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1月11日那一天如今在我的脑海里还是历历在目，那是我们第一个合作伙伴加工俄勒冈奶茶的第一天。
我感觉自己病了，浑身发冷，肯定患上了支气管炎，不过工作还得继续。我们此前那么努力的工作，当天对俄勒冈奶茶这么有意义，我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太令我兴奋了，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阶段性的成功。
我和卡拉当天上午很早就达到加工厂，戴上发网、穿上白色的实验室服装。当员工忙碌与烧水等工作时，我们在办公室焦急地等待着。
生产经理按照我们给出的标准认真地为原料称重， 她先把生姜和香草豆放入食品加工器磨碎。香草豆一团糟，它们黏在一起，最后不得不用手剪开。
我感到头晕目眩。在其他人纷纷忙着工作，而我们却坐在办公室中，等待员工拿过样品来给我们品尝，我内心产生了一点罪恶感。但无论如何，我现在轻松多了，当然我更愿意坐在旁边享受这种待遇。肌肉不再酸疼，不再需要拖着奶茶上下楼梯，我们现在有专业且经验丰富的加工厂了。我有信心，从此以后生产的每一批奶茶的口味都会满足消费者的需求。
“观看他们将这些不同原料加工成味道醇美的奶茶的过程太美妙了，”我对卡拉说。
待原料完全浸泡之后，负责人那样平过来叫我们品尝。我迫不及待地试喝。她告诉我们，加工厂向来用同一款杯子对产品进行取样，以避免因为除产品本身之外的因素干扰试尝的感觉。我们唯一关注的就是奶茶本身质量。
5名员工也试尝了我们的奶茶，大家都表示喜欢这味道，但是我却感觉与之前产品味道有点不同，颜色也比之前的深。不过我想，这肯定是一个自然现象，毕竟，这与我们之前的加工过程完全不一样。这属于大规模的加工方式，加工厂一次性加工的数量比我们最初增加了很多，所以味道、颜色有点变化在所难免。虽然感觉到了不同，不过我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味道的变化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卡拉也赞同我的看法。我想，幸好有人和我一块品尝，否则我会拿不定主意。
“你们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负责人表示。
酿制结束后，通过机械化设备完成产品装瓶。我对此设备比较敬畏。不过产品盖子需要工人手工盖上去。刚从生产线下来的奶茶还热的冒泡，工人们很难马上盖紧盖子，所以这个过程慢下来了。
贴商标的阶段仍然令人生厌。
我们的商标被粘贴在一张纸上，虽然我不需要再亲自裁剪数百个小商标，不过撕下这些商标也是个繁琐费力的事情。加工厂负责人说我们可以买到其他样式的商标避开这一过程。
我当时在心里记下了这档事，寻找其他样式商标。
生产结束后，剩下了不少生姜。
“我们如何处理这些生姜？”生产监管员问我。
“扔掉好了，我们一直都使用新鲜的，”我回答说。
“您为什么不将它冷藏起来下回使用呢？”她问道。
我不敢确定是否还能用，这位管理人员向我保证说，“肯定没问题的。”
我想，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们与加工厂合作的很愉快，所以为什么不留着下回使用呢？我们将这些生姜小心地用纸包起来放进盒子里，然后放到冰箱中。我开着回家的路上感到很满意，想到我们当天酿制了180加仑的奶茶很兴奋，即60箱即将进入市场销售。
我对商标进行了调查，发现加工厂负责人说的没错，的确有其他样式的商标，适合用自动标签机将商标贴上，从而工人们节省了很多时间。显然，我们应该使用这种样式商标。它的价格当然会贵一些，但节约了我们的劳动成本。我在想，为什么都是在经历了磨练之后才能吸取到教训呢？
当天晚上6点多，我计划着去比弗顿的一家天然食品店发放样品。我的妹妹梅尔主动表示帮忙。
我们在这家商店的一条过道上架起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摆着一些杯子。我在他们的熟食店调制并加热奶茶，将奶茶倒入一个保温罐中，静待消费者品尝，我很高兴一切进展得这么顺利，所以当天也没有品尝奶茶样品的味道，这也是我第一次省略了这一步。
