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了解与克氏教诲(4)

克:不,你无须去观察那个观察者。你观察的只是“现状”以及来自于观察者的干扰。这个时候你就会说,“我认出了观察者”。你看到这其中的区别了吗?我观察嫉妒,有一种对嫉妒的观察。而这时观察者介入进来说,“我曾经嫉妒过,因此我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所以我认出了他,也就是那个观察者,此时你就看到了观察者在运作。你是无法单独去观察那个观察者的,只有当他与所观察之物联系起来时,你才可以观察他。只有在与所观察之物的关系中,才会有对观察者的观察。当观察者沾染了观察,那时你就会觉察到这个观察者了。你是无法单独去观察那个观察者的;只有在与事物的关系中你才能观察到它。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对吗?

帕:那些已经存在的过去并没有活动起来,除非它们触碰到了此刻。

克:先生,说得简单一点。就说嫉妒,在那种感受出现的那一刻,是没有观察者或者所观察之物的:存在的只有那种状态。之后观察者出现了,并且说,“这是嫉妒”,接着他进一步去干扰“现状”——离开它,压抑它,把它合理化,为它辩护,或者逃避它。所以,那些时刻就表明,观察者与事实产生了关系。

弗里茨·威廉(弗):在观察者出现的那一刻有没有可能观察到他呢?当观察者出现时——比如说我认出了我的嫉妒——在那一刻,是否有可能观察到那个观察者呢?

克:这就是我们正在探讨的。我愤怒、贪婪或者暴力。在暴力的那一刻什么都没有。那一刻既没有你,也没有观察者和所观察之物:存在的只有那种暴力的状态。然后那个观察者,也就是思想的运动出现了。思想就是过去,并不存在什么新的思想。所以思想会干扰此刻,这种干扰就是观察者,而你只能通过这种干扰来研究观察者。那个观察者在试图逃避所观察之物,把它合理化,为它辩护等,而所有这些都是他应对此刻的惯常方式。而传统的应对方式就是观察者,就是这样。

普: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在逃避此刻时,观察者才会显现出他自身?

克:逃避、合理化、辩护,或者……

戴:……干扰。

克:对于此刻的任何形式的干扰都是观察者的行为。讨论一下这一点,不要只是一味接受,要把它掰开了揉碎了,彻底弄清楚。

帕:没有了干扰,是否也就没有了过去?

克:不,这不是重点。过去到底是什么?

帕:那个在识别各种事物的观察者。

克:不,不是。过去是什么?你的过去是什么?

帕:我个人的经验里所积累和储存的那些内容。

克:那么它们又是什么呢?你的知识,你的经验,你的倾向,你的动机——所有这些都是过去,也就是知识的活动。过去的任何活动都只能通过知识发生,知识即过去。所以过去干扰了此刻,这个时候观察者开始运作起来。如果没有干扰,那么就不会有观察者,存在的就只有观察了。

戴:或者漠不关心。

克:只有观察,但并非漠不关心。

弗:在我看来,对于观察者的观察似乎是一种自相矛盾。

克:不是的,先生。

弗: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因为在观察中没有观察者,也没有所观察之物。

克:在观察中既没有观察者,也没有观察的想法。明白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时既没有观察者,也没有“不要有观察者”的想法。那意味着存在的只有纯粹的观察,没有言语,没有对过去的回忆和联想。什么都没有,只有观察。

弗:在那种情况下,对于观察者的观察就有可能了。

克:不,不,你的表述有误。我说只有当过去对此刻产生了干扰时,对观察者的观察才会出现。过去就是那个观察者,当那个过去干扰到此刻时,观察者就在活动了。只有到那个时候你才会发觉存在着一个观察者。而现在,当你看到了这一点,对此有了洞察,那么就不会有观察者了,剩下的只有观察。所以,我能否去观察——这是普普尔说的重点——“没有权威”这件事情本身,而不是因为你这样跟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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