉得大多数普通人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也许正需要一个像这样怪诞和奇特的精神支柱而不是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他一呼百应,大家齐声向天神祈求庇护,依照占卜师的号召,将三个囚犯拖上祭坛强行实施了祭礼。这些都是由一个叫法尼亚斯的勒斯波斯人——对历史了如指掌的哲学家,讲述的。

在诗人埃斯库罗斯的悲剧《波斯人》中,当时的激战场面被描绘得惊心动魄、淋漓尽致,宛如作者身临其境一般。他在《波斯人》一诗中这样写道:

薛西斯,我确实知道,

以及他所领导的那场战争。

1000艘自称无敌的战船,据史料记载,

270艘超越了正常速度。

然而,阿提卡只有180艘战船,每艘战舰甲板上仅有18名战士,而其中只有4个弓箭手,其余的全是铠甲带刀士。

正如提米斯托克利一样,他据地峡为要占尽地利,他的聪明机智又使他把握了最佳的战斗时机。首先,他机智果决,他勒令他的战舰不许与波斯蛮族敌军的战舰直面冲击;其次,他沉着冷静不急不躁,始终等待最佳战事时间的到来。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这里常有新鲜的海风从开阔的海洋上吹来,于是海风卷着海浪滔滔而来穿过狭长的地峡。这阵风当然对希腊人的船只没有什么损害,因为他们的船只大多吃水浅且船体小,然而波斯蛮族人的船只,船尾高耸,甲板上翘,船体笨重庞大,在水中动作迟缓,不易调换方向,因此这种风对波斯蛮族的船只而言简直是致命的一击。风浪不断地袭击着他们的战舰,几乎要将船只吹得完全掉头回来,船身横对着那群严守以备的希腊人,他们一边向这些船只发起猛烈的进攻,一边密切地关注着提米斯托克利的手势号令。一方面因为他们知道提米斯托克利最清楚行军打仗之策;另一方面因为与他抗衡的是强敌——阿里亚墨涅斯(薛西斯最得力的海军元帅,薛西斯国王最英勇、最受尊敬的兄弟,一个骁勇善战的人)。这时阿里亚墨涅斯正站在甲板上,不停地放射利箭和标枪,技术熟练,身手敏捷,宛若站在城墙上向下放箭一般。德克勒亚人阿墨尼亚斯与同船的派阿尼亚人索克勒斯,驾驶着战舰冲向阿里亚墨涅斯的战船,两船船首相撞,黄铜制的坚硬的船头尖嘴刺穿了彼此的战舰,两船被生硬地捆在了一起。于是阿墨尼亚斯想趁机登上阿里亚墨涅斯的船,但他们用矛向他刺,将他击落海底。他的尸体随着破船碎片四处漂散,被阿特弥西亚认出,打捞上来交给了薛西斯。

据说,战斗进行到此时,一片巨大的火光从埃琉西斯城上空升起,巨大的火光映红了远方的天空,众人的呼喊声径直地穿透整个特里阿西亚平原,传到海洋上来,喊叫和呼喊声震耳欲聋,宛若一大群人整齐地列行队伍,进行神秘的伊阿科斯仪式一般。紧接着,一股似云雾般的东西从那喧闹的地方升起,飘向海面,降落在战船上。有些人则称这是精灵和武装起来的人形,或许它们就是传说中的艾吉娜精灵,正伸长了手臂保护希腊人的船只。人们推测这些正是他们战前祭祀所召唤来的精灵和幻影——艾基代。

第一个破敌杀阵的是一个名叫吕科墨德斯的雅典人,是一艘战船的指挥官,他奋力砍下了敌军的军旗,然后把它献给了头戴桂冠的阿波罗神。这场海风不断地袭击波斯人的战舰,使得他们处于自顾不暇的境地,加之又与陆军分离,人员补给不足,“缺兵少马”的情形使他们开始处于此次海战的被动地位。经过几场激战,波斯蛮族的兵力战舰已损毁了不少,到夜幕降临之时,希腊人的船只已可以与波斯蛮族抗衡了。于是他们趁着暮色雾霭击溃了波斯蛮族大军,将他们赶到很远的海域。波斯蛮族溃不成军,被迫卸甲而逃。因此,正如西摩尼德斯所说:“他们获得了这次战争的伟大胜利。从人类历史上来说,无论是希腊人还是蛮族人,还没有人凭借战舰上人们的英勇无惧,在原本寡不敌众的情况下,赢得如此辉煌的战绩,这将是今后海战的一个典范。而在这次著名战役中,提米斯托克利功不可没,他靠机智、勇敢、沉着、果决领导人们创下了惊世战绩!”

这次海战的惨败使薛西斯怒不可遏,他企图命人向海里投掷大量的石块和泥土,将防海大堤筑到海上,拦住中间的海峡,以便他可以率领他的陆军部队直入萨拉米攻打希腊。

此时提米斯托克利正想试探一下阿里斯泰德的意思,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建议,率领舰队乘胜出航到腓尼斯(地中海东岸的古国),掀翻那里的船只桥梁。他说:“这样我们可以一举踏平并殖民欧洲内部的亚洲。”可是阿里斯泰德仿佛极不赞成这个建议,他说:“诚然先前与我们交锋的波斯蛮族,目前可能正在考虑如何休养生息。但是如果我们将一个拥有如此雄厚实力的敌人锁在希腊,让其自给自足。这个骄纵跋扈的王者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我想他在他的黄金宝伞下也会坐立不安的,更别提有什么悠闲的心情观战了。他是个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而且在如此紧要关头,他一定会纠正过往的骄纵蛮横,事必躬亲、为众表率、广纳良谏,为应付即将到来的极大危机缜密构思、积极部署。”他又接着说道:“我们就没有必要将前方筑好的桥梁,这块天然屏障拆掉,提米斯托克利,我们没有必要这样自掘坟墓啊!而且,如果我们拆毁这块已有的天然屏障,然后再大费周章地建筑另一块,这完全没有必要,既劳民伤财又自毁元气,这又何苦呢!如果非要建造,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其旁边再建一座,然后动员我们的一切可用力量,尽我们的最大努力,摆脱他们的束缚,干脆把这群家伙扔出欧洲。”提米斯托克利一边寻思一边点头道:“这样极好!如果大家觉得这个办法甚好,现在正是大家研究出一条把波斯蛮族赶出希腊的最近路线的时候了!”

