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历险

少年历险

“铁木真!”水沟边上传过来了这样叫声,险些把铁木真的魂儿给吓飞了。他把嘴巴和鼻子一起都浸到了水里。

“你在这里吗?铁木真!”那声音更近了。

铁木真听到了这第二次的叫声,知道已经逃不过这一关了,就横了心,探出头来回答:“是呀,我铁木真在这儿!”可是,眼皮上都是水,看不清是谁在叫他。

索尔汗石剌走到铁木真身边,用赞叹的口气说:“你真有见识,不愧为一个才能卓越、出类拔萃的人,所以泰赤乌人才这样嫉恨你。铁木真,你就这样躲着,先别起来,等我去把追你的那些人引开,你就趁这空逃走吧!”

逃出泰赤乌人的魔爪

有一天,察剌合老人的儿子蒙力克赶来报丧,说他的父亲因伤重去世了!月仑夫人赶紧帮着蒙力克办完了察剌合老人的丧事。铁木真看着察剌合老人的尸体,心里悲痛难忍,禁不住放声大哭。

月仑夫人看蒙力克孤单单的一个人,就叫他搬到自己的家里来,和他们住在一起。蒙力克尽心尽力地替月仑夫人做家事。

蒙力克来了以后,铁木真家里虽然有了一个像样的家长,可是,生活还很清苦,最主要的是家里孩子太多。

孩子多,就得想尽各种方法,去找吃的东西。大家除了到山里捕猎飞鸟和田鼠以外,还到河里去打鱼,到山野里挖野菜。他们就这样一天到晚,为了肚子而忙着,可是依然不能填饱肚子。

就这样日子久了,月仑总觉得这个只有孤儿寡妇的家,实在少不了蒙力克这样一个男人。她和大儿子铁木真商量过后,和蒙力克结成了夫妇。

蒙力克为了要给这群孩子们吃得好些,常常独自出去,到深山里去打猎。有时候,他往往当天赶不回来,要在山里过夜,到了第二天,就会赶回来,而且总带了猎取的大量鸟兽回来,让孩子们有一两天的好日子过。这次,蒙力克已经出去第三天了,月仑总不见丈夫回来。到了夜里,还是看不见蒙力克的踪影。

月仑在孩子们睡了以后,就来到了帐幕外面,在夜色中踱来踱去,等待着丈夫蒙力克回来。夜深了,帐幕外面渐渐冷了起来,天上没有月亮,连星星也看不到几颗。她在黑暗里一直等候到半夜,到底耐不下去了,就摸进帐幕里,倒在毡毯上了。

月仑才休息了一会儿,一丝极其微细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就用全部精神来倾听,终于听清楚了,那是马蹄在草原上疯狂奔驰的声音。

她急忙披上衣服起来,走出帐幕,在黑暗里焦急地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着。果然,那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头坐骑冲到了帐幕的门前来。

“是你站在那里吗?月仑?”蒙力克还没有下马,就这样急急地问道。

“我在等着你呢,三天了,蒙力克!”月仑兴奋地回答。

“月仑,泰赤乌人来了!赶快叫醒孩子们,马上离开这里!”蒙力克急促地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蒙力克,你说清楚一点!”月仑一听,就着了慌,急忙问着。

蒙力克气喘吁吁地说道:“这次,我顺便到泰赤乌部去找个朋友,那朋友好意地告诉我,叫我赶紧回来,因为新汗塔儿忽台说:‘羊羔儿的毛脱了,羊羔儿的身体也长大了,得马上动手!’那朋友还告诉我,事情就要发生了,迟一步恐怕来不及,叫我们赶紧走,我就连夜赶了回来。”

“你是说,塔儿忽台怕孩子们长大了报仇,就要派人来杀害我们,是吗?”月仑又问。

“是的,而且听说塔儿忽台会亲自来呢,至少要带一百多人前来,天明以前就会赶到这里。”蒙力克下了马,拉着妻子月仑,慌忙奔进帐幕里。

一会儿,孩子们都被叫了起来。大家骑上马,只等动身。

“大家先躲到那边的树林里去。”蒙力克指着西南方的一个树林子,“你们先走,我留在后面挡一阵,能够劝住他最好。”

“还是一起走吧,我看劝也没有用,尽量走远些,比较安全。”月仑不想与蒙力克分开。没有男人在身边,她到底有些不放心。

蒙力克不肯听,还是要她带着孩子先走,唯恐多耽搁时间。她只好硬着头皮,带着一大群孩子走了。月仑和她的小女儿铁木仑同骑一匹马。她一面走,一面不断地回头,总希望蒙力克能跟上来。

过了好一阵子,夜幕低垂,蒙力克连影子也看不见了。她咬着牙,举起马鞭,用力在夜空里挥动,她那坐骑就拉直四条腿,飞也似的向前奔去。

“赶快些,铁木真!”月仑催促孩子们,赶紧赶路。

铁木真跑在最前面,听她母亲一再催促,举起马鞭子,不停地往马身上抽。天还没亮,他们赶了30公里路,到了一片大树林里,才停了下来。

大家在树林子里休息时,铁木真并没跟大家一起休息。他在树林子里到处摸索了一阵,看清楚了地势,就叫合萨尔、别勒古台这两兄弟去砍了些树枝,架起了一个防御的木栅栏。这样布置好了,铁木真才坐下来休息。

看着这些简单的防御工事,铁木真自己也知道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是总比没有要好些。若敌人真的追了来,除了拼死命厮杀以外,再没有更好的方法。

合萨尔的箭在打猎时,常常百发百中,大出风头,今夜他就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手里的一副弓箭上。他把箭扣上了弦,躲在一棵大树背后,注视着展开在眼前的一片黑沉沉的原野。

别勒古台也找好一个隐身的地方,不声不响地埋伏好,手里抓紧他爱用的那副骨朵,只等敌人到来,决心要显一显他的小本领。还好,敌人最终总算没有来袭扰他们。

他们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艰苦生活着。抛弃他们的那些人认为,他们一家在斡难河上游无依无靠,必定饿死冻死,除此不会有其他出路。

在漠北那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在冷酷无情的社会环境中,孤儿寡母如何能自救?如何能活命?然而,他们孤儿寡母却活了下来,这是因为,他们是属于古代的刚强的种族。

铁木真已经长到16岁了。这一年,一个意外之祸又从天而降。也速该被害后,他的家族中只有寡妻月仑和铁木真等四个幼小的孤儿、一个孤女。泰赤乌部落的人欺负他们年龄幼小,根本没有把他们当一回事。

泰赤乌人的首领塔儿忽台对铁木真母子的消息不断有所耳闻,他本来希望他们在苦难中丧命,没想到他们竟然渡过了难关。这不能不使他十分害怕。

险恶的塔儿忽台担心铁木真兄弟有朝一日会对他进行报复,就决定斩草除根,先下手干掉铁木真,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后患。

