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园文脉

曲园文脉

写俞平伯,不能不从曲园写起。

季节虽是隆冬,却有春的感觉——看一下天气预报,最高气温已达十八摄氏度,加上温煦的阳光、湿润的河岸草坪和身边知心的好友,心情特别愉悦——我们是相约去寻访曲园的。

说来有趣,载我们前往的出租车司机就住在马医科巷里,却从未听说过曲园,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去处,也不知道俞樾是谁,俞平伯是干什么的。我心里有些嘀咕,莫非这曲园还是一片荒芜?或像别的私家小园那样,被许多居民所占?不然,又怎会深藏老巷而不为人知?待从巷口迈进小巷,心中的疑虑又深一层。和别的苏州小巷不同的是,马医科巷似乎“大”了些,粗陋了些,没有那种曲径通幽的奇妙,也没有那种古色古香的雅致,和我预想中的粉墙黛瓦、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合不上拍。

往深处走,移步中,小巷发生些许细微的变化,门庭上的砖雕和墙壁上的装饰,依稀有了“吴门”的味道,一种在某些特定情境中才会出现的感觉,如雾蔼一样飘忽而至,虽抓不着、看不见,却有明显的气场和存在感。随便问一位散步的老人,请问曲园在这儿吗?他更是随手一指,说,前边,三十米就是。闻听此言,心中顿时开朗起来,友人的脸上也是笑容甜美,欢欣之情溢于言表。

曲园的“门脸”,精致中透出非凡的品质,是典型的江南庭院风格。正门紧闭,侧门也紧闭。在侧门的上方,有砖雕“曲园”二字,书风古朴稳重,文雅大气。“冂”形的门框,是两块完整的磨平麻石拼接而成,和墙面浑然一体,也看得出当年主人的讲究和严谨。为什么会双门紧闭呢?莫非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我举手敲门。少顷,便有应门声——嚯,还真有些古时风范。

应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满面笑容地站在我们面前,就像接待到她家走亲访友的贵客一样,没容我们问“能进吗”,她就做出欢迎的样子了。

俞家轿厅

和苏州名园相比,曲园是个不大的园子,建筑时间也相对较晚,据说俞樾当年穷困潦倒,靠朋友的资助才购得这儿的几间残基废宅,又几经营造,才渐成规模。我们在园中轻步走动,仔细观看,生怕错过一处精美之处。首先走进的,是曲园的门楼(厅),经过一个青砖铺地、修竹婆娑的小小天井,来到俞家的轿厅。厅里的陈设应该不是旧时模样吧,因为四角挂上了红色宫灯,还有一幅俞樾的油画像。画像上的俞樾身穿冬装,白须飘然,面色慈善,被置于轿厅的正中。画像上方是晚清名臣李鸿章手书“德清俞太史著书之处”的牌匾,古色古香,熠熠生辉。我和友人在油画像前伫立良久,想象着当年老人在这里读书、会客、授课的情景,想象老人在这里和友人交谈、切磋那卷帙浩瀚的《春在堂全书》,并挑灯修订,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暗暗后悔没有带相机来,错过留影纪念的机会。好友深知我意,适时取出相机,拍了几幅。

轿厅的墙壁上,还挂着不少画作,大多是描绘俞樾生平故事的水墨作品。或许是太注重“纪实”元素了,绘画笔墨稚嫩,技法稍显呆板,倒是墙壁上砖刻的《曲园记》,因是俞樾所撰,让人增添无尽的怀想。

隔厢穿过一座圆门,就是“春在堂”了。因多次阅读俞樾和俞平伯的文章、书籍和相关材料,看到过不少描写“春在堂”的文字,似乎对这间著名的轩堂并不陌生,有似曾来过之感。据说,俞樾当年参加翰林殿试,以“澹烟疏雨落花天”做诗,俞樾依题应试,首句为“花落春仍在”。此句独辟蹊径,隐约透露出快乐、达观、自然的人生境界,得到考官大人曾国藩的赏识,给了“高分”,俞樾也因这句诗而大名远扬,便以“春在”做堂名。此后,“春在堂”就成为俞樾的代名。一走进宽敞明亮的“春在堂”,心里还是为之一振。堂内高大敞亮,陈设简朴大方,中间置一张榻床,榻床后边是巨型篆书屏风,屏风两侧有长联,上方高悬的,就是曾国藩手书的“春在堂”匾额。堂中还放置着一张旧式书桌,上有文房四宝。书桌旁边,一组旧式的书橱里,陈列着俞樾著作的书箱及诸多的木刻板片,这些珍贵的雕板,大多遭到虫蛀。友人看了那些密密的白色小洞,面露惋惜之情。但我知道,经历多年战乱和“文革”人祸,能保存这些,已经大为不易了。我告诉友人,这些书板,只是曲园老人著作的九牛一毛,如果把他的五百卷书板全部陈列,怕是要把整个曲园都堆满了。

