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外一章)
符纯云风从山那边赶来。像一个粗犷的山里汉子,站在高高的山头,狠狠地喊了一嗓门。
此时,积雪一点点融化。炊烟夹带生活的苦乐,火苗说着土话,溪水流过漫不经心的日子。
一只山鹰俯冲下来,锋锐的鸣叫冲破空际,推远身后的山峰。与此对应的,是干净的松涛洗澈苍灰的流岚。浣衣妹子颤动的心跳,被多嘴的溪水带到山那边。
风将心事两边传递。山歌还未响起,那些捂热的秘密已在风的鼓动下,绯红而透亮。
多么平凡、安定而浪漫的日子:岩石撑起生活的硬骨头,溪水渗入爱情的软心肠。
当一阵风匆匆赶来——
数着数着,山那边的红唢呐,就要翻过冰雪消融的垭口;
数着数着,迎亲的汉子扛一肩早春的响雷,就要淌过心跳加速的花溪。
巴山民歌
喝多了包谷酒的太阳,从大巴山的春天走出来。在崎岖的山间高一脚轻一脚走动,质朴的微笑将民歌遍地传唱。
潺潺的山溪水,哼着轻快的小调汇入巴河;
娇小、脆弱的露珠,小心翼翼滴落,叮叮咚咚的韵脚,将明媚的清晨弹奏;
几只乖巧的鸟儿,站在农家的屋檐上对歌,一唱一和、错落有致,鲜活地点缀村庄的寂寞;
沉默于山凹的村庄,永远是民歌最为厚实的部分……
狭窄的山道上,羊群被阳光小声地驱赶。它们有时争先恐后,有时优雅从容,时而急促时而缓慢的蹄音,给平静的生活敲打出生动的回声。
那位挥锄劳作的女人,在陡峭的山坡站起身来,望着夜夜入梦的南方,拣起汉子粗犷的腔调,狠狠喊上几嗓子。便有泥土骨碌碌地滚下沟底,一滴汗珠淌下,浓烈的思念也落地生根。
春天来了。每一处悬崖峭壁、山沟河谷,都有缤纷的花事集结,演示着盛大的合唱。
在险峻的山巅,当红杜鹃也打开啼血的歌喉,千里巴山便涨开比花事更澎湃的潮。
(选自《散文诗》上半月版2013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