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经用时多少年

取经用时多少年

行程十万八千里,用时十四年的西天取经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旅程。虽然在取经队伍中,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白龙马都是神仙,有着腾云驾雾的本领,但他们是按照人类行走的方式陪伴唐僧走完取经路程的。师徒几人用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毅力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在天上人间都值得称赞的奇迹。

取经具体的里程和时间本来是不成问题的,因为作品中有十分明确的交代。在完成取经大业、功德完满后,唐僧曾专门向唐太宗汇报这一问题:“总记菩萨之言,有十万八千里之远。途中未曾记数。只知经过了一十四遍寒暑。日日山,日日岭。遇林不小,遇水宽洪。”对于时间问题,观音菩萨向如来汇报工作时说得更为具体:“弟子当年领金旨向东土寻取经之人,今已成功,共计得一十四年,乃五千零四十日,还少八日,不合藏数。”这样,唐僧师徒取经所用时间应该是五千零四十八日。

不过按观音菩萨原先的设计,可不是这么长的时间,而是两三年。当初接受如来旨意,寻找取经人、考察取经路线的时候,她曾亲口告诉负责接待工作的金顶大仙:“未定,约摸二三年,或可至此。”结果,害得那位大仙在灵山悬望了很多年。可见观音菩萨的法力也有限,还未达到准确预知未来的水平,甚至还不如肉眼凡胎的唐僧。唐僧倒是对困难估计得较足些,临走前曾对徒弟们交代:“我去之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不过在面对唐太宗的提问时,唐僧则回答说是三年,以表示信心。可见观音所说的藏数问题属于事后诸葛,是她根据唐僧实际取经行程进行的改动,根本不是事先的安排。

十四年,对那些与天地同寿的神仙们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按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在天庭居民们眼里,这不过是区区十四天,正好两个星期。但它对生在俗尘、肉眼凡胎的唐僧来讲,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它意味着人生中最为宝贵的年华。在人类短暂的一生中,能有几个十四年?虽然是满纸荒唐言,但在十四年的背后,却是一把辛酸泪。

漫漫十四年的峥嵘岁月是怎样度过的?让我们根据作品的描写,进行一番较为详细的考察。

通观全书,作者对时序的描写还是比较注意的,一般在唐僧师徒到达某个地方之前,总要先大体交代一下季节时令,或直接交代,或通过景观的描绘进行暗示。比如唐僧师徒几人走到黄风岭的时候,“早又至夏景炎天。但见那花尽蝶无情叙,树高蝉有声喧。野蚕成茧火榴妍,沼内新荷出现”。“夏景炎天”,这一交代非常清楚,毫不含糊。有的地方就连日期都交代得很具体,比如唐僧师徒到金平府的时候,慈云寺的僧人告诉他们:“今日乃正月十三。”

不仅季节时令交代得比较清楚,有时连来往两个地方之间所需要的时间也说得很具体,比如唐僧师徒在鹰愁涧收了白龙马后,“行有两个月太平之路”,到了观音院。再比如收服红孩儿之后,“行经一个月”,到了黑水河。根据唐僧师徒行走的速度,大体上可以推测出鹰愁涧到观音院、火云洞到黑水河的距离。

由于作品对时令及路程交代得较为清楚、详细,这里笔者根据相关线索,尝试为唐僧师徒的西天取经大业做一个粗略的年表。需要说明的是,《西游记》一书为神魔小说,并非写实作品,与现实生活有很大的差距,加之作者也没有做到处处交代,所以很难做到精确。笔者姑妄言之,也请读者诸君姑妄观之。

第一年

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唐僧从长安出发。

秋深时节,唐僧双叉岭遇险。

腊月寒天,鹰愁涧收白龙马。

第二年

早春时候,观音院丢袈裟。

春融时节,高老庄收八戒。

夏景炎天,黄风岭降妖。

历夏经秋,流沙河收沙僧。

又值九秋,四圣试禅心。

第三年

春夏时节,过五庄观、三打白骨精。

第四年

又是三春景候,平顶山降金角大王、银角大王。

秋尽冬初时节,途经乌鸡国降妖。在乌鸡国宝林寺前,唐僧曾感叹:“我记得离了长安城,在路上春尽夏来,秋残冬至,有四五个年头,怎么还不能得到?”

