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卷 三

《野菜博録》

《野菜博録》三卷,明新安鮑山在齋編。卷上、卷中爲草部,都三百十六種;卷下爲木部,都一百十九種。前有天啓壬戌自叙,後有程大中、趙洪二跋。每種有圖,極精。據其自叙,此四百餘種皆親嘗試之。所收視王西樓《野菜譜》爲多爲確,每種後附食法,此中國奇書也。我國學者,向以儒家爲宗,啓口説王道,下筆效經傳,獨日用之物,草木之類,漫不注意。此所以誇詞日多,實際日少也。向在北京,無意中購得鈔本書一册,閲之則《小雕蟲》也,專以蟲名,作成賦體,而詳注其下。譚志賢見之,知爲其遠祖著述,且搜訪半生,未獲見者,歡喜無量,急爲梓行。今此書説菜蔬尤翔實可喜,真不多見。

《武經七書》

《武經七書》,存《六韜》六卷,《黄石公三略》三卷,《孫子》三卷,佚四種,宋刊本。半頁十行,行二十字。左右雙綫,白口。第一魚尾下標書名,第二魚尾全書皆殘缺,不知有刊工姓名及字數否?中有補板數頁,字類元刊。三書皆僞書。《太公六韜》,《隋志》作五卷;《孫子》,《隋志》有一卷本、二卷本,無三卷本。《武經》爲當時武舉必讀之書,此書向爲清内閣物,今原本不知流落何處。予借影得一册,後頁有“晉府書籍”朱文方章,清内閣書有晉府章者甚多,皆明晉邸舊藏也。

方志兼載方言

劉心蓼《太倉州志》“風俗”條内,兼載方言。近餘楫江同年輯《梅里備志》,《風俗門》中末附市語一條,亦志中罕見也。明陳弘緒《寒夜録》云:“揚子云撰《方言》十三卷。又王孝孫有《河洛語音》之作。國朝幅員遼闊,四方語音不同,須敕縣令凡志書俱備入方言一款,悉著土音之異者。此書既成,一以便官府之聽斷,一以佐文士之稽考,以備關津之譏察,所系正非鮮小。”云云。乃知古人已有作此想者,但事實上決不能辦到。且“關津譏察”云云,是欲使巡吏究音韻之學,談何容易!

《東坡七集》

《東坡七集》,端陶齋刊。刊工湖北陶姓,字體似拙而實巧,去宋甚遠,然在近世已難得矣。初印精本,皆用六吉綿料。陶齋殁後,板即不全,可惜也。所收東坡詩,此爲最富矣。然放翁叙《梅聖俞别集》云:“蘇翰林多不可古人,惟次韻和陶淵明及先生二家詩而已。”今和陶詩數十章,《集》中具在,且宋時刊有單行本;和梅詩,則散逸不可收輯矣。

《廣異記》中摩頂松

《廣異記》二十卷,唐校書郎守饒州録事參軍譙郡戴孚撰。其二十卷中,載玄奘一條云:“玄奘往西域,見其松,以手摩其枝曰:‘吾西去求佛教,汝可西長。吾歸即東回,使吾弟子輩知之。’既去,松枝年年西指。一年忽東回,弟子曰:‘教主歸矣。’果還。至今謂之‘摩頂松’。”今《西游記》中載其事,即本此。

《諸 子 辨》

《諸子辨》一卷,明宋濂撰。首《鬻子》,終《程子》,後有至正戊戌秋七月丁酉朔日《記》一篇,蓋元季避兵時之作也。今節其可備考證者如下。其他諸子,僅論其學術者,皆略不載。

《鬻子》十四篇,出祖無擇所藏。《崇文總目》謂八篇已亡。其書頗及三監曲阜事,蓋非熊自著,或其徒名政者之所記。

《管子》二十四卷,經劉向所定,凡九十六篇,今亡十篇。自《牧民》至《幼官圖》九篇爲“經言”,《五輔》至《兵法》八篇爲“外言”,《大匡》至《戒》九篇爲“内言”,《地圖》至《九變》十八篇爲“短語”,《任法》至《内業》五篇爲“區言”,《封禪》至《問霸》十三篇爲“雜篇”,《牧民解》至《明法解》五篇爲“管子解”,《臣乘馬》至《輕重庚》十九篇爲“管子輕重”。予家又亡《言昭》、《修身》、《問霸》、《牧民解》、《輕重庚》五篇,止八十一篇。題云“唐司空房玄齡注”。是書非仲自著,疑戰國時人采綴仲之言行,附以他書成之。不然,“毛嬙”、“西施”、“吴王好劍”、“威公之死”、“五公子之亂”,事皆出仲後,不應預載之也。

