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走进绿色军营
·当上新兵连的教歌员
·《新兵想家》感动军营
·教导队出了个“音乐才子”
·军中“小芳”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走进绿色军营
1989年初,正当小曾再次准备参加4月举行的音乐专业课考试时,部队春季征兵开始了。
这让小曾感觉有些犹豫,究竟是为军营放弃音乐学院,还是为了音乐梦放弃走进军营。
就在小曾左右为难,坐立不安的时候,妈妈看出了他的困惑。妈妈拿出了当兵的哥哥写回来的信让小曾看,哥哥在信中说:“当兵可能后悔三年,但是不当兵,你可能后悔一辈子!”
“当了兵,在部队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音乐梦想,人生的路往往不止一条。”妈妈的一句话,让小曾选择了走向军营。
其实小曾确实不想放弃音乐梦想,他心里有个小九九。听说这次是南京军区招兵,小曾天真地以为是去南京当兵,那里有他仰慕已久的南京军区前线文工团。这可是一支在军内外享有盛誉的专业文艺团体,历史上创作演出了一大批具有时代风貌、民族底蕴、军旅特色、江南风情的音乐、舞蹈和曲艺节目,如歌曲《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茉莉花》《太湖美》《走进新时代》等等,文工团还多次赴亚非欧美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访问演出。小曾幻想,既然到南京当兵,就有机会接触文工团的老师们,拜他们为师,在他们的帮助下提高自己的音乐素养,说不定还能够招进文工团呢,这不一样可以圆自己的音乐梦想吗!
小曾一米七七的个子,身材魁梧,眉清目秀,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当兵自然是块好料。妈妈带着小曾报名后,很快通过了有关部门的政审、体检。在县武装部,小曾领到了新军装、军被,当他第一次穿上绿色军装走在街上,那种神气及令人羡慕的感觉直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早春三月,莺飞草长。离开遂川那天,县城里敲锣打鼓像过年一样热闹。广场上,欢送的人群簇拥着一百多名佩戴大红花的新兵话别。
据说怕送别的人太多,新兵出发的时间定在凌晨四点钟。大家忙着告别几乎一夜没睡,亲朋好友照样一大早赶来送行,场面十分感人。
小曾一家人都赶来给他送行。小曾跟母亲感情特别好,让他感动的是父亲,以前父子俩之间总觉得有些隔阂,平时很少交流,父亲是个不爱凑热闹、不爱说话、很低调的人。此时听到父亲的嘱咐和看到他难过的神情,小曾才醒悟过来,父亲也是舍不得他、也是爱他的。
最让小曾感动的是住在郊外火柴厂的大姐,她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所以一向胆小怕黑,今天为了赶来为弟弟送行,一个人摸黑走了十几里夜路,途中还经过了一片连男孩子都怕走的坟地,这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啊!小曾接过大姐煮好的一大袋茶叶鸡蛋,之前一直忍着不哭的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这份感动直到很多年后,小曾一想起来仍会哽咽不已,这份亲情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满载新兵的四辆大巴在夹道欢送的人群中缓缓驶离遂川县城,一路向北驶去。
记得我当兵的那一天
爸爸妈妈都来送我
他们紧紧地拉着我的手
轻轻地向我诉说
孩子你到了部队
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在部队好好干
不要想爹娘
不要想那可爱的姑娘
啊亲爱的爹娘
亲爱的姑娘
等着我回来吧
啊美丽的家乡
……
小曾后来创作的《当兵的那一天》这首歌就是当时心情的真实写照。
途中,为了便于管理,新兵被临时编了班,去南京军区的有十八人(小曾自己认为),分为两个班,接兵的排长看小曾个子高,就指定他当了个临时班长。小曾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似乎看到了当兵的光明前景,一路上表现特别积极。
大约坐了五个多小时汽车,大巴开到浙赣铁路线上一个叫新余的火车站,广场上已经有一大批新兵整齐地坐在那里。为了便于区分,小曾这批新兵的手臂上都系上了一条白毛巾。
新兵们在这里换乘登上了火车,向南京方向驶去。在火车上看到列车员在清扫车厢,小曾想:我是班长,应该做榜样。于是他主动帮着打扫,每隔几小时就扫一遍,车厢卫生一直保持得很干净,带兵的排长和列车员不断地表扬他,小曾兴奋不已。
傍晚,列车到达鹰潭车站,这里是浙赣铁路和鹰厦铁路的交汇处,往东去上海、南京,往南去厦门、福州。开车后小曾发现原本往东行驶的列车突然转了个九十度的大弯,扭头沿鹰厦铁路向南驶去。
“不是说去南京吗?怎么改道去福建了?”小曾纳闷了。望着车窗外迷茫的夜色,他心里忐忑不安,看来自己的那个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福州车站到了。新兵们走出车站,在火车站广场上等待分兵。小曾看到广场上一座大喷泉水花四溅,他惊叹道:“好漂亮啊!”广场周边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这对于来自赣南山区的新兵们来说,一切都感到特别新鲜。小曾心想,在这样的大城市当兵也挺好的。
“上车了!上车了!”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繁华的城市风光,新兵们被一个个点名分到了不同的连队。上车后小曾一打量,他所在的新兵连就只有一个遂川老乡,巧得很,那人竟然是他的同班同学。
满载新兵的军用卡车驶离福州市区朝郊外开去,繁华的都市风光像放电影一样,一幅幅地往后闪去。坐在车里的人发现,车窗外的楼房越来越矮,路人越来越少,农田越来越多,山岭越来越高。“这是要把我们拉到哪里去呀?”小曾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祈祷:“赶紧停!赶紧停!”
