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摇了摇头。
“那脚呢?还疼吗?”
我又嘿嘿一笑,摇摇头。
他也笑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然后伸手将我捂在嘴唇上的手轻轻拿下来,道:“不要挡,不管是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我怔了怔。
他又一笑,顿了下,忽然道:“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到花圃里,弯腰摘了一朵蔷薇,然后走上来,将花递到我面前,道:“这朵花儿送给你。”
我忍不住笑:“你这不是借花献佛么?”
才将将说了一会儿话,便有小厮蹭蹭蹭跑来,说是钱庄那边有客人找,请云非白过去一趟。
他朝我歉意一笑,叮嘱了我一些话,举步离开。
走了几步,忽又顿下步子,转身望向我道:“云洲也病了,昨儿个被水淋了,伤了风,这会儿还躺床上呢。”
我怔了怔。那厮居然也病了?
看来昨日个那大婶说的对,思春的寡妇我们果然伤不起。不过,想来昨儿个我对着他打得那个响亮亮的喷嚏也定然是功不可没。
本老女这一失足竟然和那寡妇大婶一起携手造了一个孽。实在是作孽,作孽啊。
又听云非白问道:“想去看看他吗?”
我咬了咬嘴唇,没做声。
云非白便没再说话,只缓缓道了声:“我先走了。”
我望着他背影发了好一会子的呆,树上几只乌鸦嘎嘎乱叫。默默的蹲在地上思考了一番,我踱回去,将蔷薇小心翼翼的放到窗台上,准备晒干了拿来做书签,然后叫来小桃,道:“去提两只猪腿来,咱们去云府。”
小桃两眼登时放出炯炯有神的八卦光芒:“小姐,你是要跟云大公子表白去么?”
我吸了口气,道:“是云洲病了。”
小桃恍然大悟,有些沮丧:“原来是去探望云二公子。”
我肃然道:“不是探望,而是去赎罪。”
造了孽就要还,本老女只是去替我昨儿个那个喷嚏赎罪而已。
叫了小厮套了辆马车,一路逶迤到云府。
下了车,报了名号,便有管家匆匆跑出,客气的领了我进去,叫我十分受宠若惊。
然踏进门,我却怔住,云非白正在廊下朝我微笑。
我傻了片刻,呐呐道:“你、你不是去钱庄了么?”
他道:“我猜着你可能会过来,便特地折了回来等你。”
我摸着脸,讪讪一笑。
到得云洲房门口,门推开时,云非白忽然握上了我的手。我怔了一怔,屋子里躺在床上,闻声回过脸来的云洲也怔了怔。
云洲这厮似乎病的挺严重,脸上赤红,嘴唇干裂脱皮,平常那鲜嫩嫩水灵灵的面容此刻瞧来憔悴了不止一两分。
云非白拉着我进了屋里,缓声对他道:“二弟,阿离来看你了。”
云洲眼睛从我二人握在一处的手上扫过,抬起眼盯着我狠看了几看,目光深深沉沉,十分高深莫测。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冲他干干一笑,正欲说话,他却忽然垂下目光,然后转过脸去,半晌,哑着嗓子道:“我累了。”
我目瞪口呆,本老女这还一个字没蹦出口呢。
于是,想了想,呐呐道:“好,那……那你睡吧,我,我只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看完了就走。”
出门前,我忽然想起来带来的两只猪腿,又回头对他道:“我带了两只猪腿来,很补身子,你回头让厨房里炖了你吃。”
再出来时,暮色已经压了上来,云府门前的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照的脚下地面晕黄一片。
与云非白作辞上车时,他忽然扯住我手。
我回头讶然望向他。
他忽然向前一步,轻轻抱了我一下,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手,道:“路上小心。”
我呆了一晌,又一晌,待反应过来,心里的一把油菜花登时噼里啪啦一阵怒放,怒放到我手心微微发抖,心里直发酸。
他不知道,我等这个拥抱,等了有多久。
我抬头望望天,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