《晏子》十二卷,《漢志》八篇,但曰《晏子》。《隋志》七卷,始號《晏子春秋》,與今書卷數不同。《崇文總目》謂其書已亡,世所傳者,蓋後人採嬰行事而成。

《關尹子》一卷,頗見之《漢書》。自後諸史無及之者,意其亡久矣。今所傳者,以“一宇”、“二柱”、“三極”、“四符”、“五鑒”、“六匕”、“七釜”、“八籌”、“九藥”爲名,蓋徐蕆子禮得於永嘉孫定,未知定又果從何而得也。

《曾子》,《漢志》云十八篇,《唐志》云兩卷。今世所傳,自《修身》至《天圓》凡十篇,分爲二卷,與《唐志》合,視漢則亡八篇矣。

《慎子》一卷,慎到撰,趙人,見於《史記》,《中興館閣書目》乃曰瀏陽人。瀏陽在今潭州,吴時始置縣,與趙南北了不相涉,誤也。《漢志》云四十二篇,《唐志》云十卷,不言篇數,《崇文總目》言三十七篇。今所存者,唯《威德》、《因循》、《民雜》、《德立》、《君人》五篇。

《墨子》三卷。上卷《親士》、《修身》、《所染》、《法儀》、《七患》、《辭過》、《三辨》七篇,號曰“經”。中卷《尚賢》三篇,下卷《尚同》三篇,皆號曰“論”。共十三篇。考之《漢志》七十一篇,《館閣書目》則六十一篇,已亡《節用》、《節葬》、《明鬼》、《非樂》、《非儒》等九篇,比今書則又亡多矣。

《孫子》一卷,自《使計》至《用間》十三篇。《藝文志》乃言八十二篇,杜牧信之,遂以爲武書數十萬言。魏武削其繁剩,筆其精粹,以成此書。按《史記》,闔閭謂武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其數與此正合,牧言非是。

《尉繚子》五卷,二十四篇。較《漢志》二十九篇,已亡其五。

《公孫龍子》三卷,《迹府》、《白馬》、《指物》、《通變》、《堅白》、《名實》凡六篇。《漢志》六十四篇,其亡多矣。

《玄真子》兩見《唐志》,一云十二卷,一云兩卷。予所藏者,外篇三卷。計必有内篇,而此非全書也。

《宋典雅詞》

《宋典雅詞》十四種,照宋本鈔,半頁十行,行十八字。《西麓繼周集》陳允中衡仲,《燕喜詞》曹冠宗臣,《拙庵詞》趙磻老渭師,《碎錦詞》李好古,《雙溪詞》馮取洽熙之,《袁宣卿詞》袁玉華宣卿,《文簡公詞》程大昌泰之,《澹庵長短句》胡銓邦衡,《章華詞》缺作者名,《篁詞》劉子寰圻父,《阮户部詞》松菊道人,《知稼翁詞》黄公度師憲,《龍川詞》陳亮同甫,《孏窟詞》侯寘彦周。其中《章華詞》一卷,汲古閣有影宋本,卷首數頁亦缺,故撰人姓名無考。其他《雙溪詞》、《文簡公詞》、《澹庵長短句》、《篁詞》、《阮户部詞》、《龍川詞》、《孏窟詞》,皆缺頁甚多,因少傳本,故鈔之。

《酒 經》

《酒經》三卷,宋大隱翁撰。大隱翁者,朱肱翼中也,隱西湖,政和中起官爲博士,後坐書東坡詩,貶建州,繼以宫祠還。見宋李保《續北山酒經篇》,李氏記題政和七年正月。此本爲宋刊本。半頁十行,行十八字。左右雙綫,白口。第一魚尾下標“酒經”上、中、下,第二魚尾下標頁數、字數。後有錢牧齋跋云:“《酒經》一册,乃絳云未焚之書。五車四部書,爲六丁下取,獨留此經,天殆縱予終老醉鄉,故以此轉授遵王,令勿遠求羅浮鐵橋下耶?予已得修羅採花法,釀仙家燭夜酒,視此經又如餘杭老媪家油囊俗譜耳。辛丑初夏,蒙翁戲書。”

