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带着自己的喜好去关注文化

六月 带着自己的喜好去关注文化

关注文化,并不一定需要很高尚很空洞的理由,文化仅仅与生命相关,每个人都有融入其中的权利。只是,现代都市人已练得刀枪不入,各类春药、壮阳药在大街上越卖越热,性的生理狂热被无限放大,但爱、喜欢、同情……这些基本的情感能力却正在被都市快节奏打得七零八落,一地碎片,以至于见了好东西毫无感觉,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时候又毫无愤怒。

在感情疲软而物欲狂热成为社会情绪主体之际,留住或者发现各种有形和无形的文化变得更为重要。

《中国国家地理》这一期是“大遗产专辑”,值得珍藏。除了内页广告会偶尔打断阅读思路之外,它的文字与图片仍然一如既往地夺人心魄。痛惜、愤怒、揪心、热爱的情绪贯穿全书。本期列举了各国对待遗产的不同态度和做法,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法国“视遗产为生命”,相比之下,中国对待遗产又如何?刘心武撰文疾呼:文化与自然遗产不是拿来吃的!中国现有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151处、国家地质公园85处,可是,这些财富,并没有得到悉心呵护,反而,“它们大多在经过一番画蛇添足的包装后,被端上旅游盛宴,成为一部分人糊口的营生甚至牟利的工具”,这些包装中不中、西不西,不伦不类,全然于自然景观不顾。在遗产环境中,娱乐场所是建了一个又一个,目标只有一个,直奔钱而去,看看张家界那个号称世界之最的电梯,真让人啼笑皆非。有人说,中国人太缺少敬畏之心,一语洞穿靶心。这些有形的遗产尚能苟且地存活在世上,但那些无形的口头的民间艺术正与我们背道而驰,越跑越快,直至消失,更不要提近段时间突然踩到中国人神经的端午节啦。本期的尾声是范小青等人的特写:苏州,约会千年。苏州古城与苏州新城安然相处,为如何保护城市遗产提供了难得的范例。在城乡的大兴土木中,如何做到轻手轻脚不惊动历史,如何学会与历史共处?这些思考是时候提上日程啦。而对于读者来讲,能够拾起被自己遗忘的爱恨能力,带着喜欢上路去阅历,此方是医治麻木的良剂。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文化,就觉得伤感。还是回到南方吧,即使南方一年比一年变得燥热湿气,可每年仍然有那么多的人坐那么久的拥挤火车奔向南方,或短暂停留,或永久居住,南方一定有其令人感动之处。《南方人物周刊》创刊号的标志性语录是“记录我们的命运”,它的刊中人有清华“馒头神”张立勇,有刘亮,也有同性恋作家,有人造美女,有李昌平,有草根总统里根……封面更是选择了张曼玉,“我们”是什么人?是政界商界显赫人物,也是普通人平凡人,生而为人,生而平等,行业不该有贵贱之分。杂志要好看,也要责任。南方的文化一直被人误读,但我一向认为,南方最具平民式人文气质。是做人实在,还是“高大全”重要,读者心里自有分数。

《书屋》(2004年第6期)仍然志向高远,在历史与法制中理智巧妙地叙述。这期的重头戏在美国与法兰西,《乱世三女侠》(王开林)写及唐群英、施剑翘、川岛芳子,其中川岛芳子的经历,直到今天,仍然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文化杂志很多,没有偏见,只有自己的喜好,希望自己发现的是金光闪闪的东西,即使是错觉,也愿与读者分享。

还是谈谈文学吧,在短短的篇幅里,又要谈艺术又要讲文学,真让我有些应接不暇。想来阅读要比写字轻松快乐。

六月最值得推荐的文学事件是:《人民文学》2004年第6期,大手笔推出一组散文,意在强调一种新的散文精神:散文在它的自由中获得力量。该期选用了朝阳、王晓渔、于坚、南帆、刘亮程、格致的文章,一出手均是大家散文,喜欢散文的读者有眼福了。本期还推出了映川、黄咏梅的新作:《我困了,我醒了》《勾肩搭背》,两部作品似乎都有异曲同工之处,都表现了对爱这些基本价值的逃避和怯懦。《人民文学》开始尝到文学探险的甜头。

《上海文学》出品专题:希望从这里开始——关于80后写作的讨论。可以看到文学前辈对这些后生是善意提携的,他们是认真的。其中丁元骐的文章《“80后”创作的三波浪潮》比较准确地为“80后”的创作历程作了一个定位,为韩寒接棒的郭敬明、第三拨是李傻傻等写作者,文中分析了他们成名并受追捧的原因,并对其走向作了预测。至于批评研究文字,本期向读者推荐两篇文章:《十月》第3期经典常谈《卡夫卡的内心生活》(谢有顺)、《小说评论》第3期随笔《怀疑态度与相对精神》(李凤亮),卡夫卡与昆德拉成为他们热爱的对象。一个新锐,一个执着,都是南方的青年才俊。批评永不会因为众人的误解而没落。

