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最初的工业化也是建立在“山寨”的基础之上——这原本也是所有后发工业国的必经之路。在十八九世纪,美国基本上把欧洲的各种技术山寨遍了,以至于当时的欧洲人大骂美国人是“小偷”“骗子”;再后来,20世纪七八十年代,美国人和欧洲人一起这样骂日本人;再再后来,美国人、欧洲人和日本人又一起这样骂中国人……假如未来还会有新兴工业国产生的话,没准中国网友们也会加入新的骂战。一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欧美到了经济发展的瓶颈期,必须靠新技术来破局时,美国才真正开始琢磨“创新”的问题——创新不是引导出来的,而只能是逼出来的。
除了外部压力,美国自身在经过了一百多年的积累之后,也具备了创新的内部条件:
条件一: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对于技术研发而言尤其如此。任何新的发明,都不可能在最初就确定它一定靠谱。在某种程度上说,创新就是在试错,就是一种高风险的投资。投入大笔资金去搞实验,最终十个项目里头也许只能成一个——但是只要成一个,那也意味着高额的回报。
百余年来,欧洲大大小小的战争就没有断绝过,特别是20世纪前半叶的两次世界大战,更是打得流血漂橹。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大量欧洲资本被转移到了美国,而当时第一次工业革命的红利已经消耗殆尽,除了面向技术创新的风险投资之外,欧洲资本在当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投资渠道——还是要靠逼出来。
条件二:一定数量的中产阶级。富人可以凭借手里的财富来钱生钱,因此很难有动力做创新;底层平民要忙着讨生活,也不太可能去琢磨别的东西。唯独中产阶级生存压力相对较小,有钱有闲有文化,同时又有进一步增加财富、提高社会地位的欲望,因此这个群体就成了创新的主要土壤。换句话说,如果一个经济体过分依赖虚拟经济或是房地产,导致中产阶级被过分削弱,或是国家研发机构的科研人员待遇水平太低,对于一国的实体经济而言,都绝不是一件好事。
当技术研发从少数人偶然的“灵光一现”变成一项大规模的系统工程之后,创新的权重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而美国中产阶级的壮大,除扩大了国内消费市场外(打个比方,一个中产家庭至少可以买一辆中档轿车,而财富是他们一百倍的富豪却不太可能一下子买一百辆豪车。显然,庞大的中产阶级会提供更大的消费市场),也为美国经济的发展提供了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