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宇:叶为花落,血泪谱写的民国梁祝

高君宇:叶为花落,血泪谱写的民国梁祝

高君宇,北大毕业,五四运动时的著名斗士,痛打章宗祥,火烧赵家楼。为进一步唤醒民众,加入平民教育讲演团,领导早期工人运动,成为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书记。经常撰写文章抨击军阀统治,还担任过孙中山的秘书,协助孙中山平定商团叛乱。

1.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鲜红的叶儿

五四运动时,他刚刚二十出头,梳着光滑的大背头,架着黑框眼镜,很是斯文儒雅,但就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却在5月4日当天做出了惊世骇俗的表现:他带着一帮爱国学生,一边高喊着“外争国权,内惩国贼”,一边冲进了卖国贼曹汝霖的住宅。当时的章宗祥口里正在咀嚼着什么东西,导致他的下巴就像反刍的母牛一样动个不停,他乜斜着这些“不知死活”的学生,大喝一声:“谁敢动我?我看哪个动老子试试?”但话音没落,学生们就冲上去把他一顿暴打,就在他趴在地上寻找牙齿的时候,这些年轻人一把火烧了曹汝霖的住宅……

这个带头的年轻人就是当时北京大学的学生高君宇,他下定决心要跟反动势力斗争到底,随时随地做着牺牲的准备。

反动军阀扛着枪猛扑过来,叫嚣着,要把带头的全部正法,但高君宇没有后退,竟然还担任了学生会的联合代表,领导着爱国学生继续斗争。

不仅如此,他还加入了邓中夏主持的演讲团,每天振臂高呼,唤醒更多民众投身到反帝反封反军阀的爱国革命斗争中。都说子弹不长眼睛,但既然把自己交付给了革命事业,他从来就没有畏惧过。他大喊着:“誓死力争,保我主权!打倒军阀,不做懦夫!”这铿锵的声音一直冲到云霄里,感动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就是这样被带动起来,一起呼唤着自由和民主,呼唤着重建文明和秩序,呼唤着新的信仰……

那时,高君宇的黑发梳得很紧致,没有一丝是凌乱的,那气宇轩昂的样子真是顶了天了。

“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台下隐藏的一个反动派指着高君宇,跟另一个反动派说,“总有一天老子要整乱他的头发!”

另一个人说:“好吧,叫你不做懦夫,叫你打倒军阀,老子要弄死你!让你去跟阎王爷接吻!”

那俩家伙的眼睛因为愤怒变成了赤褐色,其中一个把发黑的烟草沫子吐在黑色的枪管上,而另一个还故意扬了扬文着黑龙的手腕,嘴里叭叭地咒骂着,就像机关枪在开火。

是的,那些反动势力觉得高君宇又傻又白痴,当然,还是一个疯子。他们怕这个疯子,所以要整死这个疯子。高君宇成了反动势力镇压和通缉的对象,很多人都在为他担心,其中就包括石评梅。她是高君宇在战斗生涯中结识的北京著名女诗人,也是他的山西同乡。她有着端庄的容貌和窈窕的身姿,更重要的是,她是在五四浪潮下成长起来的新女性,有着新时代的思想。她梨花似雪的心,充盈着先进的革命理念和进步志向,她是闪光的。

高君宇看她的第一眼,就动了心。当时是一个乱世,但石评梅的出现就像一颗星辰降落到了年轻斗士的心海。她的衣服是“五四”女生的典型装扮——白衣黑裙,但穿在她身上却有了不一样的风采。

薄暮十分,高君宇刚刚参加完同乡会,头脑中不时闪现着石评梅的身影。

同乡会上,高君宇的爱国演讲让石评梅激动得热泪盈眶,她崇拜他的战斗热忱,而他也欣赏她的气质和才学。他们虽然就读于不同的学府,但有着共同的革命志趣。他了解到这个女孩儿自从考入女子师范后,不仅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中外文学名著,还关心着祖国的前途和命运。她不是那种念个文凭就为找一个有文凭的夫婿的女生,她有更高的连男人也理解不了的追求。或者,你可以这样理解,中华的繁荣和崛起似乎应该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的一份力量。恶势力猖獗,看了太多的丑,这样一个清新甚而高贵的女孩子就成了高君宇心中的至美。

后来,高君宇介绍石评梅加入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他们的友谊在共同理想的支撑下飞速升温。特别是高君宇,产生了想深入了解石评梅的愿望,他甚至想给她一份爱情……他的心是否被她一眼看穿?他不管,只是在心里产生一个强烈的念头,她的手应该是被他牵住的。如果她愿意,他可以亲自给她的嘴唇抹上一种特制的蛤蜊油,据说这种蛤蜊油可以防止女生的嘴唇发生干裂。

