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接管《前进报》,初掌舆论喉舌
1912年,在意大利社会党的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墨索里尼口若悬河,出尽风头,赢得了一批拥趸者。在之后社会党报纸《前进报》主编空缺时,墨索里尼顺理成章地被社会党执行委员会任命为主编。这一任命使墨索里尼作为社会党领导人之一的地位得到确立。
在墨索里尼接管《前进报》之前,这份报纸的发行量很一般,报社工作人员的薪水也都很低,因此有不少编辑记者都想离开。
虽然《前进报》的经营面临困境,但野心勃勃的墨索里尼却觉得如虎添翼,因为这样的困境正适合他发挥自己的能力。于是,他开始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地办好这份报纸。在他的领导下,《前进报》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发行量从1万份猛增到10万份。墨索里尼不仅解决了报社的财政危机,而且扩大了社会党在工人群众中的影响。随着《前进报》影响越来越大,社会党党员人数也由5万人发展到15万人。这一切都被认为是墨索里尼的功劳,他的名声更加大了。
墨索里尼的办报方针与社会党改良主义的妥协政策针锋相对,强调毫不让步地实现真正社会主义的最高纲领。在这样的思想前提下,报纸成了墨索里尼向广大下层国民宣传自己思想理念的最好工具。
值得一说的是,在负责《前进报》的同时,墨索里尼还自己办了份半月刊,取名《乌托邦》。他认为托马斯·莫尔爵士是第一批社会主义者之一,为了表示对他的敬意,特意用莫尔著作《乌托邦》作刊名。《乌托邦》以文化水平较高的读者为对象,但收效平平,因为墨索里尼的长处在于宣传鼓动和谴责斥骂,而不在理论阐述和说理批评方面,这使得这份报纸的内容水准非常一般,发行量也极为惨淡。
另一方面,此时的墨索里尼虽然常凭口才和文章取胜,但崇尚武力的他并没有改变暴戾的性格。如果他觉得某人非用武力对付不可,他就会不顾生死,去施展他的拳头。有一天,他在米兰办《前进报》时,听说瑞士日内瓦某咖啡店店主毁坏他的名誉,便冒着被警方逮捕的危险,带了一个朋友秘密前去,跑到那个咖啡店,将店主痛打了一番。瑞士的警察局知道墨索里尼又回来了,便派警察去抓他。不过,墨索里尼跑得很快,已经逃出日内瓦,并在哈马特为意大利侨民演讲了一小时,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返回了米兰。
在事业丰收的同时,墨索里尼在情场上也是春风得意。这一段时期,他与好几个女人保持紧密的关系:
一个是他在思想上的领路人安琪列卡·巴拉巴诺夫,这个学识极高的女子被他聘为《前进报》的副主编,时常被人传为是他的情妇。但事实上并无此事,墨索里尼心知肚明却并不反驳——能与这样一个优秀又强势的女子传出一段风流事,对他来说堪称是一种荣耀。
第二个是伊达·戴尔赛。在与雷切尔婚后的那段时间里,他和这个女人也曾断断续续生活了几年,并孕育了一个孩子。这个女人声称,墨索里尼曾经答应与她结婚,甚至在生活困窘的日子里,一直依靠她的钱在生活。但是对于墨索里尼这样在感情里放荡不羁的人而言,誓言与承诺都是某个时间点上的骗局,并没有什么效力。1915年,这对母子被墨索里尼坚决地抛弃,生活无着,处境十分悲惨。后来,为了自己的名声,墨索里尼冷酷地将伊达关入疯人院,这个可怜的女人于1937年惨然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第三个与墨索里尼发生过一段纠缠的女子叫作马格丽达·萨法蒂。这是个富家女子,米兰人,平时为《前进报》撰写艺术批评。这个女人一直跟随着墨索里尼,包括在他从社会主义转向法西斯主义后,她还为他写了传记,并在他主办的杂志《领导层》中担任编辑。她与墨索里尼维持了一段比较长的感情,一直到三十年代,他们之间仍有联系。在墨索里尼迷恋上另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之前,她是雷切尔唯一可以称作情敌的人。与之前所有的女性“友人”一样,萨法蒂也是一个不太美貌的女子。让墨索里尼身边的人一直感到奇怪的是,除了他的最后一个情妇克拉拉·贝塔西,墨索里尼交往过的女人都不是太美,有些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人们时常认为,这是他难以被人理解的一种情趣。