老天根本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汽车不停地往前开。两个小时后,进入到福清县(现为福清市)一个部队营地,汽车才停下来。
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原72师的师部,整编后成了现在的高炮旅,而旅部又迁到福州城门去了,这里就成了教导营的训练中心了。
不一会儿,小曾被分在新兵五连,又上了一辆卡车,十来分钟后,车上的一位老兵指着前方四排石头砌的房子说:“大家看,到了,那就是我们的部队!”小曾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就是他即将服役的部队呀!营区坐落在一个山沟沟里,没有围墙,也没有营区大门,营房的一边是山,一边是水库,一边是稻田和村庄,更让他不可容忍的是附近还有一座石灰厂,从那里飘出的粉尘把树木花草全都染成了白色。小曾第一眼见到部队驻扎的营区,与他想象中的反差太大,他很失望。这一刻,小曾对部队的憧憬和理想全消失了。
对新兵的到来部队很热情,老兵们敲锣打鼓夹道欢迎,他们张开笑脸,嘴里不停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在小曾听来,他们好像在喊:“滚蛋,滚蛋,快快滚蛋!”
小曾分在二排六班,班长和他是江西老乡,之前还到了一个新兵,是江西抚州的。放下行装后,班长带小曾去饭堂吃饭。早已过了部队开饭时间,饭菜冷得硬邦邦的,大米饭煮成了夹生饭,上面的没熟,下面的烧煳了。下饭的豆芽、花菜都是小曾不喜欢吃的菜。
尽管小曾来之前就听说过部队生活艰苦,他也有思想准备,但现实离他的想象好像还是远了点。吃苦对小曾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山沟沟里他看不到一点希望。
“今后的日子怎么熬呢?我的军营梦想在哪里?我的音乐梦想在哪里?”入夜,小曾失眠了。他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家,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不到一星期,班上的新兵都到齐了,有江苏的、湖南的、山东的、广东的、福建的、浙江的等等。有一个月的时间,小曾没有任何激情,很机械地过着,木木的、懵懵的、傻傻的,过得非常麻木单调。除了上课、训练,更多的时候是独自一人跑到营区的后山上望着天空发呆,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当上新兵连的教歌员
这是一支驻守海防前线的高炮旅。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开始了。训练很辛苦,定型(练军姿)、五公里越野长跑、单兵徒手训练、战术训练、条例、条令等等,小曾最怕的是晚上两次以上的紧急集合和五公里长跑。
就在小曾彷徨、心情沮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改变他命运的事情。
到部队不久,新兵连举行欢迎晚会,小曾被安排上台表演一个节目。他演唱了一首王杰的《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他把这首代表自己当时心境的歌唱得“如泣如诉”,让很多人都受到了感染。歌一唱完,指导员当众宣布他为连队教歌员,并告诉大家:“小曾在音乐方面有特长,是金子,我们一定要尽最大努力让他发光!”
