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正是由于上述原因,双重性的“展开”指的究竟是什么,也令人感到并不清楚明白。如果存在者总是处于存在之中,如果存在总是存在者的存在,那么,就谈不上双重性的展开,而是存在者的展开。如果存在者是由存在支配的,如果存在支配了存在者的在场,那么,展开就是存在的展开。当然,还可能有第三种情况,即,存在与存在者二者相互不可分离并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这才有真正意义上的双重性的展开。但是,在巴门尼德的著作残篇中,我们找不到这样的观念,而在此时即后期的海德格尔思想中,这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后期海德格尔认为,存在支配着存在者的在场或不在场。
第三,如果双重性这一指称能够成立,那么,巴门尼德是否没有去认识“存在者与存在”这个双重性本身,也是值得疑问的。当巴门尼德说存在者存在、只有存在者存在、非存在者不存在时,他看到的是存在与存在者的不可分离或存在者与存在的不可分离。这实际上是对双重性本身的一种认识。当然,存在者与存在的确有着不同,存在者并不完全等于存在,存在也并不完全等于存在者,但如果二者是一体的,二者就必然有着同一的关系。这同样是双重性的一个方面。
第四,存在者和存在这两个方面的关系究竟如何,在海德格尔的前期思想和后期思想中是十分不同的。在他的《存在与时间》中,存在与存在者是不可分离的,存在总是存在者的存在。而在他的后期思想中,存在是超出于存在者而独立的事情,是被大化所支配的事情。
当然,在我们看来,区分存在者与存在并不是海德格尔阐述巴门尼德的命运概念的目的。海德格尔的阐释是在表明,人是被那个命运所决定的。人的思想是由命运所支配的那个双重性的展开规定的,人类的思想活动之所以能够接收在场者,是那个命运的自身行程。
海德格尔提出,巴门尼德所思的这个“命运”与赫拉克利特所思的“逻各斯”是同一个东西,不过是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罢了。这表明,在海德格尔看来,早期希腊的这两位思想家认识到有一个根本性的支配一切的东西或事情,人的思想和行动都是由它所支配的。也就是说,在海德格尔那里,赫拉克利特和巴门尼德的人学思想在根本上都是主张人被一个更加根本的东西所决定的这样一种人学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