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来的是称作爸爸的人,他是长辈,这就不一样了。我不能让他一手抬着马桶圈,用尴尬的姿势上厕所。得意在心里想。
他们在客厅坐下来聊天。他坐在沙发上,小芸、得意和庭庭坐在地毯上。
他一坐下来,就发现茶几上有烟和烟灰缸。
“你抽烟?”
“对。”
“你妈妈知道你抽烟吗?”
“知道。”
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紫红色的云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得意,再把打火机递过来。
得意接住打火机,想把它接过来自己点,他拿住不放,大拇指一按,火苗已经升起来了。
得意只好把烟放在嘴唇上,凑过去把烟点着了。
“谢谢。”她说。
“不早了,叔叔你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小芸起身告别。
“好!”他起身送她,因为胖,费了点劲。
得意坐在地毯上,对他摆手说:“不用送!不用送!”然后扭头对小芸说:“你打车回吧!”
他把小芸送到了门口。
小芸走后,他回来,看得意和庭庭都坐在地毯上,他也想坐在地毯上,但是因为胖,把重心放下来的时候,西裤被绷得紧紧的。
得意担心地看着他。
杨大远看得意为他的西裤感到紧张,就自嘲说:“这些年啊,不晓得咋个的,吹气一样地就长圆了!现在这个油肚儿都弄个大了!有时候看着它,都不敢相信它是长在我身上的。我这个身材啊,裤子最难买!腰围和裤长是一样的,二尺八的裤长,腰就二尺八,相等的。”
得意乐了,劝他说:“你要是这样不舒服就坐沙发上去。”
“不消不消。”他又递上来一支烟。
“你和小芸怎么不住在一起?”他问。
“刚开始住在一起,我刚带她来北京的时候。那时候很困难,就一起住在地下室,后来好一些了,就开始分开住。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不愿意住在一起。”
“小芸在北京做什么?”
“刚来北京的时候什么都做,连普通话都不敢说,去饭馆找工作,看见装修得亮堂一点儿的都不敢进去。后来卖炸鸡,当蜂蜜销售员,卖冰激凌,当美容师,做过很多工作。我开了咖啡馆,她就来帮我。”
“你弟弟叫什么?你妈妈说他也在北京?”
“在,叫滔滔。他在一个理发店做发型师。唉,当年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他们,谁知道一个都不爱读书……所以都跟我来北京了。还好,我觉得他们也不比念过大学的孩子差到哪里去,最起码,知道是非道理,为人和善,懂礼貌,也有自己生存的技能,不管挣多少,都会享受生活,懂得欣赏美好的东西,这样就很好了……”
杨大远点点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你妈妈这一辈子,带大你们三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啊!”