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乐趣,从一点点小的罪恶开始

人生的乐趣,从一点点小的罪恶开始

袅袅,与你携手,望你缭绕上升,消之于无形,吸一口,经全身而喷出,此种享受,非爱烟者不解。

今天通过法案,禁烟区范围扩大,暂时不能在公众地方与你亲热,但小书房是我俩的天地,愿你永远与我作伴。

自从在电视上看不见你,少了许多热闹气氛。好笑的是,爱你的人有增无减。吾等顺民,照样拥护,袅袅,不知道你看过自己的族谱吗?

早在公元前1000年,瓜拉马拉出土的陶瓶中,已画着一个吸着长条烟卷的人像。

当哥伦布发现美洲,看到土人在抽烟斗,惊讶得很。烟叶文化,早已存在,红番用来商谈,不再打仗了,大家坐下来抽口烟吧。一开始,你的个性就那么和平的。

所谓的文明人认识了你之后,即刻把你搬回老家种植,法国始于1556年、葡萄牙1558年、西班牙1559年。英国人最后,到1565年才学会培养。

跟着移民到美洲的人,把欧洲的新科技带来,在维吉尼亚、肯塔基、田纳西州等地方大量种植烟草,弄到供过于求。

起初你的臣子都是用烟斗来抽烟,后来学会把一片质料最好最薄的烟叶来包裹,变成了雪茄,但只是高官贵人才抽得起的。

对不起得很,香烟的发明,却要靠一群乞丐。当年在西班牙的塞维亚,穷人把雪茄头拾起来,用碎纸包来抽,流传到意大利、葡萄牙和俄国去。

英国人始终喜欢抽维吉尼亚烟草,美国人相反地掺入土耳其烟。从此,世界上的香烟也分成这两大类,前者的代表性品牌“555”、“牙力克”、“罗芙曼”等,后者为“好彩”、“骆驼”、“万宝路”等。

从13岁开始,我们几个同学已经在学校的后山偷偷与你邂逅。

最先同学们抽的是“领事”牌的薄荷烟,绿色纸盒的十支装,我不喜欢维吉尼亚烟草的臭青味,常偷妈妈的“好彩”来抽,才过瘾。

如厕时吸一支,清新空气。越抽越多,晚上看《三国》、《水浒》时也要抽,才肯睡。

烟灰缸塞满烟头,将之藏在床底,温柔体贴的奶妈第二天将烟蒂倒个干净,再放回原位,从来没有出卖过我。

我们看黑白旧片时,你已是明星。堪富利·保加烟不离嘴,偶尔,他连点两支,把一根递给女伴的朱唇。

贝蒂·戴维丝、钟·歌罗馥的抽烟姿态更是优美。有时刚强起来,一口烟喷在暴发户脸上,不屑地离去。

我们常听到你的许多传说,如替人点烟的,绝对不连点三支,因为在远方的敌人狙击手,看到第一次点火举枪,第二次点火来不及瞄准,第三次点火必会中的故事,所以只点两根烟的规则,遵守到现在。与你作伴,在当年,是自由的,是奔放的,是毫无挂虑的,是好玩的,是时尚的。

直到1950年,你的厄运出现了,抽烟致癌已被证实,反对你的运动产生。商人们即刻制造出滤嘴香烟来挡灾,但是伤害已造成,这股势力将是越来越强。

当年吸烟是摩登,现在禁烟变成时髦,大家像学穿迷你裙一样反抽烟,由美国的一群嫁不出去的八婆向你发起围剿。这里禁,那里禁,其他国家的八婆也跟风,和她们有裙带关系的那些吃软饭的男子也乖乖地听话,加入战团。

国内航线不准抽,两小时以上的国外航线也禁烟,发展到去澳洲的八个钟头夜航也要离开你。

但是请你放心,我会呼吁同好别忘记了你的两位姐妹:鼻烟和嚼烟。

那么多花样,那么精美的鼻烟壶,不是拿来当古董,是要实用的。

长途飞机上,禁烟场所中,闻鼻烟是个乐趣,挑出一小匙,搓一搓,吸入,一股透肺的清凉,那种滋味……唉,唉,原谅我花心。

我吸过上等的鼻烟,绝不呛喉。无比的浓郁的香气,久久不散。翌日起床,深深呼吸,又是一番回味。

优质鼻烟,数十年前已是比金子还贵,现在在嚤啰街也许可以找到少许,分量不多,也不会吸穷的。

一般的鼻烟,在欧洲的各个大城市都能购入,西班牙产的,质量较佳。

嚼烟好坏差距不大,烟草中还加了蜜糖、豆蔻、肉桂等的香料,非常可口。最普遍的是美国制造的,价钱相当便宜。

到外国,我一定准备鼻烟和嚼烟,他们禁他们的,与我无关。

还有一种一小包一小包的含烟,夹在牙齿和口腔肉之间,自然顶瘾,这也是美国制的,棒球选手最爱用。

烟斗、雪茄、香烟、鼻烟、嚼烟、含烟,没有一样是对身体有益的。

但是,想起来,袅袅,你我相处数十年,何以忍心一旦相弃?

看见辛苦了一天的乡下人,晚上休息之前来一口竹筒水烟,是那么的欢慰!在城市森林的我,体力消耗不及他,工作上的压力,还不是一样?

抽烟致癌,没试过的年轻人我不鼓励他们去碰你。孤寂的长者,抽完烟后的安详,岂是别的东西能代替?

记得有位智者说过:“人生的乐趣,从一点点小的罪恶开始。”

袅袅,你是个坏女人,玩多了会伤身。我知道,但让我长远地依偎于你怀抱,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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