《范文正公别集》

《范文正公别集》四卷,宋刊本。左右雙綫,白口,兼有黑綫口。第一魚尾下標書名卷數,第二魚尾下標頁數、刊工姓名。半頁十二行,行二十字。第四卷末有題記云:“鄱陽在江左,號古郡,昔之爲守者固多,以賢稱者僅九人。而傑出於九賢之中,又止唐之顔魯公、本朝之范文正公,可謂難得也已。二公名氏在史官,大節在天下。至於文章,散落人間。雖筆端游戲之餘,而典雅純實,可以經世而出治,垂久而行遠。蓋其所養,得天地之正氣,故文亦如之。然是邦實二公舊治,獨無墨本,而間見於他處,誠闕典也。翊攝乏此來,首訪而得之,鳩工鏤板,以傳不朽。斯人之眷眷二公,雖不繫於文集之有無,然使學士大夫家有其書,如潮人之於退之,柳人之於子厚。因書以致其師仰敬慕之意,不猶愈於甘棠之思乎!乾道丁亥五月既望,邵武俞翊謹識。”宗祥案:此爲江西第一刻本,當時蓋與《魯公集》同刻者。今《魯公集》北宋宋敏求本,南宋留元剛本,皆不可得見,推明嘉靖錫山安氏本爲最善。而《文正集》尚存宋本,未始非幸事也。《天禄後目》有乾道本

第二跋云:“番陽郡齋州學有文正范公文集奏議,歲久板多漫滅,殆不可讀。判府太中先生嘗謂此郡太守名德如日月之照,終古不泯者,在唐則顔魯公,本朝則范文正公。文正之《集》,士大夫過郡者,莫不欲見,其可不整治乎?於是委屬寮以舊京本《丹陽集》參校,且捐公帑刊補之。又得詩文三十七篇,爲《遺集》附於後。其間尚有舛誤,更俟後之君原脱一字,當是“子”字。訪善本訂正焉。淳熙丙午十二月日,郡從事北海綦焕謹識。”宗祥案:此爲淳熙本,江西第二次修刊之本也。《文正集》原名《丹陽集》,前有蘇軾叙文,至江西刻行,始改名《文正集》。計《正集》二十卷,《别集》四卷。考綦跋有刊補之語,則行款仍乾道之舊可知。然綦刻僅有《遺集》,即所云詩文三十七篇也。《别集》之名,更在三次重修之後。綦跋後復有三行,一行云“嘉定壬申仲夏重修”,二行云“朝奉郎通判饒州軍州兼管内勸農營田事宋鈞”,三行云“朝請大夫知饒州兼管内勸農營田事趙舊”。宗祥案:此爲第三次嘉定重修本,即此本也。後元天曆戊辰,歲寒堂范氏家塾即依此本重刊,其裔孫能濬復輯《補編》五卷附之,亦名《二范集》。蓋與忠宣范純仁文集合刻,而“歲寒堂”則范氏家塾之名也。由此觀之,自乾道而淳熙,而嘉定,實一刻而再修。天曆亦從此出。《文正集》傳世者,自《丹陽集》之外,蓋皆江西刻矣。張君詠霓己巳冬得一全刻,其《别集》四卷,校予影本,斷板爛字,皆相符合。

《西溪叢語》

《西溪叢語》二卷,宋姚寬撰。予得一本,有復翁題記云:“此予手校三本之《西溪叢語》也。始因於友人處見錢遵王手校舊鈔本,欲臨之,苦無津逮中刊本。後晤張訒庵,知有鴸鳴館刻本,而並爲吴枚庵手校者,遂藉兩家本勘之。知錢校之鈔本,即從鴸鳴館刻本出,而行款不盡同。其所校則别一本,不言所自出,而以吴校证之,知亦出鈔本也。餘謂書經校勘,已失真面目,故先以鴸鳴館刊校之,再以錢校覆之,三以吴校參之,可謂精審矣。復翁記。”云云。餘得此書,鈔定後整理之,知鴸鳴館本上卷凡缺三條,吴、錢兩家皆據舊鈔補入,即《東湖叢記》所云影宋鈔本多一叙,三條後有錢曾跋語者也。今記其闕條如下:一、 “海上人云蛤蜊文蛤”條下,缺“凡木一歲生一節,來歲復於節上再長也”一條。二、 “宣和貴人家有寫《唐會要》一軸”條下,缺“《樹萱録》引杜詩云‘虬鬚似太宗,色映寒夜春’,又云‘子章髑髏血模糊,懷中瀉出呈大夫以下缺’”一條。三、 卷末缺“詩人用字各有所宜,梅言横,松言架。何遜詩云‘枝横却月觀,花繞凌風臺’,江淹詩云‘風散松架險,雲鬱石道深’,杜甫詩云‘南望青松架短壑’”一條。此三條,第二、第三皆非全文,豈宋本當時已缺耶?其他片字只語,佳者甚多,亦足珍也。此書《四庫》本三卷。

