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18个师的第6集团军是B集团军群里的最重要的部队。其指挥官弗雷德里希·保卢斯之所以使他的长官韦希相形见绌,就是因为希特勒不断干预和直接处置这位战地将军的事务。在希特勒的眼里,52岁的保卢斯是一颗正在升起的新星。他是一位从中层开始升迁上来的指挥官,不同于那些出自世袭的贵族军官,而且他非常遵从希特勒的军事决定。作为一名军事参谋官,他曾协助制定“巴巴罗萨计划”,同时希特勒还就他在哈尔科夫的作战中对第6集团军的指挥表示了赞赏。由于有过度的洁癖,他每天要洗两次澡,并且在战场上也戴着手套以避灰尘。他还是一位有条不紊的思考者,对每一个变化都深思熟虑。他个头高大,并且黝黑英俊,而他的第一任参谋长初识保卢斯就被他那张“殉道者般的脸庞”所打动。
保卢斯和韦希制定计划要求部署部队来保护集团军群的左翼,该左翼已然向西北延伸了200余英里直达沃罗涅日。部署的部队包括德国第2集团军、意大利和匈牙利的集团军以及在9月份加入的罗马尼亚集团军。保卢斯企图在两翼部署装甲部队,在中央部署步兵师向东“狠狠地打击俄国人”,打出一条“很长时间”不再恢复的“缺口”。他自己的坦克部队将向斯大林格勒正北的伏尔加河推进,同时霍特的第4坦克集团军从西南方向开过来,攻击该城正南的河畔阵地。于是斯大林格勒已处在装甲雄师的铁钳夹击之下,步兵部队将随即进行正面的攻击。虽然计划落入俗套,但是部队的力量如此强大,以至于保卢斯认为至多一个星期将该城攻下。
8月23日星期天拂晓时分,第16坦克师从卡拉奇以北25英里处的桥头堡发动了进攻。顿河以东的平原对装甲部队攻击非常理想,地面平整而且在两个月无降雨的情况下很干硬,这些坦克兵在漫天覆盖的俯冲轰炸机掩护下,从威斯特伐利亚一路长驱直入,那些轰炸机在偶尔飞低时用其尖锐刺耳的警报器来向他们致意。坐在通信连的指挥车里,高声下达命令的是汉斯·胡伯中将,此人手下的官兵更愿意自豪地称其为“男子汉”。他制服的左边袖子软软地垂着,他的左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炸掉了。胡伯是德国军队中一位卓越的领导。
胡伯的纵队劈开了微弱的抵抗。苏联人试图在被称为“鞑靼战壕”的古代防御工事处坚守,但是坦克部队很轻易就冲破了它那高大的土墙。当自己的装甲部队开进时,德军采用新战术来对付坦克绕过的小块孤立的抵抗阵地。德军侦察机发现了这些苏军的集结,并警告了这支脱离了主力纵队去消灭他们的作战集群。
进展如此之快,以至于斯大林格勒很快就隐约可见了。那天下午早些时候,这位指挥官就像一位导游讲话那样,在开路的坦克中用最大声音喊道:“在右面,地平线那儿就是斯大林格勒。”而坦克指挥官们就像一群旅游者,他们把脑袋从炮塔里探出来去看这座城池的轮廓,从它南部老城区教堂的洋葱头形圆尖顶直看到北部现代化工厂区的烟囱。斯大林格勒是一座50万人口的工业化城市,苏联1/4的坦克及其装甲车辆在这儿生产,该城沿着伏尔加河西岸像一条窄窄的带子一般伸展出大约30英里。
胡伯的先头部队向北郊挺进时,先头的坦克突然遭到来自该城近郊炮兵阵地的炮火轰击。炮弹到处狂轰滥炸,当德军拔除这些炮兵阵地时,总计37个。他们发现火炮的操纵者竟是临时服役的市民和工厂工人。如今他们死伤惨重,算是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第一批牺牲者。
大约晚间6点左右,第一批德军车辆开过雷诺克北郊并抵达他们的目的地伏尔加河畔。像慕尼黑的青年军官汉斯·特尔中尉用装甲车载着他的宠物山羊“玛蒂”那样,许多德军爬下陡峭的岩壁在河里尽情洗浴来庆贺。其他的人则跟着无轨电车穿过雷诺克的街道,对乘客们满脸的恐惧大笑不已,这些乘客在这个宁静的周日晚上向后张望,竟发现德军坐在卡车里跟在他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