塔儿忽台召集了自己的部众,对他们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我们原来撇下的铁木真母子们,莫不似飞禽的雏儿般羽毛丰满了,走兽的羔儿般已经长成了。我们去探听一下他们的消息吧。”

于是他率领一些人,向铁木真一家的住地扑去。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斡难河畔的宁静,黑压压的骑士群预示着一场战争的来临。

月仑很快意识到是泰赤乌人来袭,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她马上招呼全家人迁到树林中躲避。

铁木真指挥合萨尔、别勒古台以树干做掩护,并制止他们出去冲杀,避免与敌人短兵相接,要用弓箭阻止敌人的进攻。

十几岁的别勒古台已经力大无穷,他迅速砍了一些树木做藩篱,扎成了一个防守的营寨。

合萨尔已成为一名神箭手,百发百中。泰赤乌人冲上来了,他连续射倒了几个冲在前面的小头目。这使泰赤乌人大为震惊,攻势顿时减弱。进攻的泰赤乌人一时无法得手,铁木真他们一时也不能脱身,战斗进入相持状态。月仑乘机把年幼的合赤温、铁木格、铁木仑藏在山上的崖缝中。

泰赤乌人为了分化瓦解对方,减轻抵抗,减少伤亡,对合萨尔喊道:“我们只要铁木真,叫他出来,其余的人我们一个也不要。”

铁木真听到了他们的喊声,就想挺身而出,让全家人脱离险境。月仑一把拉住了铁木真,叫他不要上当受骗。铁木真灵机一动,又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飞身跳上一匹战马,对泰赤乌人大叫大骂,然后掉转马头,向山林深处跑去。

泰赤乌人跟踪追击,合萨尔、别勒古台趁机保护全家转移了阵地。铁木真快马加鞭,钻入斡难河上游森林中去了。

这森林中密密麻麻长满了雪松、落叶松和其他树木,极不利于大部队展开行动。泰赤乌人见铁木真骑马而逃,便一齐纵马追来。铁木真飞马驰入深山,山上林木更加茂密。

泰赤乌人不敢深入,只好紧紧地围住森林,等待铁木真饥饿难忍之时自己走出林来。

就这样,铁木真独自一人在密林里藏了三天三夜,泰赤乌人也在林外围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铁木真实在饥饿难熬,于是决定寻找一条出路。他牵着马向林边走去。走了几步,回头一看,见马鞍子丢了,只有马的攀胸和腹带还在。

小英雄不知原因,便认为这是天意,是天在保护他,不让他此时出林冒险。于是铁木真又原路返回密林,又在林中躲了三天三夜。最后,饥肠辘辘的铁木真又牵马向林外走去。

等到铁木真来到了林口,突然一大块白色岩石从山上崩塌下来,滚到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于是铁木真再一次原路返回,又在密林中坚持了三天三夜。

但到第九天,铁木真实在坚持不住了。在整个这段时间,他除了吃过几个野果以外,没有吃过任何食物。他想,与其在这里毫无作为地挨饿等死,不如冒险出去。

决心已定,铁木真便抽出平时用以削箭的刀,来到那块大岩石前,挥刀斩断缠在岩石周围的藤条和树枝,开出一条通道。然后,他牵着马,循着砍开的路向外走去。

他刚一走过岩石,只听一声响,埋伏在林口的泰赤乌人便一窝蜂地扑上来,铁木真被擒做了俘虏。泰赤乌人在斡难河畔设宴。他们大吃大喝,热闹非常,直至日落西山,方宴罢而散。

此时,看守铁木真的是两个身体并不强壮的年轻人。铁木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心中也就估量出了这两个年轻人力量的大小。

铁木真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且机敏过人,敢作敢为,果断坚决。他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机会,对付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到夜幕降临。

泰赤乌人喝足了马奶酒,一个个回到蒙古包去休息时,铁木真便开始按盘算好了的计划行动。

铁木真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阵,河边庆祝宴会上的声音终于完全沉寂了,再看看眼前看守他的这两个家伙,早已躺在地下,打着鼾声,睡得像死猪一样。他慢慢地挺起身子来,轻轻地走动了几步,看看那两个家伙到底听没听见。

铁木真来回走了几趟,那两个家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故意放重脚步,又来回走了几次。这时,打呼声虽然停了一下,可是,一会儿又呼呼地响起来。

于是,铁木真就放心了。他绕过那两个人的身边,慢慢地走出去,到了门口儿,伸出头去,向帐外仔细地看了看。空地上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各个帐篷里,也都寂静无声,灯火也都熄了,看这光景,帐幕里的人都到河边参加宴会了。

他想:这时如果朝着相反方向逃走,即使宴会里人没醉倒,视线也会被帐幕挡住,不会立刻被发觉,这倒是一个逃命的好机会。

可是,眼前最大的困难却是脖子上的这个木枷。带着这样一个笨重的木枷,打又打不开,怎能跑得远呢?然而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他把心一横,钻出帐幕门,背着斡难河,一路飞跑了去。

茫茫四野,往哪里跑呢?藏身于斡难河畔林中吗?那肯定会被搜出来的。铁木真停下想了想,便果断地决定跳入河水中游到芦苇丛里,只把面目露出水面,一直还戴在脖子上的木枷此时正好做浮子。

才跑过两座帐幕,迎面冲出一个孩子。那孩子一看到他,吓得叫了起来,可是等他才叫了一声,铁木真就用肩上扛着的木枷,迎头撞了过去!那孩子被撞昏了,他才逃过这惊险的一关。

铁木真拼死命跑了一阵,背后响起了一阵喧闹的声音。原来,那两个看守铁木真的家伙醒过来一看人不见了,便大叫犯人跑了。泰赤乌人一听铁木真跑了,马上集合队伍,分头前往密林和沿斡难河搜寻。

铁木真听到了这声音,立刻定了定神,想想该怎么应付这些追兵。草原这样广阔,并没有树林可以隐藏,一路上老是这样跑,总会被追到的。抬头向前面一看,地下横着一条很宽阔的水沟,他灵机一动,加紧跑上几步,扑到那条水沟里去,把身子浸在水里,只让鼻子和嘴巴露在外面好呼吸。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从水沟边走过去,嘴里在咒骂:“带着个枷,能跑多远!赶紧追,还怕他飞上天去?!”那一队追他的人一边骂一边走过去了,铁木真这才松了一口气。

夜亮如白昼,泰赤乌人一个挨着一个,首先搜到河边的树林中。只有速勒都孙氏的索尔汗石剌向斡难河边走来,他很快就发现了仰卧在水中的铁木真。

“铁木真!”水沟边上传过来了这样叫声,险些把铁木真的魂儿给吓飞了。他把嘴巴和鼻子一起都浸到了水里。

“你在这里吗?铁木真!”那声音更近了。

铁木真听到了这第二次的叫声,知道已经逃不过这一关了,就横了心,探出头来回答:“是呀,我铁木真在这儿!”可是,眼皮上都是水,看不清是谁在叫他。

索尔汗石剌走到铁木真身边,用赞叹的口气说:“你真有见识,不愧为一个才能卓越、出类拔萃的人,所以泰赤乌人才这样嫉恨你。铁木真,你就这样躲着,先别起来,等我去把追你的那些人引开,你就趁这空逃走吧!”

