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定林寺拜会僧祐

二、定林寺拜会僧祐

刘勰只好离开下定林寺,向前探引,去找上定林寺。

原来,上定林寺离下定林寺不远。刘勰一到上定林寺,展眼回望,真是大开眼界。

上定林寺比下定林寺华丽壮观多了。相传上定林寺是西域高僧昙摩蜜多所建。《高僧传·昙摩蜜多传》里曾有这样一段记载说:“元嘉十年还都,止钟山定林下寺。蜜多天性凝静,雅爱山水,以为钟山镇岳,埒美嵩华,常叹下寺基构,临涧低侧。于是乘高相地,揆卜山势,以元嘉十二年(435)斩木刊石,营建上寺。士庶钦风,献奉稠叠,禅房殿宇,郁尔层构。于是息心之众,万里来集,讽诵肃邕,望风成化。”这段文字,记载了建康(南京)上定林寺建寺过程,以及定林寺的规模与影响。

上定林寺为什么是西域高僧昙摩蜜多所建?这里面有故事。昙摩蜜多是罽宾国(今克什米尔)僧人。来华后改名为法秀,到定林寺投法达法师门下。昙摩蜜多曾遍游中国,他于南朝宋元嘉元年(424)辗转到了蜀地,后由荆州东下至京师(今南京),始居中兴寺,后又至祇洹寺,译出《禅经》《禅法要》《普贤观》《空虚藏观》等经籍。元嘉十年(433)回到建康钟山定林下寺。此人天性凝静,雅爱山水,常叹下寺结构简单,而且地势低湿。于是下决心再造一座定林寺。他找堪舆先生重新选址、找人规划,根据山势走向,确定地址。于元嘉十二年大兴土木,营建上定林寺。

昙摩蜜多住持建造的上定林寺在钟山玩珠峰山腰之上。具体方位,大概在南朝刘宋时期北郊祭坛西南面约五百米处。北郊坛祀的遗址位于现紫金山南麓,北依钟山主峰,正对紫霞湖,是一座平面方形的大祭坛。据考古发现,这祭坛旁边即为南朝上定林寺遗址。据有关史料记载:上定林寺巍峨壮观。它建在建康钟山之上。那里山势险要,蜿蜒如龙,三国时诸葛亮谓孙权“钟山蟠龙”即指此山也。新建的定林寺一座座华丽的殿堂楼阁,一间间宽阔的禅房,层次分明,即古书上所记载的“钟山镇岳,埒美嵩华”,“禅房殿宇,郁尔层构”,很有气派。

传说建在“灵谷深松”的钟山风水宝地上的上定林寺,从山门至大殿,建有僧房上千间。寺院肃穆,环境优美。定林寺周围的山坡上种有各种树木花草。周边种的是油松、杨树、白皮松、雪柳、杜仲,靠近禅房空地种有龙爪槐、丁香、山杏、双色碧桃、白玉兰、红玉兰、红宝石海棠、刺槐等等。花开季节,姹紫嫣红,把定林寺装扮得幽美清香。寺内除有九层宝塔,还有无梁殿、梅花坞、宝公塔等建筑。尤其那无梁殿堪为奇观。殿顶为重檐九脊琉璃瓦,大屋脊上有三个琉璃制小喇嘛塔。殿前是宽敞的月台,殿后有鼓腹击壤甬道,殿内用砖券代替梁木,故称“无梁殿”。寺院还建了藏佛之所,有佛龛几百个,佛像五百尊。因而上定林寺成为当时南朝的名寺古刹。上定林寺藏有大量佛教经论典籍,还供奉有僧祐的老师法献从西域所得的佛牙、佛像等。上定林寺在当时的寺庙中,具有独特的地位和重要影响。

