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几桩老新闻

引子——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几桩老新闻

1971年,故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期间出土文物展”展出两件据传1959年出土于新疆若羌县米兰古城的手抄汉字文书。抄本内容为白居易的《卖炭翁》和另外带有鲜明“阶级情怀”和“民族情谊”的三首短诗,抄手署名回纥“坎曼尔”。次年,郭沫若撰写的论文《〈坎曼尔诗笺〉试探》发表在权威刊物《文物》上,尽管张政烺一早就怀疑此文书端非真品,但郭沫若的推波助澜和出土如此“革命”的古文书的特殊时代背景,足以使这两件存在疑问的诗笺不受遏制地得到全民追捧。于是,所谓《坎曼尔诗笺》开始入选多种唐诗选集和唐诗补编,并为中小学课本所接纳,甚至一度成为高考题目。随着“文化大革命”结束,张政烺当年的质疑重新得到学界重视。于是,萧之兴、杨镰等人再次展开文本审查工作,其中杨镰在严肃考辨的基础上,甚至找到《坎曼尔诗笺》的伪造人之一,获得其签署的口供材料。令人震惊的是,伪造者并非以营利为目的民间文物商人和制赝行家,而是正经八百的官方人士——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博物馆中的L先生和S先生。在1980年萧之兴正式开启辨伪工作后,依旧有钱伯泉等学者撰文讨论这一材料的历史价值,并以之为据解释西北史地问题。而尽管杨镰1991年的辨伪工作已臻极致,但对这两件抄本的讨论却仍未盖棺定论。同年,新疆当地学者高嵩和郭平梁分别发表论文,反驳杨镰观点。杨镰被迫回应,于1994年又发长文予以驳斥。前有张政烺、萧之兴,后有杨镰的详细辩证,《坎曼尔诗笺》系当代伪品似已铁证如山,至此相关讨论当可尘埃落定。但世事变换,人间之事往往既不遵常理,又不讲道理。2000年,新疆某报社学者竟又撰文反驳杨镰观点,呼吁采用高科技手段重证《坎曼尔诗笺》真伪。然此时学界已有公论,高科技重验的呼声虽高,但石沉大海无人理会的结果却也分外尴尬,《坎曼尔诗笺》系出伪造一案终究没有翻身。

