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县的典型报道

邢台县的典型报道

脚踏南会 胸怀全局——全国劳动模范、邢台南会党支部书记王志琪风格新篇

“轰隆”一声炮响,一个高大的山头移向河心,合作化初期带头走合作化道路的东川口,变成了水库。

这时候,王志琪挑起了西黄村人民公社南会大队党支部书记的担子。他想起搬家前公社党委领导同志对他说的一段话:“东川口作为国家建设中的一颗棋子,尽了它光荣的义务,南会这个落后村又摆在你面前,如果你工作得好,让它很快富起来,它就成为国家建设中又一颗光荣的棋子……”越想越觉得长劲,可又有点不安。他到第一生产队队长赵万顺家串门。赵万顺说:“你真傻呀,你怎么不搬到北会去,偏到这个穷村受罪来!”王志琪说:“嘿,我是跟大家一块享福来了!”

有些日子,南会一些社员背地里吵吵嚷嚷,担心迁来这么多人,日子更不好过。赵万和说:“修公路占咱五十亩地,又来这么多人,两个肩膀扛一张嘴……”社员赵庄说:“增人不增地,越过越泄气。”从东川口迁来的社员一看山是秃山,地是沙石漏水地,岗坡梯田冲的冲了,塌的塌了。又听到这个村里从来没有分过红,没有评工记分,干活儿多少都是老八分,吃粮标准不高,还得由国家年年供给几万斤粮食……都觉得没多大奔头。

这时候,王志琪爬上南山攀北山,时而面对着梯田笑,时而在白沙地面前发愣,一会儿抓一把土攥一攥,一会儿跑上北坡拔几根草,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王志琪从山前山后看来看去,看出了东川口所没有的东西,觉得南会比东川口好。他对大队支部副书记胡景学说:“南会比起东川口来有五好。第一,四分之一的地傍河近水,有了水库,大量的地都可变水田;第二,土质好,沙性地,比东川口红土地好拿苗;第三,坡好。东川口多是阴坡,这里坡大、向阳;第四,交通方便,紧靠邢台到浆水镇的公路,可以利用山区资源多搞副业;第五,劳动力多,比东川口多一半人,还有不少有技术的人,有人咱就啥也不怕。咱把干劲儿鼓起来,靠着人民公社的力量,用不了几年,就不光不向国家要东西,说不定还要拿出东西来支援城市、支援国家。”胡景学对王志琪一来就看到这么多好条件,很是佩服。

王志琪串了东家串西家。他到老农家里去,到有病的社员家里去、到军烈属家里去、到爱发牢骚的人家里去、到生产队干部们家里去。从社员们的意见要求中,他看出自从有了人民公社,人们增加了一股子改变穷困面貌的干劲儿。

王志琪觉得,要改变南会的面貌,第一步,利用现有的资源和人力趁冬闲大搞副业,力争使社员的收入达到一个劳动日分一元钱;第二步,搞好评工记分,按劳计酬,多劳多得;第三步,抓肥料。王志琪在干部会上把这一打算一亮,大伙认为,一齐心就能把评工记分搞好,可是,搞副业没有钱、肥地没有粪、养羊有坡没有草,怎么办?一念叨困难,有的干部又低下头来。副大队长尚成检冲王志琪说:“没钱好办,领导把你安插到这里来,就看着你这么难不管?我看你跟上级张张嘴,要多少贷款也得给。”这句话,把人们的话引出来了。赵光修说:“志琪是全国劳动模范,要跟上级要点贷款,那还不是一要一个准!”赵万泰说:“志琪,这方圆几里的村子,除了南会、北会、牛家庄几个村有水田,别处都不用化肥,你要跟上级要几万斤,咱一年就上去了。”人们吵吵嚷嚷,催着王志琪向上级要东西。

“向上级要东西过日子吗?这就是我到南会来的任务吗?这就是郭书记嘱咐我的永远要从全局出发吗?”王志琪向大家摆摆手说:“不,咱不能光看一个村缺钱、缺化肥,应该从全县全国想一想。国家正在建设,修铁路、盖工厂、建矿山,你说哪个不要钱?要化肥吗?全县可有多少?应该让国家的化肥用在产棉区。咱不向国家伸手要钱,也不向国家伸手要化肥。还是打一本万利的主意,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种地没肥,你说怎么自力更生!”

“有肥,我看咱们村肥源很多。”

“你说哪有?”