消费者纷纷前来品尝奶茶，但是喝过之后并没有与我进行眼神的交流，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因为此前他们在喝过之后会对我笑笑，并极力称赞。
“嗯，这是什么？”很多消费者在品尝之前显示出怀疑的表情。
“味道真的不错的，你会喜欢的，”我极力推荐。
一些人拿起杯子仍不确信地闻了闻，
“闻上去不错，”他们然后稍微抿一口，最后一口喝下去，脸上马上绽放笑容。
“哦，真的很棒！”大多如是说。
不过当天晚上却不是这样。
当天晚上我们收到的反馈都是负面的，这肯定是反常现象。老主顾们品尝之后尴尬地向四周看，莫名其妙地咕哝着什么，根本不看我们两个，在桌边随便找个地方将被子快速放下，迅速走开。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开始紧张、纳闷。
我低声对梅尔说：“出问题了。”
我盯着手中握着的杯子，颜色很怪，有点灰，颜色类似经过很多次洗涤的白色衣物。我想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我自己抿了一口。
太糟糕了！
我心烦意乱，不知道如何处理。
“特德”，梅尔低声说，“你需要出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走一走。”
虽然我一直认为自己还有点自控能力，不过此刻对我来说控制情绪似乎有点困难。听从妹妹的建议，我出去呆了几分钟整理心绪。这批奶茶出什么问题了？我甚至无法想象。当我回到商店时，梅尔已经卖了几瓶。
“你竟然卖掉了这些产品？”我怀疑地问道，认识到她竟然有能力将冰块销售给爱斯基摩人。
“不要担心，我售给他们的是你此前在教堂酿制的，”她低声说。
这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一方面，消费者没有将这令人恶心的奶茶拿回家；不过另一方面，我们这180加仑的奶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60箱呢！毕竟，我们是花钱请专业人士生产的。
我在商店过道来回走动着，尽力平复激动的情绪，不过脑海中仍不能完全将消费者喝过奶茶后难堪的表情过滤掉。我不得不查出问题所在。
我将专业包装的奶茶与此前在教堂酿制的奶茶进行对比，发现墨绿色的液体发出恶臭味。
就在我研究问题症结之时，熟食店里的一些服务员主动表示愿意品尝奶茶。
“很有趣，”一位店员缺乏说服力地表示。
另一个人尝了一口说：“嗯，有点像花的味道。”
我想他是不想使我感到难堪，更像肥料的感觉，如果说得更明确一些。
“这和我们商店销售的俄勒冈奶茶不一样，”第三名店员站在柜台后面表示。
她指着桌子上包装不那么讲究的瓶装奶茶说：“这一款使我们销售的，看到了吗？我们销售的是棕色的，而这一款是黑色的。”
她说的没错。
我们这批包装精美的奶茶看上去像隔夜的咖啡渣滓。我品尝了没有加牛奶的奶茶，“竟然是酸的，”我试图将眼前的一切理顺。
这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味道，甚至找不到当天上午品尝的那种味道，某种物质变质了。无论是什么出现了问题，它是逐渐地愈变愈糟。
我抓起另一瓶，打开后发现散发着同样酸臭的味道，还是隔夜的咖啡渣味。我有点反胃，脸色变白，腿变得麻木，感觉甚至不能移动了。
想一下，我自己感到震惊，当天上午的奶茶还没问题，闻上去味道香香。我上午的确注意到当奶茶被搅拌如牛奶时颜色发生了一点变化，不过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这批原为褐色甘美的产品是如何仅在数小时之内就变成这种酸臭液体的呢？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收拾好一切又回到展示桌前。
我妹妹还在发放样品。而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尝上去不错，我买一瓶，”一位顾客这样说。
我甚至以为幻听，他们在笑，我妹妹和店里的消费者很享受这难喝的饮料。梅尔又销售了4瓶。我想着这就是推销术，肯定不能反映出产品的质量。
我想抓起产品，尽快掩面而逃，跳进车里回家，然后穿上睡衣，转进被窝美美睡上一觉，等我醒来时，发现商店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