图1 坎曼尔诗笺之一

2008年6月4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清华大学的一场宴会也注定要成为载入史册的饭局。据日后回忆称,当日,清华大学校党委书记陈希等校领导,宴请新引进资深学者傅璇琮夫妇,由杨振宁夫妇、李学勤夫妇等著名学者作陪。席间李学勤提及2006年开始便有香港人在出售一批来历不明的竹简,疑为新近盗墓所获之物,“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司马迁也没有看过的典籍”。紧接着,在校领导的支持下,李学勤与李均明亲自赴港,与香港当地学者一同确定这批竹简的真伪及价值。接着,在清华大学校友赵伟慷慨出资的帮助下,清华大学最终获得这批竹简。同年7月15日,这批总计2388枚的战国简运至清华大学。8月,清华大学通过决定,成立“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李学勤教授担任中心主任。经过一番准备,10月14日,清华大学召开“清华大学所藏竹简鉴定会”,邀请来自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吉林大学、武汉大学、中山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国家文物局、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上海博物馆、荆州博物馆的11位学者对这些竹简的真伪进行鉴定,最终得出持肯定态度的《鉴定意见》。当年12月,清华大学又委托北京大学加速器质谱实验室、第四纪年代测定实验室对无字残简做碳14鉴定,经树轮校正测定这批竹简的时代当在公元前305±30年。清华大学对这批竹简可靠性的考察不可谓不细致用心,随着清华简可靠性的确定,相关研究成果于2009年4月13日、20日、27日在《光明日报·国学版》逐渐刊布,然而随即便迎来一轮质疑风潮。2009年5月5日,《光明日报》刊发姜广辉文章,文中对新刊布的清华简《保训》提出质疑,指出10条可疑之处,怀疑清华简是高手所造之赝品。王连龙等人很快又在《光明日报》发表论文,回应姜广辉的质疑。针对王连龙等人的回应,姜广辉继续撰文,更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除却继续坚持《保训》带有疑点外,还进一步指出《古文尚书》的造伪早已是当今学界人所共知之事,但此伪书竟然能影响千年未被识破,直至阎若璩(1636—1704年)考辨方才定案。今日造伪技术早已十分高超,高科技、高投入、高水平“人才”入伙造伪团队制作高端赝品亦不无可能,因此不论如何都需要对清华简持审慎态度,对之进行反复鉴定,以免重蹈《伪古文尚书》的覆辙。客观地说,各持真伪之说的双方,所发表的意见都有一定道理,尤其姜广辉第二次发声时表达的意见更值得学界普遍关注,因此对清华简真伪的严肃而激烈的讨论有理由再持续一段时间。然而,有关清华简的鉴定问题在此之后很快就在公开层面消失,一些零散出现、不绝如缕的质疑声音也逐渐被当作耳旁风。姜广辉、杜勇、房德邻等人的质疑声音,在公开刊布的清华简“历史”中几乎被彻底抹去。2018年11月,《文汇报》报道的清华大学“纪念清华简入藏暨中心成立十周年纪念活动”,对清华简出世以来10年间的主要历程给以回顾,其中完全不见任何有关这场引起海内外学界广泛关注的争论信息。此后留下的或许只有“清华简安大简绝非伪简”这样的结论性意见。清华简的真伪并不是这里所需评判的问题,笔者所关注的更在于确定其真伪的整个过程。以围绕清华简的这场争论为例便可发现,非考古所出、来历不明的材料必须要接受反复的质疑和检讨,才可能成为史料而被付诸使用。充满热情、好大喜功的失智行为很可能落入有心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从这个角度而言,姜广辉等学者的质疑是清华简“成立”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不论他们提出的疑点是否都确凿无疑,但其严肃的学术态度和敢为人先的精神都值得敬佩。即使最终所有人都接受清华简确属真品无疑,曾经的质疑意见从另外方向所作出的贡献也不容随意抹杀与遗忘。

与清华简从最开始的一片高歌,到受到质疑,再到反复论证,最终获得国内学界及官方普遍认可相比,浙大简的情况便没有那么幸运了。紧接着清华简的购入,2009年浙江大学也从境外购买了一批总计124枚(拼合后数字)的楚简,但这批以《左传》为主的楚简却引起不少质疑声音。2012年4月24日,浙江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曹锦炎先生推出大作《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举办首发仪式,刊布图版及整理成果,书中指出这批竹简已经历专家鉴定和碳14检测,时代当在公元前340年左右。然而,邢文接踵而至的质疑立即就将浙大简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光明日报》在5月28日和6月4日,连续刊发邢文《浙大藏简辨伪》上、下两篇文章,文章分别从形制、内容、书法等多个方面质疑浙大简为今人制造的赝品,同时指出浙大简的碳14检测存在未公布树轮校正等问题。随后曹锦炎发表论文予以回击,号称“浙大楚简,毋庸置疑”!仅就文章来看,曹锦炎的言论似乎未能抚平邢文论文掀起的波澜,而邢文随之而来的又一番质疑使浙大简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以至曹锦炎和刘绍刚等人只得再次撰文,强硬宣称浙大简真实可靠。自此之后,有关浙大简真伪的风波逐渐平息,但这并不代表浙大简已被接受为真品。2014年,西南大学张显成指导的陈燕硕士论文,便详细指出浙大楚简文字字形与既有楚简不符的问题,于是天平再次向伪造一端倾侧。查“知网”等学术引擎可知,时至今日依旧罕闻有学者使用浙大简来论述先秦文化和古典传统。因此,尽管浙大简到底是真是假仍没有一个官方的定论,但在文史圈子里似乎也已经不再是扑朔迷离的问题了。

