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刻古文辞类纂后序

康刻古文辞类纂后序

余抚粤东之明年,儿子兆奎师武进李君兆洛申耆来,语次及桐城姚姬传先生《古文辞类纂》一书在其家。余尝受学于先生,凡语弟子,未尝不以此书;非有疾病,未尝不订此书:盖先生之于是亦勤矣!顾未有刻,因发书取其本校,付梓人,序其后曰:

先生博通坟籍,学达古今,尤善文章,然铭之必求其人,言之必附于道,生平未尝苟作也。以乾隆二十八年入翰林,散馆改刑部,历官郎中,典试山东、湖南。当国家平治之际,而己无言责,于廷臣集议,尝引大体,无所附丽。于文襄公方招致文学之士,欲得先生出其门,先生不应,谢病归。归后数年,客扬州,有少年从问古文法者,于是集次秦、汉以来至方望溪、刘海峰之作,类而论之,总七百篇,七十四卷。先生之著述多矣,何独勤勤于是哉?盖以为古文之衰,且七百年,本朝作者以十数,然推方望溪、刘海峰。望溪之言曰:学行继程、朱而后,文章介韩、欧之间,为得其正。昔之君子,学古先圣王之书,通其指要,致其精粗,本末赅备,然后形而为言。崇之如山,放之如海,浑合元气,细凑无伦。其于事也,资之无穷,用之不竭,如饮食水火之不可释者,文之至盛也。次则镜治乱之体,救当世之急,言出乎己,不必古人之尽同也;量足以立,不必事行之于我也。若夫不遍不该,驰骋事物,纵丽可喜,不失尺寸,则所谓小言者矣。秦、汉、唐、宋,文章闳隽,后世莫及,亦比于其次而已。然犹代不数人,人不数篇,盖难也如是。以至于今,不知古人之纯备,不究修辞之体要,而决裂规矩,沈酣淫诐者,往往而然。后生小子,循而习之,则古文之学,将不可复振已乎。不有开之,孰能起之?开之以言,不若导之以道。导而不然,导而不当,则亦俟焉以语来者。呜呼!言之无文,行而不远,必也。言有物而行有恒,乃得与于作者之林矣。

先生为先荣禄庚午同年,伯父茂园先生之友,余从宦金陵,侍先生于钟山讲席。先生曰:为学不可以不勤,植品不可以不端。学勤则所得固,品端则行不移,而知致焉,气充焉。所守于内者如此,其施于外者宜何如哉!是先生之教也。其所著有《惜抱轩诗文集》二十六卷、《九经说》十七卷、《三传补注》一卷、《惜抱轩笔记》八卷,皆已刻。《古文辞类纂》七十四卷,今之所刻也。

康绍镛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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