铁木真听到这里,才听出来是索尔汗石剌老人的声音。索尔汗石剌说完就向他摇摇手走了。

泰赤乌人在树林中找来找去,没有发现铁木真的踪影,准备进一步搜查各处。不一会儿,又有一批人从水沟边走了过去,铁木真又逃过了一关。前前后后,水沟边一共走过了六批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向水沟里看一看。

索尔汗石剌怕他们找到铁木真,于是想法把他们支开,说:“咱们白天让罪人跑了,黑夜到哪里寻找?还是从原路折回,仔细察看一下没有看到的地方吧。假如还找不到,就先回去休息,天亮后再找也不迟。犯人带枷好比鸟兽带箭,他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大家觉得索尔汗石剌说的有理,草草搜查了一遍,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人们慢慢地走了,索尔汗石剌再一次来到铁木真身旁,悄悄地对他说:“泰赤乌人已经让我给支走了,等夜深人静以后,你赶快逃走吧。路上如果遇到别人,千万不要说我见过你。”说完,他若无其事地走了。

索尔汗石剌是泰赤乌部的部落奴隶,几天前铁木真曾在他家被监护。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叫沈白,另一个叫赤老温,是铁木真幼年时的小同伴。他们十分同情铁木真,晚上曾偷偷给他去掉木枷,让他安安稳稳地休息。白天,他们尽量给他吃些好东西,还陪他一起谈心解闷。

夜更深了,半明不暗的月光撒满草原。铁木真想了再想,决定离开这水沟,另外找一个藏身的地方。铁木真估计索尔汗石剌父子能帮他脱险,就从水沟里爬出来,沿着斡难河,一溜烟似的奔向索尔汗石剌家去。

索尔汗石剌劳累了半夜,刚睡了一会儿,忽然惊醒,发现一个浑身水淋淋、脖子上带枷的人跑来。他一眼认出铁木真,不免大惊失色说:“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去寻找母亲和弟弟吗?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谢谢您老人家救了我一命!”铁木真淌下感激的热泪来,“我实在饿极了,嘴巴又干,求您老人家救救我吧!”

这时,索尔汗石剌的两个孩子听到了父亲在帐幕门口说话的声音,心里感觉有点儿奇怪,一起跑到门口来。他们探出头一看,认出蹲在那里的是铁木真。大儿子沈白先开口了:“爸爸,他就是铁木真吧?!”

“是的,唉!”索尔汗石剌回答了一声,还叹了一口气。

小儿子赤老温听他父亲叹了一口气,知道父亲是同情铁木真的,便放大胆子劝他父亲说:“雀儿被老鹰穷追的时候,树木也会帮它隐藏起来的,难道我们还不如草木吗?爸爸,还是救救他吧!”

“弟弟说的对,爸爸,救救他吧!”沈白也劝他父亲。

“好吧!”索尔汗石剌只好点头答应了,做了个手势,叫铁木真进来。

索尔汗石剌同意藏匿铁木真,就到帐外去查看动静。铁木真一到里面,沈白和赤老温两个兄弟就去拿了些家伙,把铁木真肩上扛着的木枷先给打碎,然后丢到火堆里烧掉。

铁木真对于这两个小朋友实在感激,便向他们拜了拜,说:“我将来如果有好日子过,一定要重重地报答你们一家人!”说完,又向索尔汗石剌叩头道谢。

“现在,枷也除掉了,铁木真可以自己吃东西了,你们拿些吃的东西出来吧。”索尔汗石剌这样一说,沈白和赤老温两个就跑到里面去,拿了一大堆马奶、羊肉、麦饵出来。铁木真实在饿极了,渴极了,一看到这些东西,眼前立刻一亮,就狼吞虎咽,毫不客气地吃了一顿饱饭。

“铁木真,现在要给你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你是万万不能睡在这个帐幕里的,因为万一被他们找到了,不但对你不好,连我们一家也都要遇到麻烦的。”索尔汗石剌看铁木真吃饱了,就想到了睡的地方。

“只要不给你们添麻烦,什么地方我都可以睡。”铁木真当然同意。

“赤老温,你去把你妹妹叫出来。”索尔汗石剌对他的小儿子说。

“是,我去。”赤老温就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他带了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出来。铁木真一看到她,心里就很喜爱。

“这是我的小女儿合答安。”索尔汗石剌指着他的小女儿对铁木真说,“我想,今晚你就睡到后面的羊毛车里去,叫我的小女儿在那里看着车子,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她说,她会照料你的。”

“太使你们劳神了。”铁木真站起身来,又向索尔汗石剌拜谢。

“不必这样客气,但愿你能平安渡过这道难关。”索尔汗石剌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到后面去吧。”铁木真就跟着索尔汗石剌父女到了后面。

合答安是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孩子,她拉开车门,先从里面弄出一大堆羊毛来,然后,她叫铁木真进去,等铁木真进去后,她再把羊毛堆进去。铁木真就这样被藏在羊毛车里了。

索尔汗石剌看了看没什么破绽,这才放心地回到帐幕里。

可是,这4月的漠北天气相当热了,铁木真被压在羊毛下面,简直透不过气来。他便在车子里不住地嚷热。

合答安嘱咐他说:“不要喊叫,不要喊叫!你要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必须要忍耐才行!”铁木真听了她的话,就不敢再叫出声来,静悄悄地躲藏着。

天一亮,泰赤乌人果然分出几批人马,他们到每一座营帐,都要进里面去搜查,索尔汗石剌家里当然也有人来。

“戴着枷的人,能跑多远?!”索尔汗石剌迎出去说,“还没找到吗?”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这样问。

“没有,大概是自己人把他藏起来了。”一个带队小头目说,“所以,塔儿忽台要我们出来挨家挨户搜查。他不在你这里吗?”“要是在我这里,”索尔汗石剌勉强装出一副笑容说,“还要等你们来吗?我早就给你们送去了。”

小头目向营帐里扫一眼,又向帐幕四周围看了看。因为看不出可疑样子,正要走开。这时,忽然“啪啦”一声,合答安手里一只锅掉到地上了。合答安一慌,瞪着两颗眼珠,竟不知道拾起来。

沈白和赤老温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帐幕边洗马。他们一听到这个声音,也都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索尔汗石剌的脸色早已发了青,却急忙叫骂道:“这个合答安!你还不把锅子捡起来,还等什么!”