可能是指导员看到小曾的档案里有音乐这个特长吧,就交给小曾教大家唱歌的任务。别看唱歌是件小事,在部队这可是一项非常光荣的任务。在革命的队伍里,一首鼓舞士气的歌,就是打击敌人的一个重磅武器。在卫国战争中,一首《喀秋莎》的歌曲曾起到了千军万马的作用。
1941年6月,德军闪电般地向苏联发动了全面进攻,直逼首都莫斯科!姑娘们站在路边为奔赴前线的士兵唱起了一首歌:“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这首歌曲没有一般情歌的委婉、缠绵,而是节奏明快、简洁,旋律朴实、流畅。歌声让美好的音乐和正义的战争交相辉映,把姑娘的忠贞和士兵的英勇融合在了一起。在第聂伯河阻击战役中,全体官兵高唱着《喀秋莎》,奋不顾身地冲锋陷阵,让骄傲的德军不由得胆战心惊。战斗结束,官兵们全部阵亡。他们英勇顽强的阻击,给了不可一世的德军以迎头痛击,更为红军建立保卫莫斯科的最后防线赢得了宝贵时间。
从此,这首歌广泛流传开来,激发了士兵蓬勃向上的爱国豪情,成为推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的重要精神利剑。战争胜利后,苏联政府为表彰《喀秋莎》这首歌在战争中所起到的巨大鼓舞作用,专门在莫斯科为《喀秋莎》建立了一座纪念馆。这在人类的战争史和音乐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也让《喀秋莎》的生命获得了永恒。
唱革命歌曲也是我军的优良传统,1929年的《古田会议决议》中就将唱革命歌曲作为对士兵进行政治教育的方式之一。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歌曲就在红军战士中广为传唱。1932年,红四方面军在围困皖西苏家埠的过程中,红军组织山歌队深情高唱《白军兄弟好可怜》《劝白军》等歌曲,歌声有效瓦解了多日饥饿难耐的白军,引起士兵哗变,致使苏家埠不战而得。到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部队的歌曲就更多了,这些歌曲极大地鼓舞了战士们的战斗意志,转化成了强大的战斗力。
军营歌曲是部队核心价值观念的集中表现,是部队文化培育与传承的有效方式,是鼓士气、壮军威的重要载体。在和平年代,军营歌曲对活跃部队文化生活,激发官兵士气,寓教于乐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集会、饭前彼此拉歌,野营、拉练、行军、竞赛中唱歌,是部队的优良传统,一首首军营歌曲在鼓舞士气增强凝聚力的过程中彰显出独特魅力,犹如一堂堂生动的政治课,为部队开展思想政治工作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教唱歌对小曾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早在读小学的时候他就学会了识谱,况且自己还非常喜欢唱歌,于是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小曾至今还记得,他教大家唱的第一首歌是《团结就是力量》。以后每隔几天,指导员就拿个歌谱给他,说:“今天教这首歌。”小曾就拿回去熟悉一下,然后就教连队的战士们唱。
教唱歌看似一件简单的事情,可小曾还闹过一次笑话。
那天小曾教战士们唱《连队好》这首歌,他刚刚开口唱第一句“连队好啊,连队好”,坐在下面的战士们就哄堂大笑起来,大家跟着他唱“连队好啊,连队好”,还故意加重“连”字的发声,小曾看大家今天唱歌特别开心,不明白是咋回事。下课后,副班长把他叫到一旁,递个马扎要他坐下,问他:“你知道今天大家为什么笑着唱歌吗?”小曾摇摇头。副班长告诉他:“你把‘连’字唱成‘年’字的发音,‘连’‘年’不分,大家能不笑吗!”小曾这才恍然大悟。
事后,副班长教了他一个中午,才基本咬准了这两个字的发音。
南方人说话舌头直,不卷舌,“si”与“shi”从他们嘴里说出来都是“si”,“陈”与“程”都念“陈”,不分前鼻音后鼻音,拼音“l”与“n”、“h”与“f”是没有区别的。小曾是南方人,尽管过去唱歌也有意思地加以训练吐字发音,但偶尔还是会出现唱歌时咬字不准,南方人可能听不出来,可部队里很多战士是北方人,他们自然能够分辨出来。
打这以后,小曾特别注意歌词的咬字发音。他找来一本字典,遇到发音把握不准的字,就翻字典查,或是向那些普通话说得好的战士请教,然后自己反复练习,直到唱准了为止。
就是在教唱歌的过程中,小曾的普通话说得越来越标准。多年后,小曾回忆这段军旅生涯时还说,这件事对他后来成长为一名歌手来说,真的是一份“没有想到的礼物”。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期,小曾教会了战士们十多首歌。这个过程也给了他很大的动力,心底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烧起来。他觉得作为一个新兵刚到部队就得到领导重视,让他的才华得到充分的展示,更重要的是让他找回了自信。这件事对小曾来说意义非同小可,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以至影响了他的一生。
小曾给妈妈写了封信,让家里把二胡托付给回家探亲的战友带来部队。后来他想买一把吉他,一打听,要180多元,对小曾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支出,那时候小曾每个月的津贴才18元。为了攒钱买吉他,他用起来很仔细,除了日用品外很少买其他东西。靠着平日的积攒,小曾买了一把“红棉”牌吉他,檀木的香味令他每次抱着就舍不得放下,当吉他弹出动听的旋律时,小曾乐开了怀。由于有拉二胡和小提琴的基础,小曾很快就学会了吉他的基本弹唱。后来,在这把吉他的陪伴下,小曾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军营民谣歌曲。