策略敲定后,提米斯托克利立刻派出了一个名叫阿尔那克斯的战俘——波斯王室御用宦官,由他去通告国王。由于希腊人已经控制了海洋,于是决定驶入腓尼斯,这里有桥梁可跨过海峡,希腊人要拆毁桥梁,但由于提米斯托克利关心圣危,特此命人通传,希望大王能退回到自己的水城,并撤走他的全部武装力量。提米斯托克利将会尽量拖延同盟者推迟他们的追击。薛西斯一听到这话大为震惊,他马上命人火速撤退。而对于提米斯托克利和阿里斯泰德来说,这种深思熟虑在后来与马尔多尼奥斯的交战中被证明是对的。在普拉提亚他们与薛西斯的小股部队交战,对方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希罗多德这样写道:“在这次伟大的战争中,艾吉娜以它提供的最好的战援服务,从众城中脱颖而出夺得英勇奖,而在个人方面,提米斯托克利的功劳使大家折服,尽管有人因为嫉妒不愿推举他,但是他的贡献人尽皆知。当将军们撤回到伯罗奔尼撒地峡口时,在祭台上对此问题进行了严肃的表决,推举对这次战争最有贡献的人,每个人都声称自己是第一而提米斯托克利是第二。于是斯巴达人将提米斯托克利带往斯巴达,然后授予其欧律比亚德斯英勇奖、提米斯托克利智谋奖,并分别授予“橄榄花冠”。随后,人们将城中最好的一辆战车送给了他,赐予他三百名青年作为他的贴身随从,同他一道去边界。

据说,在下一次奥林匹克比赛时,提米斯托克利一进入会场,全场的观众已经顾不得观看那些竞技者的精彩表演了,而是整天注视着这位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一边不住地拍手赞扬,以示对这位圣人的仰慕,同时他们还得意地把他引见给外地人。提米斯托克利自己也备感兴奋,并向友人们表明这是他为希腊人辛勤劳动所收获的丰硕成果。

在他身上发生的传奇故事,可以说明他确实是一个生性爱慕荣誉的人。就拿城里人当初推举他为元帅一事来说,他在原定的时间里不处理任何公私事务,而是将亟待解决的事物推迟到起航出发的当天去办。此时,他就要在同一时间处理很多事物,会见各路人马,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被看作一个公务繁忙的大人物,而且极具威信。另一次是他去视察那些被海浪卷上岸来的尸体时,他看见了这些死尸身上的金手镯、金项圈。他自己走过了这些尸体,然后对身旁跟随的一个朋友说:“你随便拿吧!反正你不是提米斯托克利,你不需要顾虑这些。”又一次,安提法特斯——一个曾经藐视过他,在看到提米斯托克利出名后,又来奉承他。提米斯托克利对他说道:“年轻人啊!现在已经晚了!不过岁月都给你我上了不同寻常的一课。”提米斯托克利还曾对雅典人说,他们并不是诚心尊敬他、爱戴他,对他简直就像对待一棵无人问津的梧桐树一样,当暴风雨来临时,人们便匆匆跑到它的“怀抱”里避雨,一旦天气好转,人们就会忘记了它曾经的恩泽,扯下它的树叶,砍掉它的丫枝甚至将它连根拔起。塞里亚人告诉他,他获得如此殊荣并非由于他个人,而是得益于他所在的那座伟大城市。“诚然如此,”提米斯托克利说道,“如果我是一名塞里亚人,我不可能得到如此殊荣,而如果你是一个雅典人,你也一样得不到这份荣誉。”还有一次,一个自认为对希腊城邦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将军,自吹自擂地说自己的功绩可以与提米斯托克利媲美,而且还有恃无恐地越发无礼起来。一天他对提米斯托克利讲起了关于“节后日”和“节日”二词的区别。“节后日”对“节日”道:“你,在这里除了奔波操劳,辛勤劳作,杂务缠身以外什么也不是;可待我一到,大家就可以悠悠闲闲地坐下,尽情享受欢乐时光了。”对此,“节日”答道:“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同意,但是,如果我不先来,你根本就来不了。”“所以,”它又接着说道,“如果哪一天,提米斯托克利没有到达萨拉米,那么,现在你和你的同伴们该是在什么地方啊?”谈到他的儿子时,提米斯托克利开玩笑地说,他的儿子支配着他的母亲,然后通过他的母亲支配着他,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孩子应该是全希腊最具权威的人。因为希腊人要听雅典人的号令,雅典人听从他的号令,他又屈从于他的妻子,而妻子又听从儿子的指挥。另一次,他要外卖一份地产,带着一个与众不同的想法,他草拟了一份声明,说除了地产拍卖外,另附一家好邻居。一次,有两个人同时爱上了他的女儿。他为他的女儿选中了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而不是那个仅有一堆财富的人,他说他更看重的是人本身而不是那个人所拥有的财产。他的这些话被当作名言警句广为流传。