“我这女孩子,生下来就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索尔汗石剌赔笑着说,“她一做事情,总是要丢这样,弄坏了那样,真是气人。”那小头目并没被索尔汗石剌的话哄走,他站住不动,接着说:“不对,我要在你这里搜一搜。”“好吧,那就请你搜吧。”索尔汗石剌不动声色地说。十来个人马上分开来搜查。帐篷、马栅、空车子,到处都搜了一遍,哪儿也没有铁木真的踪影。“那边有一辆羊毛车,请您过去看一下。”一个搜查的人跑过来,要小头目去搜那辆羊毛车。索尔汗石剌一听,立刻出了一身冷汗。他硬着头皮跟在小头目背后,一起向羊毛车走了过去。

沈白和赤老温两兄弟站在一边,看那小头目带着人走过去。此刻,他们心里正在打算着,万一事情暴露了,怎样去跟这伙人拼命,好带着铁木真逃走。

合答安嬉皮笑脸地跑出来,到了索尔汗石剌身边,一把抓紧索尔汗石剌手臂说:“这些人要买羊毛吗?可是这样热的天,他们买羊毛干什么?”

经她这一阵说笑,就使这场面立刻轻松了不少。索尔汗石剌故意跟她就买羊毛的事儿说个明白:“他们不是买羊毛的,是来找一个人的,他们疑心羊毛里会藏着人。”

小头目一到了羊毛车旁边,就从车里抓了一把羊毛出来。没想到羊毛一到了他手里,都被手上的汗黏住了。看来,这样热的天气,铁木真要是真躲在里面的话,也早已闷死了。

但这个小头目还不放心,举起刀一下扎进羊毛里!合答安眼睁睁看着,吓得几乎叫出来。索尔汗石剌怕她再露出马脚,赶紧叫她回帐幕里做饭去。

合答安尽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她那颗心快要跳出胸外来了。好在腿还没软下来,她迈开脚步,离开了。

那个小头目在羊毛里扎过了一刀,也就没再扎第二刀。因为他也是不相信,这样的热天,一大堆羊毛里会藏着人。他招呼带来的那群人,一起到别处搜查去了。

等那小头目走远了,沈白和赤老温怕铁木真闷死,赶紧动手把铁木真从羊毛车子里拽出来。此时,铁木真已经被闷得迷迷糊糊,神智也不大清楚了。

索尔汗石剌马上叫沈白和赤老温把铁木真抬到营帐里去,叫合答安好好照顾铁木真,他自己走到帐外去观望,怕还有人来搜查。索尔汗石剌一家提心吊胆地度过了这危险的一天。

到了这天夜里,索尔汗石剌送给铁木真一匹草黄色的母马,煮了一只羔羊,盛在皮桶中,用一只背壶装满了马乳,然后拍着铁木真的肩膀和他告别。

铁木真非常感激他们的救命之恩,立即跪下,流着眼泪对索尔汗石剌说:“在我逃难的危急时刻,你们全家舍身相救,我怎么感激你们才好呢?”

索尔汗石剌说:“我尊贵的铁木真小主人,你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看你年龄虽小,却智勇双全,将来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因此,我就应该冒险救你。你以后不要因为富贵而忘记了我们!”

跪在地上的铁木真诚恳地说:“您就是我重生的父母一样,有朝一日,如果我能出人头地的话,我必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如果我违背了这个誓言,上天也不会保佑我的!”说完话,又向索尔汗石剌磕头拜谢。

索尔汗石剌连忙弯腰把他扶起。铁木真又对着赤老温弟兄俩行过屈膝礼。站起来后,他又向合答安屈膝跪拜,并对她说:“这次,你为我提心吊胆,为我的炎热和饥渴操这样的心,我铁木真终生也不能忘记你的!”

合答安看到铁木真那样真心地感激她,羞涩地低下了头,接着就跑开了。这时,索尔汗石剌催促着,叫铁木真赶快离开。铁木真带上弓箭和食物,一步一停,很不情愿地出了门,跨上马,扬鞭而去。铁木真感念救命之人的恩德,他离开不远,又掉转马头,望着索尔汗石剌的家门,依依不舍。

铁木真沿着草原上的蜿蜒曲折的斡难河,快马加鞭,飞驰前进。来到原来的营地,那里已经人去营空,他知道亲人们为了逃避泰赤乌人的追杀,已经远离这里了。

铁木真沿着雪地上车辙的痕迹,沿着河流而上去寻找失散的亲人。幸亏他在途中没有遇到捉拿他的人,翻过别帖儿山,来到了豁儿出恢山。

只听见有人拍着手,高兴地喊道:“我的哥哥回来了!”他停住马,向草原四周瞭望,远远地看见山的南面有一群行人。他们不是别的人,就是他的母亲和兄弟们。

铁木真立即跳下了马,和他们相见。大家各自叙说离别后的情形,母子几人高兴得抱头大哭。

过了好一会儿,铁木真劝大家说:“我一直想念着你们,盼望着你们能够平安无事,我也早些回来,与你们相聚。今天得以幸福地相见,真是非常高兴,为什么反而哭了起来!”

母子几人听了这些话,才都止住了哭声,各自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转忧为喜。一家人热热闹闹,相互簇拥着进入帐篷。

为了躲避泰赤乌人的再次袭击,铁木真一家迁往不儿罕山前的古连勒古山中,这里有桑沽儿小河,河边有叫合剌只鲁格的小山,还有阔阔海子,他们在这里住下了。

这里野生动物很多,其中有一种草原野生动物叫貔貍,体形和老鼠相似,肉味鲜美,是草原上难得的野味。他们就在那里继续靠捕杀土拨鼠、野鼠为食,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铁木真望着这片迷人的大草原,心旷神怡,说:“我们就在这里居住下来吧。一方面这里比我们原来居住的地方还要肥沃,再一方面这里地势安全,可以防备敌人的入侵。”

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只要是水草丰美的地方,他们就能居住,这是他们的传统习俗。所以,月仑说:“铁木真说的很对,这里的确肥沃,我们就居住下来吧。”

他们就挑选了一块空旷的平原,扎起宿营的帐篷,把原来营地里的仆人和骡马,全部迁移了过来。那些被追回来的八匹好马,铁木真非常喜爱,一直精心喂养,全都养得膘肥体壮,雄健有力。

铁木真喜结良缘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铁木真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如今的铁木真完全长成了一个大人,他习惯于发号施令,俨然成为了一个领袖。

月仑眼看着铁木真长大一分,便增加一分的欢喜。她想着如果也速该要是还活着那该多好,曾经艰难的生活,如今却在铁木真的身上找到了希望,这个希望也在一点一点地扩大着。

月仑几次打算为儿子迎娶,但是迫于家计艰难,德薛禅那里又不知是如何想的,因此,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着现在的孛儿帖应该已经是18岁的大姑娘了,如果未遭遇变故,早已经结婚生子了。