图2 《走近清华简》书影

图3 《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书影

时间跳跃到眼前,2019年12月25日,文物出版社与深圳望野博物馆举办新书发布会,刊布出一方引发学界热议的唐代墓志,即“朝臣备”(日本遣唐使吉备真备)书丹《李训墓志》。(图4)据澎湃新闻报道,此方墓志原流散于古董市场,后为某“书法爱好者”私人收藏,2013年由望野博物馆征集入藏。该博物馆馆长阎焱耗时数年对此墓志进行考索,完成《日本国朝臣备书丹褚思光撰鸿胪寺承李训墓志考》一书。(图5)此方墓志一经刊布,便引起国内学界震动,对日本方面也产生一些影响,据传荣新江、气贺泽保规、拜根兴等著名唐史专家对这一发现及研究成果表示肯定。然而,随着这方墓志及相关信息为人所知,一些其他意见也迅速在各类平台上出现。这些意见最早开始围绕“朝臣备”是不是“吉备真备”的问题进行讨论,而后立即便过渡到这方墓志是真是赝这一根本问题的辨析。《李训墓志》真伪之争的出现有其必然性,在“一带一路”倡议之下,对海上丝绸之路、中外交流的学术研究突然间迎来一个高潮,而在高潮中恰巧出现这么“应景”的文物既令人感动、震惊,又不免令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儿腻——尤其是考虑到《李训墓志》来源不详,而中州一带制造唐代墓志早已是非常成熟的产业。在这次还未画上句号的讨论中,望野博物馆方面自然坚定宣称、反复维护《李训墓志》的真实性,而其他不少学者则表达了相反的意见,其中辛德勇教授的直言不讳引起了较大的轰动效应。自2019年12月底至2020年1月,辛德勇本人除在其个人微信公众号“辛德勇自述”中多次表达意见,更是于2020年1月11日在三联韬奋书店举办专题讲座《由“打虎武松”看“日本国朝臣备”的真假》。辛德勇在讲座中非常全面地对《李训墓志》的各种疑点和由此可能引发的问题做出讨论,详细介绍其坚持《李训墓志》端为赝品的依据。讲座之后,辛德勇在公众号“辛德勇自述”又发表了几次意见,延续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风格,前前后后提出多条辨伪线索,颇能引人深思。辛德勇的一系列辨伪工作之所以能引起轰动效应,在于其本人是极其著名的版本学、古文献学、历史学专家,此前也做过不少文献辨伪工作,具有很高的权威性。而其文章和讲座,又以理服人,条理清晰,并不自恃权威身份而呼喝左右。在辛德勇发表意见前后,其他一些学者也在各种平台表达观点,其中既有支持辛德勇的文章,又有逐条反驳辛德勇辨伪论据的新论。太史政(胡耀飞)在2020年1月24日整理出的《己亥腊月〈李训墓志〉讨论汇编》集中汇总了这些材料,并按照时间顺序编排,欲知详情,可着重参考。或许是危及全球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夺走了太多的关注——毕竟生死之外都是小事,自2020年1月底开始,有关《李训墓志》的争论较此前平静了不少。然而,讨论声音的逐渐平息,不代表有关这方具备极高历史价值、符合当代需要的墓志的真假问题,已经得出具备公信度的定论。然而,就在国内疫情防治情况刚刚稳定的6月中旬,深圳望野博物馆与松山湖望野博物馆以《李训墓志》为中心,联合西北大学博物馆、陕西华夏古代艺术博物馆、洛阳华夏文房文化博物馆等,推出特展“踏波东来——遣唐使的回忆,朝臣备的大唐世界”(图6)。但在《李训墓志》本身真假都还有疑问的情况下,举办这样的展览恐怕多少有点操之过急。倘若《李训墓志》确属真品倒还无妨,若将来某一天有确凿证据显示此墓志着实存在问题,这影响恐怕就真不好说了……

