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幕后英雄——白龙马形象新说

真正的幕后英雄——白龙马形象新说

提起西天取经队伍的组成,人们通常的说法是唐僧师徒四人,其实这一说法不够准确,也不够公允,因为它忽略了另外一位重要成员,那就是白龙马。

自然,人们忽略这位成员也有其道理,他出场的次数虽然颇多,但很少引起注意,人们的目光都聚焦在唐僧等人身上,谁会关注一匹默默无语、没有什么故事的白马?人们通常说沙僧是苦行僧,夸他任劳任怨、吃苦耐劳,其实严格说来,真正的幕后英雄应该是这位白龙马。

与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相比,白龙马的工作是最辛苦、最单调,也最为寂寞的。只要唐僧等人一开路,他的工作也就随之开始,不管是高山还是荒漠,不管是晴天还是雨中,无论是多么险峻、坎坷、危险的道路,他都得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走路,走路,除了走路,还是走路,不停地走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白龙马十四年取经生涯的全部。走路,这就是白龙马的价值所在,不可能变出什么花样来。低调如沙僧,还能时不时与两位师兄开个玩笑,和师父聊聊天,得些心理的安慰和调节。但白龙马不同,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他只能默默生活在无声世界里,不管是欢乐还是痛苦,是欣喜还是忧愁,都只能深深埋在心底,这才是真正的苦行僧。

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享受着最低最差的待遇,甚至连个起码的名分都没有,这正是白龙马西天路上的尴尬处境。这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那就是,白龙马到底算不算唐僧的徒弟?他是不是取经队伍的正式组成人员?从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等人日常的言行来看,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将白龙马当作普通的脚力,在向别人介绍取经成员时,一般都不把白龙马算上。不过,从观音当初的安排、佛祖最后的封赏以及白龙马个人的认知来看,他确实应该算是唐僧的徒弟,一个身份特殊的徒弟。

这可以从降伏黄袍怪部分的描写中看得出来。在这段故事中,白龙马突破了他的脚力角色,有着十分精彩的表现。作者之所以这样写,有提醒读者注意白龙马角色的用意在。在和猪八戒对话,劝他到花果山请孙悟空的过程中,白龙马明确称孙悟空、猪八戒两人为师兄,这说明他本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否则,他就没有必要如此卖力地去搭救唐僧。要知道白龙马可不是一般的凡马,他是龙王太子,身份并不比猪八戒、沙僧低贱。能拥有一匹如此高贵的白龙马,绝对是唐僧十世修来的福气。在做脚力之外,他也能冲锋陷阵,为孙悟空等人做个帮手,显然,白龙马并非取经路上可有可无的角色。有他的时候,大家不觉得怎样;没他的时候,大家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神魔世界如此,人间又何尝不是这样。

介绍取经队伍,屡屡忽略同为重要成员的白龙马,唐僧等人对待白龙马的这一态度应该说是不够公平的。好在这位太子出身的白马修养确实不错,总是顾全大局,没有一次当面纠正过。作者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在降伏黄袍怪那部分,破天荒地给了白龙马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

自然,轮到白龙马出场,意味着取经形势已经坏到不能再坏的程度:唐僧被黄袍怪变成老虎,困在笼子里,人不人,鬼不鬼,这是他刚愎自用的代价;沙僧被关在波月洞中,一筹莫展;猪八戒则刚刚打完败仗,早已丧失斗志,只剩下散伙回家的念头;孙悟空早已被开除出取经队伍,在花果山过着悠闲的山大王生活。可以说,这是西天取经路途中最为严重的一场危机。

在这一关键时刻,用挺身而出来形容白龙马也并不为过,他本来可以保持沉默,袖手旁观的,因为出谋划策并非其职责所在,当初给他的任务就是当脚力,再说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是黄袍怪的对手。但白龙马没有这样做,这主要是出于他的责任感和良知。不管别人承认不承认,他确实是把自己看作取经队伍的一员,取经对他的意义和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一样重要。取经事业中途夭折,大家散伙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也许猪八戒是个例外。

变成宫女刺杀黄袍怪的行动失败了,这不是因为白龙马的计策不好,而是两人实力悬殊,猪八戒、沙僧两人联手都斗不过黄袍怪,何况他是单枪匹马。营救活动虽然失利,但给人印象至深,它显示了白龙马对取经事业的忠诚和高尚的品德,也让人们看到,他并不仅仅是一匹普通的白马,而是唐僧的徒弟,是取经队伍的一名成员。

武功不是白龙马的强项,临阵不乱、镇定自若,则显示了白龙马的另一面,毕竟是龙王家教育出来的。按说刺杀黄袍怪他已经尽到最大努力了,即使观音、如来最后追究取经失败的责任也找不到他。但白龙马没有放弃,他想到了大师兄孙悟空,知道症结所在,于是劝说猪八戒到花果山搬救兵。可见他不仅对取经队伍每位成员的特点十分了解,对当时形势的判断也十分准确。

如果没有白龙马的劝说,猪八戒恐怕早已回到高老庄,做他的野女婿了。可以想象,这位屡屡鼓动唐僧念紧箍咒的老兄是不会主动去请孙悟空的。他之所以愿意到花果山,一是觉得白龙马所言很有道理,二是为白龙马的真诚所打动。连一匹脚力都如此卖力,自己如果再逃避责任,确实是说不过去了,毕竟猪八戒还是有良知的,他还没糊涂到丧失原则的份上。降伏黄袍怪,出面的虽然是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但白龙马着实要记上一大功。毫不夸张地说,是他在关键时刻,挽救了取经事业,为取经队伍找到了一条出路。他实际上成为了取经队伍的最后一道防线。

遗憾的是,白龙马出场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此后,除了在朱紫国为国王配药时,说了两句话,贡献了一些马尿外,再没有表现的机会。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遗憾,以其在宝象国的不俗表现,本来他还可以有更多戏份的。

白龙马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