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辉煌的邂逅,却有着灿烂的分手。
短笛、夕阳、草地,还有我和你。
没有浪漫的情调,只有巧妙的组合,使我们成为知己。
你告诉我:你叫石月姊,是幼儿园的阿姨,并且调皮地说:“你以后喊我阿姨好了。”说完你捂着嘴吃吃地笑了。
我告诉你:我叫刘郁欣,是小车司机,并说:“孩子们都喊我阿叔,你以后也喊我阿叔吧。”
我们开心地笑了……
你给我写信,头一行就是“Dear叔”,落款是“你的姨”。
为了这四个英文字母,我高兴了一整天,嘴里反反复复地念着“Dear”,甚至睡觉前也要像孩子似的在床上翻个跟头才睡下。
铺满落花的树下,我焦急地来回走着,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怎么……
你匆匆地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一蹦一跳地拉着你的手。
我快步走到你身边,发现你脸上含有嗔意,问:“阿姨,你怎么了?”
你指着树下的落花:“看你踩得,花一年才开一次,辛辛苦苦地开了一场,无可奈何花落去,你还忍心去踩它。”
“这……”我无可奈何地看着你。
“阿叔,让你久等了。”你笑着拉过那小女孩,“快,喊阿叔。”
“阿叔。”小女孩眨着天真的大眼睛。
我蹲下把小女孩轻轻地拉过来,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告诉阿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关春霞。”脆生生的童音多么动听啊。
“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妈妈叫我跟阿姨玩,听阿姨的话,做乖孩子。”
“哦,是个乖孩子。”说着我抬头看了你一眼。
你羞涩地一笑:“阿叔……”
“阿姨,怎么我喊他阿叔,你也喊他阿叔呢?”春霞拉着你的手。
我与你会心地笑了。
我和你拉着春霞的小手漫步在草地上。
迎面一抹淡淡的夕阳……
教堂门口。
“阿姨,我想进去许个愿,愿我们白头到老。”
“我也许个愿,愿我们白头到老,但不……”你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不什么?”我问。
“……”你的脸憋得通红……
走出教堂,一只小猫在地上“喵喵”地叫着,前脚却站不起来,只是后脚在拼命地蹬,整个身子像推车似的,浑身都是泥巴。
“阿叔,我们把它抱回去养好吗?”你用乞盼的眼神看着我。
“好吧。”我虽然对那脏兮兮的小动物很反感。
洗干净后,这小猫也挺可爱的,从此我们身边又多了只残废的小猫。
转眼我们已相识半年多了,在一个自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我终于向你说出我的心愿:
“阿姨,我们结婚吧。”
“不,不,不……”你好像猛然受到什么刺激似的,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
也许你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立即送给我一个温柔的笑:“不嘛,你是我的阿叔。”说着撒娇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吻着你的唇,手指在你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看着你高高隆起的乳房,我不禁有点冲动,手顺着你的脖颈往下摸去。
你侧身巧妙地避开:“阿叔,别,别……”
黄昏的草地上。
你将小猫递给我,从包里掏出一封信,塞进我的口袋:“阿叔,这封信你回去再看好吗?”话里带着哭音。
我抓着你的手:“阿姨,出什么事了?”
“我今天接到一封电报,要赶回去。”你擦着眼泪,“你回去看信就知道了。”
你走了,淡淡的夕阳还是那么写意……
你的信是这样写的:
Dear叔:
感谢你给了我一段温馨的爱,一段铭记终生的爱。但我却不能嫁给你,因为……我是石女[1]。
你也许怪我自私,怪我骗取了你的爱。
是的,我很自私,因为我已经25岁了,还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但我向往着爱情,向往着柏拉图的爱情哲学,因为爱情毕竟是美好的。
当你提出要和我结婚时,还有你那不老实的手和你渴求的目光都告诉了我:柏拉图式的爱情是不存在的,而弗洛伊德的爱情哲学却得到了证实。
但我相信:人生苦短,假如能在心里存入一滴淡淡的相思,那么人生将会是甜甜的。
小猫放在你那儿,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的。
你的姨 泪笺
我们没有辉煌的邂逅,却有着灿烂的分手。
[1]石女,中医学名词,指子宫或生殖器官有畸形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