《蘆浦筆記》

《蘆浦筆記》十卷,宋劉昌詩撰。予所鈔本據黄蕘圃、吴枚庵、陳仲魚三先生校正舊鈔本寫定。有吴跋二,黄、陳跋各一。吴跋僅云鮑本有誤。黄跋云:“郡中吴枚庵先生多古書善本,皆手自鈔録或校勘者。久客楚中,歸囊尚留數十種,此《蘆浦筆記》其一也。餘欲借校鮑氏新刻本,久未得閒。適張訒庵來談及近見一舊鈔殘本,内八卷文有‘起立行伍’句,上多‘趙’字,較鮑本爲勝。因檢此本乙‘起立’爲‘立起’,文似順矣,然初不知原文爲‘趙立起行伍’也,遂動校勘之興,並憶舊藏穴硯齋鈔本宋人説部有數種,此書在焉。取勘是本,所得實多。其最勝者乃卷五‘趙清獻公充御試官日記’中文多幾行也。卷四“巴丘”條亦補九字,較鮑刻爲勝。觀鮑本跋語,於此書讎勘至數四,而尚有脱誤,信乎古書之難覯,而校勘之不易也。惜鮑渌飲已作古人,不能語原缺二字。之,爲一大恨事,只好與枚庵共爲賞析爾。黄丕烈。”

陳跋云:“餘於乾隆四十七年正月,從鮑渌飲君借《蘆浦筆記》,觀於小桐溪館,命門人傳録一本,手自勘正。後十餘年,渌飲又得舊本,校讎數過,刻入《知不足齋叢書》,世稱善本。今年九月過吴門,適黄君蕘圃獲見舊鈔,並以其向藏穴硯齋鈔本,合校於吴君枚庵舊鈔本上,枚庵復跋之而歸諸餘。餘亟以鮑刻重勘,正誤甚多。既補第五卷所缺之九行,又補得劉昌詩後跋一篇。計是書先後三十年,歷經名家,屢有補正,惜渌飲已不及見是本,猶幸予與枚庵、蕘圃之得見也。嘉慶十九年九月十一日,陳鱣記。”案此書蕘圃先生校者,宋諱皆缺筆。卷五所缺者,爲御藥院録白中書劄子進士以下等第云云,此爲第一行,在呈進士卷子二道行後。編排進士諸科等卷子,此爲第二行。賜食酒果第三行,九日清明雨,第四行。奏乞送字卷重詳定,第五行。封彌閲詳定五號奏取旨,第六行。御藥院關奉,第六行。聖旨看詳定奪, 五號等第,第八行。賜酒食果子。第九行。共計九行。

劉跋云:“右日記一卷,予家寶藏,蓋清獻趙公手書也,公時爲右司諫。直孺則翰林學士賈公黯,貫之則侍御史知雜事范公師道也。按嘉祐六年,昭陵在宥已有四十春,而猶垂意科選,親屈翠華,以次臨幸。雖上巳、寒食休暇之辰,孜孜不廢,且訓敕勞賜,無日無之,可謂至誠不息者矣。嘗考國史,大中祥符元年書:“帝遍至幄次,諭李宗諤等,各務精詳,勿遺賢俊。”四年書:“帝遍至考官幕次。”天禧三年又書:“帝幸考校官幕次,撫問久之,出七言詩賜晁迥等。”今日記所書幸考校所者二,幸覆考所者四,幸詳定所者二,幸編排所者一,是皆恪守孫謀,而又皆詳焉。於戲,盛哉!宜乎天佑生賢,名臣輩出,坐致太平,而又留爲奕世不窮之用。近時御試幕次在集英殿門之前,不復在殿後,而駕幸之儀夐無有知之者。蓋其廢已久,則此記所補,豈獨文字之間而已。因備録之。”云云。案:此書傳刊本不多,知不足齋本已爲至善,然闕文尚在不免,故詳載之,以便參考。

《林和靖詩集》

《宋林和靖先生詩集》四卷,林逋撰。予所鈔者爲明翻宋本,前有皇祐五年六月十三日太常博士梅堯臣叙。半頁十行,行二十字。卷一爲五言律,卷二、三爲七言律,卷四爲五、七言絶句。末附拾遺:計五古一篇,點絳唇詞一闋。和靖詩傳本極少,吕晚村刻《宋詩鈔》,始爲表章。

《雪翁詩集》

《雪翁詩集》十四卷,明遺民魏白衣先生耕撰。先生慈溪人,《海東逸史》、《慈溪縣志》皆有傳,《鮚埼亭集》有《雪竇山人墳板文》。《慈溪新志·藝文志》作《息賢堂集》十五卷。此本爲先生裔孫仲車同年友枋家藏稿本,書名、卷數悉與《縣志》不同,自當以此稿本爲正。惟此本第一卷《游天竺寺寄會稽姜廷梧》詩下有脱簡,而第十二卷七言律篇幅又特多,不知是否有誤,疑其尚非定本,苦無他本可证矣。張君詠霓欲刊《四明叢書》,力勸之將此集刊入。