两个年轻人互生敬重之心后开始书信往来。

但无奈,那时的石评梅正和一个叫吴天放的报社记者处于热恋之中,高君宇虽然有心结交,但却因对方名花有主而强行压抑自己的爱慕之情,除了写信表达自己的好感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就在高君宇暗暗失落时,热恋中的石评梅却掉入了痛苦的深渊。原来报社记者吴天放有妻有子,但他竟然对石评梅隐藏了已婚的事实,可怜的石评梅知道实际情况时,已经为吴天放交付了全部的身心。羞愤难当的她,想立即结束和吴天放的关系,可吴天放每天给她写几封情书,继续对石评梅进行“糖衣炮弹”的轰炸,石评梅痛苦万分,但最终道德感占了上风——无论她怎么爱吴天放,但吴天放的妻子和儿女是无辜的,她不能拆散别人的家庭。最终,石评梅狠心断绝了跟吴天放的往来……

虽然她继续跟高君宇通信,但信件的风格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以前她写的信都是清新活泼的,失恋后的信却满是愁云惨雾。那样子,好像她正从什么风口浪尖上掉落下来。她每天苦着一张脸,好像她再也抗拒不了地心引力了。

没错,她的心已经坍塌了,她害怕高君宇深情的注视,但同时又渴望他的注视,也许,只有他,才能够救赎自己吧。

当时,一直关注着“二七惨案”的高君宇,忙着处理善后,同时继续与反动军阀进行着殊死斗争,对于石评梅的爱情悲剧,他一无所知。直到他收到她的信,让他去“救济她”,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显然,她可不是缺钱,一定是心里有个地方难受了,所以,他赶忙跑去看她。听她泪水涟涟地说完大致情况,高君宇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卑鄙!”接下来,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不能跟这个女孩儿说,在爱情这件事上,男人很容易就出溜到卑鄙这个层面。

临别时,高君宇送了石评梅两本书,其中一本是《向导》,还有他写的另一本《工人们需要一个政党》。他希望石评梅好好看看这两本书,然后振作起来。他的深意在于,跟国家的磨难相比,个人的哀愁又算得了什么?石评梅在意儿女情长时,高君宇却不断地跟她谈革命。不是他冷酷,而是他想用一颗革命战士的赤心,点燃石评梅的人生信念,希望她把个人的命运和祖国的命运、民族的前途紧密联系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将个人的不幸置之度外。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君宇经常邀请石评梅到陶然亭去听关于工人运动和妇女解放的演讲,希望能帮她走出失恋的阴影,勇敢地把握住自己人生的方向。在高君宇的鼓励下,石评梅不再单纯地在意自己的不幸,而是开始关注人民大众的苦难。有时候,石评梅的心忍不住萌动起来。她甚至揣测,自己让他来“救济”自己,会不会被他认为是一种“引诱”?

石评梅跟高君宇说,她打算随同几个朋友南下散心,高君宇表示赞同,同时告诉她留意一下京汉铁路的沿线情况,因为那里的工人正在流血牺牲……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从学生运动到“五四”纪念会,再到“二七”大罢工……聊着祖国的命运时,高君宇和石评梅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虽然岁月不静好,现世也不安稳,但他与她同源同乡,同见同知,这也就够了,不是吗?

随后,石评梅开始在《平民周报》的副刊上连载自己的游记,不仅描写了祖国各地的美好风光,还抒发了自己的感想:她要投身教育事业,用这种方式支持中国革命。

她在副刊文字中经常引用高君宇写给她的书信,熟悉高君宇的人不由得开起了他的玩笑,说北京著名女诗人石评梅正在给他暗送秋波……高君宇摇摇头,苦涩地笑笑,他还从来没跟石评梅说过,他其实跟吴天放一样,也是一个有婚姻的人,在爱情这件事上,他已经出溜到“卑鄙”这个层面了。他无法想象,如果石评梅知道他和吴天放是“一丘之貉”,会是什么感想。

这时,石评梅已从女高师毕业,去了高师的附属中学当教师,住在被她称为“梅窠”的教员宿舍里。高君宇经常去“梅窠”看望石评梅,还带她到陶然亭去散心谈诗。

一次散步时,高君宇告诉石评梅,他有一段十年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那时候他才18岁,被父亲强制成亲,但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这段婚姻……

石评梅的心受到猛烈打击,这个消息令她太悲伤了。

高君宇急于表明自己的态度,他表示要结束这一场包办婚姻,但石评梅什么也没说。她无法告诉高君宇,跟吴天放的第一次感情,让她下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这一生都不再谈什么婚嫁了。至于高君宇要结束自己的旧式婚姻,她也是不赞成的,因为如果高君宇是因她而离婚,那她就成为了一个不道德的人,她不要这样的身份。无论是对吴天放,还是对高君宇,她的立场不变。

