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交集
他的公司叫“清澈泉”,他说是要打造一个心灵纯洁的集体。
严格说,他现在已经不是“南院人”,而是“清澈泉”的大管家。
老六评价说,“清澈泉”听起来像夜总会的名字,但其实是个“可以不用提防,不用担心不交货或者不给钱”的公司。
小崔的“清澈泉”公司已经成立若干年,早就在外安营扎寨。
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南院西配楼三楼,还是留着一间“小崔说事”的办公室,也有人走动,像是一个“驻南院办”,情感的大本营据点。
我在南院里,有时也能见到他,我仔细端详,他个头高,腰板直,从奔驰越野车走下来,威风凛凛的英气,恍惚间,似革命岁月的某位战士。
在南院人心中,他就是南院的人文符号、精神图腾之一。
那种有缺点的真,不掩饰的直,让人觉得心灵亲近。
人与人之间的好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嗅觉密码。
南院人对小崔的好感,是一个满含默契的暗号。
对他的爱护,大家心照不宣,那感觉,很像南院人常念叨陈虻。
也正如小崔对陈虻的好感。
他在怀念陈虻的文章里写:“你相信吗?这个好人走了。2002年,我在云南住院,他代表台里去看我,哄着我高兴,从此,我的病落在了他的心里。 他去世前三天还对我说:哥们,你保重啊!”
小崔与陈虻之间,其实是惺惺相惜。
“陈虻识货,我精耕细作我的《电影传奇》,别人也会顺势夸两句好,可他说:兄弟,这是作品,这是一年只能做十集的,你把它做成了周播节目,了不起!我爱听这样的评价。我和我们年轻的编导说,你们手上的是作品,别拿着当个活儿干,别想着编一集挣几千块钱,咱们要对艺术负责,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
他去参加陈虻的葬礼,柴静说,看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药,柴静给他递一瓶水,他拿在手里,没喝,直接把药吞下去了。
小崔说,从陈虻那里学到的是:一个人学着干点寂寞但有意义的事情,别天天想着干点什么来换点什么,别天天想着取悦谁,讨谁高兴,男人尤其应该注意。
他离开《实话实说》的理由是:“那六年半,我和好人告别了,因为在场面上做事的时候必须要应对或者说应付,我变得越来越圆滑,天助我,我病了。”
南院的主持人,要么安守岗位,要么另谋其位,小崔是个例,赶时髦“制播分离”,自己干,央视给平台。
既然自己干,就张罗喜爱和擅长的。他并不华丽地转身,钻进那些易被人们淡忘的领域。《电影传奇》、《我的长征》、《我的抗战》,他是喧嚣媒体中寂寞的“考古者”,却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