《南 陽 集》

《南陽集》六卷,清錢大昕竹汀撰。前五卷詩,後一卷詞。此書久佚,戊午在京師鈔得此集,與念劬先生相與欣賞,蓋念老久覓此書而不得者也。今念老墓有宿草矣!回憶三十年前,予年十九,單君不庵介念老至舍,在念老喜訂忘年之交,在予屢獲師承之益。豈知老成既殂,不庵亦隨之以去耶,念之愴然。

《趙寶峰集》

《趙寶峰集》二卷,元趙偕著。錢唐汪氏曾有刻本,予過録自舊鈔本。後有嘉靖甲寅六世從孫趙文華跋,刻本無之,想惡其人而棄之也。

《貝清江集》

《貝清江集》三卷、《續集》一卷,明貝瓊撰。明萬曆時刊於桐鄉,校刊者儒學訓導李詩也。悉文而無詩。清江先生以詩名,殁葬海鹽横山。康熙己亥,桐鄉金氏刊本爲十三卷,詩文皆備。《四庫》所收,則爲詩集十卷、文集三十一卷,最足之本矣。

陰、何詩集

《陰常侍詩集》一卷,《何水部詩集》三卷,從抱經堂寫校本録出。《陰集》不多見,《何集》則尚有八卷本詩文合集。此三卷本,蓋自晉天福本出也。

《髦餘詩話》

《髦餘詩話》十卷,海寧周松靄先生春撰。先生生雍正,卒嘉慶,著此書已在嘉慶十四年,年八十一矣。當代名人,多相還往,所載文獻,信而可徵。予此書録自郭溪葛南氏舊抄,中有錢竾僊先生振常手書一通,並附校勘記一紙,蓋當時擬刊而未果者。竾僊先生原書,後歸念劬先生收藏,予則録副書後。同時鈔得者,尚有周耕崖先生廣業《冬集紀程》一卷,亦葛氏舊鈔本,後附《俞貞女綉經叙》一篇,及詞四章。《冬集紀程》已有刊本,而詩話有關掌故更多,乃竟再無蔣生沐先生其人爲之梓行,可慨也。

《意 林 注》

癸亥秋,邵生次公瑞彭擕耕崖先生注《意林》鈔本見示。先生此書,最爲用力,獨惜所據者非六卷本,仍止五卷而已。

《國 榷》

《國榷》八十三册,不分卷,明海寧談孺木先生遷撰。前有崇禎庚午正月新建喻應益叙、天啓丙寅三月談氏自叙。叙後跋云:“此丙寅舊稿,嗣更增定。觸事悽咽,續以崇禎、弘光兩朝,而叙仍之。終當覆瓿,聊識於後。遷又跋。”叙後爲《義例》,《例》後題“江左遺民談遷孺木識”,則史之編在國變前,史之成在國變後也。史例紀年,蓋仿《長編》之例。前有《大統》、《開聖》、《天儷》、《元潢》、《各藩》、《輿屬》、《勛封》、《戚畹》、《直閣》、《部院》、《甲第》、《朝貢》十二篇,蓋提挈綱領,有類志、表者。本史自太祖起,至永曆止。世所傳本,以崇禎一朝分爲十卷,蓋非全書也。書中所紀,有與《實録》不同者,皆註明於後。此孺木先生一生用力之書也。雖不分卷,然七八十頁後必另起,蓋未填卷數,非漫無起訖也。此書予假蔣氏舊藏鈔本過録。蔣氏書,生沐先生别下齋所藏,皆毁於洪楊之際。《别下齋叢書》、《涉聞梓舊》二書之板亦被焚。所存者獨别齋三間老屋而已。其時生沐先生避難桐木村,聞信嘔血,不久下世。其從弟所藏者,買巨舶載之,轉徙長江中,事平卒得保全。今三傳矣,尚世守勿失。若宋刊小字本《晉書》、《沈石田集》鈔本,卷帙頗繁,後有停雲館文氏跋語,皆足珍賞。而此書亦其一也。甲子至甌海,承借擕行篋中,因得全鈔。中有一二白頁。丙寅、丁卯,流寓滬上,頗思借劉翰怡兄處所藏明歷代《實録》,一爲校定,悠忽至今,竟未著手。以視先哲,愧悚奚似!所望他日更得查伊璜先生《罪惟録》等書,滙而校定,刻行之。不獨鄉先哲之遺著得以流行,亦爲明代多一信史也。

