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写的书稿跟原先的究竟有什么区别,我们已经无法知道。可以说的是,现有的那一卷是有史以来最难读懂的书之一,不大可能在那个时代受到很高的评价。全书完全用现在时,语言古怪、造作,似乎总是到达语无伦次的边缘。卡莱尔是这样描述那个快上断头台的人的——
尊敬的吉洛廷医师,我们希望再见他一次吗?如果不是在这里,这位医师就不该在这里。我们以预言家的目光看着他:巴黎众议院议员们确实都迟到了一会儿。孤单单的吉洛廷,尊敬的医师;一种具有讽刺意味的命运注定他要享有那份最古怪的不朽荣耀。那种荣耀使得默默无闻的凡人不去安息之地,那个被人遗忘的天国!……倒霉的医师!22年没有听说过断头台,耳朵里听到的会全都是关于断头台的事;然后死去,将成为一个郁郁寡欢的野鬼,可以这么说,在漫长的岁月中,游荡在冥河和忘川的对面;他可能要比恺撒大帝更持久地名垂青史。
读者从来没有遇到过哪本书写得如此生动、如此亲切,觉得非常震撼人心。这本作品狄更斯声称看过500遍,并把写《双城记》的灵感归功于它。奥斯卡·王尔德很崇敬卡莱尔。“他首次用我们的语言把历史变成了一首歌,”他写道,“他是我们的英语基本拍。”在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卡莱尔对文学界人士来说是一位神。
他于1881年去世。他写的历史在他去世以后很少有人去读,但他的个人历史却一代代地传诵下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和他的妻子留下了大量的书信,足以印成密密麻麻的30卷。假如托马斯·卡莱尔今天获悉,他写的历史书在很大程度上没有人读过,而大家对他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却都很清楚,包括他在几十年时间里对仆人的小小抱怨,他准会感到吃惊和沮丧。当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因为他雇用了一个又一个不知感恩的仆人,他和他的妻子才有那个空闲时间来写那么多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