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与和平

战争与和平

茨威格告诉我们,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纯属德奥利益集团促成的。那位在塞尔维亚遇刺身亡的奥地利皇太子其实并未受到百姓的爱戴,在位的老皇帝也对他毫无好感。之所以因而激起世界大战,并不是理性的行为,更不符合人性。但是一旦战争打响,民族主义狂潮泛滥,群众歇斯底里发作,经过舆论媒体和作家诗人的推波助澜,邻人成为仇寇,朋友变成冤家。法国教授宣称贝多芬是荷兰人,而德国教授宣称,但丁是日耳曼人,莫扎特、瓦格纳被赶出法国和英国的音乐厅,莎士比亚被逐出德国舞台,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在信封上贴上或敲上“上帝惩罚英国!”的印章,上流社会的妇女们发誓赌咒(致函报纸)她们一辈子再也不说一句法文。三流诗人利骚尔写的一首《仇恨英国之歌》迅速流传,不胫而走,诗人为此获得德国皇帝颁发的红鹰勋章。在这欧洲人民混战一气,人们思想极端混乱的时候,茨威格能够头脑清醒,不受干扰地撰写他的评论文章《三大师》,把敌对国家的三位作家巴尔扎克、狄更斯、陀思妥耶夫斯基,称作世界文学的三位杰出的长篇小说作家。

战争逐步升级,死伤人数飙升。交战者两败俱伤,损失惨重。茨威格作为军事档案馆的特派员,在前线目睹了这场战争的残酷荒谬,预见穷兵黩武者必败。在众人皆醉、唯我独醒的时候,写出了反战剧本《耶利米》。随着时间的推移,受骗的民众渐渐清醒,盲目乐观的情绪也被厌战情绪所取代。连军方也有人能够接受这个剧本。于是在茨威格志同道合的法国挚友罗曼·罗兰的帮助下,《耶利米》在瑞士苏黎世首演,取得巨大的成功。

战后德奥两国作为战败国,遭受严重的通货膨胀、物资匮乏之苦。茨威格和民众一同经历了这段艰苦的日子。生活虽苦,但仍有希望。作家还能有所作为,所以他把1924年至1933年视为“持续不断的一系列灾难之中的间歇”。“人们又能写作,聚敛心神,思考精神问题,甚至又能梦想。希望有个统一的欧洲……似乎又要让我们这个经受磨练的一代人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和平的时间虽短,却像甘霖一样滋润禾苗,作家灵感勃发。茨威格在这时写出了他的中短篇小说中的传世名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马来狂人》,一时蜚声文坛,遐迩闻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茨威格提到,有个“不速之客造访我家,并且一片好意地在我家定居下来,这就是成功”。茨威格一向为人低调,视声誉为浮云,一心精雕细刻,尽享精心制作佳作之乐,从不在乎青烟薄雾似的虚名。他之所以一反常态谈起自己取得的成功,是想以此衬托希特勒上台后他遭到的不幸。他从一个雅俗共赏,读者众多,作品畅销的作家,在希特勒上台后变成一个被禁的作家,著作被禁,公开焚毁。从成功到被禁,这当中巨大的落差,正好说明纳粹政权对文化的摧残,因为被禁被焚的还有其他许多著名作家学者的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战尚未爆发,纳粹已向人民开战。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云已在天边升起。

茨威格明确表示,他写这本书并非为了写世界现代史。历史是背景,而他个人的成长和发展则是一条主要线索。在这样的时空背景下面,他把自己生平创作的主要事件巧妙地穿插进去。这种以个人的经历为时代作注解,以时代背景为个人发展作解释的手法,做得十分自然,成为此书的特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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