《隸 續》

《隸續》七卷,影元刊本。左右雙綫,白口。第一魚尾下標卷數,第二魚尾上標頁數。半頁十行,行二十字。卷三末有一行云“泰定乙丑寧國路儒學重刊”。卷四亦然。前四卷爲碑文,五、六兩卷爲碑圖,卷七爲碑式。

《小緑天庵吟草》

《小緑天庵吟草》兩卷,海寧釋六舟達受撰。前有戴文節等題詞,後附遺詩目及磚銘。又六舟《山野紀事詩》一卷。皆丙寅年鈔得。六舟姓姚,海寧石井村人。幼即茹素,祝發於城北白馬禪院。學詩於焦山借庵,學畫於南屏傅法師松光。尤好金石,與几谷爲畫友。道光辛卯,曾偕游天台、雁蕩,作雁山雙錫圖。後得逸少《清晏帖》及懷素小草《千文》,因題其樓曰“墨王”。所著有《祖庭數典録》一卷、《六書廣通》六卷、《兩浙金石志補遺》未分卷,皆毁於洪楊之役。卒年六十有八。

《金姬傳》

《金姬傳》一卷,明楊儀撰。記章丘李氏女,處張士誠軍中,以占易見寵而不失身。其末所記,則士誠二子爲姬母所育,皆冒李姓,籍章丘,洪武末,其季子且領山東鄉薦。真異聞也。

《青瑣高議》

《青瑣高議》十卷,《後集》十卷,《别集》七卷,元劉斧撰。予所鈔者,有復翁數跋。云:“甲戌孟夏,友人收得《青瑣高議》下册,乃《後集》十卷完具者。先以書名告予,予曰:‘爲何時鈔本?’友人云:‘楮墨古拙,是爲前明朝鈔。’因遣足取之,手校於臨寫張訒庵本上,實有勝是者,且疑張藏鈔本亦出自前明朝鈔本,特傳録時又多一番脱誤校改耳。書以最先者爲佳,信然。復翁。”“所收舊鈔本覆校至再,可云精審。向有朱墨兩筆校字,兹悉標記。其不標記者,皆舊鈔本字,而非由校改也。朱墨校殊不足信,兹皆就其文理優者標記之。候讀者領會之斯可耳。原本多方格闕疑字,按文義似無闕,不知所據云何?古書無舊刻,但從鈔本作证,究未可臆定也。”“此本雖止後集一種,然所獲良多,不僅在補闕數條也。不經見之書,見非一本,殊自幸耳。説部舊本難得,即如《青瑣高議》,世鮮傳者。客歲玄妙觀前冷攤獲此藍格棉紙舊鈔本,卷尾有‘正德年間鈔録’字,且爲松崖惠先生藏本,惜已歸友人處,遂借歸分手録之。此《别集》乃又一人録也。復翁。”據此三跋,則知此書係集鈔集校而成,而所據之本,則皆明鈔也。此書僅見士禮居收藏,其他絶少概見。予辛酉在北京,曾見明刻本十一卷,自十至二十,係張夢錫校刊者。其次叙則第十卷即前集之末卷,後十卷即《後集》也。而十八、十九、二十三卷,其標題仍作“青瑣高議後集卷之幾”,蓋張氏並前、後集刊成一書,而此三卷標題漏未删去,尚存原書之舊故耳。但佳字甚多,且此書刻本難得,故予鈔之,有暇當細一勘校也。刊本半頁十行,行十九字。

《太和正音》

《太和正音》兩卷,明丹丘先生涵虚子編。僅有洪武刊本,予此書即影洪武本者。凡分樂府體式、古今英賢樂府格勢、雜劇十二科、羣英所編雜劇、善歌之士、音律宫調、詞林須知、樂府八門。古今羣英樂府格勢,起元馬東籬至明唐以初,至所收雜劇元五百三十五種,明三十三本,又古今無名氏雜劇一百一十本,可謂多矣。伶人名色,有正末、付末、狚、孤、靚、鴇、猱、捷、譏、引戲數種。正末者,當場男子,則今之生末,皆屬之矣。付末者,古謂蒼鶻,故可以捕靚,靚者狐,似今之正生。狚者,猿之雌也,今省曰旦。孤者,當場粧官者,今之外是也。靚者,付粉墨獻笑供諂者也,似今之大、二、三花矣。鴇與猱今無專角,捷、譏亦二、三花也。引戲,院本中狚也,今則改用付末矣。所有雜戲,流傳至今者甚少。至樂府則有四聲而無樂譜。然詳其所著,實我國言戲曲之善本矣,後乎此者不可必,前乎此者未之見也。

