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师友之间手足情
2008年10月6日。上海大翁仔酒家。我们复旦大学新闻系1961级的部分学生,在度过了40余载新闻生涯之后,在已经做了爷爷奶奶的今天,以年逾花甲乃至古稀之龄相约聚集在一起。这不是一般同窗学友的聚会,我们是为了当面感谢40余年前曾经教过报纸编辑课的老师,是为了祝贺这位恩师80岁寿辰而到这里来的。
这位恩师,乃复旦大学新闻学院退休教授叶春华。1955年,他在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后,留校当了助教。当我们1961年考进复旦新闻系的那当儿,他刚30岁出头,已经是一位出类拔萃的青年教师。此后,他逐步成了新闻系挑大梁的骨干,当过编辑评论教研室主任,开过不少高级新闻业务选修课,还做过一段时期的新闻系主任。同系里许多其他老师一样,他酷爱新闻教育事业,精心培育新闻人才。然而,在我们这群学生的心目中,叶老师似乎有更多的独到之处。所以这天同学们来得特别早,是我们班上海同学历次聚会中出席最齐整的一次,连几位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学兄学弟们也闻讯赶来了。
常言说:仁者寿。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叶老师,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仍然像当年那样充满活力。当看到这么多六七十岁的往日学生,如今被他称作师友的,簇拥着自己,他更是喜形于色,乐呵呵地同每个人握手,连连说道:“谢谢各位!谢谢大家!”正在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叶老师问长问短的时候,老班长朱焙宣布:“根据不少同学的建议,在叶老师年届八十之际,我们今天为他开个祝寿会,一是感谢老师多年的栽培之恩,二是向老师简要汇报自己的人生历程……”老班长的话音刚落,同学们便一个接一个打开了话匣子。
我们班级里最早被委以重任、曾经做过多年《解放日报》副总编辑的余建华同学深情地说:“叶老师身教重于言教,他对教学的高度负责,给我目濡耳染、潜移默化的影响,使我踏上社会后获益匪浅。”大家深有同感,有的说:“叶老师是我们大学时代与学生接触最多的师长。他除了认真上好每堂课,在同学们的自修时间,包括在晚饭后,在学生宿舍,还能不时看到他肩背挎包的身影。不是广泛征求同学对改进教学的意见,就是面对面地为大家解疑释惑。他还关心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经常嘘寒问暖,帮助解决实际问题。”有的还补充说,叶老师为人坦诚、随和,没有一点架子,课余活动时间,经常和我们一同打篮球、打乒乓,有时还会为唱京戏的同学配京胡呢。
这次祝寿活动的召集人、原上海《消费报》总编辑刘炳文同学感慨地说:“面对叶老师的教案、板书,包括他的备课笔记、文章手稿、批改过的作业,那一行行、一段段、一篇篇工整清秀的手书,对我们既是一种鞭策,也是难得的艺术享受。”曾担任过上海电视台台长的盛重庆同学也回忆道:“当年我们在新闻单位实习时,叶老师定期走访各家实习单位,了解学生实习情况,与实习指导记者沟通信息。他还经常抽查学生实习札记,给予个别指导。我那本写有叶老师中肯评语的实习日志,虽已40多年过去了,至今还完好地珍藏着。”一位晚报老总还提起这样一件事:1996年,叶老师受中国晚报工作者协会的委托,对当年参与大赛评选的200余篇作品,逐一作了研读,做了讲评笔记。结果在有100多位晚报老总参加的全国年会上,叶老师那条分缕析、深中肯綮的讲评,深深吸引了与会者,获得了满堂彩。
一些同学又回忆起当年跟随叶老师下基层办报的事,叶老师总是身体力行,从采访、写作、编辑、评论到输字、打样、制版的各个环节,为大家做出样板,并进行正反比较,总结成败得失。平时,只要学校里没有上课任务,叶老师总是一头沉到新闻单位去进修,甘当一名普通编辑,不断吸取新的知识。叶老师编撰的《报纸编辑》教材,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就出版发行,成为全国新闻院校最早的教学专著之一,在全国新闻院校中通用了好多年。他撰写的《怎样写新闻小故事》一书,以及退休后与从事新闻工作的师母合作编撰的《新闻采写编评实务》,同样富有特色而广受赞誉。
一些同学还提到了叶老师因材施教,并热心向新闻单位举荐人才的佳话。对那些基础扎实、学有专长的好苗子,叶老师确实常给他们“吃小灶”,给予重点培养,从而使他们参加新闻工作后很快成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他们中有被提拔为大报副总编辑的,有当上著名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的,也有留校当教授做博士生导师的。值得一提的是,有一位叶老师的得意门生,大学毕业后找工作不太顺利,一时面临改行的窘境,叶老师知情后亲自出马,向上海电视台领导力荐。这名学生进入该台后业务拔尖,成绩突出,很快又被中央电视台引进,如今已成了一档新闻专题节目的著名主持人。
在大家向叶老师敞开心扉的同时,我郑重其事地将《丁法章散文选》一书送给叶老师,希望老师一如既往给予批评指教,并呈上一套高级咖啡茶具,祝愿老师和师母在品尝咖啡之时,多多品味自己的锦绣人生。最后,我还朗诵了自写的一首打油诗,贺老师“夕阳分外妖娆”……
在如潮的掌声中,叶老师即席发表感言:“不错,当年我们之间曾经是师生关系,但这种关系,早就随着你们毕业后对我关爱和帮助的与日俱增,而成了一种老师和朋友之间的关系,一种难能可贵的师友关系……”他将事先复印好的两首近体诗一一赠送大家。其中一首写道:“历届学生返校门,座中语多谢师恩;年轻从教无思量,老来耳闻常愧心。”
我们这群六七十岁的老学生齐声唱起了“祝您生日快乐……”情真意笃,委婉动听,这样的祝寿,这样的歌唱,真是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