之后他便开始重建和加固雅典这座城市,据特奥蓬波斯说,他是采取贿赂劝诱的方法使得斯巴达的民选长官们不反对这个计划,然而大多数人说,他是采用诱骗的办法。他以一个巡查大使的身份来到斯巴达,表面上是执行公务,但心中另有盘算。当斯巴达人向他指控雅典人正在大兴土木加强堤防时,波吕亚科斯也专程从艾吉娜赶来谴责此事,提米斯托克利立即否认了此事,并让他们亲自派人前往雅典探明事情的真伪。因为这样一耽搁不但可以为修筑大堤争取时间,而且他的同胞们一定会将这些探子扣押下来,作为他的人质。一切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当拉克地蒙人知道真相以后,并没有伤害他,而且还只能压抑住不满和愤怒,将他遣返回去。

接下来,他又准备修筑皮赖乌斯海港,该地的地形天然有利,通过修筑海港可以将整个城市同大海连接在一起。然而,这个设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显然与古代雅典国王所推行的政策背道而驰。据说,因为古代的君主们往往都尽他们的最大努力将他们的臣民与大海分离,使国民不习航海而习农桑,并向他们讲述和传播关于雅典娜女神的故事,还提到了海神波塞冬与他竞相争占这个国家,雅典娜女神通过向法官展示雅典护城“圣树”——橄榄树的生长而获得了这次争夺的胜利。但提米斯托克利并不像喜剧诗人阿里斯托芬所说的那样,“仅仅将海港与他们生活的城市单纯地捏在一起”,而是将城市的一切联系到海港,将土地延伸入海洋。这样一来,可通过扩大公众权益和提升民众的公信度来对抗贵族,让权力真正掌握在船长、水手长和水手们的手中。因此,伯尼克斯山的讲坛佐罗的方向原本是面向海洋的,后来又被三十个暴君将它调转来面向内陆,这意味着——这个海上帝国曾是民主的发祥地,而这种寡头政治对于整日躬耕的人民来说没什么可反对的。

然而,一项更宏伟的设计在提米斯托克利的心中酝酿开来,他致力于建设一支更强大的“海上无敌战舰”,争夺海上霸权。在薛西斯撤退之后,希腊人的战舰依然停泊在帕伽塞海面,并准备在这里过冬。在一次对雅典人的公开演讲中,提米斯托克利称他已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计划,而该计划致力于为公众谋福利和全民安全,鉴于当前的形势该计划不能被公开提出。于是雅典人决定让他单方面透露给阿里斯泰德,如果他批准,便可以付诸实践。于是提米斯托克利便将计划告诉了阿里斯泰德,他计划秘密将希腊的船只在停泊处焚毁。之后,阿里斯泰德便将提米斯托克利的计划告诉了公众,他还补充道:“再没有哪个计划能比提米斯托克利的计划更精明,也没有哪个计划能比这个更邪恶了!”于是希腊人要求提米斯托克利放弃他的计划。

在近邻同盟会议上,斯巴达人提出——凡未参加抵御波斯蛮族人的战斗的城市一律不得参加此次联盟。这样一来,提米斯托克利便开始担心,如果他们真能将色萨利人、雅哥斯人,再加上底比斯人排除在会议外,他们将完全控制选票并达到自己的愿望。于是提米斯托克利便代表持反对意见的城市发言,来扭转部分代表的意见,申辩中提到只有三十一个城市参加了那次战争,而且其中绝大部分是小城镇。而且如果希腊的其他城市被排除在外,会议仍由两三个大城市主宰,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他引起斯巴达人的极度反感,于是他们就想方设法地提高了西门在公众当中的威望,将他树立为提米斯托克利的政敌。

提米斯托克利遍访诸国,企图从中索取财物,这引起了联盟对他的强烈不满,希罗多德曾说,提米斯托克利在向安德罗斯人索要财物的时候,曾发表公共演说,他将给他们带来两位“真神”——“说服”和“强制”。但安德罗斯人回答说,他们已经拥有了两位真神——“赤贫”和“无为”,真神阻止他们向他缴钱,从而打破了提米斯托克利通过此方式收集钱财的计谋。罗德岛诗人提莫科瑞昂在一支歌中十分尖锐地斥责了提米斯托克利。诗歌的大意是说他通过贿赂使被放逐的人归来,却又抛弃他们,虽然他应该算得上他们的主人和朋友。以下就是提莫科瑞昂诗歌的部分内容:

来吧!如果你赞扬保萨尼阿德或

克桑提波斯或勒奥提基达斯,

那我将赞美这个为人称道、家喻户晓的,

阿里斯泰德!

这个来自雅典圣城的真英雄。

鉴于勒托的憎恨,

提米斯托克利,一个谎言家、骗子、叛徒,

一个醉心于财富功利的小人、伪君子,

他在光明正大的皮囊的包裹下,

却一直干着肮脏龌龊的勾当。

虽然提莫科瑞昂是他的主人,

他却为了攫取钱财,

不让他回归故里伊阿吕索斯,

自己拿了三根银条航海远游——真是该死!

一边驱逐一部分人,

一边让一部分被放逐的人归来,

一边又残忍地杀戮一部分人,

公报私囊的腰包鼓起来了,

但又在地峡扮演了一个滑稽的主人,

把腐烂的冷冰冰的肉摆在客人面前,

客人们无奈地吃着,

在内心无奈地祈祷,

愿提米斯托克利不得好死!

在提米斯托克利遭遣返和被放逐之后,提莫科瑞昂更加有恃无恐地辱骂他,当时他立即就作了一首歌曲,开头是:

缪斯啊!我伟大的真神!

请让这首歌响彻雅典的街头巷尾吧!

因为它切合实际且秉承公正!

二人的过节应该从这里说起。据说提莫科瑞昂被指控私通波斯蛮族,大家在商议是否将他驱逐出境时,提米斯托克利也投票同意对他的判决。因此,当提米斯托克利也被指控私通外敌时,提莫科瑞昂便为他写了这几行诗句:

如果谈到与外敌私通,

提莫科瑞昂仅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别的无赖!