当时连队有个上海籍班长叫刘奕华,他比小曾早一年入伍,吉他弹得特棒,唱得也好,一听磁带就会弹,可就是不会识谱。小曾找到他,两人约定,小曾教他乐理,他教小曾吉他。可没过几天,小曾调到海边的龙田机场集训队担任通信专业训练班的班长,等回到教导队时刘奕华就要退伍了。那时小曾与刘奕华几个人还经常在一起和音,到现在小曾还记得他教的一些曲子,挺怀念那段时光,常常为没能跟他学会更多的吉他演奏技巧而遗憾,更遗憾的是至今仍没有他的消息。
小曾的班长叫邓强平,是个精干但个子瘦小的老兵。虽然只是在新兵连当了他三个月的班长,但给小曾留下了深刻印象。新兵第一次离开家来到部队,需要有人来弥补家庭的温暖、长辈的关爱,这个人就是班长。在军中,班长与他们同吃同住,既当爹又当妈,是名副其实的军中之父、军中之母。
小曾清楚地记得,到部队后第一次上街是班长带他去的。那是一个星期天,班长带着他和另外一名战士进了一趟福州城。那天很开心,他们看了一场电影,逛了一回公园,下馆子吃了一顿饭。小曾还特意去了一趟书店,买了一盒《童安格演唱专辑》。
连长、指导员的言传身教以及部队紧张的生活,让小曾慢慢淡忘了当初的怨愤,逐渐开始喜欢上部队、热爱部队了,还一心想做个优秀士兵。每次获得部队嘉奖他都要兴奋好几天,然后他会写信告诉爸妈及所有通信的亲朋好友。小曾的信在连队里算是较多的了,有时一天可以收到七八封信,这些信成了他那段时间最好的精神支柱。
转眼,三个月的新兵生活结束了。小曾离开新兵班的时候,班长对他说:“你刚到部队时,我觉得你是个不好管的兵,现在看来,你是一个最好管的兵。”
《新兵想家》感动军营
新兵连的训练和生活让小曾感悟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事理,为他日后军营民谣的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新兵集训结束,大家相互告别下到各个连队,小曾因为有唱歌的特长,被留在教导营新兵五连。
不久整个教导营五个连又整编成教导队,小曾仍留下了。唱歌对小曾来说,那只是一个业余爱好,当兵还得练好当兵的本领,没有一身过硬的军事技能,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教导队不光是队列训练,当新兵的班长,还要当骨干训练的班长,当专业训练的班长,而小曾选择的专业是通讯报话和三七炮四炮手专业。
教导队的训练更加严格,要当一个军事素质过硬的战士还真的不容易,几个月的强化训练让小曾吃尽了苦头,也终于可以做一名真正的班长了。回忆那段日子,小曾感慨地说:“背密码背得人都要疯掉了!”
第二年,新兵五连来了120个新兵,小曾当上了新兵六班的班长。
两个月后,教导队准备搞一台晚会,领导要小曾好好筹备。小曾平日看到战士们唱的都是流行歌曲,没有什么新歌,于是决定自己写一首歌。
写什么呢?小曾感到,在20世纪90年代的军营里,一个士兵的真实情感和心境,不是《走向练兵场》之类的歌曲所能全部涵盖的,它还有一种战士自己的东西。这种东西,就像汩汩的地下水一样,汹涌而不显露,模糊而又清晰,还似嘴里的橄榄,嚼着苦中又有甜味。
小曾想尝试着为战士们寻找一种表达内心情感的话语。他回想起自己来到部队的第一个夜晚,联想到新兵来到部队的情感经历,那就是特别想家。于是,他很快确定了创作的主题——新兵想家。小曾当过新兵,现在又是个新兵班长,新兵的情感他太熟悉了。铺开稿纸,小曾思如泉涌,他把自己的思念、委屈、失望、希望等等全部写了进去。他一边写词,一边谱曲,半个小时工夫,一首《你有些想家吗》就一气呵成。几经修改,最后歌名定为《新兵想家》。
歌中写道:
当你千里迢迢地来到连队
感觉有些新鲜有些陌生
身边少了爹妈的唠唠叨叨
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望着天空发呆
你有些想家吗
当你苦苦盼来了那封家信
是否有些惊喜有些感动
偷偷流泪却不让别人发觉
把那所有的乡愁任那风儿飘散
你有些想家吗
在新兵连的那些日子
你有没有哭
有没有哭
有些话不知该对谁说
好像还没有知心朋友
在训练的日日夜夜
虽然很辛苦
虽然辛苦
可是你信里从不诉说
总是说我一切都好
总是叫爹妈别牵挂
当你苦苦盼来了那封家信
是否有些惊喜有些感动
偷偷流泪却不让别人发觉
把那所有的乡愁任那风儿飘散
你有些想家吗
在新兵连的那些日子
你有没有哭
有没有哭
有些话不知该对谁说
好像还没有知心朋友
在训练的日日夜夜
虽然很辛苦
虽然辛苦
可是你信里从不诉说
总是说我一切都好
总是叫爹妈别牵挂
喔喔喔
这首歌的歌词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空洞的口号,淳朴而自然,完全是一个新兵来到部队后情感的真实写照,表达了新兵想家和思念爹妈的共同心声。
没想到,这首歌在新兵中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在迎接新兵的晚会上,当小曾上台演唱这首歌时,才刚刚开始唱了前面几句,坐在台下的新兵就有人抹眼泪了;唱到最后,新兵们全都哭了。小曾见此情景心里直发怵:“一首歌怎么把大家都唱哭了!这不会是‘涣散军心’吧!”小曾生怕领导怪罪下来。
歌声刚刚落下,台下就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小曾走下台来,当即就有人找他要抄这首歌,还有人找他要学唱这首歌。
接下来几天,来找小曾要抄歌、学歌的人更多了。小曾心里没谱,不敢擅自做主,便跑去向指导员汇报。指导员非常开明,他认为新兵想家是一个正常的现象,每个新兵来到部队都要经历这个阶段,让他们通过唱歌宣泄一下情感没有什么不好,唱完了他们会更爱家、更爱部队!
