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新(2)

“非莫非于饰非,过莫过于文过”(前蜀?贯休《续姚梁公座右铭?并序》)。为人最怕就是文过饰非。殷纣王力大无比,聪明无比,最后为什么亡国?一是过于自信,觉得大家都不如他聪明;二是“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韩非子?难言》)。把提意见的人一个个说得无话可说,把自己的过错阐释得完美无缺。不懂得反思,不懂得修正行为,再伟大的人也会毁于一旦。

儒家经常讲“勇”,很多时候不是指与人斗狠,不是指战阵的冲杀。更多的是勇敢面对自我,敢于面对自身错误、不足,而勇于去剖析、解决,然后坚守于道。用这种“勇”的精神来直面自己,这是我们讲的新身。

《格言联璧?存养》里有一番话,可以见出自新的艰难:

轻当矫之以重,浮当矫之以实。褊当矫之以宽,执当矫之以圆。傲当矫之以谦,肆当矫之以谨。奢当矫之以俭,忍当矫之以慈。贪当矫之以廉,私当矫之以公。放言当矫之以缄默,好动当矫之以镇静。粗率当矫之以细密,躁急当矫之以和缓。怠惰矫之以精勤,刚暴当矫之以温柔。浅露当矫之以沉潜,尖刻当矫之以浑厚。

有的人轻浮、轻率,做事不能深入沉潜下去,易浅尝辄止,就要学得稳重些、踏实些。我们看楚汉争霸的刘邦、项羽两人。项羽学写字、学击剑,都是心浮气躁、半途而废,虽然他很有勇力,是英雄豪杰,但终不能成大事。刘邦则既不会打仗,也不能言语滔滔,读过《史记》的人都知道他的缺点很多,但却总能够改正自己,听取他人的意见,最后终成大业。所以说,人的轻浮、轻薄,一定要用稳重、踏实来矫正。

“褊”、“执”就是固执、偏执,这样的心性要用宽和、圆通来矫正。人往往是蔽于私情私念,比如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得不得了;恨一个人,却又恨不得立刻把他毁掉。这样的心性会产生很多问题。人要宽和、圆通起来。“圆通”也可以称做圆融,就是人要对天地万物、人生、朋友都有包涵的心胸。

“傲”即高傲、简慢;“肆”就是纵己纵私,没有收敛。人不要太高傲放纵,要谦和、谦虚。拿做学问为例子,“谦虚”是要时时刻刻知道自己见识太浅,不要易于知足,不能认为他人皆不行,天下无大家,轻易的就相互“商榷”、怒骂起来。谦虚谨慎而不自傲放纵,才是真君子,才能做出真学问。以“缄默沉静”来代替放言无忌,来矫正躁动难安。人要有沉静的美德,沉静中才能明心性、长德行,就是求其次,也要能动能静,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这些方面不能一一道来,说得都是易犯的毛病,需要分别对症下药,改过自新,而最后归于浑厚,“新身”即是要做浑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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