几天后,石评梅收到了高君宇的一封信,信里夹着一片红叶,上面题着两句诗:“满山秋色关不住,一片红叶寄相思。”石评梅动心于高君宇的表白,但她不知道如何回复他,她不能破坏吴天放的家庭,难道她就可以破坏高君宇的家庭?不管他说自己的婚姻是旧式还是新式,他的妻子总是无辜的。

犹豫了半天,石评梅终于在红叶的背面写下了一行字:“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鲜红的叶儿。”意思再清楚不过了,石评梅不打算接受高君宇的爱情。

高君宇收到送回的红叶陷入了痛苦之中,但他却坚定地说:“我是可移一切心与力专注于我所企望之事业的。”是的,如果没有爱情,那他就必然把所有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去。

他的态度本是石评梅所期望的,但当事实如此,她却又陷入痛苦之中。当初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让他来“救济”自己,就不会两人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他们可以像两颗行星那样隔着无数光年,为了宇宙的灿烂,相安无事地发光发热,但如果两颗行星要拥抱,后果会怎样呢?

忧愁幽思之中的石评梅病了,高君宇想来照顾她,借此让她真正了解自己,石评梅断然拒绝。

每次高君宇来看她,都是他在她的床边坐了半晌,而她一句话也不说。高君宇只好把她的被角掖好,然后黯然地离开。但他刚一出门,石评梅就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飞奔到窗前,看着高君宇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她与他虽已到了两情相悦的地步,却又互相折磨。

其实,他若平安,她则欣喜;她若莞尔,他便欣慰。

2.生命与爱情如同象牙戒指一样洁白

高君宇希望自己的坚持能换来爱情的重生,而石评梅却坚守着道德的底线和独身的誓言。她明明渴求他,盼望他,却又决绝地把他拒之千里。

1924年4月,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梅窠”突然来了一个无法辨别容颜的不速之客。石评梅一愣,仔细一看,才发现来者竟然是乔装后的高君宇。因为就在这个雨夜,反动军阀开始追捕他,他连夜赶到“梅窠”,就是和他眷恋的姑娘告别的。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他好几次想要开口谈谈两人之间的事,可都被她用别的话给岔开了。其实他很想对石评梅说,这一次南下,他一定会好好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然后再以自由之身跟石评梅认真相爱,无奈没有机会。

其实,石评梅是怕自己一时松口,就会牵绊住他,毕竟,他的生命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她宁愿坚定地孤独,也不能乱了他的心智,可是这种爱,他能明白吗?

回到老家的高君宇给自己的岳父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说他四海飘零,无处为家,且当年太过年轻,不懂情为何物便匆忙成婚,现时也不想再耽误妻子的幸福。1924年秋天,这一段延续了十年的旧式婚姻终于画上了句号。

高君宇马上给石评梅写信,告诉她自己终于打破了封建婚姻的束缚,现在他终于是个自由人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真诚是否能打开石评梅的心。

不出所料,石评梅给高君宇的答复是:“我可以做你唯一的知己,做以事业为伴共度此生的同志。让我们保持‘冰雪友谊’吧,去建筑一个富丽辉煌的生命!”

给了高君宇这样的答复,石评梅哭了——以后,南北飘零,生活在奔波之中,他甚至连礼教上应该敬爱的人都没有了!可是,执拗的她实在不想给他一个出于施舍的感情!她最终要做的还是一个“狠心人”!

收到石评梅的信,高君宇痛苦难当,但他理解石评梅的选择,马上给石评梅回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是有两个世界的,一个世界一切都属于你,我是连灵魂都永禁的俘虏;为了你死,亦可以为了你生。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不属于你,更不属于我自己,我只是历史使命的走卒!”

同时,他还跟石评梅说:“你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你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以阻之,否则,就称不上我爱你!”

总之,高君宇乐意接受石评梅提出的“冰雪友谊”。他把杯子之中的酒一饮而尽,借以安慰自己疼痛的心。

但他跟自己的弟弟说,她这样,我是越发地喜欢她了。

但高君宇没有跟弟弟说,他是把石评梅当成了一生唯一的美和最后的美,哪怕她拒绝了自己的求爱,他也要为她等到迟暮,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1924年9月,高君宇南下广州,担任孙中山的秘书,辅佐孙中山准备北伐。石评梅的生日快到了,高君宇特意上街买了两枚象牙戒指,其中一枚戴在自己手上,另一枚寄给了石评梅。高君宇忍着痛说:“希望我们的冰雪友谊就像这洁白的象牙,或者我们的生命也如同这象牙戒指一般惨白如枯骨……”

高君宇以为石评梅会拒绝这枚戒指,没想到她不仅欣喜地戴上了,还不断地端详来端详去!她一边端详戒指一边回味高君宇所说的话——生命惨白如枯骨!

