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直节堂堂)

满江红

题冷泉亭[1]

直节堂堂,看夹道冠缨拱立[2]。渐翠谷群仙东下,佩环声急[3]。谁信天峰飞堕地,傍湖千丈开青壁[4]。是当年玉斧削方壶,无人识[5]。 山木润,琅玕湿[6]。秋露下,琼珠滴。向危亭横跨,玉渊澄碧[7]。醉舞且摇鸾凤影[8],浩歌莫遣鱼龙泣[9]。恨此中风物本吾家,今为客[10]

[1]冷泉亭:在临安(今浙江杭州)西十五里武林山(又名灵隐山)飞来峰下,唐杭州刺史元藇建,白居易作《冷泉亭记》:“东南山馀杭郡为最,就郡言灵隐寺为尤,由寺观冷泉亭为甲。亭在山下,水中央,寺西南隅。高不倍寻,广不累丈,而撮奇得要,地搜胜概,物无遁形。……山树为盖,岩石为屏,云从栋生,水与阶平。”

[2]“直节堂堂”二句:直节,喻竹。堂堂,形容高大。冠缨,喻松。拱立,喻官员执笏板而立。这两句是写道两旁的松竹成行。

[3]“渐翠谷群仙东下”二句:环珮,喻水声丁冬。柳宗元《至小丘西小石潭记》:“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这两句说向东渐入翠谷,仿佛来了一群仙人,听到环佩丁冬的响声。

[4]“谁信天峰飞堕地”二句:天峰飞堕地,用飞来峰故事。《淳祐临安志》卷八:“武林山……上有五峰,曰飞来……晏殊《舆地志》云:‘晋咸和元年,西天僧慧里登兹山,叹曰:此是中天竺国灵鹫山之小岭,不知何年飞来?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今此亦复尔耶?因挂锡,造灵隐寺,号为飞来峰。’”作者不相信佛教传说,连带对飞来峰千丈石壁的开凿也表示怀疑。

[5]“是当年玉斧削方壶”二句:方壶,传说渤海中五座神山之一,见《列子·汤问》,说“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又一说为海上三仙山之一,见《史记·封禅书》。这是继上句,说也许是当年佛用玉斧所凿削,然而没人记载此事。

[6]琅玕(láng gān):美玉,此指山石。

[7]玉渊:指湖。白居易《冷泉亭记》载:“亭在山下,水中央。”又载:“夏之夜,吾爱其泉渟渟。”

[8]鸾凤影:形容舞姿倒映在湖中,如鸾飞凤舞。

[9]鱼龙泣:鱼类闻歌而静止,如哭泣。范成大有《爱雪歌》,也说“歌呼达晓鱼龙愁”。

[10]“恨此中风物本吾家”二句:作者家乡在济南,大明湖风光秀丽,不减西湖,作者见西湖引起思乡情绪,于是说,看到西湖灵隐寺、飞来峰、冷泉亭的景物,仿佛看到我家济南大明湖,可惜自己不是在家中,而是在江南为客。ft

【点评】

此词是乾道七年(1171)秋作者在临安所作。词中描写的是飞来峰和冷泉亭的美景,重点写苍松翠柏、青葱石壁和横跨小溪中的危亭。全词打乱上下片结构,着力于景物的刻画描摹,使如身临其境。当此美景,醉舞浩歌,自然成为每一个游客情不自禁的宣泄方式。然而,此词并不仅仅为了冷泉亭的美景而写作,歇拍的两句“恨此中风物本吾家,今为客”,才是词的主旨所在。全词大费笔墨写尽冷泉亭的胜概,就是为了说作者的故居同样有此美景这一句。仅此一句,即传达出作者不尽的乡愁,游子不尽的江南为客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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