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走进教堂庭院时,布赖恩问道,“乡村教堂看上去几乎总是在下沉?”他指出,眼前的这座教堂耸立在一个浅浅的凹坑里,就像一个放在垫子上的重锤,教堂的地基大约在周围庭院底下3英尺的地方,“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我承认我不知道,我在跟着布赖恩转悠的过程中总是这么回答的。

“哎呀,这并不是因为教堂在下沉,”布赖恩笑着说,“而是因为教堂庭院在升高。你能猜到有多少人葬在这里吗?”

我朝坟地瞥了一眼,估计了一下说:“不知道。80?100?”

“我觉得那很可能有点儿估计不足,”布赖恩以和蔼而又平和的口气说,“你想一想,这样一个乡村教区平均有250个居民,也就是说,每个世纪里就有大约1000个成人死亡,再加上几千个没能活到成年的可怜虫。把那个数字乘以教堂已经存在的世纪数,你就可以得知,葬在这里的人数不是80,也不是100,而是还要多,比如,很可能是2万。”

不要忘记,我们踏出我家正门以后才走了几步。“2万?”我说。

他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不用说,这是个很大的数字,这就是地面隆起了3英尺的原因。”他停顿片刻,让我领会他的意思,然后接着说,“诺福克郡有1000个教区,把有人类活动的世纪总数乘以1000个教区,你就可以得知,你是在看着大量有形的文化。”他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的几处教堂尖塔,“你从这里望得见大约10—12个别的教区,因此就在这很近的地方——就在这一片始终是无比宁静,没有发生过多少事情的农村——你就很可能看得见大约25万个墓冢。”

布赖恩就是以这种方式来解释,为什么一个像诺福克这样一派田园风光、人口不多的郡,一年就有27000个考古发现,多于英格兰的任何别的郡。“很早以来——早在英格兰成为英格兰之前——人们就在这里留下东西。”他给我看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我们郡里所有的考古发现。差不多每块地里都有收获——新石器时代的工具、罗马帝国时代的硬币和陶器、撒克逊人的饰针、青铜器时代的坟墓、北欧海盗的农庄。就在我们院落的外面,1985年有一名从地里走过的农夫拾到了一个稀有的、毫无疑问是罗马人使用的生殖器垂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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