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花总是知道蝴蝶的秘密(11)

兄妹二人迎着山间春光去了跑马场,蘸白寻了个方位开始对照德语图注,德珍在薰爱那儿学到了指挥现场的经验,安排工人撒撒白石灰做做标记,俨然得心应手。

一直忙到下午,兄妹二人盘腿坐在矮矮的工作台兼饭桌上,蘸白喝了一口纸杯咖啡,眼睛看着图纸,叹道:“我老头还是挺牛的。”

德珍失笑,“这图明明是我爸爸画的。”

“也不全是二叔画的,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我老头画的,他们兄弟俩用的线不一样。”蘸白长长的指头在图纸上一阵点点戳戳,“你不懂,看不出来厉害在哪儿。”最后下了这样一个啼笑皆非的结论。

德珍拿他没办法,心里只想,大概只有男人才会计较这些吧。父亲在儿子眼里,总是带着光环的。

德珍看着自己的兄长,不知如果他得知薰爱怀孕了,孩子的父亲却不是他,心里将会多复杂。

人类最根本的自私,就是不会替别人养孩子。

“哥,婚姻到底是什么?”她问。

“婚姻?”蘸白高深莫测地笑笑,“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的?”

蘸白看了眼青天,“其实男人都是蠢货,一旦明确得知他的女人多么爱他,多么陶醉与他制造的幸福,他会义无反顾为家庭和她牺牲一切。不过,如果他对她没有把握,甚至产生多余的担心,那么,他将表现得像个无赖。”

德珍抿唇一笑,“如果我对一个男人说,‘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你’,他因此变自负的可能性大,还是会被感动地一塌糊涂,然后更爱我?”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男人们都喜欢听类似的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蘸白看她一眼,颇有深意道,“德珍,其实男人们并不排斥对自己的女人和家庭尽义务,你不要在那之前就心生畏惧。”

“怎么会。”德珍眼底含笑,拿了一块点心搁在嘴里,用食物找回平静。

蘸白瞄了眼地面上挖出的管道,叹了口气,拍拍双手,抖落点心碎屑,“我看今天是没法骑马了。”

他不参与,却不好叫德珍大老远白来一趟,他打开钱包,“大老远来一趟,就别这么回去了,出身汗也好。”

德珍接过零花钱,在商店租借了一套用具,挑了一匹三岁大温驯母马,牵着马走进专门练习盛装舞步的室内训练场馆。

此时,仲寅帛正在场馆二层与人交谈,巨大的玻璃面阻隔出一间观察室,骑马场的老板十分年轻,脚上穿着黑色长靴,双手负在腰后,肩膀微微下垂,与人说话的时,一派轻松自然转玩着手里的鞭子。

德珍一上马,他当即在巨大的镜子里看见了她,紧接着,他就再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听仲寅帛说话了。

他的走神,很快被仲寅帛发现。

仲寅帛顺着他的视线而去,只一眼,随即哑然失笑。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今时今日,无论他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德珍见面,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科达明和仲寅帛虽为朋友,但各有各的爱好,一个养马,一个买画。此刻,二人站在玻璃幕前看着马背上的德珍,一个如沐春风,一个面无表情。

科达明觑了眼身边的朋友,不经想起曾经自己某任女友想问仲寅帛一些私人问题,仲寅帛当时心情很好,大方说:“问吧。”

女友受宠若惊,流利地问出:“你为什么从来不笑呢?”

仲寅帛勾唇:“我笑的时候你看不到。”

女友紧追不舍:“那你一般多久笑一次?”

他颇认真地想了想,“可能三年也没有一次。”

听这话的当下科达明嘴里正含着一口红酒,险些没喷女友一身。

以他对仲寅帛的了解,这“三年未必会有一次”并非假话,有时候他都觉得仲寅帛是他们这个圈里最闷的男人,若不是能力顶尖,他或许不会花心思与他交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一刻竟然神色有些不自然。

科达明瞧了眼那头的德珍,不禁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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