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例子是孟子跟梁惠王的对话。孟子去找梁惠王,也是要说服他把国家管理好。孟子以什么为切入点呢?孟子问:“大王,用木棍打死人和用刀剑杀死人,有什么不同吗?”梁惠王也不傻,说:“这能有什么不同呢?”孟子说:“既然两者没什么不同,那么请问大王,用刀剑杀死人和用政治害死人,有什么区别呢?”他把这个逻辑建立起来了,梁惠王也只能回答:“那没什么不同。”孟子接下来就直接教训梁惠王:“国王,您的厨房里现在挂满了那种皮薄膘厚的肥肉,您的马厩里有健壮的马,可是您的百姓面有饥色,野外躺满了他们的尸体,这等于是居高位的人,驱赶野兽来吃人啊。”就是说,您是国王,却不施行仁政,驱赶一群野兽来吃人。看到两只野兽自相残杀,人都感觉到恶心,都不愿意看,何况做百姓父母官的,居然驱赶野兽出来吃人,您怎么能够做百姓的父母官呢?
大家看,这就是孟子和两位国王的对话。这样的对话在《孟子》里比比皆是,多么的机智,多么的雄辩,多么的仁厚,又是多么的无奈!
《中庸》原来只是一篇三千多字的小文章,但是宋朝大儒朱熹却把它从《礼记》中提取出来,变成了单独的一部书,并且把它推崇到了极高的地位。那么“中庸”究竟是什么意思?现代人还应该不应该提倡“中庸之道”呢?
我们讲了“四书”里的前两部,一部《论语》,一部《孟子》。那么,“四书”里的其他两部《大学》和《中庸》,它们的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其实这两部书,我们在以前多少都涉及过,因此,在这里我们要花比较多的篇幅,换一个角度去讲述了。《三字经》首先讲的是《中庸》:“作《中庸》,子思笔,中不偏,庸不易。”这十二个字的内容含量很大,解释起来也很困难,里边有许多东西需要加以说明。《中庸》的作者是谁?《三字经》很明确地说了,是子思写的。子思,孔子的孙子,儒家代表人物。其实,在孔夫子去世以后,儒家有八个主要的派别,子思这一脉的儒家就是八派当中的一派,现在看来还是相当重要的一派。《中庸》的重要性就在于:它在儒家典籍里边,理论层次最高,理论色彩最为浓厚。
大家也许会问,能不能用尽量浅显、明白的语言,来说一说《中庸》究竟在理论上有什么特别高明之处?有什么特别的贡献?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三字经》的六个字来讲:“中不偏,庸不易。”“中不偏”还比较好讲,就是讲处世、做事,不偏不倚,不走极端,以一种比较持中的态度来处世,来做事。“庸不易”就不那么好讲了,历来的解释有两种,这两种解释多少有点儿差距。一种解释是,“庸”是指经常、永不变化、持久、永恒的意思。如果按照这种解释,“中不偏,庸不易”,就是讲不走极端这种德行,这种品德,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是永恒的。另一种解释是,“庸”是庸常之意,用我们今天的大白话来说,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平庸才能长久,普通才是伟大。如此看来,两种解释都有一定的道理。宋朝的理学大儒程颐曾经说过:“不偏之为中,不易之为庸。”那么,《三字经》的这两句很有可能是从程颐的话里面总结出来的。我认为,大概是前一种解释比较稳妥一点儿。换句话说,处世做事不偏不倚,不走极端,乃是永恒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