图4 朝臣备书《李训墓志》

图5 阎焱著作书影

图6 望野博物馆展览“踏波东来”官方海报

类似的事件,在近几十年间时常出现。根据简帛、碑刻、书籍、卷子等各个专业领域的情况来看,新见材料中混有赝品的情况实在不算罕见,对新见材料表示质疑应是文献和历史研究的起手步骤和题中之义。以上几个远远近近的“新闻”,均涉及新见材料的辨伪和证真工作。从这些例子中不难发现,对待非考古发现、传承不明、来历不详的材料理所当然地要经历一番质疑。在逐步验证和解答质疑的过程中,一些新见材料的可靠性得到确认,其学术价值、细节意义由此得以凸显,而另一些材料的伪造特征却变得越来越明显,继而为学术研究所排斥。因此,质疑和验证本来应该作为新见材料成立的必要环节,这一点已在很多领域中达成共识,但在另外一些与历史、文献多少还有点隔阂的交叉领域里却仍未形成自觉,比如有待进一步充实的道教学领域。

  1. 郭沫若:《〈坎曼尔诗笺〉试探》,原刊《文物》1972年第2期;又收其《出土文物二三事》,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8—16页。
  1. 张军:《王肃作伪和郭沫若受骗背后的现实逻辑》,《法人文化》2014年第4期,第92—94页。
  1. 杨镰:《〈坎曼尔诗笺〉辨伪》,《文学评论》1991年第3期,第4—16页。
  1. 有关这一问题的爬梳,见杨斌:《“坎曼尔诗签”之争述评——兼论知识分子的精神品格》,《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年第4期,第71—73页。
  1. 高嵩:《对〈“坎曼尔诗签”辨伪〉的疑问》,《塞上文坛》1991年第4期;郭平梁:《有关〈坎曼尔诗签〉的若干史事》,先后在《西域研究》1992年第2期和《新疆日报》1992年8月10日发表。
  1. 杨镰:《西域史地研究与〈坎曼尔诗笺〉的真伪》,《中国边疆史地研究》1994年第2期,第20—29页。
  1. 孤岛、梁越:《“坎曼尔诗签”真乎,伪乎?》,《丝绸之路》2000年S1期,第41—45页。
  1. 至少到本文撰写时(2020年7月),不见后文。
  1. 图片引自钱冠宇:《杨镰:新疆探路人》,《澎湃新闻》2016年8月8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510451。
  1. 有关这些情况,见江胜信:《惊世“清华简”》,《文汇报》2016年10月9日。
  1. 刘国忠:《走近清华简》,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47—48、52—53页。
  1. 姜广辉:《〈保训〉十疑》,《光明日报》2009年5月4日。
  1. 王连龙:《对〈《保训》“十疑”〉一文的几点释疑》,《光明日报》2009年5月25日。
  1. 姜广辉:《“清华简”的鉴定可能要经历一个长期过程——再谈对〈保训〉篇的疑问》,《光明日报》2009年6月8日。
  1. 这些质疑声音包括姜广辉:《〈保训〉疑伪新证五则》,《中国哲学史》2010年第3期,第30—34页;杜勇:《清华简〈尹诰〉与晚书〈咸有一德〉辨伪》,《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第20—28页;等等,此不枚举。王连龙对姜广辉新指出的五则《保训》疑点一一做以批评,见其《清华简〈保训〉篇真伪讨论中的文献辨伪方法论问题——以姜广辉先生〈《保训》疑伪新证五则〉为例》,《古代文明》2011年第2期,第56—61页。房德邻2014年发表的文章,主要质疑清华简《耆夜》中的各种不合理现象,其文章题目便令人感到震惊,见其《决不能把伪简当做“中华文明的根脉”》,《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第104—108页。
  1. 《“近年出土材料中,清华简最重要”》,《文汇报》2018年11月23日。此外,在最权威的清华简历史梳理著作给出的“清华简工作大事记”里,也丝毫不见此次论辩的任何线索,2009年5月只有领导来访,不见其他信息。见刘国忠:《走近清华简》,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年,第233—236页。有关清华简的基本情况和主要研究历程,这部著作给出的信息非常详细,值得参考。
