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957年(丁酉) 8岁

| | 1957年(丁酉) 8岁

1月 《延河》1957年第一期刊发了张贤亮的诗歌《大风歌》。

本月 陕西省群众艺术馆成立编辑组,编辑出版《群众艺术》。1960年《群众艺术》停刊。

2月14日 元宵节夜,《延河》请有关单位和作者联欢。

2月 《延河》1957年第2期发表了王愚的评论文章《让我们感受时代的精神》。

3月 柳青《创业史》第一部第二稿完成。

4月25日 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和陕西省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主办的《人文杂志》在西安创刊。

4月27日 中共中央发出《关于整风运动的指示》。

7月24日 《延河》编辑部召开座谈会,批判张贤亮的《大风歌》,柯仲平、郑伯奇、胡采、王汶石等人到会发言。

7月 《收获》杂志在上海创刊。

8月8日 中共中央发布《关于向全体农村人口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社会主义教育的指示》。

8月28日 西安文学界集会,声讨“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柳青、郑伯奇等人到会发言。

8月 杜鹏程的中篇小说《在和平的日子里》发表于《延河》8月号。

春 被家人送到王家堡小学上学。

12月 移居至延川县郭家沟村,开始与养父母一起生活。

上学不到一年的路遥,由于家境贫困,学业被迫中断。弟妹们相继出生, 家庭维持十分艰难。

大爹(大伯父)王玉德没有儿女,大妈李桂英生下的孩子存不住。任何人在没有自己的孩子时,都可以得到一个法定的继承者。路遥的伯父母也不例外。过继的儿子虽不是亲生的,但也是在相近的社会环境中教育出来的,生活方式不致太远。从这方面讲,路遥及大弟“刘”、二弟“四锤”自是最可能担任儿子的人物了。

陕北人有“长子不顶门”的讲究,王玉德本想过继刚出生不久的“四锤”。从领养角度来讲,过继的儿子年龄要小,这样便于养育。路遥父母坚持要把卫儿送去给老大“顶门”,目的是要让路遥在延川上学。

关于路遥过继“顶门”的事,路遥母亲晚年回忆:“我哥(路遥大爹王玉德——引者注)心好,可跟前一直没有个男孩。养是养了三个,月子里就没有了。我家人多,家里又穷。路遥九岁(虚岁)时,我就有了四个娃娃了,一满抚养不了。头几年,路遥的奶奶去了他大伯家。后来,他大伯想要个小子,我们就把路遥给了他。咱农村有个讲究,亲兄弟之间,要顶门一般都是老大顶哩。把路遥给了人以后,我心里可后悔结实了。我家路遥从小可精哩。”(朱合作《在王家堡路遥家中》)

路遥回忆:“家里十来口人,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只有一床被子,完全是叫花子状态。我七岁(周岁——引者注)的时候,家里没有办法养活我,父亲带我一路讨饭,讨到伯父家里,把我给了伯父。”(路遥《答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问》)

七岁步行去延川的路,成为路遥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件往事,直至他去世前的一个月,他仍清晰地回忆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往事:“我小时把罪受尽了。九岁(虚岁——引者注)那年,因我家穷,弟妹又多,父亲便把我领到延川的伯父家。我和我父亲走到清涧城时,正是早晨,那时我早就饿了,父亲便用一毛钱给我买了一碗油茶,我抓住碗头也没抬就喝光了,再抬头看父亲,我父亲还站在我眼前。于是,我就对父亲说:‘爸,你咋不喝?’我父亲说:‘我不想喝。’其实,并不是父亲不想喝。我知道父亲的口袋里再连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了。唉……”(航宇《路遥在最后的日子》)

到了大爹家,路遥的父亲住了两天后,在一个清晨悄悄地走了。多年以后,路遥在《答中央广播电视大学问》时,才真实地流露出他当时的真实感受:“那天,他跟我说,他要上集去,下午就回来,明天咱们再一起回老家去。我知道,他是要悄悄溜走。我一早起来,趁家里人都不知道,我躲在村里一棵老树背后,眼看着我父亲,踏着朦胧的晨雾,夹个包袱,像小偷似的从村子里溜出来,过了大河,上了公路,走了。这时候,我有两种选择:一是大喊一声冲下去,死活要跟我父亲回去——我那时才七岁,离家乡几百里路到了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想起了家乡掏过野鸽蛋的树林,想起砍过柴的山坡,我特别伤心,觉得父亲把我出卖了……但我咬着牙忍住了。因为,我想到我已到了上学的年龄,而回家后,父亲没法供我上学。尽管泪水唰唰地流下来,但我咬着牙,没跟父亲走……”

过继者有一定的义务,当然也有一定的权利。路遥从清涧到延川大爹家,他的义务是要成为大爹的“儿子”,要为大爹大妈养老送终;他的权利就是要有饭吃,要在延川上学。到延川大爹家后,不但有饭吃,还能上学,对于一个正处于渴望成长阶段的少年路遥来说,这一切他太需要了!

当时,路遥的奶奶也在大爹家生活,路遥能很快适应养父母家的生活,奶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路遥胞弟王天乐生前接受采访时曾说:“尽管养母非常喜欢这个侄儿,时不时给卫儿用仅有的粮食做点可口的饭菜,但他还是感到有些孤寂,好在奶奶也住在伯父家里,使他的心里感到一丝慰藉,每天晚上,他总是搂着奶奶睡觉。在养母的眼里小路遥又懂事又听话。”

路遥生前好友曹谷溪先生在一篇访谈中谈道:“伯父母没有生养,他们把路遥视为亲生儿子,宁愿自己不吃,也不能让路遥饿着;宁愿自己受冷,也要路遥有穿戴;不管自己要承受多大的困难,也要供路遥进城上学……”(曹谷溪《关于路遥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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