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梨花带雨幽怨的瞅了我们一眼,攀着梯子抽抽搭搭爬下了墙。
我目瞪口呆,一旁云洲默然无语。
片刻,忽听云洲那厮低声一笑,我回过眼怔怔望向他。
这位思春的大婶这一盆水浇的颇好,方才面上怒意欣欣向荣的云洲这厮,被这么一浇,好似被春雨润了一润,面上笑意滋润的很。
他抖了抖衣裳,捏着袖子欲往我脸上擦,我下意识朝后缩了缩脑袋,他顿了下,垂下手,叹了口气,道:“疼吗?”
我反应了下,方才反应出来他是在说我的嘴唇,于是顿了顿,望着他道:“你往前凑过来一些。”
他愣了愣,然后孤疑的将脸往我面前凑了一步。
我眯了眯眼,对着他一个喷嚏打了下去。
我再一次被他裹了回去。
路上遇到正折回来找我的小桃。小桃一见我,顿时扑上来,抓着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小姐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衣裳湿了,嘴唇破了,发型也乱了,呜呜呜,好凄惨啊……”
我默默无语。
回去后,府中丫鬟小厮不待吩咐,便忙忙的奔去熬姜汤、烧洗澡水。
一直等到姜汤熬好,端上来我喝了两碗,云洲那厮才在爹爹捻着胡须赞赏不已的目光下离开。离开前,他将那只绣花鞋递给我,道:“找回来了,就不要再让它丢了。”
顿了下,又望着我道:“有些东西丢了还可以再找回来,有些东西一旦丢了就难再找回了,不过没关系,阿离,我等着你,等着你慢慢的将它再找回来。”
我握着鞋子,垂下眼,忽然就觉得鼻子似乎有些酸。
夜里泡了个澡,将嘴上、脚上敷了药,然后睡下。
梦里似是做了梦,昏昏沉沉,第二日醒来时便觉嗓子干涩,眼窝发烫。我估摸着是昨日被那寡妇大神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着了凉。
小桃往我额头上探了探手,失色道:“小姐!你在发烧!”
一时,一老头扛着药箱,踩着门风翩翩而来,把脉,捻须,沉思,开药方子,抓药,煎药。
一碗药灌下,窝到被子里又睡了一晌,发了回汗,再睁眼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小桃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小姐你可醒了,云大公子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呢。”
我怔了一怔。云非白来了?
小桃嘻嘻一笑:“我本来是想叫小姐你的,但云大公子听说小姐你病了,说不着急,他在后花园慢慢等着。”说完,往我面前贴了贴,脸上腾出两朵红云,“小姐,云大公子好体贴啊。”
这丫头,思春了。
下床收拾一番后,临出门前,我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照了好几遍。
得益于发烧的缘故,镜子里头本老女脸上挂着两坨一看就是病态的红晕。我摸摸脸,甚好甚好,倒是省了胭脂。
云非白正负手立在后花园的小亭里。
他今儿穿了件月白衫子,宽大的袖子垂在地上,跟着似有似无的风,有节奏的摆动,有夕阳照在他后耳根和裸露的脖子,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色。
我走过去,他回身斜望我,微微一笑,叫我:“阿离。”
我干笑两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笑着将我望着,顿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想来看看你,于是就来了。”
他声音低沉,却柔软,像风轻轻缓缓拂过心上,带着丝丝的温柔缱绻。
我心中一悸,望着他,呐呐的忘了说话。
他忽然伸出手往我唇上轻轻触了下:“怎么这么不小心,嘴唇都磕破了。”
我讪讪一笑,下意识捂住唇。
“疼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