我絮絮叨叨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提醒读者,“喜欢”这种基本情感的能力,在柴米油盐的生活中是多么重要,不要再错过了。我的笔墨极为有限,你们的选择才是实实在在的。

个案推介

童年的记忆在民间《中国国家地理》,2004年第6期

这一期是大遗产专辑,《活在民间的记忆——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在中国》(乔晓光撰文,李玉祥等摄)中,作者重点书写了黄河乡村里的剪花娘子们:库淑兰的彩色剪纸、土窑洞憨态可爱,她们脸上的热情、纯真,深深打动作者。做豆腐、钉鞋掌、锔碗、编草鞋、社火、祭祀、皮影戏……中国的童年记忆在民间。“每一位民间艺术家的逝世,都意味着一个民间图书馆的消失。”这并非危言耸听。

张曼玉是如此美丽《南方人物周刊》,2004年6月16日创刊号

创刊号的封面人物选用了张曼玉,她不是来自政界商界,而是来自演艺界,有人非议此种选法。我倒是非常欣赏这种选用手法,它再一次证明了南方的人文气质是平民的。一个优秀的表演艺术家,她用她的方式温暖并鼓舞了她的观众,赢得持久的敬意。《Maggie她总是那么美丽》的专题文字出现在创刊号内页,大写特写。看《南方人物周刊》创刊号的封面,张曼玉在向你挥手,如此美丽,如此优雅。

边缘是一种视野《边缘·艺术》,2004年第2辑

本期刊登了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唐勇力教授的文章《中国画“笔墨”散谈》,很多读者一看理论的文字想必头都会大,给点耐心,便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随此文附有唐勇力的29幅作品图(中国画),写秋、书得意、画潇潇落雨、舞风弄景、苏堤秋钓……有行云流水的写意,也有日常生活的写实,画中人物憨态可掬,十分耐看。看了他的作品,再回过头去看他的“笔墨”,怕是会有豁然开朗之感的。

壁画研究的编年史《文艺评论》,2004年第3期

这一期刊载了于美成的《20世纪中国壁画研究》,不少读者对研究二字怕是有些恐惧之感。选择资料翔实的此文,只是为了唤起读者对中国壁画的部分记忆。想必很多人走过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麦积山,在热衷于拍照显示某某“到此一游”之时,有多少人会想到怎样才可以延长它们的生命。在唰唰地偷拍那些珍贵的石窟壁画时,有没有想到它们已脆弱到甚至经不起镁光灯的刺激?!

农民是《上塘书》的主角《当代》,2004年第3期,双月刊

“农民关怀”迟早会成为写作的一个短暂热点,长篇小说《上塘书》(孙惠芬)写作手法相当人性化,比如说“上塘的腰带上,有三条街:前街、中街、后街”这样细致的字眼到处可见,这种细致是无法复制的,体现着作者的灵秀独特,小说透着对乡村血脉的痛与爱。上塘也许是乡村的一个缩影,虽然在外观上一步步被城市瓦解,但仍然有一些精神内质是顽固不变的。

要的就是惊险刺激《译林》,2004年第3期,外国文学双月刊

长篇小说《遗产》是美国法律惊险小说家D.W.巴法于2002年推出的一部力作,小说通过描写律师约瑟夫·安托内利为无辜的黑人青年哈迈尔作无罪辩护的经历,将美国社会与金钱有关的政治黑暗一一揭开,情节扑朔迷离,叙事技巧高超。视觉上的刺激、心理上的探险,怕是读侦探惊险小说的最大享受。读完之后,一片空白,只记得当时牵肠挂肚、夜不能寐,像跳了一次高空“笨猪跳”,刺激又后怕。

爱情的审美疲劳《青年文学》,2004年第6期

中篇小说《寂寞的自由》(李治邦)以市政府秘书长李与达的出国经历作为一个小小插曲,回顾了李与达前半生的感情历程,妻子受困于当官的欲望,抑郁成病。李与达即使难忍妻子无休止的哭闹,也不离婚,并不因为爱,只因难舍秘书长的前程。即使爱了肖静,也疑虑重重,仿佛任何女人走近他,都只为他的官职,这是一个被官场异化的典型人物。失去爱的能力,成为现代人越来越普遍的病症。

她们是名妓是宠妃是闺秀《散文》,2004年第6期

现在好像到了一个什么人都在写散文的时代,但要从众多的散文中找出精品来,真是难上加难。《散文》刊载了俞瑜的《她们》,“她们”是名妓,是宠妃,是闺秀,各有各的风光,各有各的苦楚,但作者的笔调脱不开爱情,“爱一个人是艰难的,而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却是选择一生的痛楚”。文章的立意是重写女性命运,虽文字一般,但视角可取。女性如何成长为自己,远未成功,尚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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