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共一城风雨——读几位师友的信
风渐渐地凉了起来,是秋天了。在北京,透出秋天到来消息的,常常是落叶,所谓“一叶知秋”;而在深圳,这个时候花也不谢,叶也不落,只有风会悄悄告诉你季节已偷换了。南北方的秋天各有千秋,原非一句“秋风秋雨愁煞人”可以概括得了的;南北方的文化各存化境,也不是一句“举世滔滔、商潮滚滚”可以说得明白。所以,谈论深圳文化时,大可不必因深圳没有几千年的古迹、几百年的历史便说它是“文化沙漠”,正仿佛枫红霜白是秋天,山青水碧也是秋天。况且,“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话在南北都是不错的。
秋风送来的几封师友的信,算是我们“文化广场”的小小收获。上海邓云乡先生来信的末尾提到陪深圳的朋友去苏州组稿一事,说:“同去苏州,与各位老先生见面,天气亦好,今日则秋雨绵绵矣!”云乡先生一向关注深圳文化,尤其为深圳报纸写稿用力甚劬,连组稿一类费时费力的事也亲力亲为,忙着去播种,也忙着去收割,虽年逾古稀,竟是一派干劲十足的样子。先生信中有谈深圳文化数语,谓“深圳经济发达,人才济济,文化事业到一定时期,自然渴望发展;且无地域性,能汇聚全国各地精华……定能取得可观之成绩,可预卜也……”先生端坐于水流云在轩,抬头望窗外秋雨,俯首写文化情怀,是可圈可点的清朗秋景。先生写信用自制宣纸信笺,上印两方淡绿色篆章:一为葫芦状的“红楼”,一为水流云在室名,行文、格式、称谓一循旧时尺牍例。读这样的信,浮躁的心性如沐秋风,顿时清爽许多。
深圳果然如云乡先生所言,确是聚各地精华,“人才济济”。虽然许多人是冲“经济深圳”而来,但一旦“文化深圳”开始建设,气候、土壤又宜人宜文,他们文化人的“故态”便会“复萌”。素不相识的深圳《女报》杂志的聂先生前几天寄来一信一稿,自称许久不写稿了,现在“竟动了写稿的念头”,“过段时间,我有一个系列文章,关于深圳文化的,你如有兴趣,不妨给我家打个电话……”喜形于色,“哈哈”笑两声电话马上打过去,人却不在,接电话的人说出差去了。“出差去了!赶快回来才好。”再读聂先生的稿子,有这样几句话:“我们都深爱这座城市,我们都在为这座城市寻找注脚,我们都想为这座城市灌注一点文化的底气。”真说得精彩。这个“我们”确实队伍庞大,近一段时间的来信、来电、来稿“不厌其烦”地证明了这一点。深圳绝不缺少关心文化的人,绝不缺少对文化有真知灼见的人,大家都在说,在喊,在写,在做。如此便有希望。
我也很欣赏深圳大学张文华女士信中的一席话。她说她想为深圳文化的“繁荣”做点小事,为什么呢?她把“原因”说得竟有些秋水般的柔美、秋波般的迷人、秋阳般的温情:
“好在共一城风雨。”
1995年10月8日《深圳商报》
第三版《文化广场周刊》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