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雪翁詩集序

詩文之道，關乎氣節，出之性情。若徒依傍篡竊以爲工，此所謂賊假衣服，裨販如來者也。故氣節衰，性情薄，舉世混濁，即有鳴者，亦寒蟬凡烏耳，力竭聲嘶，豈有可聽者哉？試以詩論，有唐一代，可云盛矣，及其衰也，士節屈於武夫，人情漓於迎合，闃無人焉。宋之季則有文山、疊山爲之創，明之季則有道鄰、石齋、蒼水爲之創，振臂一呼，慕義者雲合而景從，蓋正氣感人之深，故其作者較晚唐爲盛也。白衣先生當朱明易姓之際，奔走江湖，日圖恢復，其行誼詳全榭山先生墳版文及《海東逸史》。其詩集，《續甬上耆舊詩》作《息賢堂集》，《慈溪新志》作《息賢集》十五卷，而此稿則得之先生裔孫魏仲車同年友枋，其自序則稱“雪岩”，標題則爲《雪翁詩集》，卷則十四，與《志》不同，豈當時輯者未見先生自序歟？今從家稿。先生是集訂定於丁酉，而就義在癸卯，相距七年，不知此七年中之詩，世間尚有傳本否？石齋、蒼水，被羈成仁之作皆有傳，而先生獨以此十四卷者傳世，可慨也！雖然，此十四卷中，氣節性情，隨在可見，宜嶺南屈氏獨心折而推重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