不眠的夜里,心软的石评梅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高君宇曾经走过的石子路,开始暗暗发誓,以后找到机会一定好好地安慰高君宇,让他不至于这么绝望!

也许再多的安慰也抵不过一句话——我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独身的誓言!

何似久相忘,相与竟独思。石评梅以为可以忘掉高君宇,却发现同他分别后的心每时每刻都在纷乱不止。除了思念他,等待他,她已经没办法了……这也许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3.陶然亭里爱情的绝唱

石评梅做梦也不会想到,高君宇的健康状况出了问题。

那时是1924年年末,高君宇为了革命事业不停奔波,终于积劳成疾。

为了不让挚爱的女人为他担心,高君宇并没有告诉石评梅自己患病的情况。回到北京后,高君宇强撑着病体陪石评梅到陶然亭散心。但令石评梅伤感的是,高君宇再也没跟她提两人之间的事,好像他已经忘了似的。他只是一遍遍地用树枝在地上写着石评梅的名字,当石评梅想要用脚去擦掉时,被高君宇制止了。他看着雪地上的石评梅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突然间,高君宇对石评梅说道:“你看,现在的中国到处都在军阀混战,也许只有这里才算平和干净了,评梅,要不,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葬在这吧?你看可好?”

石评梅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有些嗔怨地说道:“你现在好好的,怎么能说这么消极的话呢?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什么死不死的啊!”

高君宇又带着伤感说:“春天快点来吧。”

石评梅不明所以,纳闷地问:“春天来了又如何?”

高君宇轻轻地一笑,回答道:“因为那必将是祖国的春天,也是我们的春天!”

作为革命的战士,作为爱情的执着者,他的话不难理解,石评梅笑了。

他们踏着雪,一会儿慢行,一会儿奔跑,心里装满了爱情,却没有再提爱情。

他们互相凝望着,他害怕她给的瞬间的战栗,太刻骨。她害怕他刹那间动情的眼神,太柔软、太甜蜜。此时此刻,有亘古的忧愁,又有浓深的浪漫欲说还休;乱而不剪,推着两个人走向更深刻的迷乱。有那么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那摇曳生辉的心旌啊,已经让他们情难自抑!

依依作别的时刻,石评梅期盼再次见到高君宇。

可是,她等来的不是高君宇的相约,而是对方住院的消息。那时是1925年3月,高君宇因为病情加重住进了北京协和医院,必须得接受手术。石评梅向上帝恳求,希望高君宇摆脱病魔的纠缠,没想到,手术后的第二天,高君宇突然去世,这对石评梅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噩耗来得太突然,石评梅在猝不及防的打击面前陷入自责的深渊: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表白心迹,为什么非说自己这辈子不嫁人?心里明明深爱他,却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为什么离开人世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最挚爱的人?

痛定思痛,石评梅把高君宇葬在了他生前希望葬在的地方——陶然亭。军阀混乱的时代,正像高君宇所说,也许那里就是最和平最干净的地方了。

从此,陶然亭成为石评梅最看重的地方,因为那里不仅有革命的希望,更有爱情的誓言,不仅有青春的热血,更有爱情之殇!

石评梅在高君宇的墓碑上写下了这样的诗句:“我是宝剑,我是火花,我愿生如闪电之耀亮,我愿死如彗星之迅忽!”这是高君宇生前写过的,现在,她替他写在了墓碑上。

沉痛的石评梅还为高君宇写了墓畔歌:“假如我的眼泪真凝成一粒一粒珍珠,到如今我已替你缀织成绕你玉颈的围巾。假如我的相思真化作一颗一颗的红豆,到如今我已替你堆集永久勿忘的爱心……我愿意燃烧我的肉身化成灰烬,我愿放浪我的热情怒涛汹涌……让我再见见你的英魂!”

朋友和亲人都劝石评梅节哀顺变,但她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都不能走出深沉的悲恸!她整日抱着墓碑哭泣,哭高君宇的不幸,哭自己的残忍。

虽然死去的人已如浮尘,但她抱着墓碑,希望哪怕自己的灵魂能被高君宇路过时遇见也是好的。

后来,她终于明白,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继续和高君宇在一起了,除非自己也死了,这样才有机会和他葬在一起。

1928年9月,年仅26岁的石评梅,因为悲伤过度,走完了自己短短的一生。同样是在北京协和医院。医生遗憾地说,这个女孩,其实是悲苦致死!

她的生前好友黄卢隐、陆晶清遵照她的遗愿——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荒丘,把她安葬在陶然亭内高君宇的墓旁。

化蝶惊鬼逸,哀歌泣陶亭。高君宇和石评梅好像是一对痴情的蝴蝶,往生的世界都在陶然亭的静谧里,令万物为之哀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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