当然也不止我一个人一败涂地!

我是被人揪住了“尾巴”,

但在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狐狸们的尾巴”,

也已经被人揪住了!

最后甚至连他的本乡人也由于对他的功绩的嫉妒而乐于接受其他人对他的辱骂和诋毁,因此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同时他在元老会议上发言时不得不时不时地谈到自己的成就,直到他自己对此也感到疲倦。一次他不耐烦地对那些不满他的人说:“为什么你们总是要讨厌那些有恩于你们的人呢?”而他修建雅典娜女神庙更是激起民怨。他把这座庙宇修建在离他的住宅较近的莫里台,并命名为“有求必应的雅典娜”,以此示意他所给予的建议极其重要,不仅将嘉惠与雅典人还能惠及全部希腊人。现在这里已经沦为政府官员丢弃那些死囚的尸体和安放那些悬梁自尽之人所用绳索及寿衣的不毛之地了。现在“有求必应的雅典娜神庙”里仍有个提米斯托克利的立身小雕像,由这座神庙我们不难看出提米斯托克利不仅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伟人,而且还是个拥有英雄气概的圣人。

最后他终究还是遭到雅典人的驱逐,就像他以前对其他人所施行的“贝壳驱逐”一样,他们依然使用了这项他们认为最具魄力的刑罚。而且雅典人通常认为用这种方法来剥夺提米斯托克利的尊严声望和财富地位是很好的,因为贝壳放逐法不仅是一种刑罚,还是用来贬黜显要人物以平息平民的嫉妒,以剥夺公民权的方式来发泄民怨的一种方式。

在他被驱逐出境时,正值雅哥斯漂泊之际,牵扯到保萨尼阿德之死的事件,又给他雅典的政敌们提供了反对他的依据。实际上控告他通敌卖国的人是阿格劳勒区的李奥波底,阿尔克米昂的儿子,斯巴达人支持检方的起诉。而正当此时,保萨尼阿德正在策划一个大阴谋,起初他将此事瞒着提米斯托克利,但当他见到提米斯托克利被逐出境,精神处于崩溃绝望之际,便贸然约他参加自己的组织,并将接到的一份来自波斯蛮族国王的密信交给他看,煽动他反对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希腊人。提米斯托克利断然拒绝了保萨尼阿德的邀请,可是他并没有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也没有将保萨尼阿德的诡计告发,这也许是提米斯托克利看在和保萨尼阿德多年深交的情谊的份上吧!同时提米斯托克利觉得这位友人如此荒谬的追求和不着边际的目标迟早会被其他人发现或友人也许会放弃如此怪诞的主张。

因此,后来保萨尼阿德被处死时,人们发现了一些与此事有牵连的密信和文件,于是提米斯托克利被牵扯进此事。斯巴达人都贬低他,对他怀有敌意的同胞们也诋毁他,而此时他已被驱逐出境,也不能为自己申诉。于是他只能亲笔写信为自己辩护,特别是对于过去论证不足的论点加以诉斥。为了答复政敌们加于他的“莫须有的罪名”,他通过写公开信的方式,力言自己一直有从政的抱负,而且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和资格,但是他决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和祖国,为了那肮脏和丑陋的卖国行径,使自己的国家和人民受制于一个野蛮和敌对的国家,过着水深火热的奴役生活。

尽管提米斯托克利做了以上保证和承诺,民众还是采取了控方的意见,派出官员将他引渡回国,再由希腊人所组成的民众议会审判。然而,被逐在外的提米斯托克利及时获知了这个消息,于是渡海前往科孚岛,在这里他被公认为该城的恩人。因为过去科孚人与科斯林人发生争执,他被推举为仲裁人,判定科斯林人以二十根银条作为赔款,并承认琉卡斯为两城的共同殖民地。提米斯托克利在该纠纷的处理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对于科孚人他算是帮了个大忙。而后他又从科孚逃到了伊比鲁斯,然而此时的雅典人和拉斯地蒙人仍旧穷追不舍。绝望之际他只有将自己的生命交于命运安排。提米斯托克利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的逃到了摩洛西亚的埃德米都斯国王那里祈求庇护。埃德米都斯曾向雅典提出过请求,这正当提米斯托克利权倾朝野之时,他高傲的态度对这位一城之主来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因此可明显地看出,现在落魄的提米斯托克利落入旧敌手中,免不了遭到可怕的报复。尽管此时处于如此不幸的境地,提米斯托克利对于邻国和同胞的仇恨的畏惧心理远胜于对国王在救援之前的不快的恐惧,为了能够得到埃德米都斯的宽恕,在他的面前成为一个谦卑的乞求者,就要运用一种特别的态度,这与其他大部分国家的习俗大不相同。当时,国王的儿子还是个幼童,提米斯托克利就把小王子抱在怀里躺在过往的炉灶边,在摩洛西亚人眼中唯有这个祈求的动作是神圣而不可拒绝的。有人说是国王的妻子塞亚暗示提米斯托克利采用这种赎罪方式,将年幼的王子在炉灶前交与提米斯托克利;也有人说埃德米都斯国王基于宗教的职责,不能将提米斯托克利交给追捕的官员,为此他准备导演这出戏给民众看,以达成他不得已而为之的效果。就在这个时候,阿查尼人伊比克拉底暗中将提米斯托克利的妻儿运出雅典。正如斯特辛布罗特所述的那样,伊比克拉底受到了西门的指控,为了这件事他被判有罪而被处死。可是后来却不知怎么的,斯特辛布罗特竟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有人说他乘船到西西里向叙拉古的独裁统治者海罗的女儿求婚,答应将希腊置于海罗的控制之下,而海罗拒绝后,他便离开那里航向亚洲。当然,这种说法是毫无依据也是不可能的。