“我看就在咱们这些人的家里,在社员们的家里。”王志琪说,“社员家里那黑乎乎的墙皮土、老隔墙,还有那么多老炕,都是最好的肥料。要是能弄出来,问题就可解决。”他说1958年东川口大增产就靠了这一手。这么一说,把大伙说乐了。大队干部和生产队干部在会上就商量了个办法,一面向群众进行动员,一面脱坯,拉矸子土。前头铲除旧墙皮、打老墙、拆老炕,后头刷抹墙山、垒墙、盘新炕。不久,肥运出来了,社员黑咕隆咚的墙也变白了,没花一文钱,积肥八万担(一担一百斤)。肥料问题解决了。

搞副业的钱从哪里来呢?王志琪想,难道真伸手向国家贷款吗?他想了七天,正愁着没法解决,被管副业的支部委员刘德民看出来了。刘德民在打游击时就跟王志琪在一起,了解王志琪的秉性。这天,他对王志琪说:“咱东川口的人跟南会的人们合在一起,团结好是个大问题,我想从移民的安家费中借一部分,一来解决副业用款困难,二来显得两村的人也合美。”

“好哇,我也这么想过,只怕来的人不同意。”

“我已经向人们做好了工作。他们说,你快去告诉志琪,南会给咱们安排好房子住,现在手下的钱用不着,忙把它用在副业上。”这一下,钱的问题也解决了,用这些钱搞起了烘炉、油坊、织席、轧花、荆编、运输等十几种副业生产。还封了两千多亩山坡,买了一百四十只羊。

接着社员们展开了大规模的垒堾、整地、修堰活动。开始,志琪领着生产队长到东川口看了看那里修整梯田的方法。一看东川口的地开边展堰,八分地能种成一亩,再看南会的地,常年失修,一亩也就种八分。人们垒堾整堰的劲头更大了,结果耕地增加了五十多亩。这一年,粮食增产12.7%,头一次不向国家要粮食,还卖出了一千八百多斤余粮。农副业总加在一起,一个劳动日分到了九角六分钱。

1960年,社员们利用水库的水,修了三里多长的渠道,增加了六十三亩水地,粮食继续增产,羊增加到七百只,大牲畜增加到一百二十六头。还为社员加工米面、弹棉花,修起一盘水磨。

1961年,在三面红旗照耀下,人们意气风发,更因为党支部认真贯彻了党的政策,社员们的干劲儿更大了。王志琪特别注意了从群众中找“参谋”,引导群众把生产搞得更好。麦子浇头水的时候,老农赵万志来找王志琪。他说:“东川口是红土地,浇了水追肥,长好庄稼;南会是沙性地,先追肥后浇地,秸秆长得齐,穗头大。”赵万志建议整地先阴坡,后阳坡;种地先阳坡,后阴坡;阴坡地多施热性子肥(羊粪),阳坡地多施阴性子肥。胡廷相建议,土层厚的地适当深耕,沙石地浅耕,锄地在阴坡、阳坡的次数和方法都不一样。党支部采纳了这些好的建议,把老农组成“专家组”,根据阴阳破、山垴、沟川土质的不同和气候的差异来种植。王志琪看准了山地顺川风年年危害庄稼的情况,想了一个既抗风灾又提高地力的种植方法,建议在二百二十六亩谷子地里的畦埂上横点玉米。结果证明:这样办,谷子横根很多,吸收浅层肥料,玉米根深,吸收深层肥料,顺川风刮来,玉米还可以当谷子的“拐棍”。秋季一场风,吹倒了柿树,也没有吹毁庄稼。单收单打的结果,亩产谷子三百五十斤,还产玉米三百二十斤,比单种谷子增产二百二十斤。这一年,农业、牧业、副业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收。

时只三年,南会变得畦田、梯田垒垒,渠道纵横,树木成荫。羊增加到一千只,牲口增加到一百二十六头,1961年的农副业收入加在一起共二十二万六千三百多元,每个劳动日值分到二元七角(当年东川口一个劳动日一元二角)。全村存款八百元以上的户占总户数的90%以上,存款一千五百元的十三户。家家存粮储菜,添猪买羊。西黄村公社的生产队都羡慕南会,从东川口搬到北会去的社员几次找王志琪,要求搬到南会来。这里出现了比东川口更兴旺的景象。

“咱这颗棋子关系着全局”

南会大队连年丰收,社员收入大幅度增长,王志琪就更加考虑如何更多给国家一些贡献。可是,有些人竟说:“先进吃亏。”