  1. “安大简”指安徽大学收藏之战国竹简,这批竹简来历也成问题,真伪同样引起讨论。引文截取麦笛文章标题,见其《为什么说清华简安大简绝非伪简——浅谈简牍的辨伪》,《中华读书报》2019年12月4日。
  1. 整体来看,由于清华简先天存在来路不明、考古学信息不确定等问题,海外部分学者仍未敢广泛使用,接受度依旧远低于国内。
  1. 首发式情况见浙江大学官网,http://www.news.zju.edu.cn/2012/0425/c755a61858/page.htm。
  1. 曹锦炎:《浙江大学藏战国楚简》,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2年。
  1. 邢文:《浙大藏简辨伪(上)——楚简〈左传〉》,《光明日报》2012年5月28日;《浙大藏简辨伪(下)——战国书法》,《光明日报》2012年6月4日。
  1. 曹锦炎:《浙大楚简,毋庸置疑——从文本角度论浙大楚简的真实性》,《光明日报》2012年6月18日。
  1. 邢文:《浙大藏简再辨伪——文本复原的关联性与浙大伪简再批判》,《光明日报》2012年6月25日。
  1. 刘绍刚:《从文字形体和书法看“浙大简”》,《光明日报》2012年7月2日;曹锦炎:《再论浙大简的真伪——答邢文先生》,《南方周末》2012年7月19日。
  1. 陈燕:《浙大简与其他楚简字形对照专题研究》,西南大学,硕士论文,2014年。
  1. 据《日本中国学会报》第70集推出的《学界展望》记述,日本方面大西克也主张浙大简系出伪造,2017年小泽贤二曾发表论文反对大西克也观点,认为浙大简是真简。但大西克也随即又撰文反驳。见三浦秀一、佐藤信弥、斋藤智宽、南部英彦、高野淳一、尾崎顺一郎撰,龚颖译:《学界展望(哲学)》,《古代文学前沿与评论》2020年总第4辑,第3—19页。
  1. 阎焰:《日本国朝臣备书丹褚思光撰文鸿胪寺承李训墓志考》,北京:文物出版社,2019年。
  1. 王小燕:《中日关系史添新史料:遣唐使吉备真备真迹及其研究成果公布》,《澎湃新闻》2019年12月29日,https://baijiahao.baidu.com/s?1654215067255309562&wfr=spider&for=pc。
  1. 辛德勇讲稿链接:https://www.sohu.com/a/366644413_807827。
  1. 太史政(胡耀飞):《己亥腊月〈李训墓志〉讨论汇编》,未刊稿。感谢胡耀飞赐稿,并授予使用权。
  1. 图片引自石晓辉:《也说〈李训墓志〉中的朝臣》,《澎湃新闻》2020年1月8日,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5448442。
  1. 宣传海报引自望野博物馆官网,https://www.wangyemuseum.com/newsinfo/538671.html。
  1. 道教研究领域中对新见材料的质疑并非绝无仅有,如王家葵就曾对新出“肥致碑”产生过质疑,撰写辨伪文章。但或许是因为此碑确实出于“考古发掘”,因此此次辨伪的影响很快即被抹除。与越来越多的新见道教材料出世相比,这样的质疑声音非常必要,但迄今为止依旧极端罕见。王家葵的这篇辨伪文章,见其《汉肥致碑考疑》,《宗教学研究》2001年第2期,第47—51页。以笔者拙识,此文观点仍有继续讨论的必要。将伪造赝品埋入墓中,当着“买主”面挖出以骗取利益,是古董行当制假、售假的常见手段。因此,必须要考虑旧时埋藏伪碑,接着因各种原因制造者没有成功做局出售,后来又被今天的考古工作者挖出的可能性。因此,不能仅仅因为是“考古发现”就接受器物均属真品,而需要更综合地考虑一应考古信息(如遗址有无盗扰痕迹等)和器物本身(是否合理),才能做出最终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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