在1913年到1914年间被墨索里尼追求过的女子中,丽达·拉法纳利比起前面三个女人显得更加有趣且富有原则。她是一名信仰伊斯兰教的无政府主义者,有过良好的教育经历。在墨索里尼起初追求她的时候,她对墨索里尼也颇具好感,这种好感并不出于男女肉体间的彼此触动,而是她被墨索里尼古怪的性格吸引。但这点儿好感在她了解到墨索里尼的家庭背景后消失殆尽。墨索里尼向她表示,他的妻子早已习惯于她的不断外遇,因为他的身份需要一个有才华的女人作为他的合法情妇。丽达对他的话表现出了极度的不齿,觉得墨索里尼的这种想法简直不庄重到极致,如同神经病一般。
墨索里尼的情妇克拉拉·贝塔西
1914年,在墨索里尼脱离社会党之后,他和丽达的关系也就彻底切断。这段关系的结束让他的大男子主义难以承受,在权力在握之后,他还派人对丽达进行折磨,并收回了他给她写过的信件。
不得不说的是,丽达对于墨索里尼的了解,远超许多与墨索里尼更亲密,或者是所谓研究墨索里尼的人。她评价墨索里尼,为了做出无产阶级领袖的做派,他在公众面前装模作样地假装简朴,但是私生活里又穿得怪异而时髦过头。他对于世事的看法都十分肤浅,对于政治外的一切都知之甚少。
总而言之,这一阶段,由于在事业上的发展,墨索里尼的感情世界也丰富起来。但从墨索里尼一贯对感情的随性态度就可以看出,对他而言,爱情生活从来都是辅助的,是为了愉悦自己的肉体,他所最重视的,一直都是他在政治上的发展。
利用1912年至1914年在《前进报》工作的机会,墨索里尼卖力地鼓动意大利国民做好准备,迎接社会解放的伟大时刻。多年后谈起那几年的经历,墨索里尼时常声称,自己早就已经成为一名国家主义者——他这段声明完全无视了他当时还曾指责过19世纪80年代的国家主义者。
事实上,那时的他并不支持各种战争。对于议会投票赞成军费预算,他常常表达自己的愤怒。他认为,国家民生上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此刻应当关注的不是枪支弹药,而是百姓的生活。他曾直言,若欧洲爆发战争,民众应该掀起一场反政府的内战。
当然,即使墨索里尼曾经对于议会大加反对和批评,仍然不妨碍他成功参选,并成为米兰地方议会的议员。随着他的地位不断上升,他的听众也越来越多。他在演讲中分享乌托邦思想,宣传民主与社会主义的矛盾性,表达对私人财产的不满,他不止一次地表现出对于群众能力的轻视,曾经多次公开表示,不需要群众知道他在说什么。
从1912年到1914年,经过两年的革命宣传,在意大利,一场真正的革命几乎发生了。1914年6月的“流血周”里,一百多万人走上街头抗议。这样的形势,让墨索里尼暗暗心喜,他想,只要有一百人被警察所杀,一场真正的革命可能就会降临了。但很快他就发现,因为组织水平的低下,抗议很快就被镇压了,全国性的革命未能发生。
国内的革命未能发生,但国际形势却给了墨索里尼机会,就在“流血周”的几日后,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难,随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一战爆发后,意大利社会党领导人主张意大利应保持中立。善于见风使舵的墨索里尼起初也是主张中立立场,他在《前进报》上发表评论说:“意大利最大的责任,在于缩小战事的范围。所以要绝对中立,不做德奥的走狗。”不过,1914年11月,在看到协约国的势力不断扩大,形势对德、奥不利后,他又力主意大利介入战争,并利用他控制的舆论工具大肆宣扬自己的主张。为此,在没有同其他社会党领导人商量的情况下,他还写了一篇题为《从绝对中立到积极中立》的文章,主张意大利应加强备战,他在文章中说道:“不是一切战争皆应反对,战争也有有益于革命的。”主张意大利加入协约国对德作战,他说:“德国是所有叛逆、耻辱、奸诈的来源。”
文章发表后,意大利社会党领导机构谴责了墨索里尼独断专行的恶劣做法,并给予警告处分。
之后,意大利社会党在米兰开会,会开到半夜3点多钟。墨索里尼狂妄地站在台上说道:“从今以后,我与畏首畏尾不敢说话的人、不主张参战的人势不两立。”他的话未说之前,台下的社会党人都已摩拳擦掌,现在听了这番话,更是怒不可遏,拼命大喊:“打死他!打死他!”墨索里尼望着敌视的人群,怒不可遏,随即将桌上的水瓶摔碎,以示决裂。
没过几天,社会党领导层就宣布开除墨索里尼的党籍,并免去其《前进报》社社长职务。
以此为标志,墨索里尼真正地同社会党分道扬镳,走向了创建法西斯党的道路。
墨索里尼离开社会党时,囊中只剩下五个里拉了。但是,他的政治主张得到了主战派工商富豪和政府的支持。1914年11月15日,在一些主战的垄断资本家的支持下,由墨索里尼创办的《意大利人民报》问世了,自此,墨索里尼真正地踏上了法西斯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