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娄、米花——爆米花

古:孛娄 米花

今:爆 米 花

爆米花,变化的是制作工艺,不变的是欢乐情怀。

红粉美人占喜事

在节日里制作应景的美食,俨然已经是中国传统节日文化的一部分。作为现代膨化食品的始祖,爆米花就是传统节日习俗的结晶。 

在吴地,自古就有正月爆米花的风俗。宋代《武陵旧事》记载:“吴俗,每岁正月十四日,以糯米谷爆于釜中,名曰‘孛罗花占’,又名‘卜谷’,以番白多者为胜。”“孛罗”又作“孛娄”,这是吴方言模拟打雷的声音,故把爆米花称为“孛娄”。爆米花在其他地区也同样是节日不可或缺的食品。《广东新语》载:“广州之俗,岁终以烈火爆开糯谷,名曰炮谷。以为煎堆心馅。煎堆者,以糯粉为大小圆,入油煎之。”只是这里的爆米花名称叫做“炮谷”,同样生动形象地把爆米花制作过程的爆裂声音形容得非常贴切。

爆米花也曾是用来预测年景好坏的食品,《姑苏志》云:“又曰卜流,言卜流年也。”清乾隆时李行南竹枝词《爆孛娄》写道:“糯谷干收杂禹粮,釜中膈膊闹花香,今朝孛娄开如雪,卜得今年事事强。”这正如北方在岁末蒸馒头,看馒头能否发酵膨大,以此预示来年运气好坏。能够炒制充分爆开的米花,那么也就蕴含着未来美好的希望。清代学者赵翼有一首《爆孛娄诗》:“东入吴门十万家,家家爆谷卜年华。就锅排下黄金粟,转手翻成白玉花。红粉美人占喜事,白头老叟问生涯。晓来妆饰诸儿子,数片梅花插鬓斜。”这爆米花场景,也成了古代女子对自己终身大事的一种占卜手段。米花均匀洁白,也是喜事要来临的美好征兆。

那么古代最初制作爆米花的原料是是什么呢?不是我们想当然的玉米,也不是大米,而是糯米。宋·范成大《上元纪吴中节物俳谐体三十二韵》自注:“炒糯殻以卜,俗名孛娄,北人号糯米花。”清顾张思《土风录》卷六:“糯殻爆花名孛娄。”在这些句子里都能找到爆米花是用糯米制作的记录。而用玉米制作爆米花的时间就比较晚,大约在十六世纪中期,中国开始引进玉米,十八世纪又传到印度。在大范围栽种玉米后,爆米花的原料才又增添了玉米这个新成员。

回想爆米花在古代的制作场景,一定是热闹非凡。先要把糯米蒸熟晾干,然后一把大铲在热腾腾的铁锅中不断翻炒,糯米在高温中噼里啪啦,陆续爆开,如花一样洁白绽放。这样用糯米制成的爆米花,如果再加入热蔗糖、芝麻、花生、核桃、食用油,趁热浇入模具,也就是广为流传的美味“炒米糖”—— 也叫“米花糖”。

欢乐爆米花

爆米花的发明是中国绚烂饮食文化的一个缩影,它具有更加深层次的意义,就是开创了食物的全新加工方式——膨化。

爆米花的发明,说明中国古代的食品加工不仅仅是食品简单的加热作熟,还有通过物理高温高压作用原理来改变食物的状态和口感,这种加工方式就是现代新兴的膨化食品的起源。可以说,爆米花是现代五花八门的膨化食品的祖宗。

在物质稀缺的年代,围看爆米花是孩子们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围着看一个大铁桶,火红的炉火、通红的小脸、激动的神情……在措不及防的时候,"轰"一声巨响,洁白的爆米花从黑漆漆的铁桶里哗啦啦倒了一麻袋,我们一拥而上,几分钱的收获是满满一衣兜,快乐却装满了童年。

当我们渐渐成人,一度以为爆米花会渐渐远去,但它却丢弃掉了原始的面貌,以另一种外来的时尚姿态出现。爆米花出现的地方,不再是村头村尾,也不是街头小巷,而变成了快餐店、电影院、休闲餐厅。爆米花不再具有古代节日里的丰富寓意,而纯粹是休闲生活的一种特征。

在告别传统的铁锅爆米花后,现在的爆米花在加工时,为了让爆米花的味道更诱人,加入了不少的人造奶油,个别口味的爆米花还会加入一些香精。为了让爆米花更漂亮,还要往里面加些色素。爆米花的味道也日益丰富,有奶油味、有巧克力味、有草莓味……在爆米花漂亮的外表下却隐藏着许多危机。人造奶油给我们带来了多余的能量和反式脂肪酸,额外的能量会让肥胖离我们更近,反式脂肪酸则会降低体内高密度脂蛋白,增加低密度脂蛋白,增加心脑血管疾病的患病风险,而人工色素摄入太多可能会引发发儿童多动症。

我坐在电影院里,吃着10块钱一小包的美国爆米花,怀念起带着铁锅特有味道的传统爆米花,那些在铁锅里出炉的、没有添加任何有害物质的爆米花。我怀念着鼓风机吹得呼呼作响的火焰和那令人害怕而激动的爆炸声,怀念几分钱的爆米花带来的喜悦。在超市里,当我发现有标属“传统炒制”的爆米花,毫不犹豫地买回了家,希望在爆米花里追寻那些遗失在时光里的童年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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