《萬曆辛亥京察記事始末》

《萬曆辛亥京察記事始末》八卷,明周念祖編。未見刻本。所採皆當時奏疏揭帖,匯編成書。

殘  經

殘經數節。第一篇前缺,尾有“喻第二”三字,論“世間唯有一神。一切萬物,皆一神所造”,中有句云“從波斯至拂林”云云。第二篇首似不缺,末題“一天論第一”,經中反復證明人爲一神所造,有“飛仙”、“惡魔”等言,而末有“四天下”之稱。第三篇首題“世尊布施論第三”,中亦有“此並是一神所有”句。第四篇首缺,末題“一神論卷第三”,中亦有“自嚮拂林”云云。又有云“世尊喻,如自父不禮拜,乃嚮惡魔禮拜,有不浄潔處,意憘取汝處分於黑闇地獄發遣”云云。又云“唯有世尊,情願具足,欲此諸王等聖主,誰嚮拂林,誰嚮波斯,並死亦是惡律法於所著者爲怛索到不堪處,以一切拂林,如今並禮拜世尊,亦有波斯少許人被迷惑,行與惡魔鬼等所作泥素形像禮拜者,自餘人物禮拜世尊”云云。又云“嚮五蔭身六百四十一年”云云。又云“誰依直心道行者,得上天堂,到快樂處,無有盡時。所有萬識,一神直道,嚮好經,不行亦不取,一神處分作罪業者,於惡魔、夜叉、諸鬼所禮拜者,嚮地獄共惡鬼等一時隨入地,常在地獄中住”云云。此經亦自敦煌出土,爲唐寫經之一。陳援庵兄得之,因借録副本。此非釋教經典也。佛教未東行之前,已拜偶像,不主一神。東行之後,未聞西漸,則波斯、拂林何關焉?此實舊教經典,以一神爲主,世間萬物,皆一神所造,一神之外,皆爲魔鬼,一一與經符合。且屢言波斯、拂林,蓋東行之漸,“飛僊”即天使,其中最惡者爲拜偶像。然不稱“天主”,而稱“世尊”,且有“夜叉”等名,則譯經者承用釋典之名故也。經中“六百四十一年”,即貞觀十五年,耶穌降生後之年數也。

《欽定宫中現行則例》

《欽定宫中現行則例》四册,自康熙至道光。内分訓諭、錢糧、歲修、太監、門禁、處分、名號、玉牒、禮儀、宴儀、册寶、典故、服色、宫規、宫分、車輿、鋪宫、遇喜、安設、進春、謝恩二十一門,制度甚備,修清史者所當知也。

《醉里耳餘録》

《醉里耳餘録》十二卷,清陳西堂銘撰。西堂,嘉興人,乾隆間老諸生,與沈確士德潜相往來。此書搜羅遺逸甚富,無刊本,倘《嘉禾叢書》有欲繼甸丞之志者,此亦當刊之一也。

朝鮮人著作

朝鮮人著作,流入我國者不少。予於己未正月,鈔得《國朝五禮叙例》五卷。前有“成化十一年六月,輸忠協策靖難同德佐翼保社炳幾定難翊戴純誠明亮經濟弘化佐理功臣大匡輔國崇禄大夫議政府領議政兼領經筵藝文館春秋館弘文館觀象監事禮曹判司、高靈府院君臣申叔舟等進書”箋,據箋文,所進尚有《五禮儀注》八卷及此書。箋後爲“成化十年夏五月上澣,推忠定難翊戴純誠明亮佐理功臣崇政大夫行兵曹判書兼知經筵春秋館事晉山君臣姜希孟叙”文一篇。首頁有“宣賜之記”方印,“佐伯文庫”長印。是此書曾爲日本所藏也。吉、賓、嘉、軍、凶各爲一卷,自鐘簴以至棺主,皆有圖説,極詳備。禮失而求諸野,是書之謂矣。

圖書館收書之法

中國書籍,多不勝藏,圖書館大宜注意搜羅之法,斷不可漫無限制。在一鄉者,首一鄉先哲之著作,次乃本縣,有餘力再多購他種書籍,至尋常子、史,則在所必備。在一縣者,首一縣先哲之著作,及歷來縣志。推之一省,亦應先本省之志書,及先哲之著作。如此,則各自搜求,或少湮没之患。今各處圖書館無款購書者多矣,略有微款,購書之時,又不注意,隨便收買,此極可惜。倘能照以上辦法,每年在省圖書館中開一會議,將一年中各縣、各鄉收得之書,或有未刊之本,認爲重要者,由省圖書館備款刻行,至若宋刊元槧,則歸國立或特種圖書館收買。如此,則功分而事易成矣。私家圖書館,不在此限。