春在堂

“春在堂”是俞樾的书斋,也是他写作会客之地,榻前两排木椅,大约就是他和朋友们谈诗论文时的原样摆设吧。“春在堂”里还存放着一架老式的钢琴,琴盖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遥想当年,俞家的琴房里,琴声悠扬,余音袅袅,与窗外的园中丽景相映生辉。

“春在堂”之东,穿一小门,是“乐知堂”,这是俞家正厅,取“乐天而知命”之意。堂中摆有几只玻璃展柜,有一组展柜中,陈列着俞平伯手书信笺十数封。俞平伯的小楷书法很有特色,绵中透雅,深合我意,有机会欣赏到真迹,也十分难得啊。堂中悬挂的一副楹联为俞樾所撰:“三多以外有三多多德多才多觉悟;四美之先标四美美名美寿美儿孙”,由书法家张辛稼书写。联中之意,应该是俞樾人生观的表露吧。细细品味,似乎找到了“五讲四美”的出处了。友人也是书法家,细细看俞平伯的书法,连连称雅。

匆匆拜会几处重要的厅堂之后,我们迫不及待地来到花园中。园子在整个建筑的西北方,确实不大,有老树古藤,有花圃名木,一边廊亭、池塘,一边叠石假山。我目测一下,也就二百多平方米吧。园虽小,却不失精美。我们漫步园中,且走且停,和友人小声谈论园景的分布和构造,但见西边那条长廊的廊壁上,嵌有数十块不大的碑刻,行书草书楷书都有,大约都是有来头的。廊中间,有一“曲水亭”,亭下便是一泓池水,名“曲水池”。我和友人在池边促膝小坐,看天色蔚蓝,白云徜徉,鸟儿鸣唱,心情极为美妙。

池东侧,是灵巧连绵的假山,傍池崛起,山石崚嶒,山上筑有“回峰阁”和“认春轩”,只是半边的小亭,十分俊秀。据说,俞樾常在此间小坐,或赏花,或玩月,或构思吟咏。山下有一个“山洞”,其实是一扇通往内宅的小门,躲在山檐藤花下,别有意趣。在园中玩累了,从此门回家,或从此门来园中,跨门就到。无论从家入园,或由园归家,都很奇妙。少年俞平伯,想必就这么跑来跑去过。家在园中或园中有家,这可能是苏州有钱人喜欢建园的一大原因吧。沿门边叠加的假山旁行走,发现了真山洞,也是太湖石垒叠而成,且曲折有弯。如果从山洞穿过去,就是东北隅那两间小房了,叫“艮宦”,是俞家过去的琴房。当年,俞平伯和姐妹们常在此唱曲吧,当然还有常来玩耍的表姐许宝驯,想必青梅竹马之情就是从唱曲开始的。循廊西行,有书房三间,名“达斋”,也是俞樾的另一读书处。细看,这“达斋”与“认春轩”南北相对而立。据传,“认春轩”是从白居易诗句“认得春风先到处”演绎而来的,和“春在堂”颇为契合。

005俞平伯楷书七言诗。

作者在曲园。

我们在园中流连,被这些浑然天成、玲珑剔透的景观所感染。园中布置,全为俞樾亲自设计,可谓巧夺天工,赏心悦目。俞樾喜欢自己的小园,对园内景物多有题咏,在一首诗中,他写道:“园中一曲柳千条,但觉扶疏绿茵绕;为惜明月无可坐,故于水面强为桥。平铺石板俨成路,俯倚红栏刚及腰;处置梯桄通小阁,差堪布席置茶铫。”由此也可见俞樾建造曲园的初衷和构想。

曲园占地总面积共两千八百平方米,在苏州名园大宅中,并不起眼。但俞樾和那些商贾大户不一样,他以文名世,徒子徒孙众多,俞家曲园自然也就有了名气。曲园的分布,大致是正宅居中,自南而北分五进,其东又建配房若干,与正宅之间以备弄分隔,并相互沟通。东半部分,是家人生活的场所。其西、北为亭园部分,形成一曲尺形,对正宅形成半包围的格局。俞樾生活的时代,正值封建中国大变革时期,新旧思想处于激烈的碰撞之中。但在苏州尚属中等富裕家庭的俞宅,生活平静安逸,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在这样的环境中,俞家迎来一桩喜事。