上定林寺建成以后,“万众来集,讽诵肃邕”,成了南朝万人朝拜的佛教圣地。南朝齐梁时代的皇帝、大臣、皇亲、国戚都纷纷来这里听讲律令,朝拜佛祖。一时间这里成为王公贵族各界名流的聚会之地。史书记载:竟陵王萧子良以此为据点聚集各界名流坐而论道,放谈文苑,成了萧衍以及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大文人的“八友会所”。还有阳光革、孔休源、何点、周颙、张融、袁昂、萧宏、萧伟等王公贵胄及社会名流也常来拜佛讽诵。当时这里“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南齐书》)上定林寺之盛况成为天下美谈。

刘勰来到上定林寺,立刻被寺院肃穆壮观的景象所迷住。他到上定林寺那天,众僧正在举行法会。人山人海的善男信女来到这里参加法事大会。大雄宝殿前宽阔的广场上,几百位身披大红袈裟、头戴毗卢大帽的僧人,双手合十跪在地上,口中默诵着经文。顿时,一声钹响,法轮齐转,钹铃、云锣、法鼓、笙、笛、管、丝、弦的乐声奏鸣,整个上定林寺沉浸在庄严肃穆的神冥之中……

刘勰走进寺门,同善男信女们站在寺院的一侧观看寺院里壮观肃穆的拜佛场面。刘勰愣愣发呆,几乎忘了自己来干什么。

法事结束后,信众们散了,可刘勰还呆呆地在寺院门口站立着。

刘勰正在发呆时,一位身着僧服的老僧从偏殿前走过来。老僧见刘勰站在那里,便问道:“施主,你是来本寺院的香客,还是准备入寺出家?你在等什么人呀?”

刘勰赶忙答道:“不,不是。我是从京口来这里,特地来寺里拜访僧祐大师的。”

老僧对这位来者的话有些惊奇,觉得此人出口不谦,便神秘而小声地说道:“僧祐大师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老僧说这话不是为了吓唬来者,而是实情。因为当时僧祐不仅是上定林寺的一位高僧,而且是南朝的一位律学大师,在社会上具有极高的地位,受到南朝帝王敬重,后来甚至得到梁武帝萧衍特殊的器重和礼遇。他与齐梁两代主要执政者关系都非常密切,在政治上享有特殊的待遇。齐武帝萧赜的次子竟陵王萧子良笃信佛教,经常邀请国内名僧来寺里讲论佛法。永明中,萧子良还请僧祐到三吴“讲律”,宣讲《十诵律》,听众经常有六七百人之多。当时,社会名流“临川王宏、南平王伟、仪同陈郡袁昂、永康公主、贵嫔丁氏,并崇其戒范,尽师资之敬”。(《高僧传·僧祐传》)不仅这些王室贵胄,包括丁贵妃都拜僧祐为师。皇帝萧衍对他也极为礼遇:“今上深相礼遇,凡僧事硕疑,皆敕就审决。年衰脚疾,敕叫乘舆入内殿,为六宫受戒,其见重如此。”(《高僧传·僧祐传》)僧祐年老脚病,皇帝特许他坐着车子入内殿,是绝无仅有的。足见其在皇室的位置。

因此,上定林寺的僧人才会说僧祐不好见,何况当时刘勰是从京口来的青年,没有人介绍,他有什么资格见僧祐呢?

刘勰听这位老僧的口气,判断僧祐大师就在里面,只是不好随便见罢了。于是又壮着胆子鼓足勇气说:“我认识僧祐大师,我是从京口来找他的,可否请师父向大师通报一下,我名叫刘勰,请求见僧祐大师。”

看门的老僧见这个青年说话不慌不忙,底气十足,估计他是真的认得僧祐大师。便让一个小僧进大殿,把京口一位青年想见的事报告给僧祐。

僧祐记忆力惊人。他听说京口有个叫刘勰的青年求见,眉头一皱,立刻想起了那年随法颖大师在京口“讲律”时的情景。当时有位官太带着她儿子来见过他,说了有关儒佛方面的事,还说将来有机缘的话,就到建康找他。他记得那个少年就叫刘勰,于是便让小僧带刘勰来见。

刘勰在门口等候了一会儿,听说僧祐要接见他,很是兴奋,便告辞了老僧,背着简单的行囊,跟着小僧往院内大殿东侧的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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