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记忆
塞进抽屉
锁起 心里压着
沉重的欢喜
拉开 眼里闪着
美丽的忧郁
——作者题
假如流过键盘的不是那如梦的旋律,我又何必思念。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坐在轮椅上,正弹奏着贝多芬的钢琴曲《献给爱丽丝》,如梦如幻的旋律给“残疾人音乐会”增添了梦一般美丽的色彩。
没想到后来你竟成了我的邻居。
这天,我经过你的门前,看见你坐在轮椅上一遍又一遍地向门槛冲刺,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可还是冲不过门槛。
“小姐,请问需要我推你一把吗?”也许是初次和姑娘打招呼,我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那——谢谢你了。”你微微地一笑。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却,是你的邻居。你呢?”我把你的轮椅推过了门槛。
“我也姓刘,你以后叫我梦昕吧。”
“我以前见过你,你的钢琴弹得真好,哦,你上次在残疾人音乐会上弹的是什么曲子?”我明知故问。
“那是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是我最喜爱的一首作品。”
“我也很喜欢的。”不知不觉,我已经推着你的轮椅走在路边,“梦昕小姐,你可以教我弹钢琴吗?”
“好的,你有时间就过来,我教你。”浅浅的酒窝又闪现在你的脸上,“你在哪里工作?”
“我还在上大学,今年读一年级。我会抽空去你那儿学钢琴的,给你添麻烦了。”
从此以后,我经常去你那里学琴。我原来是住校的,每周只能去一两次,后来我每天都骑三四个小时的单车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目的就是为了学琴。
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你不仅让我认识了贝多芬、柴可夫斯基,而且还有肖邦等许多世界著名的音乐家。
你是某厂的打字员,厂方把资料寄给你,你在家里用电脑打字机打好后,再寄回给厂方。自我学琴之日起,就担当了你的义务投递员。
我还经常将校园里发生的趣事带回来与你分享。
比如——
“今天班里开了个讨论会,话题围绕着男人的眼皮和脸型。最后的结论是双眼皮和四方大脸好看。而班主任却说:‘我看不见得,据我所知,猪可都是双眼皮的,动物园里的河马也都是四方大脸。你们说它们好看吗?……’”
“噗……”你将刚喝到嘴里的水全喷在了钢琴上……
月色朦胧。你披着月光般的轻纱,踏着《献给爱丽丝》的旋律缓缓走来,鲜花雨点般飘洒在你的头上、脸上、身上,淋湿了你的笑声。你低头含羞地一笑,将手中的鲜花递给我。
在我握住你的手的同时,也握住了梦的边缘……
哦——我梦中的爱丽丝!
在欢送毕业生的联欢会上,安排有我的节目。
我推着你的轮椅走到钢琴边,当着大学校园的全体师生,说:
“我和我梦中的爱丽丝为大家合奏一曲。”
四周一片热烈的掌声。
你流泪了……
“阿却,我问你,”回来后,你对我说,“那‘梦中的爱丽丝’是什么意思?”话里含有质问的口气。
“那是我情不自禁说出来的。”我将那晚的梦境告诉了你。
“是真心话吗?”你的眼角闪着泪光。
“是的,一千个真心,一万个真心。”我抹去你的泪花。
你悄悄地闭上眼睛,任我的唇在你的脸上滑动……
我们相互拥抱着……
我悄悄地解开了你的衣扣……
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平静。
事后,你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梦昕。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你打我吧。”我既在向你道歉,又在责备自己的冒失,“不过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要娶你。”
“傻话。我已经26岁了,可你才19岁,”你抹着眼泪,“再说你现在还在读大学,我也不想连累……”
“怎么不行?”我打断你的话,“真正的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马上申请退学。”
“胡说!你难道不考虑你的前程吗?”你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只要你今生今世不忘记我,今天的事我不怪你。你走吧。”你在下“逐客令”。
第二天傍晚,我回来发现你的门已经上了锁,信箱里躺着一寻信,你写的,信封里还有一把钥匙。
信是写在花边信纸上的:
却:
请允许我在你的名字前加上“亲爱的”,好吗?
我要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在我们相识的近半年时间里,你给我带来了许多的快乐。我把这些快乐一页页存在了记忆里,打算分手时将这捆因欢乐而沉重了的行李带走。
没想到这一天竟这么快就来到了,使我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只匆匆地将这捆沉重的行李带在身边,而将因孤独而平淡了的日子留给了你(恕我自私)。
我渴望着,渴望着你的思念能使我的行李更沉重。
房门钥匙给你,请你用心去弹奏每一首作品,给你梦中的爱丽丝听。
你的爱丽丝
含泪 吻你
假如流过键盘的不是那如梦的旋律,我又何必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