1900年1月8日,虽是寒冬腊月,在马医科巷的曲园里,却是一片祥瑞景象,曲园俞家一处温暖的房间里,一个新生命呱呱坠地,而且是个男孩。

俞宅顿时沉浸在欢庆中,曲园老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捻着如雪的长须,想着给曾孙取名。乳名是现成的,因为出生之日,正是旧历己亥年十二月初八,民间的腊八节,是佛祖释迦牟尼成道的日子,就叫僧宝吧,大名也有了,叫铭衡,字平伯。俞家数代单传,到俞陛云这一辈,又是一连三个女孩。俞陛云已经三十多岁了,算是中年得子,俞家老少数代,长时间沉浸在欢乐中。贺喜的亲朋好友也接连不断。双满月那天,已经七十九岁的曲园老人,抱着曾孙剃头,老人是多么地欢喜啊,连胡子上都挂着笑,皱纹里都溢着乐,回家后,专门赋诗志喜。

在家人精心照料下,小僧宝健健康康地成长。转眼几年已过,到了描红识字的年龄了。1903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八,立春,俞平伯五虚岁了,曲园老人命他从此日开始,正式开卷读书。老人还欣然提笔,以诗记之:

喜逢日吉又辰良,笑挈曾孙上学堂。

一岁春朝新甲子,九天奎宿大文章。

更兼金水相生妙,能否聪明比父强。

记有而翁前世在,尚期无负旧书香。

曲园

清朝光绪年间,俞平伯的父亲俞陛云在北京什刹海留影。

或许也在这一天吧,俞平伯被家人带到庙里,挂名为僧。这也是苏州一带的风俗,娇惯人家的孩子,要到庙里挂个名,求得佛祖保佑,才能长命百岁。多年以后的1932年7月18日,俞平伯曾去戒坛寺待了两三天,归途中还欣赏了好风景。同年9月8日,根据这次出行,他写了一篇《戒坛琐记》,文中说道:“四五岁就入寺卦名为僧,对于菩萨天王有一种亲切而兼怖畏之感,甚至于眼里梦里都被这些偶像所缠扰,至今未已。这个童年的印象,留下一种对于寺庙的期待。”可见挂名为僧的事,俞平伯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既然开卷读书了,那就怎么方便怎么读吧,书房里读,卧房里读,客厅里读。教的人也多,曲园老人教,父亲教,母亲教,姐姐也教,平时在园里玩耍时,也要时不时地教上几句、学几句。聪慧的俞平伯,会用稚气的嗓音,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学过的唐人诗句,引得一家人哈哈大笑。母亲甚至还教他外文,曲园老人有诗记之:“膝下曾孙才六岁,已将洋字斗聪明。”1905年2月8日,俞平伯正式进入家塾,跟着老师读书了。曲园老人依然有诗以记:“厅事东徧隔一墙,卅年安置读书床。今朝姊弟新开馆,当日爷娘上学堂。婉娈七龄尚怜幼,扶摇万里望弥长。待携第二重孙至,记得金奎日最长。”跟着家塾的先生读书习字,和家里人教读完全是两回事了,按时上课,按时下课,读书有了系统,读书时间也长了很多。所读之书,也不是以前家人的信口而教,而是大量的经书,在态度上更是严谨得多,甚至还要挨老师的训斥和板子,再加上家里人也时不时地督促,俞平伯走上了那一时期读书人必走的求学之路。

在家塾读书的十年里,俞平伯经历了很多,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成长为翩翩少年。这十年,对于他人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不仅打下了知识的底子,也养成了好学的作风。曲园老人非常看重这个曾孙,从他七岁那年冬天,开始每晚教他写字,灯下桌前,展纸持笔,一勾一划,毫不含糊。但是孩子毕竟还小,拿笔还不稳,玩心也重,常弄得满手满脸的墨,老人当然不在意,每日一纸,持续不断。俞平伯曾深情地回忆说:“清光绪丙午冬,曲园公每夕口授若干字,俾我书之,施因病中止,遂成永诀。”老人也有诗记之:“娇小曾孙爱似珍,怜他涂抹未停匀。晨窗日日磨朱矸,描纸亲书‘上大人’。”字里行间,透出老人的喜悦和期盼。

但是,旧历新年都没来得及过,年老生病的曲园老人,于1907年2月5日,即丙午年十二月二十三日终老于曲园,享年八十六岁。俞平伯曾祖母姚太夫人逝世于1879年,安葬于杭州西湖右台山麓,紧挨着法相寺。据曲园老人《右台仙馆笔记·自序》所述,夫人姚氏死后葬于钱塘之右台山,俞樾于墓旁又置一块地,筑屋三间,四周环境优美,“竹篱环之,杂莳花木”,是风水宝地,取名“右台仙馆”。所以,曲园老人逝世后,便和夫人合葬于此。丧葬期间,年幼的俞平伯于灵前读曾祖遗稿,不禁悲从中来,怆然涕下。