得到指导员的赞同,小曾决定利用星期天下午的休息时间来教大家唱这首歌,他告诉大家:“这首歌不是队列歌曲和部队规定教唱歌曲,想学的就自愿来吧。”
没想到教歌的那天,新兵连一百多号人除了站岗的战士,其他人全来了,就连几个班长和炊事班的老兵都来了。学唱的过程中还有好多人边唱边哭,小曾怕无法控制就说:要哭就别学了,出去哭。好几个新兵还真的出去擦了眼泪后再进来学唱。当时小曾特别感动,强忍着泪把歌教完。这是一群多么可爱的战士啊!
下课后,许多战士借来《新兵想家》这首歌,相互转抄,然后大家拿着手抄本弹着吉他学唱这首歌。后来在部队举办的一次联欢会上,当主持人的小曾意外地发现,好几个战士都是唱的《新兵想家》这首歌,这让他很感动,在他看来,这些穿军装的兄弟们唱这首歌,真的比以前穿着军装唱流行歌曲要好得多。
事实证明,《新兵想家》这首歌的作用是积极的,尽管新兵们一唱这首歌就抹眼泪,但是三个月过后,这些唱着《新兵想家》的新兵全部下到连队,没有一个因为想家而离开部队。
小曾认为,“堵在心里的东西被疏导开了,反而会感到轻松和愉快。”多年后,小曾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这件事给我触动特别大。我就觉得在咱们部队里,真的很需要一些反映战友们自己生活的作品。”
这件事情也完全改变了小曾,他第一次见到优秀的歌曲对部队带来的积极作用和巨大意义。
他也因此明白了,应该怎样利用自己的特长爱这支部队,这也就是小曾为什么在后来二十年的时间里,无论是否军装在身,都一直不断地创作军营歌曲。只是因为他全身心地爱这支部队,因此他愿意拼尽自己的所有,为部队做任何事情,哪怕点点滴滴。
《新兵想家》这首歌的创作成功给了小曾巨大的鼓舞,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为战士们写出更多更好的歌。
教导队出了个“音乐才子”
来到部队一年多,小曾对军营和战友们的了解与感情一天天加深,火热的部队生活让他不断涌出创作的冲动,凭着在军营里点点滴滴的积累,他开始写一些与部队生活和战士情感息息相关的歌曲。
在繁忙的军事训练之余,小曾常常一个人抱着吉他来到营区山坡的草地上,一边弹奏一边轻轻哼唱。每当这个时候,战友们总是悄悄地围坐在他的身旁,跟着他一起欢乐,一起悲伤。在新兵连,只要小曾的琴声响起,战士们就跟着哼唱他写的歌。
教导员和连队干部发现小曾有音乐方面的爱好和才华,给予他很多的鼓励和支持,尽可能地创造条件发挥他的专长,不仅让他担任连队的教歌员,逢年过节让他担任联欢会的主持人,还让他为连队和教导队写了队歌。这对小曾来说是莫大的鼓舞,他非常感谢部队为他搭建了一个舞台,让他的才华得到了充分展示,让他的音乐梦想有了一片翱翔的天空。
小曾逐渐在军营里有了名气,大家都知道教导队有一个多才多艺的“音乐才子”,能写词作曲,能说能唱,会拉会弹。在他的感染下,许多战士都喜欢上了音乐,整个连队光是吉他就买了几十把,班长更是几乎人手一把。
小曾的创作欲望被激发了起来,火热的军旅生活为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在部队的日子里,他写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部队营房边有个村庄,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农,战士们都亲切地喊他老吴。老吴经常到部队来,帮战士们一起打扫营区,教战士们种菜,给战士们讲当年他当红军交通员的故事,还常常送来一些煮熟的花生、地瓜等给战士们吃。