对于婚事,铁木真倒是显得有些淡漠,他总是劝母亲不要着急。迎娶的商讨永远得不到一个结论,这也是因为生活始终没有好转的缘故。

有一天,铁木真的母亲月仑对铁木真说:“你的年纪也逐渐大了,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为了你的婚姻大事,在回家的途中食物中毒,以致后来身亡,留下了我们母子几个人,几经磨难,历尽艰辛,到现在也还称得上是安然无恙。现在想来德薛禅亲家,也应在一直惦念着你,你也应该去探望一下他们。如果他答应举行婚礼,倒也可以了结一桩好事情。况且我们家中如果多一个妇女,也好做我的一个帮手。”

话还没有说完,别勒古台就在旁说:“当儿子的也愿意跟随阿哥一起去。”

月仑说:“也好,你就同他一起去吧。”

最后,铁木真终于要去找他的岳父德薛禅了,他希望可以从岳父那里得到一些帮助。至于,孛儿帖是否愿意下嫁,铁木真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奢望了。

第二天,铁木真弟兄俩,带上了食物,告别了母亲,骑着马,一前一后,起程出发了。行走在美丽的大草原上,青山绿水,空阔无边,蓝天白云,苍茫无际。他们穿行在茫茫的草原上,欣赏着秀美的风光,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一山又一山,一直朝着弘吉剌部落的营地走去。大约走了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德薛禅家。

孛儿帖如花似玉,即使在弘吉剌部诸多美女中也属佼佼者,致使许多蒙古酋长争相往聘。

德薛禅看见女婿到来了,真是喜出望外,非常高兴,也和别勒古台相互见面。相互问寒问暖之后,就摆设筵宴,迎接高贵的客人。

德薛禅的热情使铁木真疑虑尽释,此次前来的收获将会超出意料。铁木真把缰绳交给了别勒古台,跟着德薛禅回到帐中。这篷帐依稀与当年差不多,悬在壁上的弓箭已经蒙上了灰尘,饮马奶的杯子还是有一个小缺口,只有脚下的皮毯似乎换了一块新的。五年前的情景阵阵涌上心头,此时的铁木真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德薛禅招呼他们坐了下来,一面向后帐大声呼唤妻子搠坛和女儿孛儿帖。

一听到孛儿帖的名字,铁木真起了异样的感觉,他想象着当年那个清瘦的女孩,到如今会变成了什么样子?应该是更加美丽动人了吧!

孛儿帖过了半天才出来,花一些时间只是为了妆扮自己。当她走进篷帐时,不但铁木真觉得眼前一亮,就连别勒古台也看呆了。

铁木真兄弟连忙站起来向德薛禅的妻子搠坛行礼,搠坛对铁木真说:“好几年没有见面了,长成这样的身材了,我感到非常高兴!”

搠坛又指着别勒古台,对铁木真说:“这是你的弟兄吗?也是一个英俊的少年,真是难得!”两人都连声说谢谢夸奖。

这时,德薛禅笑着说道:“你们还能认得出来吗?孛儿帖,做父亲的没有给你选错丈夫,你看铁木真是何等的气宇轩昂、英伟漂亮!”

蒙古的女孩子不害羞,孛儿帖甜甜地笑了笑,挨着母亲坐下了。搠坛握着女儿的手,说道:“也速该巴图鲁的眼光也不错,我们的孛儿帖配得上任何英雄男儿。”

铁木真看看自己破旧的衣衫,有点儿自惭形秽。但是转瞬之间,他的自尊心突然变得很强大。铁木真挺起胸膛扫视着全帐,就好像自己已经当上了可汗一样,充满着威武与智慧。

这时,德薛禅对铁木真说道:“我听说泰赤乌部落里的人,曾经对你非常仇视,我一直为你担心。今天再次相见,真是上天赐予的洪福!”

铁木真就将过去的经历和各种磨难,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德薛禅说:“吃得苦中苦,才为人上人,看来你从此后就应当发迹,建功立业了。”

别勒古台又把母亲的求婚意愿,简单地向他说明。德薛禅说:“男女双方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今天就可以成婚了。”筵席完毕后,德薛禅就立即安排了婚礼。

铁木真没有想到婚事谈得是如此的顺利,德薛禅体谅他的窘况,不要他一头羊或者是一匹马,并且还自愿多备妆奁,作为他们重兴农业的基础,这使得铁木真十分感动。

到了晚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德薛禅就叫女儿孛儿帖换了服装,到帐篷里和铁木真举行婚礼。婚礼完毕,夫妻俩就共同进入到帐篷里,彼此相互观看,一个是威武雄壮的英雄好汉,显得气度不凡;一个是亭亭玉立的美丽新娘,容貌出众,双方都感到非常地幸福。从此以后,他们将手携着手,共同创造幸福的生活。

过了三天,铁木真担心母亲在家盼望,就想着回家。德薛禅说:“你既然想家要回家去,我也不好强留你们。只是我的女儿既然成了你的妻子,也应该一齐去拜见你的母亲,这也是当儿媳妇应该尽到的礼节,我明天就送你们起程。”

铁木真说:“有兄弟陪伴着我,路上可能没有什么危险,不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

搠坛说:“我也要送女儿到你家去,也好和亲家母见面。”铁木真劝不住他们,只得听从了他们的安排。

第二天早晨,行李已经备办整齐,就起程出发了。他们一共使用了九匹骆驼,一匹拉车,八匹载满妆奁,就像是来往于西域的一队驼商。德薛禅和铁木真兄弟骑着马在前面带路,搠坛母女俩乘坐着马车在后面跟随,最后面还带着一群羊,迤逦进发。

草原的夏天白天是十分炎热的,为了避免中暑,中午前后这3个时辰他们找了个地方休息。有时宁可天还没有亮就借着月色赶路。尽管如此,向来很少出门的德薛禅还是受不了了,他坐在马上只觉得精神恍惚。妻子怕他染上热病,再三劝他先回去。孛儿帖也跟着母亲苦劝父亲,才说服了德薛禅。

第二天分手时,德薛禅叮嘱着女儿,要她谨守妇道,不能够因为铁木真家贫就轻视他。德薛禅又说道:“铁木真是我毕生所见的第一个人物,不但不会长受贫困,而且在不久之后他就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我们能够攀龙附凤,这也是整个弘吉剌部的荣耀啊!”

其实,孛儿帖慧眼识英雄,她对铁木真除了深情以外还有着更大的期许。孛儿帖自小就有点男儿的性格,这一点不同于别的女孩子。在她看来,夫妇之间除了传统关系外,更应该是朋友,并且妻子应当积极地帮助丈夫来完成他的事业。

此时,孛儿帖听到父亲的叮嘱,说道:“我什么都明白,父亲,您就安心地回家吧!”

