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序言

我的外祖母经常对我们说,她把写自传当成一种爱好。我认为特别是这本书的第一部分,完全如此。阿加莎有一个十分幸福且令人难忘的童年,她非常愿意把它写下来,并且文思如泉涌。然而,她每年都要被出版商催稿,直到完成“克里斯蒂的圣诞礼物”(出版商对她的所有小说的代指)之前,她都没有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的外祖母创作她的自传。同时,这也是她极其忙碌、著作颇丰的年代。她从来没有真正被当时的一些大事件分过心。那些年,《控方证人》在伦敦被搬上戏剧舞台,还有一些她的日渐著名的故事的宣传活动——比如于一九五〇年出版的她的第十五本书,《谋杀启示》。所有的事情照样进行,但她仍然愿意每年为她的传记写几万字,并且她可能并不愿意因为她口中的“真正的工作”而搁置传记的写作。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我认识的很多人都认为这部传记非常引人入胜,让人手不释卷。他们可能用了几个星期阅读它,而我的外祖母却花了十五年的时间写就它。

说是“写”自传,但我猜其实多半是口述,不过究竟是如何进行的,我也不太清楚。在我母亲去世后不久、我们清理外祖母在德文郡格林威的家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的书籍和手稿都存放在楼梯顶端、那个我们称之为“传真室”的房间里。我还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装在旧纸箱里的老式根德牌磁带收录机和收在小纸箱里的许多盘磁带,磁带明显曾往来于我的外祖母和她的秘书之间。一开始我觉得它们没什么用,因为至少过了五十到六十年了,也许这台机器都动不起来了。

然而我又深深地意识到,记录在磁带上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声音实属罕见。仅有那几段已广为知晓的——包括英国广播公司一九五五年的采访,以及帝国战争博物馆收藏的一九七四年她讲述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药房的经历,在那里她学到了许多毒药知识,日后都体现在了她的书中。我承认自己不精通机械,我也不相信能有人复活这些旧磁带中的精彩内容。幸运的是我有一个朋友,欧瑞恩·布朗,是电子技术方面的天才。他拿走了所有磁带,并找到了播放和转换它们的方法。几个星期的杳无音讯之后,一个星期五的早上,他打电话给我说:“我想我找到方法了!”然后我冲回了家乡考布里奇,穿越了五六十年的时光,再一次听到了外祖母的声音。

我无法描述那一刻是怎样唤起我的回忆的。我非常喜爱她,她的声音听起来近乎怪异。她有一种独特的说话方式,就是在句子中间有非常轻微的咳嗽声,我几乎忘记这一点了,毕竟她已经离开我们三十多年了。而所有这一切向我涌来,唤起了我对她的记忆。在这些磁带中你还会听到她的狗在叫“汪”,就像回到了沃灵福德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唯一遗憾的是,我的外祖母没有保留所有的磁带。她是一个节约的人,我认为有一些磁带是她的打字员记下内容并寄回她之后她又重新使用了,因此早先的章节都被抹掉了,我们也就只有这本书后四分之一内容的录音。

对这些磁带的修复激励了我们重新出版外祖母自传的决心,并补充了一些只在第一版中出现过的照片。就像生命中的许多事情一样,这本书会历久弥新。

马修·普里查德

Pwllywrach

二〇〇九年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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