南方的雨季多,小曾印象最深的是常常看到他在下雨天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牵着一头老黄牛在一片绿油油的田埂上走过,那个画面常在他的脑海里闪过。因为小曾的童年是在乡下的外婆家度过的,这个画面令他想起很多儿时美好的回忆,也让他有种很强烈的创作冲动。
教导员也鼓励小曾写这样一个题材,还告诉小曾很多关于老吴的故事。这么多年来,老吴一直默默无闻地帮助部队做了很多很多好事,部队似乎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每年老兵退伍时,他都会牵着那头老黄牛在不起眼的角落边静静地站着,眼角流着泪,他那老泪纵横的样子真的让人感动不已。
小曾被这位革命前辈的故事深深感动,一直酝酿为他写一首歌。有一天突然来了灵感,就以他为原型创作出歌曲《老吴》。歌中唱道:
每天你总是经过我们的营房
干瘦的身影牵着一头老黄牛
带着父辈憨厚的笑是你风干的黑脸膛
向我们招一招手走向你的责任田
就像家乡我的老父亲一模一样
嘿,嘿,我们都亲切地喊你
老吴老吴
你用父亲一样的爱
滋润我们年轻的生命
一遍遍讲述着你红军时代的故事
还有你那不太浪漫却永恒的爱情
嘿,嘿,我们都深深地记得你
老吴老吴
……
小曾在谈到创作这首歌的感言时说:“相信有很多像老吴这样的人默默地活在我们身边,因为他们善良,因为他们平凡,也因为没有太大的事迹,也许被忽视了,也许在流传着……”
那个时候,小曾并不太懂“创作来源于生活”这些理论,但他创作出来的每一首新歌其灵感往往是源自军营。可以说,军营生活成为小曾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
能留在教导队当班长的基本上都是军事素质好,人又高大帅气的,自然很吸引部队驻地的女孩,她们常有意无意找借口来部队玩,而且总是两三个结伴而来,久而久之就会有些关系密切的。
部队禁止与驻地姑娘谈恋爱,教导队的班长是相对理智和上进的。有个漂亮的女孩爱上了小曾的战友五班长,写了很多情书,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部队找他,还总是带来一些当地小吃给大家分享。一开始还没什么,到后来五班长怕了,问小曾怎么办?小曾说,你现在还不能恋爱。退伍那天,女孩还哭着说要跟五班长回老家。五班长问小曾:“我该怎么办?”小曾说:“现在可以爱了。”
根据这个故事,小曾创作了《驻地姑娘》这首歌。歌词就像一首叙事诗:
在我们军营旁
有一个小村庄
村庄里有一位好姑娘
苗条的身材迷人的笑
我们都说这姑娘
哇长得好俊俏
有一次打靶回来在村口相遇
她的脸儿红啊我的心儿跳
她想摸我的枪
又想戴我的军帽
我只能给她军帽却不能给她枪
她想摸我的枪
又想戴我的军帽
我只能给她军帽却不能给她枪
驻地的好姑娘
她拥军来营房
听我们弹吉他为我们洗衣裳
她说好喜欢穿绿军装
也喜欢我们当兵的傻得可爱的模样
有一次打靶回来在村口相遇
她的脸儿红啊我的心儿跳
她想摸我的枪
又想戴我的军帽
我只能给她军帽却不能给她枪
她想摸我的枪
又想戴我的军帽
我只能给她军帽却不能给她枪
俊俏的姑娘啊谁不喜欢
善良的姑娘啊谁不爱
俊俏的姑娘啊谁不喜欢
善良的姑娘啊谁不爱
可驻地的姑娘啊
我们却不能够相爱
可驻地的姑娘啊
却不能够不能够不能够相爱
在我们军营旁
有一个小村庄
村庄里有一位好姑娘
苗条的身材迷人的笑
我们都说这姑娘
哇长得好俊俏
这首歌写完后,没曾想还引来不少非议。小曾一再解释:“这是许多部队都遇到的现实问题,你不能装作没有这种事。因为兵可爱,驻地姑娘才爱嘛!”小曾还强调他的处理完全符合部队纪律,因为他在歌中反复强调:“可驻地姑娘啊,我们不能够相爱。”