问题发生在南会和北会向国家提供粮食多少的不同上。1958年,这两个村交纳的粮食都是九千多斤,1961年秋季,北会交粮六千多斤,南会交粮四万二千四百多斤。对这件事,社员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南会先进吃亏”,有的说“王志琪太老实也吃亏”。社员赵俤说:“王志琪诚实能干,盘算得周到,咱是一百个佩服,但是他对国家太豁实(忠实)了,产多少,报多少。”刘德民听到这些论调,很为王志琪担心。他找到王志琪说:“咱是搬来的新户,办事得随着人家的劲呀,可别脱离了群众。”王志琪说:“随劲要看什么事,对国家说假话不能随。国家是一盘大棋,南会这颗棋子联系着全局。一时想不通的人,慢慢会想通。”刘德民从东川口由穷变富想到南会由穷变富,想来想去想通了,积极向社员讲支持国家的道理。社员胡高升嫌拿的粮食多,刘德民就用北会四队社员的收入情况跟他算账:“北会拿粮少,分的粮食也比南会少得多,南会卖农副产品多,存款八百元的社员占90%,你说哪个队好?”算来算去,算得胡高升笑了。

事情出人意料,全大队本来收粮二十四万多斤。个别社员和生产队长却硬要少报两万斤,甚至有的人要求王志琪当“顶门棍”,少完成粮食的征购任务。王志琪想,为什么困难的时候总想依靠国家,丰收了又和国家三心二意?一天晚上,他跟那些觉得“吃亏”的干部和社员辩论了一番,天很晚了才回家。他爱人郭玉娥(党员)知道他一回家晚,定是有要紧事,忙准备了热饭热菜让他吃。郭玉娥问出了什么事,王志琪说了刚才的情况。郭玉娥说:“南会这么大增产是头一回,向国家交售这么多粮食也是新事,难免有些人一时想不开,党支部应该多向人们进行教育。”

第二天,在全体社员会上,志琪引导大家讨论“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道理。讨论中,志琪语重心长地说:“咱今年增了产,该不该对国家豁舍?对待征购任务,该不该让我当’顶门棍‘?大伙都仔细想想这个问题才好。”

社员们在地头、场边,也在走亲访友时议论起来。南会的一个社员到北会走亲,说南会先进吃亏,卖的粮食太多。北会的社员刘海秀说;“别烧包啦,你们打得多,卖得多,得得多,吃得也多,可吃什么亏?”南会第五队修土埂的社员争论起来,有的说志琪太豁实不好,有的说豁实是对国家忠实,没什么不好。老社员赵凤林说:“我看豁实得对,豁实就是尽了对国家应尽的义务,支援国家就是支援自己。”他说:“过去南会靠河没水,暴淹暴旱,十年九灾,建成了东川口水库,修了七一渠,有了称心水,这才连年丰收。你们算算,是向国家交的粮食多呢?还是水库给带来的粮食多?再想想,要不是各村支援,又怎么能修这么大的水库?”

“支援国家就是支援自己”这句话,使人们的思想一下子豁亮起来。多少事例都说明南会大队是在支援别人的过程中富起来的。“双赵镰”是南会多年传下来的手艺,在市场上声誉很高,这二年扔下了。王志琪为了支援全县大办农业,和县手工业局定了加工六万张镰的合同,恢复打镰生产。回来向社员一说,赵万顺反对打镰,他怕抽出劳动力打镰影响农业增产。结果恰恰相反,交售了一万张镰,就换回了一万多元。用这笔款买了羊,买了牲口,增加了肥料和动力,促进了农业的发展,也给社员们增加了收入,全大队的平均劳动日值由九角六分增加到二元七角。南会的萝卜籽在全县有名,县里让供应一千四百斤,支援全县种。当时也有些社员不满意,结果呢?换回了十四万元,还在五十亩萝卜籽地里间作,收获了十二万斤倭瓜、十三万二千六百斤蔓菁和两千六百五十斤小豌豆。社员赵万顺回想起这些,若有所悟地说:“实心实意对国家,国家就会给更多好处。先进不光不吃亏,而且光荣。志琪的豁实是对国家对群众的赤胆忠心。咱以后不光不能叫他当‘顶门棍’,还应当支持他给南会争取更大的光荣。”

经过群众的自我教育,一种荣誉感在群众中树立起来了。人们以有王志琪这样站得高、看得远的领导而自豪,以生活在这样一个不断受到上级表扬、鼓励的村子里而自豪,更加努力从农业、副业、手工业的增产方面来为南会增光,从多给国家一些贡献方面来为南会增光。1961年秋季征购期间,人们一边打着场一边选好粮,打完场就把应交售的四万多斤粮食准备好,几次三番催粮站来验收过秤入库。10月20日,县里又提出一万两千斤粮食的增购任务,没几天又如数完成了。1962年元旦,党支部号召社员们支援纺织工业,当天卖了三百五十多斤棉花。第二天,公社和大队商量,能不能再卖些余粮和棉花支援灾区,支援国家建设。当时,个别队干部感到不好再向社员张口。不料,向社员一说,当天晚上又出售余粮一千八百斤、棉花三千一百斤还有蔬菜三千斤。

