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 29

白玉明的出众超出桑子的想象。当他出现在桑子约他见面的酒吧时,不仅仅桑子,咖啡厅的所有人都把眼睛放到了白玉明身上。

桑子把嘴唇圆成O字型,定定地看着高大沉稳的白玉明。桑子心里冒出一句“真是可惜了”。可惜什么了,桑子也答不上来。她看着白玉明坐下,把脑袋里的疑问扔到一边,说难怪飞飞被你迷上。

白玉明尴尬地笑了笑。

大厅的钢琴演奏开始了,四周都是窃窃私语的情侣,情调很浪漫。在这样的场合和一个男性单独约会,桑子没有经历过,她只好埋下头,一口一口地喝水。

白玉明发现,桑子和飞飞的性格完全不同。

桑子问:“飞飞最近好吗?”

白玉明疑惑地看着桑子,端起的咖啡又放下,意外地问:“你没和她在一起吗?”

桑子说没有。

“她辞职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电话她也不接。她房间的窗帘始终关着。你不约我,我也想见见你,想托你把这个交给她。”白玉明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牡丹卡放在玻璃桌子上。

桑子看着它,眼睛黑亮黑亮闪烁着光,却不伸手。

“嗯?”白玉明疑惑地扬扬眉毛。

桑子的头随着音乐缓慢而轻柔地摇摆:“她既然辞职了,就是不想见你了,既然不见你,我就不会帮你这个忙。”

白玉明再次用惊讶的目光注视着面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她的眼睛很细小,眼神却很坚定,温柔的表情下却有知性的冰冷。白玉明明白了飞飞为什么会有桑子这样一个好朋友——只有桑子这样的女人,才能在飞飞每一次自由任性的飞翔后找到安全而理性的家园。但这样的女人会让男人在安详中感到莫名的焦躁。因为她太静,静得让你手忙脚乱。能够与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的男人,必定是心里没有风的男人,否则,男人会溃败在她的安静下。

面对这样一个安静得无懈可击的女人,白玉明陷入一种表达上的困境,他无法攻进她的内心。白玉明只有讪笑着说:“她曾说过要成立设计室,她现在需要这个。”

桑子脸上浮起嘲讽的表情:“你给不了飞飞婚姻,就拿金钱来补偿?”

白玉明难堪地坐着,从未感到自己的形象如此不堪,玻璃橱窗显出他自信的身影,都四十多岁了,但镜子里侧坐着的他依然没有大肚腩,下巴也没有多余的肉。这样的男人任谁都会多看两眼,可桑子却当他是小丑。

你们谁也不懂!白玉明痛苦地想,人和人之间都隔着一条河流,有些河是渡得过去的,有些河是渡不过去的。就算人渡过了河,灵魂也未必过得去。

白玉明徐徐站起身来,说:“不管怎样,有你这样好的朋友在飞飞身边,我放心了。”

桑子没有起身,眼神未动,透过白玉明的身体望过去。她端着一杯水慢慢抿,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飞飞不是我的朋友。”白玉明半弯着腰,一头雾水地看向桑子——刚刚还为飞飞与他针锋相对的桑子突然变了一个人,她紧绷绷的身体正蓬勃地散发出对飞飞的敌意。

“还有四十分钟到七点,从这里到你家,七点前能到吗?”桑子猛地抬起头,两滴泪水落到玻璃桌面上,圆润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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