当兵第二年的时候,旅里组建了文艺队,都是特招来的兵,总共十来个人,也住在教导队,小曾好想能调进去,但始终不敢表露出来。偶尔他也会被借调过去参加一些演出,基本上每次都是用吉他弹唱一首自己写的歌,然后独唱一首流行歌,像《只要你过得比我好》《篱笆墙的影子》等歌都很受欢迎,他还常常表演二胡独奏《赛马》等曲目。
在教导员和连队干部的鼓励下,小曾写了一首又一首新歌,每一首新歌都被战士们争相传唱——不只在新兵中,还有新兵班长、营连干部中传唱;不只在教导队里,还在旅里其他单位流行。
军中“小芳”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991年11月17日,小曾接到退伍通知。
在即将离开部队的那个晚上,一位姑娘来到了小曾的宿舍,战友们都非常识趣,自觉地给他俩腾出了地方。
两人紧紧挨着坐在一起,说着一些悄悄话。不巧那晚营区停电,小曾摸出一根蜡烛点燃,昏暗的烛光下,他们彼此聊理想,聊爱好,聊家庭情况……直到后面来电了,两人还不知道,整个营区房间的灯全亮了,只有小曾的宿舍还亮着烛光,为此还成了战友们茶余饭后说笑的经典段子。
那晚,这对年轻人在烛光下谈了很多,很多。
“去杭州吧,让我爸给你安排个工作,等我明年退伍了也回杭州,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姑娘羞红着脸,含情脉脉地说。
小曾心里明白,姑娘的家在杭州,她父亲在杭州当过副市长,为他安排一份工作不成问题。那时的小曾虽然年轻气盛,却很自卑,还很大男子主义,他不敢答应姑娘,只好婉转地说:“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成功了,有作为了,再去找你!”
认识这位姑娘缘起音乐。姑娘姓M,是旅部通信连的一名女兵,人长得漂亮,身材也挺好,业余喜欢搞点文学创作,发表过一些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姑娘在旅部总机室,常打电话找小曾聊一些创作方面的事情。她写了很多歌词,都是爱情方面的题材,而且是伤感题材居多。当时姑娘写了一部言情小说《错缘》,讲述一对男女青年的爱情故事,书中有多首歌词,想请小曾帮忙谱曲,小曾看了觉得很不错,便爽快地答应了。
过了一段时间,小曾把谱好的十首曲子交给姑娘,并用吉他弹唱录了一个小样,姑娘很喜欢,听着曲子感动地哭了,她激动地对小曾说:“曲子写得太好了,就是我想表达的效果。”后来那首主题歌《错缘》还成了很多战友吉他弹唱的范本。
有一段时间,姑娘正好来教导队集训,二人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回想起那段日子,小曾说:“我们真的好纯好纯,最亲密的动作就是牵牵手了。”
姑娘早就听闻小曾是教导队的“音乐才子”,她被小曾的音乐才华打动,想帮助小曾提高歌曲创作和演唱水平,于是为他四处找老师和推荐作品。好几次休假姑娘带着小曾来到福州,通过自己的关系找到福建电视台文艺部主任史宗毅老师,福州市电台连台长。小曾和姑娘对福州都不很熟,去找老师特别不容易,那时他们充满希望,一点不怕累,老师们给了小曾很多鼓励和帮助。
福建电视台文艺部主任史宗毅听了小曾写的歌,感觉他基础非常不错,是一个可塑之才,鼓励他坚持音乐这条道路走下去。考虑到小曾从部队到福州路途遥远,史主任便将自己在福清县(市)华侨中学担任音乐教师的老同学林水英介绍给小曾,并把林水英的姓名、地址、家庭电话写在一张小纸条上交给小曾。
从部队营区到福清县城大约有40公里路程,小曾去福清要先从部队营区坐“摩的”到公路边,然后拦下开往县城的大巴。记得第一次去见老师,小曾买了些水果,见面后又提出要给老师学费,林老师很不高兴,她对小曾说:“当兵的没多少钱,你又是老同学介绍来的,我不能收你的钱。你要给钱,我就不教你了!”