随后,德薛禅又叮嘱铁木真,让他回去后先设法召集离散的部众,才有可能重兴家业。并且还提醒铁木真去谒见克烈部的脱里汗,因为,也速该曾经帮助他登上了克烈部的汗位,如今的克烈部是十分强大的,正好可以向他求得帮助。

铁木真把岳父的话记在了心里,等送走了岳父后,他一面指挥登程,一面在心里暗暗地计划着。他还记得那个威武的脱里汗,也还记得脱里汗的儿子,那个猜忌小气的桑昆。是啊,现在的克烈部是很强大的,只怪自己先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一路上,铁木真都在想德薛禅对他所说的话,不知不觉将要到不儿罕山区了,离家只有两天的路程了。随后,铁木真让别勒古台飞骑回报,好让母亲有个准备。

第二天傍晚时,别勒古台又回来了,他把合萨尔也带来了,这也是第一站的迎宾队。又走了一段路程,眼看着桑沽儿小河就在眼前了。月仑与速赤亲自出来相迎,连合赤温、铁木格和铁木仑也一起来了。两家队伍会合后,彼此相见,又一起来到了阔阔海子,此时的营地上已经多立了两个篷帐。

搠坛见到了月仑,免不了又是一番初次见面的礼节,又叫女儿孛儿帖拜见丈夫的母亲。月仑看见她戴着高帽,穿着红色衣衫,风姿绰约,不亚于自己当年年轻貌美的时候,心中不禁感到欣喜。

孛儿帖这时不慌不忙,先按照蒙古传统风俗,手里端着羊尾油,对灶头叩了三个头,把油倒入灶里点燃,这就是行祭灶礼。然后又拜见了月仑,跪下一次,叩一次头。月仑只谦虚地接受了半个礼。孛儿帖接着又分别拜见了合萨尔等人,向他们每人送了一件衣物作为见面礼。

另外有一件黑貂皮袄,也是孛儿帖从家里带来的,铁木真看见了,就去告诉月仑说:“这件皮袄,是稀有的珍贵物品。我的父亲在世的时候,曾经帮助克烈部落收回了原来的领地,克烈部落里的脱里汗和我的父亲关系很铁,结成了同盟。我们眼下正处于穷途末路,还得依仗别人的扶持,我想把这件皮袄献给脱里汗。”

塔塔儿部是他们的共同敌人,脱里汗的祖父马儿忽思杯禄汗,曾被辽朝任命为“诸部长”,1092年起兵反辽,1100年依附于辽的塔塔儿部纳兀儿杯禄汗进攻克烈部,俘虏了马儿忽思杯禄汗,将他送到了辽朝。辽朝皇帝下令将马儿忽思杯禄汗钉在木驴上处死。

马儿忽思杯禄汗的妻子忽秃黑台为了复仇,假意向纳兀儿进献100只羊,10匹马和100袋酸马奶,袋子里实际上暗藏了10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纳兀儿举行宴会欢迎她,那100名士兵突然跳出来,将他以及许多塔塔儿人杀死。后来塔塔儿部的阿泽汗又攻打克烈部,克烈大败,13岁的脱里和他的母亲一起被掠去。阿泽汗命脱里牧放骆驼,脱里想方设法才得以逃出。

原来,铁木真之父也速该曾经援助过脱里汗,两个人是结义兄弟。马儿忽思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脱里汗之父忽儿札胡思,另一个是古儿汗,众人的汗王。

忽儿札胡思继承父位,也称杯禄汗,强盛一时,分封子弟于东西境。他死后,长子脱里继承了汗位,为了独揽大权,脱里汗杀死了他的四个弟弟中的两个弟弟:台帖木儿、不花帖木儿。他的叔叔古儿汗起兵讨伐,脱里汗失败,仅带100人逃到山谷里。

后来脱里汗来到也速该那里,乞求说:“请帮助我夺回被叔父古儿汗抢占的部众。”也速该出兵将古儿汗驱赶到了西夏,脱里汗复得克列部众和土地。

为此脱里汗感激地对也速该说:“你的恩德,我的子子孙孙不会忘记报答的,我们友情天地可以为我们作证!”两人结为生死之交。

铁木真的家族正在兴起的时候,克烈部地广人众,脱里汗人多势众,好像已是蒙古高原的一方霸王。铁木真要借助强势,就必须与脱里汗结盟。当然,当时的铁木真的地位要求他只能以谦恭的态度去拜见父亲昔日的安答。

铁木真心里想到,父亲的安答,就如自己的亲父亲一样。所以他拿上孛儿帖父母给翁姑的陪嫁黑貂皮袄,作为见面礼,由合萨尔、别勒古台两人相随,到脱里汗所居的土兀剌河,今天土拉河畔的黑松林,请求脱里汗帮助他复兴大业。月仑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说这个办法很好。

搠坛回家以后,铁木真又把家族迁移到了克鲁伦河,叫兄弟们和妻子,与月仑居住在一起,自己和别勒古台,携带着黑貂皮袄,直接去拜见脱里汗。

克烈部是突厥人种,骁勇善战,拥有一望无际的广大牧地。脱里汗居住在土拉河畔,有辉煌的金顶宫帐,远远望见就使人目眩。铁木真和别勒古台求见脱里汗时,武士报了进去,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回来相请。他们捧着那黑貂皮袄,整衣走进了大帐中。

此时,脱里汗正坐在虎皮褥上,鬓发微斑,面色红润,看上去十分的威严。等兄弟二人拜见完毕后,脱里汗伸手一指,说道:“你就是铁木真吧?”

铁木真答道:“是的,汗父。”

“也速该安答死了,怎么也不来向我报丧?是觉得我不能够替他报仇吗?”脱里汗不满地说道。

铁木真急忙说道:“汗父明鉴,那个时候突然遭遇大变,人心纷乱。不久泰赤乌人又弃下我们母子而去,我们勉强生存下来都已经不容易了,实在是无力向汗父报丧求援啊!”

只见,脱里汗点头道:“说得倒也有理。如今你们三兄弟又来做什么呢?”

这时,铁木真把黑貂皮袄献给了脱里汗,并对他说:“您老人家与我的父亲从前是很好的朋友,现在见到您老人家,就像见到我的父亲一样!今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其他贵重的物品献给您,只有我的妻子从她家里带来的一件黑貂皮袄,这是她献给母亲的礼物,我把它转赠给您老人家。”话语非常诚恳。

脱里汗非常高兴,收下了皮祅,还询问他目前的情况如何。听完铁木真回答的话以后,脱里汗对他说:“黑貂皮袄的报答是帮助你把离散的部众召集回来;黑貂皮袄的报答是使你的涣散的百姓聚拢回来。我心里好记着这件事!”

