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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年代,丁聪离开生活了四年的香港,前往尚未沦陷的大后方。海一程,路一程,丁聪一行需先乘船绕道越南,再北上经镇南关、柳州,才能到达桂林和重庆。一心希望早日到达目的地的丁聪一行虽日夜兼程,却常常忘记旅途的劳顿,反而焕发出昂扬的神采。在这段旅途的朝夕相处中,夏衍的亲切、坦诚和热忱的爱国之情深刻地感染了丁聪,他高尚的人品、敏锐的观点和渊博的学识让丁聪对共产党人有了新的认识,他从内心深处钦佩这位共产党朋友。他们之间的交谈,夏衍往往没有长者的架势和教训的口吻,对这位独自在外闯荡的年轻人,亲切随和,完全像朋友般相处。一路上,丁聪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功课”,还是如小时候一般,时常掏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勾勒出一幅幅生动的素描。看到这种情景的夏衍,常鼓励他,说丁聪年轻勤奋,必有所成。还指着他的作品说:“你看,你画的这山川景色多漂亮,要拿到报刊去发表,用它来激发同胞们的爱国之情。”夏衍的鼓励,让丁聪越发意识到自己工作的意义,也更加深知了自己手中画笔的分量。

到重庆后不久,从小迷戏的丁聪又不辞辛苦去往贵阳,去观看在贵阳“黔阳大舞台”演出的京剧《岳母刺字》、《抗金兵》。他深感二剧演出的不凡意义,“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的戏词,借古喻今。回到重庆时,听说著名剧作家,时任政治部三厅的主任秘书阳翰笙,此时正在北温泉养病,丁聪便决定前去探望。在琴庐前的一幢楼房里,丁聪见到了正利用养病之便积极创作抗战题材作品的阳翰笙。两人惺惺相惜,交谈甚欢。在谈话中,突发创作欲望的丁聪竟打开随身携带的画夹,为阳翰笙画了一幅素描头像。他觉得,此次重庆之行的最大收获便是这次登门拜访。

之后,丁聪带着精神上的无比满足,由重庆重返香港。他难忘与夏衍、阳翰笙的促膝长谈,想起来重庆的路上,半路在昆明与陆志庠的分别,在昆明重遇正在拍摄《长空万里》的金焰、王人美夫妇。在昆明,他想起了自己的朋友聂耳,《义勇军进行曲》仿佛在耳畔响起……这次的内地之行,让他收获了太多的东西。

1940年初夏时节,丁聪回到香港。当他重回《良友》编辑部,见到马国亮时,方知老板余汉生为节省出版印刷费用,又将《良友》迁回了上海。但马国亮新办了《大地》,主旨是宣传抗日,并热忱欢迎丁聪的加入。

回到香港的丁聪日益忙碌起来。全国漫画作家协会香港分会的成立,让在港的漫画家们又聚集到了一起。丁聪除了编辑《大地》,还为郁达夫先生之女、画家郁风主编的《耕耘》撰稿,与叶浅予等合办《今日中国》,在漫画协会做联络工作……

1940年秋天,丁聪再度奔赴重庆——为了他的希冀、他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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