1961年底,大队的干部和社员们讨论“怎么更好地发展生产?怎么更好地支援城市,给国家作更多的贡献?”王志琪说:“咱要争取更大光荣,必须全面发展生产,农、林、牧、副四宝齐献。”最后,党支部根据讨论的结果,制定出了全面发展生产的三年规划。一进入1962年,生产队和生产队之间就展开了实现三年规划的竞赛。

关怀各条战线上的人们

“站在南会,想着全国”是王志琪的口头禅。他常跟社员们说:“咱这里是革命根据地,当工人的、当战士的、上大学的、当干部的,差不多各地方都有,咱们村里的生产好了,还得让在外边的人好好为国家出力。”这些话,人们都懂得,可也有少数人一时想不通。

1961年10月间,大队部里对贯彻实物按劳分配加照顾政策,有过一番争论。第三生产队副队长刘炳其,劳动挺好,就是对照顾职工家属有意见。他说:“粮食是劳动力一个汗珠摔八瓣儿换来的,职工家属没劳力,就该少分点。”王志琪说:“人家不是没劳力,只是因为有不同的分工。那些人要在家里,也不少干活儿。”刘炳其发火道:“他分工也没给南会‘分’了粮食来,他们要多分粮食回家干活儿来!”

炳其是王志琪亲手培养起来的青年干部,他这样不识大局,让王志琪很不痛快。王志琪批评他说:“南会在外面的工人、军人、干部、大学生都回来,社会主义建设还搞不搞?他们在外面工作是为自己吗?采煤工人采的煤,是自己烧吗?你烧的煤,是从哪里来的?”

王志琪很激动,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刘炳其觉得自己错了,一声不吭。

王志琪擦把汗接着说:“你家劳力多,出工多,分粮多是合理的,想压低照顾再多分粮食就不对了。你的一个弟弟在北京铁路上工作,另一个弟弟在部队上工作,要是对他们的家属照顾不好,落在你的头上,你能不能安心?别把分配看作只是南会一个村的事,它可是联系着全局。”

这些话有力又亲切,句句打在刘炳其心坎上。散会以后,刘炳其悄悄地把社员们召集在一起,和气地调整了职工家属的分粮标准。第二天起早,他就跑到工人家属赵花妮家去说:“花妮,快拿家伙领粮食。”

按劳分配加照顾政策,激发了职工家属和军烈属的劳动积极性。干部家属王亭芝受到照顾,很是感动,参加集体生产非常积极;尚二妮九到十一月就做了六十个劳动日。很多职工家属起早贪黑,浇麦、修坡、打土埂。劳动之余,还写信把队上照顾的情形告诉亲人。军属尚成章受到照顾后,要求队长让他卖卖老,把技术留给子孙后代。这老人帮助队上利用河水设计了一盘水磨,还创造了一个自动罗面机,社员都称他“老来红”。

分配落实不久,有些工人、干部回村探家了。在太原机械厂的工人赵随景一进家,他爱人赵花妮就说:“忙给队上干点活儿吧,咱村照顾家属可真是一百一。”赵随景在十五天的假日中天天干活儿,干了十五个工。邢台市电锯厂工人赵万和回到家来,一看家家什什里都是粮食,还放着好些菜,知道是队上照顾得好,原来请了半月假,只住了五天就放心地回去了,临走还嘱咐爱人尽量多参加劳动。他向队干部道了谢,说:“回到工厂要给南会争光荣。”其实,这谢意岂止赵万和一人。在各地的工人、干部、学生、战士,从北京、重庆、兰州、济南、太原、天津等地都寄了信来,热情地表达感激之意。战士来信说:“感激你们对我家属的照顾,我一定忠心耿耿捍卫祖国建设。”工人来信说:“对我的家属照顾太好了,我要多多炼钢。”“我要多多挖煤,供给你们更多的乌金。”“我们正在开展竞赛,多造机器支援你们。”“我们正大力生产日用工业品。”学生来信说:“我要立志做一名红透专深的大学生。”……

这许多来信,对南会的人们是极大的鼓舞,南会人们的生产成绩又进一步鼓舞着离家在外的战士、学生、干部和工人。从来信里得知,有几位探家返回工作岗位的职工,在读到了《河北日报》刊载的南会三年规划后,觉得太行山麓的家乡在党的领导下,有着王志琪这样高瞻远瞩永不满足的模范人物带领人们前进,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原载于1962年1月21日《河北日报》一版)

◇刘山 盖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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