铁木真向他磕了磕头,对他很感激。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天以后,就向主人告辞,准备回家,临别时,脱里汗也向他赠送了丰厚的礼物。他们又奔波了好几天,才回到原来的营地。

在铁木真一生的事业中,他的夫人孛儿帖也起了应有的作用。她对铁木真来说是一种力量的源泉。首先,她给铁木真生了四个儿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但特别应当指出的,她还是英雄铁木真言听计从的睿智的参谋。在她的令人生畏的丈夫的眼中,她一直享有极高地位。

在成吉思汗诸子中,最后分得父亲遗产的只有孛儿帖所生之子。在成吉思汗众多妻妾中,也只有孛儿帖地位最高,最受尊重。

铁木真得到强有力的克烈部首领保护,重振家声,恢复了他的氏族。但是,草原上这类大大小小的王国极不稳固,正当这位年轻首领认为前途已有保障时,又飞来一场横祸。

面对欺凌必雪耻

在铁木真新婚不久的一天早晨,月仑的女仆豁阿黑臣起床做家务。她忽然隐约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便“俯首帖耳”于地面细听,听出是马群在奔驰的声音。

女仆立即起身,先跑到月仑的宿处,连声叫道:“阿母,阿母,快快起来!”

月仑被女仆叫醒,便命她速去叫醒几个儿子,自己则立即穿衣起床。豁阿黑臣惊慌起来,说:“难道是泰赤乌部落的人又来了?现在如何是好!”转眼之间,全营里的人都起床了。

全营的人刚刚穿衣起床,就远远看见有大队人马像龙卷风似的扑来。不过,这次并不像女仆豁阿黑臣所估计的那样是泰赤乌人来袭,而是蔑儿乞部前来奔袭。

蔑儿乞部也是一个蒙古部落,住在贝加尔湖以南。这次来袭的蔑儿乞骑兵有300人,他们企图采取突然奔袭的办法打击也速该诸子。

蔑儿乞部与也速该一家早已结下怨仇。月仑夫人就是也速该生前从一个蔑儿乞惕人那抢来的新娘。自那以后,蔑儿乞部一直想复仇而没有机会,现在他们认为时候到了。

他们想去仇人部落尽掳其妇女,首先要掳去铁木真的新娘孛儿帖,以报蔑儿乞部妇女昔日被掳之仇。

蔑儿乞人策马直奔铁木真的家,途中截获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然后,按照踪迹奔向不尔罕山,去追赶铁木真。

蔑儿乞人环绕不尔罕山搜索了三遍,没有发现铁木真,又企图进入山里去寻找,可是泥沼难行,常常连人带马一起深陷下去,茂密的树林,就是蛇也难以钻入。

铁木真在不尔罕山上,派别勒古台、博尔术、者勒蔑三人下山侦察情况,并对他们说:“三姓蔑儿乞人回去了呢,还是埋伏在路上?跟踪他们三天,回来告诉我!”

待确信蔑儿乞人已经退走之后,铁木真一家才走出不尔罕山。

铁木真带上合萨尔、别勒古台来到土拉河黑林,向克烈部脱里汗求援:“我没料到三姓蔑儿乞人把孛儿帖抢掠去了,我的汗父,请您一定帮助我搭救我的妻子。”

脱里汗痛快地答应铁木真的请求。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蔑儿乞人也是脱里汗的仇敌。

这场对蔑儿乞部的战争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因为蔑儿乞部也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联盟。占据的地盘是外贝加尔湖广大的草原和森林地带。

为了有必胜的把握,脱里汗还邀请另一个蒙古部落首领与他们合作,这就是札答阑部的札木合。

蒙古札答阑部在辽代时就很著名,札木合家族是该部世袭的统治者。

札木合与蔑儿乞也是仇敌,因为蔑儿乞曾经劫掠了他的财产和百姓,后来他靠着自己的机智,才得以收回部众。

札木合和铁木真在少年时代还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并两次结为安答,安答之间本来就应当彼此救援,何况这时的札木合正在统治着蒙古的强部,已经是一位草原英雄了。

克烈部脱里汗答应出两万骑兵,作为联军的右翼。他建议铁木真和札木合也出两万骑兵,作为联军的左翼。脱里汗还表示,联军的集合地点由札木合确定。

遵照脱里汗的建议,铁木真派他的两个弟弟合萨尔和别勒古台前往札木合处求援。札木合当着铁木真派来的两位使者的面制定了作战计划。铁木真、脱里汗他们抵达了指定的集合地点孛脱罕—孛斡儿只草原。联军会师以后,即从孛脱罕—孛斡儿只出发,越过今俄国边界,浩浩荡荡地向北挺进。他们翻过库沐儿山,顺着赤可亦河的蒙扎谷而下,穿过不儿罕山口,突入蔑儿乞部腹地,至勤勒豁河。他们结筏渡过勤勒豁河,然后便像一股龙卷风似的扑入不兀剌草原。不兀剌草原上有许多树木,位于乌达河流域。

他们原想通过突然袭击,趁脱黑脱阿在睡梦中抓住他。但是在勤勒豁河捕鱼和捕貂的人首先发现了他们,便星夜去禀报,脱黑脱阿遂同兀洼思蔑儿乞部首领答亦儿兀孙带着少数亲信慌忙而逃。

他俩刚刚顺色楞格河谷而下抵达巴儿忽真河,札木合的联军就占领了脱黑脱阿在不兀剌草原上的营地。脱黑脱阿等人虽保住了性命,却抛下了部落里的一切,蒙古包、各家人丁、食物储备等统统落入了联军之手。脱黑脱阿数万铁骑,突遭夜袭。蔑儿乞部营地顿时一片混乱,人们纷纷四处逃散。联军骑兵跟着人群追杀掳掠,掠获人员财产无以计数。但铁木真此时无心顾及战事,一心只想寻找亲爱的孛儿帖。他扑向一群逃跑的人,恰恰就在这一群人中,他发现了孛儿帖,与孛儿帖拥抱在一起。

三方联军完成了预定的作战计划以后就分手了,至少克烈部的脱里汗已率众同友军告别,回到了库伦附近土拉河上游营地黑林。铁木真和札木合一同来到斡难河附近的豁儿豁纳黑川下营。

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人是童年时代的朋友,但彼此长大以后没有什么来往,此次共同讨伐蔑儿乞部的战争使他们恢复了童年时的友谊。不过,在群雄争霸草原的年代,像铁木真和札木合这样充满野心的两个豪杰之间,不可能有长久的友谊,他们的分裂,只是迟早的事情。

诚然,论出身,铁木真的门第可能要比札木合高,因为他是王室的后裔。但是,此时此刻,札木合的势力无疑要比铁木真强大,此次讨伐蔑儿乞部的战争由札木合扮演“元帅”角色就足以证明。

但他俩之间的关系是建立在友谊基础上的。他俩互赠战利品,铁木真把从脱黑脱阿那里掠获的一条金带和一匹小驹海骝马送与札木合;札木合则把他从答亦儿兀孙那里掠来的一条金带及一匹白色良种牝马送给铁木真。