如特奥弗拉斯特在他的著作《论王权》中记载道:海罗派出马匹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还搭盖了一个极尽奢侈的天篷装饰,提米斯托克利对希腊人发表演讲,鼓动他们去拆除暴君海罗的行帐,同时还不许他的马匹参赛。而修昔底德说他越过内陆到达爱琴海,在德密湾的皮德纳搭船,却没有让船上的人知道他的底细,直到出现了可怕的事情——船只被风吹向纳克索斯岛,他大吃一惊,就向船员和船长坦明自己的身份,当然一半请求,一半威胁着说要向雅典人诬告他们,说他们一开始就把他带上船来,并非出于无知而是由于受贿,他用这种方法,强迫他们驶离岛屿并尽量保持在大海之中,然后乘风跨海前往亚洲。

他的大部分财产被他的朋友暗中运走,从海上送到了亚洲,然后一并交到他手里。除此之外,据迪奥弗拉都斯的记载,被查出以后充公的财产的价值是80泰伦,但是提米斯托克利在涉足公共事务之前,他的身价从来没有超过3泰伦哩!

当他登陆赛麦后,才知道沿着海岸的所有地方都设有埋伏以等待他的现身,特别是厄哥特勒斯和比索多鲁斯(这个“守株待兔”的狩猎游戏与往常有所不同,这个游戏值得猎户运用各种方法来捕获猎物,因为他们可以获得丰厚的物质奖赏;而且波斯国王也大开金口宣布,谁抓到他就给谁200泰伦)。针对此事志在必得的人非泽尔西斯莫属,况且要说泽尔西斯对他极为怨恨也未尝不妥,因为提米斯托克利不仅在萨拉米会战中将他击败,还用说服的手段和不实的陈述使他受骗上当,这种耻辱更是让他无法释怀。泽尔西斯在市区战争胜利后,已经获得了若干慰藉,若不对他加以刺激,他的心情大概会慢慢平复下来,然而现在提米斯托克利自投罗网,而且近在咫尺,这难免会引起他的陈怨旧恨。提米斯托克利逃到了伊奥尼亚一座名为伊吉的小城,除了接待他的主人奈柯吉尼斯外,没人知晓此事,奈柯吉尼斯身为该城大名鼎鼎的富豪,在小亚细亚半岛是家喻户晓的领军人物。提米斯托克利躲在他的家中过了数日,有天夜间在献祭和晚餐之后,欧比乌斯——他小孩的家庭教师,竟突然发狂,像是被圣灵附体一样,吼出这样的诗句:

夜半人初静,

恰值私语时。

莫愁无人晓,

便做一缕烟。

随风潜入户,

语惊千万人。

得知这个状况以后,提米斯托克利也没有多想什么便上床睡觉去了。梦中只见一条大蛇盘绕腰间,逐渐游向他的脖子,将要触碰到脸庞时,突然变成一只老鹰,在他的头上展开双翼,把他抓起来飞了很远的距离,而后,出现了一根传令官的黄金权杖,在历经千山万水和围追阻截之后,老鹰终于很安全地将他放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吧,奈柯吉尼斯运用一下计谋便能够使他平安地离开:在大多数蛮族国家,特别是波斯人,对于妇女带有一种极端的嫉妒、苛刻和猜疑,不仅对他们的妻室,就连对买来的奴隶和侍妾也是如此,保持着积极严厉的要求。妇女们在户外不能让人看到,终其一生都消磨在关闭的室内,当她们出行时,也必须待在严密的帐幕里面,四周都悬挂帷帘,被安置在大车中前行。于是他为提米斯托克利准备好这种车辆,把他藏在里面,然后开拔上路,同时交代他们如果在路上遇到人问起,就说是运送一位年轻的希腊妇女离开伊奥尼亚,要把她交给宫廷的某位显贵。

根据修昔底德和兰普萨库斯的卡戎(兰普萨库斯的卡戎是公元前5世纪的大散文家,可能早于希罗多德,著作甚丰,但没有什么传世之作)的说法,薛西斯这时已经过世,是他的儿子阿塔泽克西兹与提米斯托克利会面(据载提米斯托克利到达波斯宫廷是在奥林匹克79会期第一年即公元前462年,也就是阿塔泽克西兹登基之年)。不过埃福罗斯、狄农、克利塔科斯和赫拉克勒德斯还有其他人的记载是提米斯托克利本打算前来见薛西斯。按照年表的资料实际情形大概比较符合修昔底德的观点,但还是难以保证确凿无误。提米斯托克利做出一个危及生命的决定,先去见千夫长阿塔巴努斯。提米斯托克利告诉他说,自己是希腊人,知道国王急着想知道一件重大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能够叩见陛下当面说明。阿塔巴努斯回答道:“啊!外乡人啊!人类的律法大都不尽相同,也许一个民族视为尊荣的事,其他人可能对此另有见解;然而对所有人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是敬仰和遵守自己的律法。据说,你们希腊人的习性是推崇自由和平等,将其凌驾于其他事物之上。而在我们很多极其卓越的律法之中,认为最尊贵的规范是拥戴和敬畏国王,把他的形象作为俗世间最伟大的保护者。如果你能赞同和承认我们的律法,俯伏在我们陛下面前践行敬拜的礼仪,你就可以觐见我们伟大的国王陛下并与他交谈;如果你的内心还有其他想法,那你只有让别人代你求情。我们没有这种习惯——可以容忍任何人觐见国王陛下的时候,没有俯伏在他的面前。”提米斯托克利听到这里回答道:“阿塔巴努斯,我是冲着提高大王陛下的声誉和威望而来的,既然庇护波斯人的神明乐于如此,我个人不仅愿意遵从贵国的律法,而且我还要劝说比现在更多的人来向国王陛下表示臣服。至于为什么不用传达的方式而要当面告知,我自有我的道理,因此,请不要让这些礼仪成为我觐见国王的障碍。”阿塔巴努斯又问道:“那我们必须告诉国王陛下先生的名讳,请问您贵姓?从您的言谈举止我猜想您不是一个普通人。”提米斯托克利回答道:“不,兄弟!阿塔巴努斯,这个问题我会当面亲自告诉陛下大人的。”费尼艾斯提到上面的这些场景确实如此,并且伊拉托昔尼斯在他的作品《论财富》一书中对此事加以补充说:“提米斯托克利通过一个即将成为千夫长妻子的埃雷特里亚女人,才得以与他会晤和商谈。”

