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从桃花源到眷村 5

许戈辉:对于相声,到底是因为你特别偏爱这种艺术形式,还是因为当时条件所限?

赖声川:在学生时代我就喜欢听相声,可是刚好在我留学的五年之中,相声在台湾神秘地完全消失不见了,有点像在电脑里把它整个删除掉,那就没有了,电脑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我回到台湾,想买新的相声带子,就去唱片店问老板:“哎,有没有新的相声?”他用很奇怪的眼光看我,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说“相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明明前几年我就是来跟他买,他还知道,还在卖,说这个是什么什么。他完全忘了,这就是快速经济发展中的一个特殊状况。当我们在寻找,甚至在盲目地寻找一种更新、更舒适的生活的时候,这些东西自然而然地就可以不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了。

可是文化这个东西就是这样,你真的要去了解它是要花时间的。比如《暗恋桃花源》里,“桃花源”的部分有一些京剧动作,我们这样一个舞台剧也可以勾上这样一种感觉,然后人家看完了,也许脑子里不见得马上反应出“京剧”这两个字,可是他会说:“哎,这动作好好玩,这是什么?”慢慢地他可能就连接上了一个更大、更深的文化含义,就会有兴趣,然后发现那个东西是可贵的,而且本来就在我们的体制之中。

 许戈辉:说到你的话剧,人们马上会想到类似先锋、实验这样的词。

赖声川:我真的自己心里不去定义,就只是在创作。我们表演工作坊一直奉行的是一种力求突破的精神。

许戈辉:最关键的是赖声川的词典里,不应该有“不可能”这个词?

赖声川:应该不能有“不可能”。

 2010年,冬末春初,赖声川再次来到了大陆。这一次,他带来的是《宝岛一村》。

这部剧讲述的是一些发生在台湾特殊的文化符号——眷村中的故事。1949年国民党迁台,大批随之而去的军人及其眷属便被安排住进了“眷村”。在那里,他们遥思故土,又守望将来;既有背井离乡的共苦,又有文化碰撞的别趣。这样的场景在台湾引起了大范围的共鸣,这部剧也和电影《海角七号》一起被称为“2008年台湾两座文化纪念碑”。

赖声川带着这样一部剧完成了大陆巡演。对观众们来说,这又是一次笑声与眼泪的齐聚迸发,而“眷村”这个热门的台湾文化符号,也渐次在中国大陆铺展。

许戈辉:这部戏已经在中国大陆的几个城市都做过演出了,现在来到北京,你个人有什么不同的期待?

    赖声川:我觉得有点像一个仪式,因为我们从广州开始,慢慢北上到六个城市,最后到北京,而其实在王伟忠(故事提供人)的故事里北京是整个故事的出发点,因为他父母就是从北京出发到台湾的,他们生命的一段旅程在台湾,然后我们做了这个戏,最后回到北京成为最后一站,这就好像是一种特别庄严的仪式,我当然会多一份期待。因为这种庄严的感觉,我相信我们会做出最好的演出。

 《宝岛一村》由赖声川与王伟忠联合编剧、导演。

赖声川并没有在眷村生活过,他在美国出生,20世纪60年代才回到台湾。但他却很熟悉眷村的生活,毕竟那是一整个时代的故事,他小时候也有很多住在眷村的朋友,会像眷村小孩一样去朋友家里写作业、吃饭、打闹。

而在台湾有着“综艺大佬”之称的王伟忠则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眷村人,他不仅拍摄过关于眷村的电视剧和纪录片,出过相关的书籍,而且一直希望能制作一台以眷村为主题的舞台剧。理所当然地,他找上了赖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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