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绮泳、李斗镛与林权泽

我跟大多数人一样，从未着迷过河吉钟和金镐善。能让我疯狂的电影另有几部。例如，大学新生时期看的《火女》（1982年版），让我有了一种灵魂出窍之感。结伴自杀，阴毒的罗英姬紧紧抱着为了在糟糠之妻旁边死去而走下台阶的全茂荣的腿。就这样被拖着下来时，罗英姬的头部撞到木质台阶上，咚咚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房间。感觉我的头也被一起撞碎，自那以后，我便成了最狂热的金绮泳的追随者。这部电影跟导演20世纪60年代拍的《下女》和70年代拍的《火女》是同一个题材，至今仍被列为我喜欢的韩国电影前十名。⁽¹⁾

但是在同一全盛期的导演中，绝对不能漏掉李斗镛。当时在戛纳电影节上入选“最值得关注的视线”的《一个妇女的悲惨命运》中，弥漫着凌晨青幽幽的色调，那份气韵映在丝绸道袍上，散发出清丽之美。跳大神的俞知仁举起单鼓，翻着白眼在权势之家的院子里穿行，随后便领着全村人奔向冤魂们沉睡的皮膜，那个场面十分壮观。《最后的证人》也有很多含恨的冤魂，作为一首抚慰众多灵魂的镇魂歌，包含着导演强烈的意识形态。追踪连环杀人案的刑警揭开了整个事件的谜底，揭开面纱之后面对的是战争中发生的惨烈的爱恨情仇。电影要讲述的是被遗忘的过去如何影响现在，犯下的罪行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崔福岩将忠实的仆人演得很好，而在寒风中穿着旧风衣、立起衣领的刑警河明中让我尤为难忘。最后，嘴里咬着枪的表情、枪声，以及从芦苇荡中一同飞上天空的鸟群，至今令人怀念。

李斗镛向来以极具特色的暴力演绎手法和神剪辑而出名，最具代表性的当属电影《解决者》。我有幸在电影院看到这部电影，但电影仅上映一周便下线了，如今早已被人们遗忘。这一理念也适用于《最后的证人》，当时因为有理念方面的嫌疑，导演还被情报机构召唤过。遭遇审查之前观看这部电影的人很少，如今连那一点记忆也变得日渐模糊了。总之，《解决者》中的格斗场面精彩绝伦。将流氓拖进公共卫生间，把肥皂塞进他的嘴里，再打几拳，然后将他的头按进马桶里，当时从马桶里冒出来的泡泡是那么地可爱。在砖头工厂发生的闻所未闻的冗长的打架片段，黄正利那华丽的腿脚功夫……千篇一律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冷硬世界。在法律变得苍白无力的那个年代，这种私下惩罚让人感到痛快。

此外，还有一部一周就下线的B级片——林权泽的《悲伤的泪水》。我觉得那个年代的林权泽远比现在要好。当年我特别厌恶林艺真、李承铉表演的少男少女罗曼史，就是因为高中毕业之前看的这部电影重重地撞击了我的心。走投无路的郑幼珍用刀剖腹的毛骨悚然的场面，现在十多岁的青少年们是无缘看到了，对此我真心感到惋惜。靠在学校红砖墙上抽烟的那些黑色校服少年如今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呢？每当陷入人生困境时，我总能想起那把工具刀。

(1)　金绮泳分别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拍过两版《火女》。《下女》是60年代拍的，两部《火女》的故事就是从《下女》中来的，属于同一题材的分化故事。《下女》这部电影2010年另一位导演也翻拍过。（编者注，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