不管事实是否如此,当提米斯托克利被带到国王面前时,他俯身致敬,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旁边一语不发,直到国王派译员前来询问他是何人时,才敢开口答道:“尊敬的国王陛下!草民是流落到贵国的雅典人提米斯托克利,一个被希腊人驱逐出境的人,一个正被希腊人全城通缉的可怜人。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也知道自己对贵国所犯下的罪行不计其数,但同时我也曾给贵国带来过福祉。就拿上次战争来说吧,当希腊人获得安全后,我曾阻止希腊人对贵国军舰的追击,我的家园也因此获得了拯救,这也使得我有机会为国王陛下您效犬马之劳。我此次前来所抱的心态就如当前所面临的不幸处境一样,随时准备面对陛下您的友善款待和龙颜震怒。对于陛下的亲切修好,我提米斯托克利一定会一辈子感恩戴德,即使您对我盛怒不已,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此外,我可以请我的同胞做证,看我回报陛下和贵国的大恩大德,陛下您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您是一个多么和善的君王,让世人称颂您的美德而使陛下盛名远扬,这应该比杀了我以泄私愤要满足得多呀!陛下您赦免我就等于您在赦免一位向您祈恩的弱者,要是不这样做,您是在帮希腊人的忙,帮他们除掉他们的心腹之患。希腊人只是想借国王陛下您的手杀死一个人,这难道不叫‘借刀杀人’吗?此外,陛下您的声誉也会因为屠杀一个向您乞恩的弱者而受到损害,而希腊人却在一边坐享其成。国王陛下,现在您要拯救的是一个向您乞恩的弱者,而您要毁灭的是希腊人的敌人。”说过此番话后,提米斯托克利又说了些对他有利的关于神明征兆之类的话,对他在奈柯吉尼斯家里所梦见的幻象以及宙斯的神谕一事夸夸其谈了一番。他说,当宙斯派他前去投奔上帝的同名者时,他断言神是叫他到波斯王这里来,因为他们俩有一个共性——两位都是“伟大的君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国王聚精会神地听着提米斯托克利的讲述,虽然对他的胆识和气度颇为赞赏,但并没有直接做任何回应。但等到国王私下与他的随从官员和僚属亲信们在一起交谈时,他表示很高兴交到如此好运,对于此事国王陛下倍感荣幸,要向他的神阿里曼祈祷——愿他所有的敌人都像希腊人一样如此用心,虐待和驱逐他们之中能言善辩和骁勇善战的勇士。之后,国王陛下向神明献祭,紧接着便大醉了一场。他是如此地激动不已,甚至在睡梦中,还听见他开心地大叫了几声:“哈哈!我得到了希腊人提米斯托克利!哈哈哈……”

第二天早晨,国王便召集文武百官齐集大殿,然后将提米斯托克利带到殿前,就拿他刚进殿时遇见的守卫来说吧,当提米斯托克利途经大殿时,守卫们一听说他的名字便马上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用他们那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而且还对他恶语相加;还有,当他经过千夫长阿塔巴努斯的身旁与他正面相遇时,国王正襟危坐于殿上,群臣肃静无声。这让提米斯托克利不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当国王把他引荐给众臣时,他那颗悬着的心才踏实。阿塔巴努斯压低了声音抱怨道:“看这条阴险狡诈的希腊毒蛇,吾王仁义圣明格外开恩将你带到这儿来!”然而,当他来到国王跟前,再次向他致敬,此时国王对他表示欢迎,而且还和颜悦色地同他交谈,并说他已经欠了提米斯托克利两千根银条。因为既然提米斯托克利诚恳地前来自首,他理应得到付给缉拿人的那笔酬金。此外,国王还对他宽慰了一番,让他安心留下,并对他承诺,凡是他愿意谈的一切有关希腊的事务,大可畅所欲言。但提米斯托克利回答说,人的语言就像贵国华丽的花毯,所以也像花毯那样,展开来才能显示出它的花样,如果卷起来,那些精美的图案和花样也就只能被掩盖、扭曲了。同理,提米斯托克利说他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些事情。国王随即表示他的例证形象生动而且深入浅出,他非常满意,于是允许他从长计议,尽可从容,不必慌张。于是提米斯托克利借机要求了一年的期限。在此期间,提米斯托克利认真仔细地学习波斯语,到后来他能直接与国王交谈而不需要任何翻译的协助。这些会晤交谈的内容被认为涉及希腊的政治要务。大约就在此时,国王在朝廷上对他所宠信的一干人等提出了许多革新改制的措施。这也使得提米斯托克利招惹了波斯朝廷的权贵们,原因就是他擅自利用与国王亲近交谈之机会,对他们的利益有所损害;此外,也可能因他博得国王的喜爱而在城邦中受到的尊重远远超过了其他异邦人的缘故招来他人的妒忌。不仅如此,他确实还参加过国王的狩猎和他的家宴娱乐活动,他把自己当作国王的亲信,甚至还接近过王太后,并与王太后成为近友;此外,国王还特地交代,要他学习占星术等经典和知识。