从乌鸡国夜行晓住,将半月有余,至火云洞收红孩儿。

此后行经一个月,到黑水河降妖。

第五年

早春天气,车迟国降妖。

春尽夏残,又是秋光天气,通天河降妖。具体时间为七月。

正遇严冬之景,金兜山降妖。

第六年

又值早春天气,途经西梁女国。

朱明时节。孙悟空第二次被逐,六耳猕猴乘虚捣乱。

又值三秋霜景,火焰山三调芭蕉扇。

秋末冬初时序,祭赛国除妖。

第七年

冬残春至,木仙庵唐僧谈诗。

第八年

又值冬残,正是那三春之日,小雷音降伏黄眉怪。

春深花放之时,途经七绝山。

光阴迅速,又值炎天,朱紫国降妖。

第九年

秋去冬残,又值春光明媚,盘丝洞、黄花观降妖。

夏尽秋初,新凉透体,大战狮驼岭。

又经数月,早值冬天,比丘国降妖。

第十年

冬残春尽,无底洞降老鼠精。

不觉夏时,途经灭法国。

夏天,隐雾山降妖。

十二月,凤仙郡求雨。

第十一年

又值深秋之候,玉华县降妖。在玉华县,唐僧曾告诉郡王:“贫僧在路,已经过一十四遍寒暑矣。”

第十二年

正月,金平府观灯降妖。

春深时,天竺国降妖。在这里,唐僧告诉驿丞:“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

正是春尽夏初时节,途经铜台府。

又经六七日,到灵山。

这个年表是根据作品提供的相关线索编制而成的,算来算去,只有十二年的时间,和唐僧、观音取经所用十四年的说法并不一致。这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其中有些年份作者没有交代,使用诸如“餐风宿水,行罢多时”“水宿风餐,披霜冒露”之类的词语给省略过去了。毕竟《西游记》不是传记文学,没有必要把每年每月的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作者不交代,年表自然就显示不出来。另外一个原因则可能是作者的疏忽。比如取经走到天竺国下郡玉华县的时候,正是深秋时节。唐僧在交谈时,曾告诉郡王:“贫僧在路,已经过一十四遍寒暑矣。”可是到天竺国国都时,他又告诉驿丞:“今已历过十四载,苦经了些万水千山,方到此处。”按照作品的描写,唐僧师徒离开玉华县后,正月十五在金平府观灯,到天竺国国都时已是第二年春天了。按通常的计时习惯,一般不会在第一年秋天说经过十四年后,第二年春天还说经过十四年。显然,唐僧在玉华县的说法是错误的。可能是唐僧取经时间过长,算不清楚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作者疏忽了。他这一疏忽不要紧,做西天取经年表的人可就犯难了。

大体说来,《西游记》一书尽管系虚构想象之作,但作者还是比较注意交代时令的,风物景观、风土人情的描写大体上和所交代的时令相符,时有精彩之笔。比如唐僧离开长安,刚踏上取经路程的那部分内容,将秋天的肃杀凄凉与西上取经的艰难困苦有机地融为一体,营造出一种颇为悲壮、哀婉的氛围,很有艺术感染力。通天河降妖,时令则成为重要的故事要素,这也是全书较为出彩的部分。

不过,如果细细考较,还是能发现一些问题的,这表现在,有些人物、情节的描写和所交代的时令不够一致。以火云洞收服红孩儿这段故事为例。唐僧师徒走到六百里钻头号山的时候,应该是在冬天。因为他们离开乌鸡国时,“正值秋尽冬初时节”,后来又“夜住晓行,将半月有余”,而到达这里。这时候的景观是“红梅翠行,绿柏青松”,可见天已经相当寒冷了。在此情况下,红孩儿竟然不顾时令,变成一个“赤条条的,身上无衣”的七岁顽童,而且告诉唐僧,自己“在此已吊三天三夜,更没一个人来行走”。这显然是一个破绽过于明显的谎言,但凡有些生活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在冬天被吊了三天三夜,竟然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喊救命的声音如此响亮,这足以说明他不是凡人,而是一个妖怪。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如此明显的破绽,不仅肉眼凡胎的唐僧看不出来,就连一心要揭穿红孩儿妖魔真相的孙悟空也不曾说破,这实在是不合情理。更为离奇的是,降伏红孩儿之后,孙悟空等人发现唐僧竟然“赤条条,捆在院中哭哩”。唐僧从被抓到解救,只有几天的时间。这么冷的大冬天,唐僧赤条条地捆在院子里,竟然一点问题也没有,这大概是随行的丁甲、功曹、伽蓝、揭谛等神仙暗中保护的结果。否则,换成一般人,小命早就不保了。

不合情理的还不止这一处,比如孙悟空后来变成苍蝇到洞里探听情况,这里的描写也是有问题的,因为冬天一般是不会有苍蝇的。何以如此?估计是作者写到这里的时候,忘记了前文交代的时令,按照夏天的情况来写了。

这样的疏忽在全书中还能找到一些,限于篇幅,不再赘述。俗话说,千虑一失。创作这么长的小说,有点小小的瑕疵也是可以理解的,并无损于作品的经典地位,挑毛病归挑毛病,对这一点也是要加以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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