小曾虽然喜欢唱歌,但是从来没有正规地学习过声乐,林水英是他的第一位声乐老师,小曾十分珍惜这个机会。在林老师这里,小曾第一次接受了正规的声乐教育,他每星期去一次林老师家,林老师教他视唱练耳,教他如何运气,如何科学发声。在林老师的指导下,小曾茅塞顿开,没想到唱歌还有这么多高深的理论和技巧,真是让他大开眼界,获益匪浅。
在林老师的帮助下,小曾的演唱水平有了质的飞越。可惜后来部队外出集训三四个月,小曾不得不把课停了。集训回来,小曾接到了退伍的通知,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听林老师讲课了。
就要离开部队了,小曾又想起了通信连的那位姑娘。她是个很自信又很有个性的女孩,在别人眼里就是很清高的那种。他非常感激姑娘对他的关爱,感谢她为自己牵线搭桥,找到了一位好的声乐老师。他怀念在福州与姑娘相处的那些日子,记得姑娘很喜欢喝咖啡,上西餐厅,带他去过很多次福州的一间上海西餐厅,小曾来自小县城又是老区,很不习惯,更喝不惯苦苦的咖啡,每次陪她喝就像喝中药一样难受,而且还得装着无所谓的样子。
在小曾退伍的那天,姑娘先说要来给小曾送行,可最后又说不来了,她说不想经历送别这样的场面。可能受她的影响,小曾至今都不喜欢送人,但是接人再早再晚都会去。在小曾退伍前,姑娘还对小曾说过这样一句令小曾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话:“我以为男人就该像座山,给女人以安全感,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好像感觉不到。”一向嘴笨的小曾无言以对,以致后来战友笑话小曾并教他说:“我虽不像座山,但也像一座小山坡,一样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小曾这段所谓朦朦胧胧的爱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直到现在也没有联络,也没有姑娘的任何消息,只留下美好的回忆和《离开部队的那一天》这首歌了。
小曾从心底感谢姑娘在那段日子给自己的爱和温柔。二十多年过去了都不曾忘怀。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三年的军旅生活,小曾与部队和战友们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他很想留在部队,也很想进部队的文艺团体。遗憾的是那一年特别不巧,他还是出现在了退伍名单里面。
三年的军旅生涯紧张而又充实,辛苦而又光荣。在部队艰苦的训练之余,小曾没有间断过创作,他用通俗歌曲的形式演绎军营火热的生活,三年时间竟然写出了几十首歌。就在教导员宣布退伍名单的前两天,1991年11月15日《解放军报》刊登了一篇关于小曾的报道,标题是:《班长曾德洪发表歌曲14首》。拿着这张报纸,小曾仿佛拿着一张毕业成绩单,他想,这也算是对自己军营生涯的一种肯定吧!
退伍是父母的意思。尽管小曾还想留在军营,可是父母却希望自己的子女中能有一个人完成他们的“大学梦”。
当过兵的人都明白,每个战士从走进军营的那一天,就知道会有离开军营的那一天,尽管这是预料中的事,但真正到了这一天,没有一个战士不伤感、不难过。哪怕就是在残酷的战场上、在艰苦的训练场上从不落泪的战士,在离开部队的这一刻都会潸然泪下。
小曾也不例外。当摘下领章帽徽时,他哭了,哭得很伤心。他舍不得离开部队,离开战友们,这里留下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有欢笑,也有哭泣;有成功,也有挫折。在小曾心里,部队是一所大学校,一个大舞台,这里有他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和灵感,有他的音乐梦想翱翔的一片蓝天,有他最享受的为战士们唱歌的那种感觉。离开了部队,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想到这些,小曾心里更加惆怅,更增添了他离别军营的悲伤。
不知是谁透露了小曾即将退伍的消息,战友们成群结队地往小曾宿舍里跑,与小曾依依话别。
1991年12月1日,是小曾一生中永远不会忘记的日子。这一天,他告别了军营,告别了战友,告别了培育他成长的军队大学校,踏上了返乡之路。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M姑娘真的没有来送小曾,只有部分留队的战友来车站送行。
整个车站几乎全是退伍兵,场面十分感人。尽管每个战士退伍离开部队都有各自不同的感慨,但是对部队、对战友的深厚感情是一样的。在登上火车前的那一刻,战友们感情瞬间大爆发,相互拥抱着,哭着,喊着,平时从不轻易流出的眼泪,此刻像开了闸的洪水,肆意流淌!不光是舍不得部队,战友们几年的朝夕相处,在这一别之后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这一幅战友情深的画面深深烙进每一个人的记忆,见者无不为之动容。
一声汽笛长鸣,火车缓缓地启动,站台上和车厢里的战友们流着泪,相互挥手作最后的告别。在一阵激动地挥手、喊叫之后,整个车厢突然间静了下来,大家谁也不说话,陷入了一片沉寂。
若干年后,泪别军营的画面还时常出现在小曾的眼前,挥之不去,萦绕心头,他为此满怀深情地创作了歌曲《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天空并没有下着雨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说好你要来送行
要走的战友都上了车
送行的人却不肯走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天空并没有下着雨
离开部队的那一天
说好你要来送行
要走的战友都上了车
送行的人话太多
我跟着他们上车
我跟着他们挥手
我跟着他们流着眼泪
我跟着他们上车
我跟着他们挥手
我跟着他们却不是假装的难过
我想你会来送我
我想你对我挥手
我想你为我流着眼泪
我想你会来送我
我想你对我挥手
我想你为我唱一首我们的歌谣
汽笛一声长鸣
我还想留在部队
汽笛一声长鸣
在我离开部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