当拉斯地蒙人笛蒙拉都斯来朝时,国王差人前来询问他需要什么,而且无论什么要求,只要能使他高兴,国王都会恩准。他便说自己想要一顶王冠,戴上它摆出皇家的威严,在全城百姓的欢呼之下,风风光光地入驻萨迪斯城。国王的堂弟听后,用手摸了摸笛蒙拉都斯的头,然后告诉他——像他这种没有头脑的人才会想戴上王冠,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像他这种人,即使朱庇特将雷电交给他,他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吧,总不能就凭这点认为自己是朱庇特啊,简直不自量力!国王听后大怒,下令将他赶走,并与他决裂,下令永世不与他有任何来往。从此对于类似的恳求,国王总是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然而,提米斯托克利能够安抚国王烦躁的心绪,说服他原谅笛蒙拉都斯。

据说此后继任的几代君王,都与希腊人交好。在他们的统治下,波斯和希腊的交往也日益密切。因为他们想招揽希腊的有能之士为波斯服务,为了促成此事,他们还多次写信多方鼓励,而且坚信他们一定会像曾经的提米斯托克利一样优秀。在信中,他们也曾提到过提米斯托克利在波斯的境况十分优渥,他腰缠万贯、富甲一方,而且受到全国上下的敬重;看到在餐桌上极尽奢华的壮观排场,提米斯托克利转过头来对他的孩子们说:“孩子们!如果我们当初没有经受困难和挫败的话,或许现在就要失败啦!人生起起伏伏,正是苦难让我们变得更坚强,让我们警惕和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据野史记载,提米斯托克利曾被赠予三座城池,分别是马格尼西亚、迈乌斯和兰普萨库斯,分别供应他所需的面包、肉类和酒水。西奇库斯的尼安特斯和费尼阿斯,加上后来增加的两座城池,帕里普西斯负责供应衣物,帕科特为他制造家庭所需的床铺和家具。

有一次提米斯托克利险些遭人杀害。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由于波斯边境发生了一些与希腊有关的事务,于是提米斯托克利奉命前往沿岸地区。此时有位名叫伊庇克西斯的波斯人,是弗里基亚的总督。他得知此事后,便设伏在提米斯托克利途经的路上欲将他暗杀,而且为了让此事不失手,他很久以前就训练好一批皮西迪亚人专门用来刺杀提米斯托克利,只要他一到达“狮头”这座小城,立即发起袭击。出发前,一天中午提米斯托克利正在午睡,突然梦到“众神之母”——安纳托利亚地方的女神,一位被罗马人称为“大地之母”的神,她的身旁通常有狮子伴随——向提米斯托克利托梦,说道:“提米斯托克利,你不要去‘狮头’,否则你将永远待在那个地方,为了报答我给你的警示,应该让你的女儿尼西普托勒玛来服侍我。”提米斯托克利从梦中惊醒,梦中的场景仿佛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于是他立即遵照女神的吩咐,放弃了大道,然后抄小路前往,避开了原先预订的客栈,停在荒郊野外宿营,这才躲过了埋伏。途中,有一匹载着他的帐篷和随行用具的驮马,不小心失足掉进了河里,他的仆人将潮湿的帷帐挂起来晾干。这时早已埋伏好的皮西迪亚人带着刀枪冲了过来,由于是夜晚行事,月光蒙蒙,看得不怎么清楚。皮西迪亚人便以为这里是提米斯托克利的帐篷,可以在这里将他刺死。但等到他们掀开帷帐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看守的卫士们拿着武器将他们擒住。提米斯托克利侥幸逃过此劫,内心非常感谢女神赐予他的恩惠,为了报答和纪念此次女神显灵,便在马格尼西亚地方修建了一座庙宇,奉献给“众神之母”丁迪米妮,并且按照女神的旨意让自己的女儿尼西普托勒玛出家担任女祭司。

当他抵达萨迪斯后,就去参拜各处的神庙,仔细观察每一处大大小小的庙宇;而在其闲暇之余,便邀人一起讨论庙宇的建筑风格、装饰特色和祭品的种类和数量。一次他在“众神之母”的庙宇里看到一座童女青铜雕像,此雕像大约有两腕高,当地的信众们称她为“供水者”。这使他回忆起自己曾经担任的那个职务——雅典的水利官(其职责是如果发现有人盗取公共水或是擅自私拉、乱接私人管路来窃取公众用水,就要加以处分和罚款),而这座童女青铜雕像是用当时的罚金打造而成的。或许是因为提米斯托克利身在异乡看到此雕像不免有些思乡念国,或许因他想要向雅典人表示他供波斯国王差遣,获得了极大的荣耀和权势,他向利底亚地方总督提出建议,请他将这座童女雕像送回雅典。这使得总督大发雷霆,并扬言一定将此事告知国王陛下。对此提米斯托克利大为惊恐,于是想方设法地接近和讨好总督的后宅女眷,用钱赢得总督妾侍的欢心,这才使得总督的怒气平息了下去。自此以后,他行事颇为细心谨慎,甚至害怕起波斯人对他的妒忌来了。正如特奥蓬波斯所述,他没有继续周游亚洲各国,而是在马格涅西亚置了一块大宅,并积存了大量的财物,享受着与波斯皇族同等的荣誉和敬重,在这里安稳平淡地生活了很长时间。那时,波斯国王一直致力于亚洲内部事宜,并未过多地关注雅典的事务。

