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几年前决定要一起写作《梦室》时,我们希望这本书能够达成两个目标。第一,我们希望能尽量创作一本“确定”的自传,也就是说书中包含的所有事实、数字和日期都正确,逐一呈现、翔实描写所有重要的主人公;第二,我们希望用主人公自己的话来主导整个叙述。
最终我们商定了一种听起来可能很奇怪的写作方法。虽然奇怪,却希望读者在阅读中能够察觉出某种韵律。首先,我们中的一个(也就是克里斯汀)先用传统的传记写作方法完成一个章节,她要收集资料,并且采访大约100名与大卫·林奇相关的人士,包括家庭成员、朋友、几位前妻、合作者、演员,以及制片人。然后,另外一位(也就是大卫)会通读该章节,指出其中错误或不太准确的地方,接着用写作给出回应,有点儿像是通过别人的记忆来挖掘自己头脑中对往事的印象。所以,读者在这本书中读到的,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个人与他自传之间的对话。
动笔之前,我们并没有给自己设定任何规矩,或者不可逾越的底线。那些慷慨付出时间接受采访的人,都可以随意说出自己头脑中既定的事实。故事中不免涉及部分电影和艺术作品,但并不会对它们加以阐释——相关资料到处都是,读者大可以从别处获取。这本书只是按时间顺序,如实地记录下一连串发生在生命里的事,并不奢望对它们的深意加以解释。
合作即将接近尾声时,我们都不免产生了这样的认识:这本书太渺小了,对于手头的故事,它也仅仅是草草地触及了表面。人类的自我知觉如此深不可测,并不足以用书本有限的体量加以概括,而且每一段经历都如此复杂,拥有众多面孔,远不是语言能够表述清楚的。我们想完成一件确定的作品,最终也不过是向深潭中瞥了一眼。
大卫·林奇 & 克里斯汀·麦肯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