曾祖父逝世后,俞平伯继续在家塾读书。只是每晚学写字时,身边已不是白发苍苍的曾祖父,而是严父慈母了。所读之书,也越来越深,还学作文之道。在《析“爱”》一文中,俞平伯回忆了这段苦读生涯,其中也透露出童趣童心和自己的思想,他写道:“我八岁时读孟子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觉得这位孟老爹替他太老师吹得实在太凶。《春秋》无非是在竹片上画了些乱七八糟的痕迹,正和区区今日属稿的稿纸不相上下,既非刀锯桁杨,更非手枪炸弹,乱臣贼子即使没有鸡蛋般的胆子,亦何惧之有?或者当时的乱臣贼子,大都是些‘银样蜡枪头’也未可知。若论目今的清时盛世,则断断亦不如此的。”这段议论特别精彩,也有劲、过瘾;同时也有自己的心得,不是人云亦云。确实,这一时期的俞平伯,背书是他的主要学习任务,因为在当时,科举制度还没有废除,各种考试一样不少地进行,先秀才,后举人,再进士,层层推进,越考越难。俞平伯父亲俞陛云先生诗做得漂亮,但他从来不给俞平伯讲解,也不许他念诗,专门让他苦读经书,目的就是为了科举考试。俞平伯是否也像当年周作人在杭州侍奉祖父那样,每天写一篇策论呢?不见记载,但俞平伯后来的文章那么漂亮,特别是文言文,如《秋荔亭记》等,大概也没少了这方面的锻炼吧。但是母亲在课余时间,还是教他背唐诗、对对子。只是常常对错了,引家里人发笑。俞平伯曾回忆说:“在我八九岁时,废除了科举,此后,古书才念得少了。不过小时候背熟了的书,到后来还是起了作用。”

古书念少的后果是,家塾老师教得没劲了,没有了科考的目标,也就没了方向和动力,简单说,不知道教什么了。这样,到了1910年,俞平伯告别塾师,恢复由父母督课,继续学习古文。父亲还是有远见卓识的,古文毕竟是我国的国粹,是所谓的知识之源。古文学好了,学什么也不会难。

曲园的长廊亭榭里,再次响起俞平伯朗朗的读书声。

这一年,俞家曲园的客厅里,还迎来一位至亲,俞平伯舅父许引之,专程由天津赶来苏州。舅父千里南下,并非全是为了走亲访友,还另有要务——女儿的婚姻大事。俞平伯晚年回忆说:他与许宝驯“虽成婚于丁巳(1917),发动此事则在庚戌也”。双方家长的这个重大决定,使得俞平伯的婚姻非常完美。

随着1911年推翻清王朝的辛亥革命爆发,曲园的读书声在这年的秋天消失了,俞家举家迁徙,暂居上海,躲避战乱。一直到次年冬,俞平伯才随父母由上海迁回曲园老宅。此后的两年多时间里,俞平伯都在曲园度过。

人生可以分几个阶段,少年读书是打基础,二十方弱冠,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在这几个大阶段里,还有若干小阶段。俞平伯从上海回到苏州,到1915年秋考上北京大学文科国文门,三年时间里,除了短暂地在平江中学读半年书外,他都闭门在家,潜心苦读,为高考做准备,陪伴他并担任老师的,一直是他的父母。俞平伯能够顺利地考上北大,固然与他的聪慧过人有关,但也与这段时间的苦读分不开。

俞曲园、俞陛云和俞平伯在一起。

近一个世纪之后的我们,行走在俞平伯出生和成长的曲园里,耳畔仿佛响起那轻扬的读书声,还有“艮宦”里传出的琴音……

时间过得真快,不觉已经近午时分,我和友人却无心离开,又把几处厅堂重看一次,拍了几张照片,想象着当年的俞樾,倾其才华和家当,把这小小的一方庭院,布置得充满人生情趣,紧扣一个“曲”字,融象形、抒情、哲理于一炉,使人身在其中,全不以园小而觉沉闷,反因布局之流畅,使心胸豁然开朗。我想,俞樾一生际遇坎坷,居无定所,仅在苏州就搬迁了四次,仕途也屡遭失败,是不是正是这些曲折和失败,才让他顿然醒悟,把一生的情感寄托在家园中呢?“花落春仍在”,回头再读这一名句,它不正表达了他一生的那份乐观和豁达之情吗?不戚戚于功名、不汲汲于富贵,安然恬淡,水到渠成,终修得今天备受雅士文人的景仰,正如他在自作的挽联中所说:“生无补乎时,死无关乎数,辛辛苦苦,著二百五十余卷书,流播四方,是亦足矣;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浩浩荡荡,数半生三十多年事,放怀一笑,吾其归矣。”

俞平伯从小受这样的氛围熏陶,所以才修得以后的名士风采。

我们从正门归去。当一脚跨出门槛时,仍然心有依依,不舍离开。人生有曲有离,也有合有聚,更有失败和成功的交替,俞樾能做到从容淡泊,以读书著述为乐,享受生命的每一寸时光,真让人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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