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辰这个人
洛阳城里经常看到阿辰忙碌的身姿,或者这样说,阿辰经常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里转悠。由于身材颀长,时不时地阿辰把自己忙成了烤熟的大虾。阿辰随性,所以阿辰的生活很丰富,丰富得三教九流都摸了个遍。爸妈常说他老大不小的人了,拿起哪一出就唱哪一出。
四月好花,阿辰玩起了摄影,用自己积蓄的三又三分之一买了单反相机,又用三又三分之一的积蓄加了个“头”。呵呵!就是镜头呗。从此,阿辰的行头多了一套镶嵌着层层相叠的袋袋的土黄色马甲,背上印几个大红字“新手上路”,使路上驰骋的人和车唯恐避之不及。都数码了,层层相叠的袋袋装的不是胶卷,而是墨镜、巧克力、纸巾、香烟,嗯,还有“套套”。镜头所对处,阿辰小单眼皮眼睛一嗝眨,一幅影像就定格下来。满大街都是俗的生活俗的人流,发现出彩的经典瞬间——难哟!在咔嚓了许多风花雪夜的片子后,阿辰不知不觉就有些乏味了——你说这社会都风花雪夜了,还有什么劲?!
电视台开辟了“DV”栏目,玩“DV”成为时尚。阿辰又发起了“烧”,花了自己积蓄的二又二分之一把巴掌大的摄像机提回了家。这样,洛阳的街头多了一个细腿细胳膊肩挎黑包手持摄像机的家伙,乞讨、打闹、闯红灯、横穿马路尽收眼底,连交警一看到阿辰就正正规规地打手势。当然,阿辰是忙碌着愉快着,也郁闷着:自己的DV通过电视台在社会上搅起的一点点波澜,不多时就风平浪静了。仍然是乏味儿。
当然,阿辰也玩过小资。把寸头留成披肩发,很艺术的样子,背一笔记本电脑,往咖啡馆里一坐就是老半天。喝着咖啡、绿茶什么的,握着鼠标一点点地下滑上滑,间或也跟跟帖子嬉笑怒骂一番。有时,阿辰也约了那些蓝颜红颜或者什么颜也不是的,说些无聊的话做些无聊的举动。或者就是发呆!依然是异常的乏味儿!
“驴”了,乏味儿了;网了,乏味儿了;泡了,乏味儿了;就连玩手机也乏味儿了,不就是为了方便别人么。爸妈说,你不回来吃饭也不“吱”一声?阿辰就对着手机“吱”一声。朋友搓麻“三缺一”,第一个想到就是他的手机号!过去说BB机是拴狗绳,那现在的手机就是拴藏獒的钢链子,语音、图像把你拴得牢牢的,连说个小谎都不自由。真他妈乏味儿哟!
忽然,阿辰就玩儿起了失踪!
阿辰向爸妈告了“家假”,关闭了手机,背起行囊帐篷,来到了黄河边。黄河岸边是簇簇茅草,向里是粉绿相间的鱼塘荷花,向外就是黑白相间的沙滩泥岸,往河道里当然就是黄河水了。稍稍发黄的河水争先恐后地漩着窝子向海里奔逝。很安静。阿辰闷闷地坐在河边这样看着想着。
不远处,有一架黑黑的草庵子。在不远处,一个头戴遮阳帽的人坐在小马扎上垂钓。阿辰瞅过去,那人的年纪不好猜测,黑黝黝的脸庞,身子宽展,把着渔竿一动不动,貌似气定神闲。
阿辰凑过去,那人不言语,瞅了阿辰一眼,指指旁边放着的“帝豪”香烟和金黄色的防风打火机。阿辰顺从地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着。阿辰手握防风打火机忖摩忖摩手感,轻轻地又放到香烟边上。阿辰就陪着那人,抽着烟,看鱼竿静静地垂在河面上。
河沿上别着的鱼兜子是空的。
待阿辰抽完一支烟,又抽完一支烟,那人才呢喃:睡窝棚比高楼随意呢。伸头,就能看到星星月亮……静心,就能听到蛐蛐鸣叫和庄稼伸腰……纵有百万财,不如买一静哟。
阿辰还想再听,那人噤了声。
等又扔下一个烟头,阿辰才醒悟:人家那是穿越了丰富多舛的人生来寻找宁静的,那感慨那感悟如金呢。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是干嘛?嘿!虽然都是寻静处幽,与人家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的!
阿辰向那人“拜拜”,那人依然入定般地坐在黄河边上,任水流打着漩儿争先恐后地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