他俩在豁儿豁纳黑川险如刀削的忽勒答合儿崖前,一棵茂盛的松树下,举行盛筵以缔盟约。

春天又来了,春草萌发,万物复苏,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开始了移营的活动。

铁木真与札木合同车共载,率部前进,长长的车队、遍地牛羊马匹一眼望不到尽头。

面对日益增多的部众,札木合若有所思,回头对铁木真说道:“铁木真安答,我们究竟迁往何处呢?是依山扎营,还是临涧驻扎?依山扎营,牧马人和马群可以在帐房附近活动,行动方便;临涧驻扎,牧羊人可以和羊群在一起,羊儿的咽喉里有吃有喝,饮食方便。”

铁木真一时摸不准札木合说话的用意,便装聋作哑没有立即回答。

两人相对无言。马车碾过青草,队伍继续向前移动。不一会儿,铁木真借故跳下车来,等待着后面的月仑和孛儿帖。

母亲和妻子坐在一辆车上,很快来到铁木真面前,铁木真向母亲复述了札木合的话,说:“我不知札木合说这话用意何在,不便表示意见,特来向母亲请教。”

没等月仑开口,孛儿帖就抢先发话了:“人们都说札木合喜新厌旧,不可久处。他大概是讨厌我们了吧?他那几句话弦外有音,似乎是要图谋我们。我们别在这里下营了,干脆离开他,让我们的百姓连夜前进吧。”

札木合的话也许本无“图谋”之意,只不过是说“分开过,方便一些”。

而且,随着畜牧业内部分工的日益明确,雄壮的马匹和温顺的牛羊往往需要分头放牧,不同的畜群对牧场有不同的要求。札木合的部落联盟经过多年发展,估计会有相当多的马群。

铁木真的百姓刚刚聚集,他们长期寄人篱下,不可能有多么富足,大概马群不多,或者只有一些牛羊。在一起扎营,对双方都不太方便,这倒是实际情况。而对这个情况采取一些措施,也未尝不可。

但札木合说话含蓄,使人不解其意;孛儿帖也是不求甚解,随意猜测,于是这句话便成了铁木真与札木合分裂的导火线。

这里我们接触到了未来的成吉思汗性格的有趣的一面。在他的一生中,每当事处关键,必须作出重要决断而他又犹豫不决甚至近乎畏首畏尾之时,总是他的夫人孛儿帖出面帮他作出决断。

而一旦孛儿帖发表了看法,他便立即称善,并且不惜以身家性命为代价去按照孛儿帖的意见行动。

当时蒙古各部落的人们都隐约有一种统一的愿望,札木合和铁木真两人都想利用这种愿望。问题在于这两个人中,究竟谁善于利用这种愿望并成为真正的得益者呢?精明的孛儿帖很可能已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要丈夫及时争得行动自由,以便尽可能早地成为为统一事业而奋斗的人物。

就这样,在夜幕降临之时,铁木真的车队人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即昏便息,而是继续向前赶路。队伍走了一程,不期来到另一个在迁徙中夜间扎营休息的部落。这个部落不是别的部落,恰恰是铁木真的宿敌泰赤乌人的一个部落。

泰赤乌人被惊醒,黑夜中看到一队人马,以为是有人前来夜袭,顿时一片混乱,仓促拔营,趁夜色逃往札木合营地去了。

铁木真率众通宵而行。天亮之时,人们方看清楚是哪些人跟着年轻的首领铁木真来了,哪些人已留在了札木合处。

离开札木合的人便陆续加入到他的队伍里来。他们二十多个氏族部落有四十多人。这些人的情况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各部、各氏族的散亡分子,他们是以个人身份来投靠铁木真的,其中包括后来成为蒙古国大将的把鲁剌思氏忽必来、兀良合氏速不台者勒蔑的弟弟、巴阿邻氏豁儿赤等二十余人。第二类情况是拥有自己属民的乞颜氏贵族,他们追随铁木真怀有各自的目的,这些人是主儿勤氏,合不勒汗的长支,撒察别乞、泰出,忽图剌汗之子阿勒坛,铁木真的叔父答里台斡赤斤,捏昆太石之子包察儿。

巴阿邻氏豁儿赤的到来使铁木真感到高兴,因为豁儿赤的祖先是孛端察儿,是成吉思汗十世祖掳来的妇人所生的儿子,也就是巴阿邻氏的始祖。而札木合的祖先,也就是札答阑氏的始祖,也是这个妇人所生,他们原本是一家。豁儿赤肯背叛札木合而来,说明札木合内部已经破裂。使铁木真更加高兴的是,豁儿赤给他带来了吉兆。

豁儿赤对铁木真说:“我与札木合是一家,因此不应当背叛札木合,但是神明向我指点了一个情形,有一头惨白色的乳牛围绕着札木合,撞了他的座车,把一只角撞斜了,吼叫着说还我角来,又向札木合撞去。又有一头无角的犍牛,拉来一个大座车,从铁木真身后走来,吼着说,天地神祇都商量了,让铁木真当国王,现在我把国给送来了。因此之故,我先来报知吉兆,铁木真,如果你当了国主,你将怎样使我快活?”

豁儿赤的预言,给了羽翼方张的铁木真以巨大的鼓舞,他立刻回答豁儿赤:“我真的当了国主,封你做万户那颜。”豁儿赤则摇了摇头,说:“我报知吉兆,你却只封我为万户那颜,还算快活吗?我还要从全国挑选30个美貌女子做我的夫人,并且你要听从我的谋划和建议。”对此铁木真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铁木真带着属于自己的部众,来到了他以前的住地,不儿罕山前的古连勒古山中。在这里,他以崭新的姿态投入激烈的争霸斗争。

从蒙古史诗中所列的名单可以看出,在两个首领分道扬镳时,人们在黑夜中突然根据自己的意愿各投其主,在同一个部落,有时甚至是在同一个氏族中往往出现出人意料的分歧。

到了桑沽儿河原来的营地,那时人多势众,牲畜成群,铁木真胸怀大志,长期招兵养马,想建立起一个庞大的部落。小有成就,就想建功立业,铁木真萌发了勃勃的雄心。

这时从前离散的部落牧民,也逐渐归来,投靠铁木真。铁木真不计前嫌,对他们加以多方优待,因此远远近近的民众,听到这个消息,都争先恐后,纷纷前来投靠。

自从也速该死后,蒙古各部群龙无首,社会动荡,人畜不宁,人民居危思安,希望过上和平的生活。因此,大众拥戴铁木真,希望立他为全蒙古的汗主。1189年5月的一天,铁木真继承汗位,成为蒙古部的新首领。这一年,铁木真28岁。

铁木真做了部落首领后,任命官员,各司其职,开创了一派帝王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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