后来,埃及人在雅典人的协助下发动了叛乱。雅典的战舰直逼塞浦路斯和西里西亚,西门的战舰已夺取了制海权,迫使国王出兵抵制希腊人的扩展,阻止敌对势力蔓延。后来当各地集结部队,将领们被分派各地之际,提米斯托克利得到指示——国王命他恪守自己致力于希腊问题的诺言,让他以实际行动来践行诺言反抗希腊。然而,他并没有因此增加自己对昔日的同胞的仇恨和愤怒,也没有对自己在战争中将获得极大的荣耀和权势而扬扬得意。也许他想到的只是此次将无法完成使命,因为此时的希腊名将辈出,特别是西门更是屡立战功,成就非凡。但是他最主要的还是考虑到——如果此次自己辱没使命,那么自己曾经的一世辉煌和赫赫战绩将被玷污,因此最后他选择了了却此生,成就自己的一世英名。于是他邀来各位昔日好友,在向神献祭后,他与朋友们共进家宴,然后与各位一一握手告别。按照当时的习俗,提米斯托克利将野牛血一饮而尽。正如其他人所述,他一喝下掺毒的野牛血,便倒地而死。提米斯托克利死于马格涅西亚,享年65岁。细数他的一生,其一大半的时光是在充当政治领袖的职务中度过的。而国王得知他的死因和死的方式时更加对他敬佩不已,因此对他的友人和家眷仍备受关照。

提米斯托克利留下三个儿子——阿奇普托里斯、波吕欧克托斯和科勒奥芬托斯。他们都由阿洛佩克地方的莱山德的女儿——阿基佩所生。著名哲学家柏拉图曾提及提米斯托克利的小儿子是个杰出的射手,但除此之外一无所成。他最早的两个儿子中涅奥克勒斯被马咬死,童年夭折,狄奥克勒斯过继给了外祖父莱山德。此外,提米斯托克利还有几个女儿,其中尼西普托勒玛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所生,嫁给了她的异母兄弟阿奇普托里斯;伊塔利亚嫁给了厄斯岛的潘索伊德;西巴瑞斯许配给了雅典人尼克米德。提米斯托克利逝世后,他的侄子弗拉西克利来到马格涅西亚,获得兄长的同意,娶了他的另一个女儿奈柯玛琪,并答应抚养她的小妹亚西娅——所有子女中最年幼的一位。

马格涅西亚人在市区建造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陵墓。关于他的遗骸是大家都普遍关心的问题,而关于这方面的记述更是众说纷纭,但安多赛德所提及的状况更是不值一提。他在《致友人书信集》中,提及到雅典人是如何偷掘提米斯托克利的陵墓,如何挫骨扬灰让提米斯托克利灰飞烟灭,大多都是漫天虚构的,他的目的在于激怒“寡头政体”的党派去反对雅典人民。而菲拉克斯一个历史学上并无建树的纯粹的戏剧家,恰恰也是如此,他并不了解提米斯托克利传奇的一生,仅仅运用舞台道具为观众展现了一个简单的故事,而在其中竟将提米斯托克利的儿子的名字叫成了尼奥克利和笛摹波里斯,他无非是想刻画一个悲剧以引起大家的兴趣和怜悯罢了!对于这个捏造的故事甚至连普通人也能看得出端倪。地质学者迪奥多罗斯在他的作品《陵墓志》一文中根据推测而非亲自考察实地了解,阐述道——在靠近阿尔息穆斯海峡处伸出一块宛如手肘的峡湾,绕过此湾,往里进去,则风平浪静,此处正好有一块相当大的基座,基座上有块似圣坛的建筑物,这便是提米斯托克利的墓地。而他认为喜剧诗人柏拉图是赞成他的观点的见证人。柏拉图曾写道:

坟墓庄严肃穆地坐落在海滨之上,

商贾们仍旧往来不断为祈求神示。

他们不断地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成队的商帆在这块海域竞相角逐。

至于提米斯托克利的亲眷后裔们,至今在马格涅西亚还享受着优遇和特权,所有的收益均归雅典的一位提米斯托克利所有。雅典另外还有一位提米斯托克利,提到他的名字同样使我感到兴奋不已,在哲学家阿蒙纽斯的学校中,他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

  1. 神谶说道:当世间万物都被带走之后,众神之首宙斯单独授予了雅典娜女神“木制之墙”神器。该神器将确保他们不被俘获。我们要坚持,并不畏那些来自辽远大陆的骑士或脚夫,反而我们还应该卸下原来的装备,帮助他们一起改变。我们坚持,因为坚信有一天我们一定会大显身手。而且在这次神谕中,上帝称,神圣的“萨拉米”不会再残杀妇女儿童,或是驱逐女神和聚集的人们。“萨拉米”是神圣的,既不“可怕”,也不“残忍”,而且这个岛的名字终有一天会给希腊人带来极大的福运。
  2. 在希腊神话中,三个蛇发女妖之一,人一见她便立即化为石头。
  3. 刺篮子鱼、枪乌贼、乌贼等鱼有一个硬鞘或软骨,形似利剑,因此被认为没有心。被放逐过,而当时的地方行政长官正是提米斯托克利,所以从某种角度说,二人的关系应该有些牵强吧!提米斯托克利从帐中出来,阿里斯泰德便告诉他敌军是如何包围他们,他们又是处于何等危急的境地……阿里斯泰德的突然来访使提米斯托克利觉得非常意外,但他知道阿里斯泰德为人忠厚、道德高尚且经过重重考验,于是就把有关西金洛斯的全部计划告诉了他,并邀请他参加这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尝试。因为阿里斯泰德得到了希腊人的极大拥戴,如果他可以一起参加这次绝地逢生之战的话,提米斯托克利就可以利用他的声誉影响、号召、动员广大希腊人固守海峡阵地,坚持抗战。听后,阿里斯泰德对提米斯托克利的战略战术倍加赞赏,于是他开始遍访各船将领和舰长,鼓励他们不要放弃,全力以赴,积极投入战斗。虽然如此,各船战将都还有些迟疑。正当此时,不远处驶来一艘提诺斯人的战舰——一艘在敌将帕奈提奥斯统率下从敌军那里叛逃出来的战舰,并告诉他们敌军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了。此时,撤逃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带着这种在危急关头激发出来的勇猛,希腊人准备殊死抗敌、拼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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