《北 户 録》

書以最先刻爲佳,固已。然所傳或有别本,則刊本雖早,流傳之舊鈔,亦至足寶也。予前所記《嵇中散集》即此類。今復得《北户録》三卷,此書以陸刊本爲善,蓋出自宋本,而復加校訂者。鈔本如通犀條後“年輙解也”、“戴之用也”,皆同宋本,有異陸校其他類此者,多不勝數,今舉其例,則知此本亦自宋出。然注中往往多音注及另作某字等處。如通犀條“小而不”下,多“音妥。,一作堪食”七字;又“犀角錶表”下,多“表,一作遠”;“有光因因”下,多“因,一作者”。原文“其焙焙”下,多“一作烘”三字小注。諸如此者,不一而足,决非崔龜圖原注,乃後人增入注中,且係校語,此則無可疑者。惟究據何本,不得而知。所可知者,此《北户録》宋刊一種之外,尚有别本,則斷然無疑也。

《内外服制通釋》

天台車經臣先生垓著《内外服制通釋》九卷,極詳備,以《朱子家禮》爲宗。然此書除元刊本外,無他刻本。

《淳化閣帖》

自《淳化閣帖》後,叢帖日多,考訂平則之書,亦相隨而起。究之《閣帖》所收,僞者十三,誤者十一,真迹所存,十之五六而已。《閣帖》考證諸書,亦純駁互見。最精確者,無過姜堯章夔所著之《絳帖平》,所辨僞帖,如蒼頡、夏禹、仲尼、史籀、李斯、程邈諸家之書,皆精審,在黄長睿、王順伯諸家之上。惜此書原爲二十卷,以“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何以報,願上登封書”分卷。《絳帖》東庫本分卷字號爲卷數,今所存者,僅前六卷耳。

《姜氏秘史》

建文在位,高祖舊時勛臣,非罪死則病殁,無一存者,所與謀者,不知兵之書生,迂闊守古之儒者耳,本非燕敵。成祖既定南京,削其年號,屠戮至慘,亦太甚矣。故凡紀遜國之事者,無不右建文而絀成祖,《姜氏秘史》亦其一也。此書後有萬曆乙未信天緣生跋云:“姜氏不知何名何里,所著《秘史》,但曆數建文君仁厚好古,死難諸臣視死如歸。則知當時亦無難可靖,金川門誠爲失守矣。”云云。按姜氏名清,字源甫,弋陽人。正德辛未進士,官考功司郎中,歷尚寶少卿,非無聞者,跋蓋諱之也。又程濟從建文出亡,以道裝終,凡紀靖難一役者,皆載其人,事實至多,决非盡出臆造。獨弘光時追贈壬午靖難諸臣官號謚法,無程濟、史仲彬二人,朱竹垞先生遂以爲實無其人,此説未可信也。是書撰於正德時,亦列程濟事實。

《印 旨》

予昔爲劉次饒兄先人所刻印譜題一律詩,首四句云:“龍泓開浙系,金蜨任心裁。海上泥封盛,人間玉石灾。”云云。蓋印刻自文三橋、何雪漁以降,徽式成矣。至丁氏始力追秦漢,一變積習。浙派八家,惟撝叔間用石如之法,其他皆確守丁氏規模,不敢稍失。近世海上吴昌碩輩,以蒼古相號召,蒼古之後,繼以剥蝕,剥蝕之後,繼以斷爛,追摹數千年前破爛模糊之刀筆,以相炫耀,庸詎知古印當年之不如是耶!以石仿金,已非舊制,更仿斷爛,復何所取?昌碩中年,尚有極佳之作,其依附末光者,無昌碩之學之力,而學其貌似,其實非漢印,大類泥封耳,浙派由是衰矣。此種印刻,與陶心雲、李梅庵之書正同,可慨也。予鈔得程彦明遠《印旨》一册,雖非大全,聊可醫俗。

《圭美堂集》

《圭美堂集》,存卷十九至二十三五卷。前兩卷爲《字學札記》,後二卷爲跋,末一卷爲書後。清徐用錫撰。用錫字晝堂,宿遷人,康熙己丑進士,官翰林院編修。全集二十六卷:詩十卷,文十六卷。族子鐸、門人周毓侖校刊。《四庫》入存目。此五卷原鈔本,封面題籤出翁大年叔均手,當時蓋已難得全書矣。晝堂從李光地學,作文樸淡,工書,故《字學札記》精確處甚多。

《九經通借字考》

《九經通借字考》十四卷,與《十經文字通正書》大致相似,而《十經》本較詳。錢獻之先生坫撰。包世臣撰《坫傳》及江藩《漢學師承記》均不載此書。向藏八千卷樓,今歸南京龍蟠里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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